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凝视着紫堂的脸,温柔地盖住他的眼睛“睡吧,睡着就好了。我去喝点水。”
紫堂不再说话,只是感觉过了一会儿天昊的手离开了,门被无声无息地关好。
如果白天邢诺唯的造访也是一个梦,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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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的旅途奔波,天昊的感冒明显加重了。一整天他什么也没吃,连口水也没喝。只是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睛也一直闭着。
我很害怕,那种失去心爱的人的恐惧,感觉来得如此仓促而真实,浑身冰冷的痛楚。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噬心碎骨痛不欲生。
给他换了块湿毛巾敷额头,他抬起手臂握住我的手。
“呐,紫堂,如果我有一天得了重病,不是现在这样小感冒,而是癌症,或者瘫痪……你会不会丢下我吗?”
我有点想哭,抱住他,哑着嗓子问“你会吗?”
“不会,”他闪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紫堂没有我怎么行?”
“我也是。”
全世界最美好的男孩躺在我的臂弯里。
或许我已经是幸福的,却像个贪婪的孩子,总是想要更多,想要将自己这个空虚的容器填满,满满的,没有空隙。
抓住他,拥有他,让他与我的血液融为一体,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天昊,我爱你。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六月三十日
“天昊,我有点不太舒服,想去做个全身检查,你陪我一起好吗?”
“好,反正今天我有空。”
“天昊你这次不要晕血哦。”
“我也要去?”
“当然啦,天昊的健康也很重要啊。”
“随你。”
紫堂看着天昊的眼睛,天昊那双清澈的眸子一尘不染,没有丝毫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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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伯父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完全不知所措。怔怔看着他雷厉风行地把天昊送去医院,我才想到可能是因为我们曾经在原先的城市逗留,所以被他神通广大地发现了行踪,一路追了过来。
“你拐走了我的儿子,把他糟蹋成这样!”
“你照顾他,怎么照顾?他现在病得昏迷,你连做手术的钱都付不出来, 你凭什么照顾他?!”
“如果你现在能救得了他,我就不干涉他们。可你能吗?啊,说话啊。”
我没有也不敢怀疑他的话。天昊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却是我唯一的天昊。我输不起。
我像丢了魂似地游荡,等意识到要去医院看天昊时,天已经黑了。
愈加黑浓的夜幕下,身边的声响慢慢消亡。夜盲,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手腕忽然被扯住。 “一个晚上多少钱?”
我怔了半晌,才明白那人话中的意思,惊慌的甩开那人的手。 “我不是……你误会了!”
男人靠近,捏起了我的下巴。“想抬高价码?没关系,老子有的是钱。说啊,你要多少?”
钱……
这个字让挣扎变得微弱,如果有钱……不行,不能用这种方式!激烈的抵抗着那个男人,从他怀里挣脱。得快点挣脱快点跑开,不然的话,下一个瞬间,恐怕会抗拒不了金钱的诱惑,答应出卖自己的身体。
只跑了没几步,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刻骨的恐惧。再这样下去,天昊可能真的会死。而且,而且陆伯父说了,如果我现在能救得了天昊,他就不干涉我们……
停下步子,转回身,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仿佛看到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从身体里蒸发出去。
“把你的钱拿出来,不然,把你的脏手拿开!”
……
过程乏味却异常惨烈。
我在混沌的夜色里像只动物般睁着眼,任由那个陌生人的猥亵,只听见呼吸在抽痛里渐渐慢去,剩余的一切跟着消散,只留个完整或者看似完整的寂静无声。
天昊,天昊,我只想救我的天昊……
——以上摘自《天堂日记》七月一日
紫堂捏着刚拿到的化验单哭了。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着“谢谢你,老天爷……”
这个病的真正缘由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天昊平安,只要天昊没事。
路口,紫堂的花店还开着,那一团灯光令天昊心中雀跃。
“爸爸回来了,我刚刚去机场接他。”天昊进门后说明了自己刚才的去处。
紫堂没有说什么,径自低头为一些花洒上些水。
天昊也不在意,蹲下触摸一株碗莲,碗莲颤动,低垂着头,问“怎么不再开花了呢?”小小碗莲的头垂得更低,似有伤心无限。天昊声音低低说“天天替它添水,还是谢了……”
很多时候,付出了,未必会有收获,得到的只是一个破碎的梦。
紫堂将脸埋在花丛中,轻轻捧起一片含着水珠的花瓣,答非所问“这水珠真的很美,就好象是人的眼泪。”
天昊应该没有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吧。紫堂庆幸着。
很久以后,紫堂抬起头,看到夕阳早已完全消失在西边的天空。
原来,所有一切曾经拥有的幸福,只是恶作剧的施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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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墙壁走过医院的走廊,我感觉似乎每个人都在盯着我看,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了我的丑事。这大概就是别人常说的做贼心虚吧。
比起下体的疼痛,心里的羞耻感更让我无地自容。手探进口袋里,捏着已经被汗湿的几张纸币,才稍稍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