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黎明 第10节

    “虽然酒吧的招牌点心是曲奇，不过我做的饼干也不错的。你尝尝看。”

    厨房里传来的声音，谢静轩自动删除。

    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倒真是不错，便多吃了几片。

    “不要吃太多了。待会还有很多好吃的菜。”

    厨房里的人明明没有看到他，却好像就在身边。谢静轩像是被饼干烫到似的，夸张的跳起来躲在一边。像个老妈子似的被管着，他也不待见。

    “我买了便当。”谢静轩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丢在茶几上的便利袋子，在对面沙发上坐下。

    “这些没营养的，别吃了。”

    “……”

    就这样，明明应该是一场非常惨烈的战争，最终还是在没有硝烟的情况下终结。谢静轩不知道他是输是赢，或许说平手更合适。而商达却像是打不死的小强，真是该死的越挫越勇！！！

    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还在继续。

    第十章

    今天来喝酒的理由是什么？

    哦，他被主任骂了！

    下班之前的不愉快再次提起，真是讨厌！

    坐在对面的是张晨。自从那天叶浩然喝醉到现在，三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那天之后他和叶浩然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一连两个星期没联系他。再次见到，总感觉两人之间有点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虽然不太明显；不过他们还是和平常一样开玩笑。

    刚坐下，张晨就高兴的宣布，他下周就要荣升副经理了。听到这个好消息，他们都很高兴，然后免不了一顿恭贺的话。最后还定出了下周一起喝酒的时间。后来又关心了一下叶浩然失恋之后的情况，最后才想到今天来此喝酒的目的。

    张晨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明明说好是为了谢静轩的事来喝酒的，却最后提起谢静轩的事。

    “你最近瘦了不少啊？发生了什么事了？电话里好像也挺不开心的。”

    一直做耐心倾听的姿态，张晨突然提到他的时候，他都快忘掉傍晚发生的事了。不过，被他提起来心里的火又烧了起来。

    “哪里瘦啦？还是老样子。”谢静轩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皮。

    “唉，你真好，能升职。我就惨了。下午院长刚骂了我。”

    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说月底决定升我的职，不过我这几天的几个小失误让他决定重新考虑这个打算。”

    酒又下去了一杯，谢静轩呼出酒气接着抱怨。

    “你们说，不升职就不升呗，干嘛还告诉我啊，说了岂不是徒增烦恼！觉得我做错了，就光批评我就好啦！”

    “就是，这些居高位的老家伙，就知道拿这些来欺负我们。”

    谢静轩的话好像说到了叶浩然的伤心处，叶浩然频频替他抱不平。张晨对此没说太多，只是形式上不断的附和他们，偶尔愤愤不平偶尔浅浅一笑。

    酒劲喝的七七八八，张晨看谢静轩喝的有点过了，挡住了他继续喝酒的手。

    “你喝的有点多了。明天还要上班吧？”

    “没事，你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千杯不醉的，这点小酒算什么？”

    推开他，继续喝。

    看叶浩然到旁边和人一起跳舞，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张晨犹豫的开口，“你现在和商达在一起吧？”

    张晨的一句话，把谢静轩镇住了。

    他没想到张晨会知道。那天叶浩然也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他见到过商达的事。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过“商达”这两个字。今天，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一切他都知道了？

    眼神流转间，谢静轩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他和商达之间发生的事，张晨也都知道。他知道现在他什么也瞒不了张晨。

    “是啊。他来找我了。”

    谢静轩讲话的口气很轻，喃喃的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自作主张的住进来，不仅没有一点做客人的自觉，还说了一些想念我什么的胡话。”

    冷笑了起来。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一点也没有真实感。商达的改变太大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商达的突然表白，他也无法接受。

    “他说他想和你在一起？”

    “嗯！”

    “你怎么打算？”

    “当然是拒绝啦。我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拿出口袋里的烟盒，发现最后一支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抽掉了。揉烂盒子丢掉。

    “给我支烟。”

    “少抽点！”

    张晨把整盒烟连同打火机丢给他。

    “哎，你真啰嗦！老兄我可是医生有分寸的！”

    看到谢静轩对自己的劝说嗤之以鼻，张晨无奈的叹口气。

    “是医生还这样才更让人担心。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张晨扫了一眼他消瘦的身体。

    “你们院长骂你一点也不过，你别等到惊动你叔叔的时候才想到后悔。那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张晨看了看谢静轩，深思的问道，“你最近喝了不少酒吧？有好好吃饭吗？”

    “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家里就有一个了，出来又多了一个你！”

    “你阿姨回来了？”

    张晨很意外。

    “阿姨才不会那么多事。是商达啦。”

    “他怎么了？”

    “回来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睡在我家沙发上也不抱怨。还给我做饭洗衣服。过去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谢静轩夸张的摆了摆手。

    张晨可以理解，对于商达的过往他见过的也不少。他们曾同过班，在上高中的时候。

    “他过的好像挺不错的，听说开了几家酒吧。他带我去过一次他在这边的酒吧。很有档次绝对无法和过去的商达联系在一起。”

    “那不是很好？你也可以放心了。”

    “我才没担心过他。是他当初拒绝了我的……”

    谢静轩突然说不下去了，咬了咬嘴唇，拿起张晨的酒一饮而尽。

    张晨看着谢静轩一直没说话，被张晨看的很不自在，谢静轩有点难堪的接着说，“现在还回来干什么啊？”

    “你不想见他？”

    “我……我不知道……”

    “你爱他吗？”

    “不知道，我又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人喜欢我。”

    最后一句话，谢静轩说的很小声张晨还是耳尖的听到了。

    “你有很多机会的，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骗人！”

    听他这样说，张晨摇头失笑。有时候谢静轩白痴的可爱。

    “听我一句劝，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好好照顾自己。

    张晨突然认真的讲话，让他愕然。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这很不像你哦！”

    眼看叶浩然就要走过来了，张晨闭上了嘴巴。

    自从和张晨两人单独谈完之后，谢静轩的心情就非常低落。坐了有十几分钟就呆不下去了，最后，随便找个理由就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因为是直接从医院来的，也没有换衣服。西装的领带勒的他很难受，三两下扯松了。

    前面不远的地方看到几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学生，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可能是注意到谢静轩一直在看他们，便朝谢静轩投来警觉的视线。其中一个学生刚买完东西，手里找回来的硬币掉在地上滚到路边，忙跑过去捡。很快几个人在谢静轩的身前经过，之后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看看手表还没过九点钟。他一下班就过来喝酒，也喝了两个多小时了。还以为已经是十点钟了呢，这么早去干什么好呢？

    在路边漫无目的的溜达，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开始在他大脑里回转。

    他习惯想东西。每天都会总结自己这一天都做了什么事，有什么事是没必要做的，没意义的。如果哪天他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比如说手术很成功。他会一连好几天感觉很充实。相反，浪费时间或者放纵自己的话，他也会很消沉。

    今天就是一个让他很消沉的日子。不仅在医院里被骂，到酒吧里喝酒又被张晨说教。虽然他知道他们是为他好啦，可是被说总是会让人不爽。他不是圣人，他也会生气。

    在张晨面前还可以小小的表现出来，在院长面前就不行了。他也清楚如果让雅琳阿姨知道，她一定马上坐飞机赶回来。院长是叔叔一手提拔上来的，和叔叔的关系非常好，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报告给叔叔，然后叔叔又给雅琳阿姨说。他几乎可以预想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到这里，谢静轩就开始头痛。

    一个小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想都没想就踢了出去。刚好砸在了一辆小轿车的车门上。还好车上没人，谢静轩赶紧灰溜溜的逃跑。

    在离家不远的小公园里转了好几圈，不愿意回去。他知道商达在家里等他。不想见到他。

    在到酒吧之前他就关上了手机，他不想给他打电话。他喜欢等的话，就让他等去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曾和商达一起来过的地方。七年前的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七年过去了，很多人事都变了，这片公园却一点也没变。

    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到这里来，每当经过这里，身体就像筛糠似的颤抖不止。后来，时间长了，他又开始怀念一些事情。怀念一些和商达在一起的事。大部分都是些挨打的记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他就是忍不住想，偶尔心情郁闷了也会到这边散心。

    说实话，商达突然离开让他的学校生活失色了很多。再也没有人晚上带他出去玩。那种犹如冒险般的经历至此再也没有过了。到现在，那些疼痛的记忆也变得珍贵了起来。

    人啊，总是到失去的时候才发现逝去的记忆是如此的弥足珍贵；而在经历的时候往往是迫不及待的逃离。他们说，那是因为他们还太年轻，不懂得享受当时的美好；而后缅怀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追悔莫及的日子是如此的妙不可言；再后来，便是疼痛莫名也再没机会了……

    抬头仰望天空，一颗星星也看不到。谢静轩深呼吸，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倚在长椅上。

    夜晚的小公园非常安静，在这里坐着坐着就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