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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强强:《[重生]股神》 第6节

作者:半截香 字数:18383 更新:2021-12-20 12:11:07

    常跃被自己这样的想象逗笑了。

    他严肃地对武道勾了勾手指,站在镜子跟前,向他指了指镜子中自己的面孔。

    “你看,我长成这样还用得着垂涎别人”

    武道的车卖了,孔伟喝醉了,所以最终是武道开孔伟的车出门。

    他们都不知道常跃打算带他们去哪儿,只是在常跃的指挥下去孔伟家拿了香炉和线香。

    此人惯常烧香,嚷嚷着常跃终于要皈依我佛了,非要送他一个金镶玉的,烦得常跃差点儿替佛祖一巴掌把他拍死。

    之后在常跃的指挥下,三人七拐八拐地来到离秋桐路挺远的一个居民区,临近半夜,整个小区都是静悄悄的,常跃讨厌保安的盘问,带着另外二人跑去钻栏杆上的破洞。

    武道身手好,从栏杆上直接翻过去,常跃瘦,过得倒也不费力,唯独孔伟的啤酒肚被卡了一下,最后才被常跃像拔萝卜似的拔过去。

    他带着两人进了一栋筒子楼,上了三层,摸到一户家门前,那门看上去很旧了,已经生了大面积的锈,也没有贴春联,像是很久没住人了。

    常跃摸出一把钥匙来,一边开门一边说“先和你们提前说好,这房子的产权现在不在我手上,我们现在算是擅闯民宅,如果被发现了,大家各自听天由命。”

    门锁看上去已经锈迹斑斑了,却没想到很好用,防盗门被无声地推开,露出里面光洁的浅黄色地板砖来。

    常跃一脚迈进去,将灯拉着。

    好像只是一间普通的住宅,但是却比一般家庭的宽敞多了,客厅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有深色的窗帘拉着,各个房门都是紧闭。

    常跃将一个个房间的门推开,发现只有卧室留着一张床,其余什么也没有。

    武道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下地砖,起身说“这里刚有人打扫过。”

    这并没有让常跃感到惊讶,他猜到了。

    这间房子的主人,其实应该是常跃的养父母,只是后来因病去世,将房子留给了自己的养子,也就是这身体的原主。

    那个时候,原主与应胜江就已经相识,并且当时应胜江还没有发迹,穷到没地方住,两人就在这个地方同居,像夫妻一样共同生活。他们对外谎称是兄弟,掩人耳目。

    只是后来两人闹崩,原主因为缺钱将房子抵押给应胜江,后来又还不起钱,房子就到了应胜江手上。

    只是那个王八蛋但凡有一点良心,就不应该糟践这房子,时常叫人来打扫也算是合情合理。

    常跃四处巡视了一圈,最后决定将带来的香炉摆在客厅正中。

    他半跪在地上,认真地将香一根一根点着,正正的插在香炉中。

    青烟袅袅,孔伟这个时候早睡死在床上,而武道则在旁边看着,两人一齐看着那三根檀香慢慢燃至中段,又慢慢燃至尽头,香灰折断,倒在香炉里。

    常跃站起身来,身形一晃,武道迈步上来扶了他一把。

    “谢谢。”常跃将香炉拾起来,摆在窗台上,“你看这地方怎么样我打算以后在这里开公司,反正刚开始又要不了多大的地方。”

    原主自杀前的日记里写得很明白,他没有尽过一天孝,唯一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把养父母的房子买回来,但这一天看起来似乎遥遥无期。

    因为现在还欠着钱,即使是常跃也没有办法说把房子买回来就买回来。

    他已经想好了,房子就当是公司的资产,孔伟说了会入股,那就可以以公司的名义从应胜江手里买回来,等房子弃置不用了,再由常跃买下来就行了。

    武道环顾四周“可以。你想把这儿买下来”

    他之前知道这套房子的存在,但只以为是常跃养父母留给他的遗产,不疑有他。然而刚才常跃的举动透露出几分怪异,那样子看起来可不太像是祭奠父母,反而像是缅怀其他的什么人。

    常跃一晒“其实这房子在谁手里我不在意,只要不在应胜江手里就行了。”

    武道“那我给你”

    “打住打住。”常跃浑身一抖,对武道接下来要说什么简直有种神一般的预感。

    他发现自从自己重生,就过上了被人包养般的生活,整个人仿若古时候青楼里的头牌花魁,好像时时都需要武道千金买一笑似的。

    然而到现在,花魁一直卖艺不卖身,充其量也就是酒后给亲了一下,非常的缺乏敬业精神。

    常花魁靠在窗台上,询问自己的恩客“武大官人,我们认识多久了,您还记得吗”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三月二号,如今六月份,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个多月。

    武大官人是搞地产的,心算能力非常惊人“九十九天。”

    之后他又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就是第一百天。”

    常跃点点头,一百天,真是个出其不意的好日子,这日子适合谈天也适合说地,尤其适合常跃给初入情网的小伙子上一课。

    毕竟自己花了他二十多万啊,这学费也是够高了。

    常跃“我问你,你之前跟我说,你对我动过心,那你喜欢我吗”

    他问得直白,武道一愣,很快回答“喜欢。”

    常跃“那你以前喜欢过别的什么人吗”

    武道想了一下,他从小在大院长大,长大点儿就跟着部队东奔西跑,后来又进了军营

    “没有。”

    这回答干脆得常跃简直牙疼,他只能循循善诱道

    “你看,你并没有什么喜欢人的经验,就应该多听一听前人的建议。

    要我说,喜欢其实是个程度很轻的动词,就像我喜欢抽烟,但是我并不会为了抽烟付出太多。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烟要一万块钱一根,那我是打死都不会抽的。”

    常跃觉得自己的举例简直异常的生动形象,而且他看见武道好像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听进去了。

    他继续说“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年轻小伙子追求漂亮姑娘,但最多也就是看个电影、送花、送礼物。

    这个姑娘不收,说不定还要拿东西送给下一个姑娘,这叫物尽其用。

    但是你看,你现在把钱都花在我身上,如果我哪天赖账不还了,你会找我要吗”

    武道摇头。

    常跃一拍巴掌“这就是了,你现在把钱都花在我身上,遇见下一个人怎么办难不成还给每个人都花二十万你可真够有钱的。”

    武道看着他,说“不会有下一个的。”

    常跃没说话。

    武道又说“我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

    像狼狗一样的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没有任何躲闪,就像是说随便什么一样坦诚而平静,也没有因为这话的内容而显得有丝毫的卑微。

    常跃就这么靠在窗台上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过了好久才慢慢笑开“兵哥哥,你这情话说得,还真不像第一次。”

    他慢慢地低下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想到最后,低着头就笑开了,最后笑得乐不可支。

    他挥挥手叫武道过去“你既然喜欢我,那就好好表现,看情况给你奖励。不过,我不要你花钱,帮我个忙吧。”

    、第二十一章

    老鼠仓的利润丰厚,走漏消息的人既然连正在出货的股票都不放过,那常跃正重点操盘的这一支就更不会放过。

    前化股份是重生以来,常跃操盘时间最长的一支股票,然而一周多在业界已经算是非常短的时间。

    通常庄家要在一支股票上贯彻完成研究、准备、吸筹、洗盘、震仓、拉高、出货等步骤,起码要经过数个月乃至一两年的时间。

    庄家耗费在股票上的时间和精力远非散户可以想象,加之信息和资金优势,因此往往将散户玩弄于股掌之上。

    现在常跃没有那样的条件,凡事必须亲力亲为,长远和短期计划都是自己制定。

    每天早晨,他会根据昨晚外围股市的情况已经消息面的变化预估大盘走势,再根据走势确定个股的操盘计划。

    这些计划都是他独立制定完成后,在开盘前几分钟现场公布给大户室众人的,因此不存在消息提前泄露的可能性。

    所以揪出老鼠仓的重点,就在于开盘的那两个小时,要确保没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

    “如果今天大盘低开下探,我们需要趁机洗盘,将昨天在312附近买入的浮筹进行一次清洗,十点半之后视大盘情况拉高。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常跃双手撑在桌子上,面色平静地环顾四周,照例没有人提出异议,起码是表面上没有异议。

    常跃平时在大户室的时候,几乎从不参与具体交易,就是一个人坐在那儿,偶尔指点一下荣凡,看起来没有对集体做出过丝毫贡献。

    这天依然如此。

    常跃坐在自己惯常的位置上,身下是武道专门给他买来的躺椅,舒服得人能直接昏睡过去。他在脸上盖了一张报纸,对荣凡说“到时间了叫我。”

    别人也不知道他所谓的“时间”指的是什么,也都当没听见。

    空气中,照例是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停地有人急急忙忙跑去报单,然后是报单小姐打电话的声音。但是没有人去上厕所,因为他们的保密约定,操盘期间没有人可以离开大户室。

    常跃真的是精神不济,他一直在报纸底下昏睡,偶尔有人去请示他操作问题,他连报纸也不摘就直接回答,搞得来人扫兴而归。

    十点二十五分,前化股份已经在低位盘整了不少时间,临近预计的拉升时间不过五分钟,荣凡轻轻拍了拍常跃的肩膀。

    常跃茫然地拿掉报纸,脸上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站起身来,看也没看行情,只是兴致缺缺地对众人说

    “哦对了,大家伙,今天早晨我说错了,今天我们的计划其实是卖出,不用管成本价,手上所有可以卖出的前化股份都要在今天卖出,砸到跌停为止。”

    一片哗然。

    一个矮个子男人率先跳出来,他在股份中占了一百多万,这个决定与他关系重大“你说什么前化还有拉升空间大盘涨势这么好,为什么要砸盘”

    常跃不耐烦地指了指显示器“我昨天说涨势好是分析错了。大盘已经到压力位了,从技术指标看,它直接突破的可能性很小,会回落。”

    “你这样是不负责任”

    常跃他看着说话的人的眼睛“相信我,我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都负责任得多。”

    说话的人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这是专制账户里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钱你才有四十多万”

    几轮盈利下来,常跃在共同账户里的资金占有量已经达到了四十五万,但是相比于像孔伟这样的大户来说,还是差得很远。

    说起账户里的钱,忽然那人想到了孔伟,孔伟在账户里的钱最多。那人把他揪出来。

    “你说说到底应不应该砸盘”

    先给老鼠仓上车的机会,之后突然改变主意砸盘,老鼠仓必定会暗中递消息停止买入,开始卖出。

    这虽然是个上屋抽梯般的缺德主意,但却行之有效,唯一的缺陷就是会犯众怒。

    孔伟早知道常跃这一手会惹麻烦,赶紧调停,口中胡扯道“我昨天晚上也见了一个炒股高手,他也预测大盘会回落,没想到和常兄弟的看法不谋而合,我想各位就”

    那人气得要死“你和他狼狈为奸”

    常跃一下子就乐了“你骂我可以,但不能骂我的品味,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孔伟的脸一下子变得苦瓜似的。

    有女大户出来调停“其实我也觉得常跃说的有道理,大盘不稳当然要趁机卖出,就算你看好这支股票,也可以以后再做嘛。”

    那人依然气得厉害“有道理个屁他妈的,他每天睡觉,能睡出多少道理来”

    没想到之前砸盘没有多少人反对,现在说起常跃偷懒睡觉的问题,倒有不少人响应。

    众人纷纷指责常跃在开盘期间不盯盘的问题,认为他身负重任却玩忽职守,随意更改计划,辜负了众人的信任。

    常跃站在人群中央被数落了半天,等他们都说完了,他才慢吞吞地开口,模样十分情真意切“既然大家都觉得不应该砸盘,那我们就按原计划拉高吧,我没有异议。”

    说完,他坐回位置上,冲荣凡招手“快点买,再慢就赶不上大盘上升的速度了。”

    众人一下子就都沉默了,过了半分钟,他们各回各位,按常跃的计划

    砸盘。

    源源不断的卖单被递出去,常跃脸上盖着报纸,听见报单小姐难得惊呼了一声“呀你们怎么开始卖了”

    回答的人满嘴的不情愿,声音传回大户室“那位非要砸盘,我们也不能不听,是不是”

    报单小姐“人家都是买单,怎么就你们开始卖了再考虑一下吧。”

    这位姑娘以前可没这么多话。

    “唉,甭说了,就快报吧。”

    只听那姑娘还想劝阻,却被噎得只能作罢,连操作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常跃在报纸底下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然而过了没多久,他就被吵醒了,大户室的人跟疯了似的,扔下自己手边的交易,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只剩下荣凡一个人坐在显示器旁边。

    常跃打了个哈欠“人抓住了”

    荣凡“好像是抓住了。”

    常跃“那就和我一起出去看看。”

    大户室外,乱七八糟的人全都摩肩接踵地挤做一团,伸长了脖子往一个包围圈里张望,里面隐约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见常跃出来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他,而后给他默默地让出一条路来。

    常跃带着荣凡走进去,只见包围圈中央,有个男人正被武道反手压在地上,他嘴里不住地叫嚷着什么,但却因为脸紧贴着地而发音含混不清。

    在他的另一边,一位报单小姐抖如筛糠,哭哭啼啼,站在她左边的营业部经理则是连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看见常跃过来,一副想开口说话又没脸说的模样。

    左右犹豫了一会儿,他终于走过来说“常先生,这件事情我也没有预料到,我非常的对不起您。小铃她违反了工作规定,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自常跃来了之后,大户室的交易量剧增,营业部在他手上赚了不少钱,此次得罪了他,经理想死的心都有了。

    常跃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刁难“她是你的员工,你自己处理,我不管。武道,把他带回大户室。”

    这个“他”,指的是被压在地上的那位,也是曾与大户室众人一起订下保密约定的那位,可惜因为资金量较少,此人平时也很少发表意见,常跃根本搞不清他叫什么名字。

    但这次,所有人都会记得他了。

    走漏常跃操盘消息的那位姓张,当初订保密合约的时候,他只出了三万块钱,是所有人中最少的之一。

    他走漏消息的方式其实非常简单。

    因为大户室众人在开盘期间不可以随意走动,唯一可以接触的人只有报单小姐。而据那位名叫报单小姐说,她和姓张的保持情人关系,已经有三年了。

    之所以是情人关系,是因为众所周知,姓张的在家中还有一位太太。

    他天天在城南营业部炒股,贪念小铃的美貌,对她展开追求,承诺有朝一日会娶她。

    另一边,他又对家中的妻子假意逢迎,试图从她手里拿出更多的钱来炒股。

    然而左拖右拖,他既不愿意和妻子离婚,又不愿意断绝和小铃的关系。

    直到三月份,常跃来到大户室,他看见赚钱的机会来了,私下对小铃说如果她愿意帮他干完这一次,他赚够了钱,两人就结婚。

    于是乎,每次常跃刚一公布操盘计划,他就趁给小铃递单子的机会,将操作计划写在纸上,再由小铃帮他操作他的个人账户。

    两人的合作天衣无缝,再加上他们秘密的关系,大户室的人怎么都想不到居然是这两位在暗中捣鬼。

    在经理那一边,小铃已经全部都说了,专门来请常跃道歉,常跃懒得去,叫武道过去了。

    而这一边,姓张的这位却还在抵赖。武道一走,这人就撕心裂肺地叫嚷开了,非说常跃栽赃陷害他。

    直到证据被展示了一圈,大户室里就再没人给这人说情了,有人拿过他私下递过的单子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你老婆上周还和我家的说你把钱都赔光了,好久都没贴补过家里了吗你怎么还有这么多钱”

    虽然姓张的当时只出了三万,但是他的个人账户里还有十多万块钱,在这个年代算得上富裕了。

    姓张的狠狠地一啐“那老娘们就知道每天和我要钱,老子凭什么把钱给她妈的”

    他狠狠地挣脱武道,看上去没有一点过意不去的样子,反正大户室的人顶多将他开除出去,又没办法真的对他怎么样。

    有个女大户忍不住说“那你既然不喜欢你老婆,那就离婚,家里一个家外一个算怎么回事儿你觉得这是人干的事吗”

    现在事情败露,小铃违反工作规定肯定会被开除,这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他太太依然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的男人真的又穷又可怜,正在为家庭打拼。

    女大户对此感动身受,恨得咬牙切纸,想要亲手替天下的女人阉了这个姓张的。

    姓张的对她的话不屑一顾,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你们凭什么就说我有老鼠仓

    你们谁能拿出证据来说你们没有吗还有他”

    他一脸正气地指着常跃,高声道“所有的计划都是他订的你们怎么就相信他没有他和这个姓武的难道不是一伙”

    、第二十二章

    常跃坐在老板椅上,手指撑着下巴,听完他大义凛然的指责,还很诚恳的点头“我觉得你的怀疑很有道理。”

    要证明一个人有老鼠仓很简单,只要拿到证据就行了,但要证明一个人是清白的,非常困难。

    常跃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今天他捉住这个姓张的,肯定会被反咬一口,而且大户室的人也一定不会相信他。

    他掌握的权利太大了,被猜忌简直就是命中注定。

    果然,姓张的这么一说,之前和常跃发生矛盾的矮个子男人马上就跳了出来“是谁知道他今天砸盘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在低位买入他每天自己订计划,让自己从中得利还不简单只有傻子才不会”

    是啊,像常跃这样的位置,自己指挥大量的资金,自己左右股票的涨跌,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牟利

    只有傻子才不会

    这个说辞太站得住脚,也太符合人之常情了,这话一语点醒梦中人,大户室的其他人开始纷纷指责常跃,要问他拿证据。

    看那群情激愤的样子,都恨不得一个个将常跃杀之而后快。

    孔伟四处调停,声音却总是被淹没,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别被他骗了”有人拉他,在众人的喧闹声中说。“他这个人有病”

    孔伟没听清“什么”

    那人竭力拔高声调,压过了所有人“他这个人有病他是个变态是个太监”

    蓦地,许多人都看向他。

    说话的人平时在大户室很不起眼,和常跃也没什么过节。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那就像是种无形的鼓励,使他心中产生了一种难以描摹的快感,这种快感促使着他往下说。

    反正这种人也该死。

    这不应该是个秘密,他说出来是替天行道让所有人都认清这个人渣恶心的怪物他是在替天行道

    男人越想,心里越愤慨,使命感冲破他的喉咙“这个人是个变态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我听外面人说,他被男人干得连硬都硬不了了他都不算个男人他有什么资格指挥我们”

    男人伸直了拳头,喊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隔空将常跃打死,剥了他的皮

    “像他这种变态怎么可能没有老鼠仓我早想把我的钱拿出来了,我害怕他哪天把我的钱偷了,反正这种变态什么都干得出来,不男不女的东西”

    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常跃,想要从他脸上寻找到半点有关于事情真假的蛛丝马迹。

    这个时候,他们的目光已非是愤慨地追问,而更像是在看光天化日下交配的狗。

    那种窥测的、新奇的、幸灾乐祸的,甚至是可笑的怜悯的目光。他们看向常跃,带着正常人类特有的优越感,高高在上,洋洋自得。

    孔伟站在常跃与众人的中间,手足无措地左右转头,嘴唇颤抖“你、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不能胡说。”

    那人傲然一笑“怎么没有证据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喝酒,他和那个姓叶的一起出去,后来姓叶的就全都说了。孔伟你还叫人打了他,你是不是和常跃也有一腿啊”

    孔伟吓一跳“别别别,你这人怎么能乱泼脏水”

    旁边又出来一人接话,这人和孔伟关系不错,两人时常出去喝酒厮混,只不过此人已有家室。

    他倒是很维护朋友,开口就说“孔伟我可以作保,大家一起出去多少回了,随便哪个小姐都能拉来作证。倒是常跃,你”

    他还没说完,常跃眼前忽然一花,就见他突然被人一拳打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住了,更何况他们这些人,每天动动手指赚钱的主,只会喝酒吃肉,哪儿是武道的对手

    没有一分钟,就见刚才说话的男人被武道撂倒在地,痛得缩在地上,整个人宛如一只快要被碾死的臭虫。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嘶吼声响成一片,有人急着要钻出去,有人要探头进来,吵吵嚷嚷。

    常跃扫了他们一眼,冷漠地想,这场闹剧看起来可真不像是大户室里的有钱人演的,那得是街头的混混才演得出来。

    此刻的情景荒诞而不堪,但奇迹般的,他心底居然没有半分不适,甚至感到一身轻松。

    常跃从抽屉里拿出当时十九个人签下的协议,拍在桌子上“武道”

    这一声犹如赦令一样,总算给了被揍的人一个解脱,抓紧时间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面容冷硬的男人回过头,眸色深沉,犹如所有深不见底的幽潭深涧。

    常跃朝他做了个手势“回来。”

    他将协议摊开“你们说的事情我不否认。

    那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的人打了你们,我出医药费。我代他向诸位道歉,并且退出。”

    所有的人都愣了。

    他们是对常跃很有意见,也希望能通过抗议得到某些好处,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是他们想要的。

    大户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诡异,唯独常跃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语气平静“今天前化股份的货已经出完了,明天资金到账,我会叫荣凡来把钱交割清楚。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支持。”

    他没有说什么期待下次合作般的废话,分道扬镳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沉默在大户室里持续了很久,过了半响,人们才慢慢散了。

    常跃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交代荣凡去和营业部经理沟通提款的事情。

    “小孩儿都走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孔伟的两只脚不自觉地在地上蹭来蹭去,余光瞟了一眼站在常跃身后的武道,想说什么又被吓得咽回去,半天支吾不出个所以然来。

    常跃“有话快说,他不打你。”

    又磨蹭了半天,孔伟才问“他们刚才说的真的是真的”

    常跃抬起眼皮来瞄了他一眼“我没事干骗你干什么”

    那就是真的了。

    孔伟想了一下,相信,但是又有些抗拒。常跃虽然长相比一般男人好看,但平时举止一点都不像女人,很难让人往那方面联想。

    但是孔伟又想起昨天晚上在秋桐路的事情,武道和常跃住在一起,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管吃,确实很像是一家子。尤其他们平时相处的样子,不太像是朋友,也不像是工作关系。

    再带一个荣凡,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三口之家。

    常跃又闭上眼睛,神情有些困倦“你介意吗”

    一时间,孔伟被逼得说不出话来。他是个非常注重传宗接代的人,觉得男人就要和女人在一起结婚生孩子,所谓爱情,不过就是一时令人着迷的东西。

    就像他曾爱过的女人,假使孔伟发现她不能生孩子,怎么也要在外边生一个抱回家才行。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怎么生孩子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怎么做那事儿

    那多恶心

    孔伟半天说不出话,只发出恩恩呀呀的声音。

    常跃不耐烦地挥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公司投不投钱随便,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这话仿佛一语定论,给孔伟也留好了退路。

    孔伟听了他的话,留下句“哥再考虑考虑”就跑了。

    大户室里终于变清净了。

    有人走的时候没关显示器,红红绿绿的数字在屏幕上显现着,前面放着歪七扭八的草稿纸和被扔掉的买卖单,另一边还有被掐熄的烟头和染着深色茶渍的水杯。

    到现在为止,每个证券营业部的大户室,依然坐拥着这个国家绝大多数的大户股民。他们每月交着不菲的管理费,占用着最迅捷的交易通道,被营业部经理奉为重点客户。

    但用不了多久,等个人电脑及互联网发展完备,这曾经热闹荣耀的地方就将成为过去,尘封在漫长的金融历史当中,再也不被提起。

    就像那些曾纵横股海的投机客,转眼就将成为新人崛起的踏脚石。

    历史翻覆,皆蹈一辙。

    常跃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边的男人正在低头看自己,眼中还有弥散未去的愤怒,他守在自己身边,就像是一只忠心耿耿守着主人的大狼狗。

    但是,这狗认的第一个主人是自己,谁还知道他会不会认第二个第三个

    常跃眯起眼睛来。

    之前挨了武道揍的那男人,虽然体力不怎么样,但打架方式着实像个泼妇。抓掉了武道的衬衣扣子不说,还在他脖子上留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武道身上的伤疤很多,大多有些历史,不用想也知道是之前在部队留下的。

    相比之下,现在的这一条看上去便格外的新鲜,伤痕上沁出一粒粒的血珠来,颜色鲜红。

    “没想到啊。”常跃说话又轻又慢,语气夸张,“一言不合就打人你这样子,还怎么为人民服务”

    武道好像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表情一怔,之后皱起了眉头,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常跃猜到他想说什么,也猜到他为什么又不说,想来想去,实在绷不住笑出来。

    “我看看,他伤你哪儿了”他坐起身来,拽住武道的衣领将他拉下来。

    也许是因为他离得太近了,武道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下巴收紧,常跃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肉在瞬间绷紧。

    常跃了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头,缓缓地、缓缓地在那道伤痕上印下一个煽情的吻。

    潮湿而温润,就像是这个暮春时节一腔热血沸腾之后,得到的轻薄而珍贵的安慰。

    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而灼热,但双臂仍然垂在身侧,没有碰他。

    、第二十三章

    “我找应胜江。”

    前台小姐打了一个电话,之后马上变得笑容满面“应总经理让我马上带您上去。”

    常跃身体的原主并没有来过这家公司。

    应胜江之所以变得有钱,从事的尽是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明面上的这个公司只不过是为了他洗钱用的,看上去办公楼很气派,但却十分的冷清。

    常跃踏进他的办公室,刚一进门,他便敏感地闻到了什么味道。

    应胜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泛红,浑身的肌肉紧绷,而就在办公桌下面,好像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不住地响。

    前台小姐一见这场面,吓得脸都白了,立马转身就走,留下常跃一个人。

    常跃将办公桌后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坐在沙发上,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这场遮遮掩掩的活春宫。

    过了一分多钟,应胜江忽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手伸下去像是拽住了什么,整个人就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弓。

    十几秒钟后,他终于放松了下来,扯了两张纸下去,对桌子底下的人说“擦干净。”

    桌下的人想必憋屈得厉害,但在这人渣面前,估计也只能忍气吞声。

    常跃听见拉链被拉上的声音,看来这善后工作还挺尽善尽美。

    应胜江将桌上的文件和报纸扔到一边,对常跃说“从那天我发现房子里有人去过之后,我就知道你会来。”

    顺着他的动作,常跃的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眼,注意到还有丰镇市的晨报,标题上写着南方大雨的新闻。

    没想到应胜江在办公室除了“办公”外,还有这么多闲情雅致,还会抽空关注国计民生。

    他收回目光“我要把房子买回来,你开价吧。”

    常跃计划成立一家公司式私募基金,做股票投资,他作为资金管理人收取资金管理费。

    买房子的钱就算做公司的运营成本。

    常跃已经想好了,只要应胜江出价不要太离谱,他都要把房子买下来。

    他忘记了具体几月份,但就在98年,新政策出台,住房因货币化有过一次小幅度的上涨。

    可以想见,所有人都认为房价要跌,毕竟两千多一平米的房价对于新千年前的老百姓而言,高得实在离谱。

    但实际上呢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改变,唯有房价永远向上。

    可惜的是,常跃自认为谋略高深,却没想到应胜江微微一笑“那套房子我不卖

    常跃盯着他看了半响,说“二十五万。”

    应胜江“不是钱的问题,我有条件。只要你答应我,这套房子白送给你。”

    常跃“三十万。”

    应胜江“不是钱的问题。”

    一股无名火起,常跃真想抄起烟灰缸扔这人脑袋上,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点了根烟“说。”

    应胜江却又兜起圈子来,腆着脸说“你以前没这么喜欢抽烟。”

    常跃没说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才终于收敛了“之前的报纸我看了,亚信丰镇城南营业部的大户室,是你的手笔吧”

    虽然记者采访的是孔伟,但是应胜江知道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他望着常跃,目光深沉,说话间总透漏着些令人厌烦的深意

    “我公司的董事长还专门向我问起你,当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看起来可没有这么厉害。”

    亚信丰镇城南营业部的涨停板敢死队。

    虽然寿命短暂,但这种凶悍激进的操作手法,几乎可以说是闻所未闻,刚一出现就引起了各方重视。

    几乎就在那段时间,全国股民的目光都集中在丰镇,其中包括各地不少资金雄厚的庄家与深藏不露的操盘手。

    在听说常跃只有两千多万的时候,许多人都不敢相信。几乎立刻就有人就要按耐不住想要以重金相邀,但最终又都沉寂下来,默默观察。

    常跃毕竟看上去未经考验,真金须火炼之后才能决定成色。

    他们要等着看看常跃在这个市场上到底能活多久,到底能经得起多大的考验,最后才能决定他到底值多少钱。

    结果呢。

    就在几天前,亚信丰镇城南营业部毫无征兆地将前化股份全部出清,之后就再无踪迹。

    有人以为这颗新星终于是被大浪卷走了,也有人以为是被哪方的大佬收走了,应胜江却清楚,这颗新星还等着要掀起更大的浪来。

    到时候,他会让那些人都大跌眼镜。

    应胜江没有想到的是,当年跟在他身边毫无主见、唯唯诺诺,将自己视为世间唯一的常跃,性格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大到几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无怪乎连董事长都要专程找他询问,毕竟当年常跃年纪小又长得好看,被他带着出入各种场合,很多人都见过他。

    常跃咬着牙“别废话。”

    应胜江“只要你回到我身边,这套房子送给你。”

    常跃起身就走“做梦。”

    应胜江提高音量又说“或者我认购你的基金,我们合作。怎么样,这可是很多钱。”

    他算得挺对,常跃确实缺钱。

    营业部大户室的人虽然不信任他,但好歹能凑起一笔不小的钱,两三千万。现在他自己开公司,但是却缺乏相应的渠道,在一开始就想要获得大额认购确实困难重重。

    常跃“你能出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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