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停止蹂躏自己的头发的单一行为,他走到墙壁前,去抚摸自己的影子,墙面冰冷并且凹凸不平,“别生气了好吗?”他说,语气十分讨好,像是被拒绝的孩子,“别像艾文一样,他好像也很生气,但我有认真准备礼物,你知道那不是很简单,可我真的很想他还有你们我好像没有办法容忍,整个世界只剩下我自己”
他不再吭声,只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将额头抵在墙壁上,没一点温度,跟记忆中的视线一样。他垂着眼,睫毛似乎都会刮擦在墙壁上一样,那双眼睛在橘灰色的灯光下呈现着惨淡的空洞。
思维并没有因此而停滞,他不会让自己疯掉,他疯狂却理智!他就该是这样的,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一脸麻木的去回想监区的晚上,让自己在想象中处于一个还不是那么封闭的状态。
他开始仔细的回想,并陷入了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的‘索多玛夜晚消遣’——无休止的喊叫。
艾文没有办法入睡,从熄灯的那一刻开始,监区就传出了让人焦躁的无意识的嘶吼。那些嘶吼声没有节奏,没有原因,就这样在黑暗中持续不断。
没有人能阻止,但他想不懂狱警都死到哪去了,他走到栏杆前,却深深的皱起眉头,好像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在意这件事,就像他们已经习惯了一样,或者他们觉得晚上根本不必要休息一下。
可吼叫声依旧愈演愈烈,艾文觉得他都没有谁可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该习惯这个。”对面牢房中,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爬了下来,耷拉着脑袋靠在栏杆上,哈欠连天,“其实在半个月以前这个人就开始发疯。”
“那他有什么理由还住在这里。”他往左边退了退靠在墙上,这个角度可以让他看着那个犯人抓着栏杆狂吼发疯。
“狱警觉得他有必要住在这里!”杰里好像终于清醒了一些,开始欣赏自己的指甲,“他们就是想给这里的犯人找点小麻烦,人渣有什么资格好好休息?”他一边说一边翻白眼。
艾文没有说话,看了杰里一眼转过头去不禁低咒一声,“他的确疯了!”
“什么?发生了什么?”
惨叫声和咒骂声一时间此起彼伏,艾文重新走回到床铺旁坐好,“他把一根铅笔插进了自己的喉咙。”他想,那个犯人或许只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而已,所以他选择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制造了长达半个月之久的噪音。
这结局不错,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起码他可以睡上一觉。但是一闭上眼,他就看见了那个犯人的脸,他一定没有立刻死去,铅笔插在喉管里也一定痛苦不堪。
他用了多久才失去呼吸?又如何瞪着眼睛在地面上不甘的抽搐?
整个晚上,他都面对着墙壁甚至没闭上眼睛。除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犯人,他还想起了另一个人。就是在这里,在这张床上,达尼尔说他爱他。
真的没有一点相信吗?就算他知道他谎话连篇,他还是有一点点相信。就像达尼尔渴望什么温度一样,他也渴望一个人。他需要一点狗屁的情感,让自己不再冷的像是要死掉了一样。
这种感觉在他回到索多玛的第一天被无限的放大了,他将所有被子都盖在身上,却仍旧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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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有明天
他以为自己会度过一段前所未有的平静监区生活,可能是因为达尼尔不在,也可能是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做些什么。所以事实让他难以接受,为什么这些犯人总是找他的麻烦?哦,他差点忘了这是凯伦的精心安排!
目前,他唯一不该做的就是不让安德鲁跟着自己。大半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学到教训。或者潜意识里,他希望自己动手,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
他伤的不算重,却十分疲惫。好在,他的对手们都在他不想动弹一下之前倒在了地上。
艾文认为他该回到牢房躺一会,这不算休息,只是打发时间的最好的方式。有什么东西在这段时间里像是死掉了一样,在夜晚他会神经质的去听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心跳。
这种感觉常常让他忘记什么才是痛楚,麻木到让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可能被永远关在这里,直到他走回到牢房,血液突然又开始流动,血管又开始突突的跳动。
达尼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回到了牢房,他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在枕头上留下大片的水渍。有什么情绪被轻易的牵动了。
不是愤怒,不是怜惜,不是恨意,不是想念,也不是爱。
二十天的时间,艾文不知道这是不是让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疯子。他站在那,世界也是寂静的,突然忘记了他们曾经怎么平和的共处一室,又怎么将伪善的平和继续下去。
直到库迪斯咒骂着走进牢房,他还跟艾文点了下头,二十天的时间里,他们很少发生冲突,就像库迪斯说的那样,他才不是蠢蛋!相比于巩固地位,他还是想着让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达尼尔比较实在一点。
“喂,还没死吧?”库迪斯走到床前,扯开被子大声嚷道,“能不能想点什么办法把消息传出去?别像死人一样!凯伦多少有点顾忌,他还没彻底封死你的毒品渠道。”
艾文屏住了呼吸,他看着床上始终没动一下的人,一个缺口被不断的放大,他会不会是死了?
“滚你妈的库迪斯!我需要睡一会,他妈的一小会!该死的,这点小事别来烦我!”达尼尔终于坐起来,一脸恼怒的对着库迪斯喊,声音多少有些虚浮感,“去找杰里!我把这些交给他做了!”
“你听好!听好达尼尔,别跟我提杰里,那骚包很快就会把我惹毛了!相信我,我不想你死,但我想要杰里消失!”库迪斯揪着他的衣领说,杰里就是继索多玛之后让他第二难以忍受的。
“随便你他妈的让谁消失,当然如果你能让杰里消失我也不会反对!”他低笑着说,拿掉库迪斯的手,并看着年轻却气焰嚣张的男人走了出去。
“你回来了。”他说,在看见艾文的一瞬间没有任何想法的脱口而出,艾文依旧安静,安静到只要有一点其他的声音,他就看不见他。达尼尔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我在两个月前就回来了,你应该知道。”
达尼尔仰起头看他,企图从那双眼睛里再看见一如既往的轻蔑,但是没有,那双眼睛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这让他多天来的预先设想都落空了,不安的情绪开始扩散。
“妈的,你在找我的麻烦。”他说,走到艾文面前,“或许你觉得我做错了?这里不好吗?”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在看见艾文皱眉后他又笑了起来,“看吧,我还在这,你回来,这很不错,就像以前我们就这样不是吗?”
他的语速有些快,像是怕被艾文打断一样,他眨巴着眼睛认真的问,“你收到我的礼物了对不对?那很棒对吧?我准备很久,那些玩意你应该喜欢所以别生气了好吗?”他小声说,看上去还真有点局促。
——达尼尔,快,现在转移话题,你应该知道,你的样子一定蠢毙了!
艾文依旧没有说话,对着他安静的笑,没有嘲讽,没有高傲,眼底的情绪有些失落。他想,他们应该只能这样了,在真实和谎言中不断的起伏,却不能狠下心做些什么,因为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放在身侧的握紧的拳头放开,上前一步扣住他的头发狠的亲吻他的唇。还能有什么呢?除了谎言他们还需要点什么,比如对方的身体。
他感觉到了温度,达尼尔的体温超乎寻常的热,这让他迫于想要拥有什么。这种想法迅速的在两个人的心里传递,这吻散发着绝望又卑微的甘甜,更加的让人沉迷。
如果没有明天,那么现在就做点什么。
当对方的身体着呈现在眼前的时候,艾文才相信达尼尔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二十天的时间,身上的淤青并没有褪去,不难想象都发生了些什么。
“到底算什么?”艾文轻轻的抚摸他身上的伤口,“我们算什么?”他的声音很小,柔软的褐色头发贴着脸颊,依旧英俊的让达尼尔留恋。
“意外的存在吧”达尼尔难得回答的正经,他去抚摸艾文的脸,有留恋也有释然,“不可能相爱又意外刺激的存在。”他说,艾文手上突然加大的力度让他闷哼。
“会疼是吗?”
“那你会觉得开心吗?”达尼尔没有回答,拉起艾文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如果我说疼,你会开心吗?”
“最后一次吧,达尼尔,我累了,把我上次没有做的事情做完。”他说,看着达尼尔笑了起来,苍白而疲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