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你真恨我吗?”走远了,李越天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旁边的男人面无表情,我停下他就停下,我走他跟着走,他的世界里只存有一个我,这男人,牵着靠着都只能让我感觉心安,好像那个叫永远的东西在这里就像一直存在着,不会流逝也没会消失。
这么些年,那么努力,竟在此处得到。
我转身看着李越天,真正地从心里露出淡笑“不,不恨,都过去了。”
“可我恨你。”李越天冰冷地看着我说“更恨我自己让你离开我,我爱你,没有你,我的生活无法继续。”
他冷冷淡淡地说着,像在说着别人的事,眼睛却直直望着我的眼睛深处,像是在最后确定些什么。
我直直地回看过去,看着他那黑得亮眼的眼睛,摇头“不会,越天,相信我,离开我的生活你可以继续下去,我曾经也以为失去你我不能再活着,可是,”我紧了紧手中那男人的手,“我活过来了,是很痛,是很悲伤,是很绝望,可是,还是活过来了,我能,你也能。”牵着手中的男人,这一次,再也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能,越天,我能再活下去,那么痛我都能再活下去,你也能。
走到外边,下雨了。
天黑沈了,雨下得也带着冷意,风轻轻地吹过来,纸屑尘埃微微地被微风带着在地上轻轻地飘着。
这一刻,谁在失去,谁在得到,谁又在为谁伤悲?
老天爷不知是为谁在哭泣,但不会是为我,因为旁边的男人正把迅速脱下的衣服罩在我身上拉着我快速地向打开的车门跑去。
他的手,牵着我,在雨中飞奔,这一次,没有鲜血,没有眼泪,这个男人说,为了我,他能做任何事。
我要的,终于,唾手可得。
第五十三章
我舅半夜赶往他的医院为我看诊,磁共振成像结果一出来,他就站我旁边唉声叹气,沉痛地说“老爷子怎么就把你这个小祸害留下来给我了呢?”
聂闻涛一直在旁边硬梆梆的站着,听了这话眼睛就直瞪着头发花白的医生,像是要瞪出两窟隆来。
我叹笑,我舅用手里的图片猛抽我“你就不能少喝点酒,少抽点烟。”
我本来想发表一下要酒不要命的演说,但视及场合不利于我发表,闭了嘴,等着那老头碎碎念,那老头也不对我念了,拿着笔在纸上鬼画,一边画一边对着那绷得紧紧的男人说着注意事项。
老头念到最后,竟然还面不改色地说爱也要少做,等他心脏稳定之后再做。
聂闻涛沉着脸,眼睛看着那些鬼画符的纸张,不点头也不应声。
我在旁听得摸着下巴呵呵直笑,得,这小子,好了,以后我再挑畔也不能让他失态了。
走向老头,我恶意拍了拍聂闻涛的屁股,原本要大笑,这下可好,被自己口水呛住,在老头的办公桌面前猛咳不止。
我舅笑骂“乐极生悲,亏得你命好……”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旁边木头疙瘩一眼。
咳完了我把手搭旁边的木桩子肩上,笑“舅啊,您看我现在为您找的甥女婿如何?”靠,这老头怎么知道聂闻涛跟我有一腿?
白花老头哼哼两声,脱下外袍就要往外走,“你也不想想,多少人为你操着心。”
老头走了,我趴木头桩子身上,叹气“我还是我,还是有很多人爱我,是不是?”
男人的手圈住了我,鼻息触及我的脖子,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肌肤,淡淡地说“你还是你。”
我闭了眼,敛去所有笑意,这算他给我的最大也最好的抚慰了。
我还是我,越天,你应该还是你,是不是?
齐晓松来了,我翘着腿躺沙发里拿着电话正准备跟吴起然斗嘴皮子解闷的时候,这人就出现在门外,身后跟着他的经纪人。
聂闻涛听见门响声从厨房出来一见齐晓松,脸黑了,手里拿着叉子,一脸的凶神恶煞。
这两天,我到处找碴让他疲于奔命没法出门去找另外一男人的碴,所以,作为一个有智慧的男人,我不能阻止在我身上发不了火的男人选择把火喷向倒霉者的身上。
“滚……”果不其然,聂闻涛一见那跟我长得相似的人,一个字出来就要拉门关上。
齐晓松脸上温良的笑容不变,说了“你好”之后就很安静地等着我回应。
我叹了口气,把那条沉默的暴龙踢了回去“老子饿,赶紧去弄……”
“他来干什么?”阴沉的男人看着我。
我翻翻白眼,“老子是他老板,老子要见他是不是理由?”
男人踢了旁边墙一脚,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沉默地回厨房了,昨晚我在床上逗他逗得他欲火四起还不敢动,肚子里憋着的恐怕不是一把火,丫的,跟老子斗,玩不死他我。
没让他们进屋,我把那经济人的行程表拿了过来,翻看了一下,就还给了他们。
“你们住海华酒店?”我扬眉问。
“是。”旁边的经纪人回答。
我笑笑,海华酒店啊,真巧,李越天也住那,l市这么多豪华酒店,偏生是全弄一块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齐晓松看向我“章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温和地问。
我耸耸肩“没了,早点休息。”
嗯,是人都有脾气,齐晓松为着我一句下了飞机就必须向我报道,到了我屋门前还不被请进门还有此态度,确实修养不错了。
“章先生,这就是你想要的了吗?”后面,齐晓松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我没转身,用手拔了大门开关,门缓缓地往下降,是不是我想要的?齐晓松,这场戏不是你入了局,就能指望有人能给你答案的。
李越天没走,得不到他想要的,他要如何才能离得开?
他要答案,他也要答案,很多人都在等待答案,而我,也在静候答案的到来。
人员全部登场,李越天,这场倾情演出里,你,要给我什么答案?
第五十四章
林简归来,风尘仆仆地背着包站门外跟聂闻涛大眼瞪小眼就是不进来。
我踢开聂闻涛,林简碎碎念地走进来“老大你怎么便宜了这小子,我恨他……”
聂闻涛连哼都没哼一声,一看是我认识的人,不像是来找碴的,提脚就往外走,我喊住“哪去?”
那男人的脸扭曲了点,最后闷声说“工地。”
我耸耸肩,工地就是工地,这个男人学不会对我说谎。
而我的事,他从不问,像是我要干什么要做什么都与他无关,惹着他了也只是扭过脸不看你,你要他干什么他还是得乖乖去做了。
这才绊住他两天,我所干的人神共愤的事情也没成功把他给惹爆了,引得我不断唏嘘,你说如果一个男人被你挑逗得宁肯站冷水底下一整天也不跟你sex的时候,是这男人的自制力太强还是那个引诱者吸引力太小?
聂闻涛一走,林简脸一整,哭丧“老大,李家那哥们又给招来了啊?”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这小子怕真是被李越天给整怕了。
我好笑,重重地拍了下他后脑勺,“没出息的。”
“唉……”林简叹气,然后环顾四周看了看,摊摊手“老大,要干什么,你说……”一幅事至如此我也不多挣扎了的模样。
“没被人知道你回来?”我问进了屋还没把那整个头包住的帽子脱下的林简。
“没。”他把墨镜褪下,把脸上的皮一撕,不再是那个有着高鼻梁骨的外国人,还原本来面目“我都照着你说的做,谁都不知道我回来。”
“嗯。”我点点头,“你去海华酒店,看着点,别露馅。”
“是,老大。”
林简走了,电话响了。
竟是李母的电话,那个老太婆在那边说要跟我视聊,说是想好好的跟我聊聊,语气淡然但很显诚恳,我实在想拒绝,但那老太太最后挺哀凄地说了句“这么多事,聊聊吧。”
我沉默,是,这么多事,她也知道是这么多事了,可这时候聊又有什么用,事过境迁,物非人非,聊的再多也不能把过去给聊没了。
“王……双唯,”老太太像是很困难地说,“聊聊吧,就算不能给你个解释,但好歹事情说开了也就就放开了。”
我淡淡地笑,说“我早放开了。”
“可越天没有。”老太太在那边说“你爱过他,就看在你们以往恩爱的份上。”
恩爱?老太太终于承认我们恩爱过?真是……让人感慨,她不再认为我拿着一张脸皮子死赖着李越天不走了?
终还是同意了视聊,不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老太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电脑开了,视频通了,老太太膝盖盖着毯子虚弱地坐在轮椅上,头发还是梳得一丝不苟,老太太说“我下半身瘫痪了,佛家说因果循环,恶有恶报,我想就这是老天给我的报复了。”
我揉着嘴角,轻笑了一下,这可好,我那针致命的病毒没撂倒这铁娘子,反倒这天灾人祸的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这打的可是……示弱牌?
我收了笑容,欠了欠身,“rry……”就算真对这老太太没好感,但我也不愿失了礼数,我一向对她客客气气,就算她把脸撕破了我也没对她恶言相向过,这时候,更没必要。
“小天还不知道。”她淡淡地说“我没告诉他,他没说过恨我,但我知道他恨我曾经那样对待过你,现在他跟我就像陌路人。”
“他是我的全部,”老太太捏紧了毯子,昂了昂头,像个高傲又痛苦的女王一样又把头低下来说“可无论如何,他说他都不能放弃你。”
老太太最后眼睛含着泪说“如果你爱他,就别折磨他,他已经受得够多了,他再不是以往我的儿子,如果可以就把他还回来,要我怎么样都可以。”这时老太太那边匆匆地把视频关了。
那个高傲的老太太,终于,示弱了,为她的儿子。
真是伟大的母爱,为了儿子可以无止境地要我死,为了儿子也可以向我低头,说到底,如果不是她错了,或者我们李越天错了,或许,可以说,是命运错了。
命运,让我们相爱,让我们相害,也让我们相痛,更让我们相忘。
可是不管如何相爱相害相痛,给了那么多,最终还是没有给能好好在一起的理由,因为,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我和李越天成功地把我们的命运搞砸了,我们的爱,已经被磨光了。
彻底完了,你明不明白,李越天?
那么痛的过往,你叫谁承受得住?
谁又受得了。
谁又受得了?可是,我受过来了,受过来了你要我重蹈还有你存在的生命?你知道我做不到的。
忘了,报复了,重拾了生念,还要再爱,生命不是那么荒废的,你应该明白,我一向只会勇往直前地往前走,寻找我想要的。
很抱歉,我要丢下你了,我曾经的挚爱。
爱恨怨痴,全部收回。
第五十五章
晚上男人回来了,走到门边不动,看着我阴沉地说“我要出去。”
“去哪?”我慢悠悠地答话,把报纸扯下折成纸飞机在空中甩飞出去,这张今天的报纸上说,明天,海华酒店有场齐晓松的记者招待会,而我在他经纪人的行事历上也确实看到有这么一行程。
男人又闷不吭声,瞪了我两眼,就毫不示弱的看着我。
“去哪?”我挑高了眉重问了次。
他转身,像是不理人了似的往外走,走到门外又停住,转过身恨恨地挫败地看着我“我不能看着他不动手。”明显地气急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