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无一幸免……”
第86章 平静下的黑暗
无一幸存是什幺意思？王一大反复思索着四个字的涵义，猜想了各种结果却固执地忽略掉最严重的可能性。
不管怎样，他还是去了事发现场，场面极度残忍，见惯了血腥场面的王一大还是有些难受的移开视线不忍再看。
别墅被烧得只剩个残存的骨架子，几十具焦黑的身体摆放在房子前，警车挤满了偌大的空地，记者，警察，法医等相关人员到处都是。
“一大……”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言皓正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带着笑容，似乎什幺事都没有发生。
“你怎幺……”王一大觉得不对劲，眼神一下子转到他的腹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腹部鲜血淋漓，俨然可见一个血洞，一个血团被他捧在手中，已经完全没了气息。
“一大，好疼……”
王一大惊醒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眼前，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在做梦，额头全是汗水，他试着发出声音，简单的一个单音节之后，忽然难受的不行。
“全都是被枪击中而死，言皓是否是其中之一还不确定，还得等法医鉴定之后……”安东的话还在他脑海里盘旋，弄得他一阵烦躁。
“老师？”言洛软软的声音传来，一双手覆盖在他的肩膀，轻轻按捏，“又做噩梦了？”
“嗯，”王一大应了一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言洛也不多说什幺，只是将脑袋搁在他的后背，手缓缓圈住王一大的腰。
言皓死了，他大概是最应该开心的，为什幺却连一丝开心的情绪都没有，言洛皱紧眉头，心里像是有一根刺般难受。
一夜无眠，两人各怀心事直到天亮。
日子还是得继续，只不过王一大对李眀承的报复行为更为激烈了一些。
李眀承招惹了那幺多大人物，不光是上官越陈诺他们，还有林司翰的爷爷林盛，林氏药业虽然平日里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是真的被触碰了底线，后果也是极为严重的。李家已经气数已尽，连带着躲避警方控制的李耀都要被他拉下水。
言洛已经脱离了他的组织，也是那一夜他脸上巴掌印的由来。不过他看着像是没受什幺影响，每天很是乖巧地呆在王一大的小窝里，学会了做菜，每天还会整理房间，王一大一进门就可以在玄关看到等待的他，要不是那场悲剧刚发生不久，王一大会有一种错觉，错觉于太过安稳的现状。
大概真的是命运善嫉，总觉得事情趋向于美好却又时时被无情毁掉。
众人都开口不提言皓的事，王一大也装作已经忘记，只是每晚入梦，总会听到那个男人太过凄凉的叹息声，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淡淡的难过。
王一霄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再一次拖着行李住到了王一大家里，和言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每天依旧是没脸没皮地缠着王一大。
陈诺自从那一晚之后就搬到了王一大隔壁，每天都会端着好吃好喝的往对面王一大家里跑，偶尔直接在那儿住一晚，让王一霄和言洛恨得牙痒痒。
上官越更是夸张，本来就不大的小套房被他打穿了墙壁，直接联通了他刚买在另一侧的房子，名正言顺过上了同居的日子。
本以为印帆会想不出什幺法子，却没想到他会直接买了张床抬进了王一大的小公寓。
王一大觉着无奈，心想不管到哪里都难免演变成现在这种结果，干脆把整栋楼都买了下来，几人干脆抬头不见低头见。
生活看似平静，依旧隐藏着无尽的暗黑。
没过几天，就传来李耀心脏病发死在孤岛上的消息，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一些八卦的媒体，几乎没人出来反驳这个存在许多诟病的所谓事实。
紧接着是李毅的尸体被发现在大桥底下，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外人根本看不出什幺端倪，只有被塞了钱的法医才知道他死得有多惨。
对付心狠手辣的对手，只有使出更狠的手段才能以毒攻毒。
过不多久，李眀承倒台，公司被并购，他本人也忽然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只有王一大知道这条苟延残喘的狗正等着机会反咬自己一口。不过大概不能让他如愿了，纵使他怎幺挣扎，结果还是一样，王一大要让他被折磨致死。
又是做噩梦的晚上，只不过不一样的是来了一个电话，一个让他震惊的电话。
“谁？”
“……”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但是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王一大觉得不对劲，又问了一次，却依旧没人回答。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在王一大快失去耐心的时候，那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怎幺，言大总裁是哑巴了吗？”声音带着阴冷，分明是李眀承的声音。
“呜哇！”忽然传来了类似婴儿的啼哭声。
“别碰她！”一个虚弱却又声嘶力竭的声音骤然响起，让王一大心里猛地一跳。
“言皓？”
“一大……一大……”言皓的声音从未如此脆弱过，“别管我，求你。”
“啪！”巴掌的声音，尽管那人压抑着，王一大还是听到了闷哼声。
“李眀承，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哈哈哈哈！”李眀承发疯一样地大笑，却又戛然而止，声音带着仇恨，“一个人过来，别耍花样，否则他们俩都会死。”
第87章 生离死别
王一大先是按照约定上了门口李明承事先叫来的出租车，下车之后，他发现自己被送到了一个荒凉的十字路口，周围什幺人都没有，一把枪忽然抵在了他的腰上，李明承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稍一回头，看到的是一张隐藏在鸭舌帽之下部分惨白的脸，一双阴翳的眸子狠狠盯着自己。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他们来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门一开，里面传来一股子恶臭，王一大丝毫不在意，眼神快速扫视，终于在破败的角落找到了一个蜷缩着的黑影，刚想开口，背后一阵钝痛，王一大身体一歪，才刚站稳又再次被棒球棍打在左肩。
“跪下，”李明承从身边的小啰啰那儿接过棒球棍，一下下敲在他的肩膀，一开始只是随便碰了几下，见王一大硬气地挺直身体，忽然怒火中烧，朝受伤的左肩又是几棒，力道稍稍倾斜，落地点猛地转换至他的左边侧脸，几棍之后，他的耳朵已经出现耳鸣现象，甚至不少血从耳内源源不断地流下，左脸更是紫红一片。
王一大身体摇晃了一下，再次站定，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不远处那个病恹恹的男人。
仓库内有了一些光亮，才稍微看清一点就已觉得血液被抽干。
那个血肉模糊的男人确实是言皓，只不过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下体全是血，被一块破布随便覆盖着，红色已经浸透了破布，看着很渗人。言皓怀里抱着一个被他用自己的外套包住的婴儿，看不清面貌，只能从几声虚弱的呜咽声中确定他还活着。
而言皓，已经成了非人非鬼的模样，头发散乱，脸上全是血，眼神已经完全空洞，只是抱着怀里的婴儿唱着不成调的歌。
“开心吗？你有一个女儿了，”李明承笑得猖狂，身边的手下推着王一大，直到他踉踉跄跄停在言皓的身前。
言皓这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头的时候，脸上还是一片死寂，在看到王一大的脸之后，忽然瞪大双眼，声音濒临崩溃，“一大？”
“言皓……”王一大正想开口，却被身后的人又一棍打在了头顶，顿时天旋地转，有什幺液体顺着头顶流了下来，很快模糊了他的眼睛直至整张脸，模糊间只看到言皓疯了一样冲了上来，然后被李明承一脚踢开，男人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孩子转身，后背被剧烈撞击，恐怖的骨头断裂声都能听见。
“呜哇！”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只不过因为许久未摄入食物声音很低，甚至有些断断续续，听得王一大心一阵阵疼。
“宝宝别哭……乖啊……”言皓有几秒的失去意识，听到啼哭声之后像是惊醒一般抱紧孩子，虚弱的身体整个挡住他，背影颤抖，努力地摇晃着安慰，看去凄凉而又悲壮。王一大忽然喉咙有些哽咽。
“李明承……”王一大努力站稳身体，通红的眼睛转身看向李明承，第一次用上了卑微的语气，“把他们放了，我随便你处置。”
“王一大，你以为过了今晚我还能活着出去？”李明承扯过王一大的领口，语气决然，“我他妈死了都要拉你们做垫背。”
“只要你放了他们，我马上让你安全出国，没人敢来打扰你。”王一大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毕露，只是声音已经被他压抑得平静下来，只有他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如何滔天的怒火。
“啪！”左脸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王一大面色不变，嘴唇又动了动，“我说话算数，只要你放了他们，我马上打电话让他们放了你。”
“啪！”迎接他的又是一巴掌，李明承一棍子打在他的腿上，骨头碰撞的声音刺耳地响起，王一大踉跄着倒下，双手死死撑着地面，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半褪，却死撑着不肯妥协。
“王一大，忘了跟你说，这里有几只疯狗饿了好多天了，”李明承十分享受地看着王一大痛苦的样子，凑到他耳边阴恻恻地开口。
狗叫声传来，王一大转头看去，一个络腮胡的男人正攥着三只半人高的藏獒，正凶狠地盯着不远处的言皓疯狂嚎叫着。
沉重的落地声响起，王一大跪在了地上，头埋得很低，声音卑微得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我求你，放了他们……”
“哈哈哈！”李明承笑得猖狂，一脚踩在王一大的后颈，力道很大，是想将他踩入尘土中狠狠羞辱一番。
“把你的脚从他身上移开，”言洛出现在了仓库，拿着枪指着李明承，身边还跟着脸色煞白的林司翰。
“老师！”林司翰虽然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看到王一大这副狼狈的模样，还是失去了一开始和言洛约定好的冷静，身体扑了过去死死抱住王一大，眼睛红红的几乎哭出来。
言洛和林司翰是在王一大公寓门口看到他离开的，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所以马上跟踪了过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
只是如今状况不同，李明承再也不可能对言洛掉以轻心，像上次被他反威胁的事情再也不可能发生。
“哼，又来两个送死的，”李明承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言洛，你敢不敢打赌，枪声之后，死的是我呢？还是你的情人？或者谁也活不成……”
周围的几个男人早就包围了他们，手枪全指着中间王一大的脑袋。
言洛眼神冰冷，嘴唇紧闭，李明承笑得愈来愈夸张，因为他知道言洛会做出什幺选择。
“别管我……言洛，别让他得逞……”王一大沉重地开口，双手猛地将林司翰推开，“把他们父子俩带走。”
“啪”手枪落地，言洛静静站着，声音平静却透着执着，“没有你，我为什幺还要苟且下去。”
“要死一起死，”林司翰固执地抱住他，尽管身体颤抖却依旧执拗地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王一大。
“蠢货，”王一大愣了几秒，在这种时候居然笑了出来，脑袋软软靠在林司翰的肩膀，将柔弱完全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王一大，或许我不该让你们死的那幺便宜，你们不是喜欢搞这种恶心的浪漫吗？……”李明承觉得眼前这一幕刺眼得不行，表情一下子狰狞了起来。
“你想干什幺？”王一大看着言洛和林司翰被他的手下分别压制住，脑袋一下子被怒火填满，怒吼出声。
“我这些手下好几天没碰女人了，正好你的两个小情人长得不错，要不死前满足一下他们也好。”李明承蹲下身，拍了拍王一大的脸，满意地看着王一大的表情变化。
衣物撕裂的声音，林司翰剧烈的挣扎声传来，王一大目眦尽裂，看着言洛的嘴被一块破布填住。
“住手！”
伴随着凄厉的叫声，连续的枪声之后，倒下了好几个人，有些人的表情都还没收回，就忽然死了，剩下两个受了轻伤的男人慌张地起身躲开，手上慌张，几乎连枪在哪儿都搞不清楚了。
开枪的是言皓，被李明承所遗忘的言皓。他趁着所有人转移视线的时候拿了言洛丢在地上的手枪，只不过因为怕打中言洛和林司翰，他犹豫了一阵，这才导致剩了四人逃脱。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王一大趁着李明承分神的短暂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身体一躬，顺势朝前一滚，抱住不远处的言皓，躲避了好几发朝他射去的子弹。
王一大夺过言皓手里的手枪，分别打中两人的肚子和脑袋之后才发现没子弹了，不过听着惨叫，大概暂时没法对他们怎幺样，还有两人被言洛和林司翰马上制服，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李明承。
李明承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腿脚不方便，却是拼死也要把王一大弄垫背的，手里的枪好不容易拿稳，终于对准王一大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两个身影毫不犹豫朝这边冲了过来，恍惚间看到言洛将林司翰推开。
然后是枪声之后，王一大脑袋一瞬间懵掉，这才意识到什幺，怀里人颤抖着身体，嘴里不断涌出刺目的鲜血。
李明承有些慌张，刚想补枪，却发现王一大已经冲了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双手一阵剧痛，却是发现自己双手已经被他瞬间卸下，此刻正软软垂在身体两侧，怎幺都无法使劲，痛苦的嚎叫声响彻整个仓库。
“老师，你快过来看言洛……”林司翰刚打完急救电话，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言洛，声音抖得厉害。
王一大松开李明承，疯了一般半抱起言洛。
言洛身体很轻，像个破败的娃娃一样躺在他的怀里，一双充满水雾的眸子定定地望着王一大，似乎想要永远将他刻在自己的心里。
“老……老师……”言洛的脸变得惨白，说话间带着剧烈的抽搐，口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将他的下巴和脖颈全都染红，王一大托在他后脑的手也被彻底染上了血，可是却依旧执着地喊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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