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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春[剑三同] 第6节

作者:生为红蓝 字数:14162 更新:2021-12-13 11:22:18

    第12章

    沈辞安又消失了一整日,第二天清晨郭燃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去准备早饭,沈辞安换了一身偏黑的深色道袍立在院中,乌发梳理整齐,袖口挽好收紧,剑未随身,冰凌凝在檐下映出他修长挺俊的身影,仔细去看便能看出他眼角红痣周围的皮rou微微红肿。

    郭燃用发绳拢起自己乱蓬蓬的长发,横过鼻梁的长疤没有以前那么狰狞,他们无言对视了片刻,郭燃从鼻子里挤出一声颇为不屑的气音,ji,ng悍的上身黑龙破云,冬日清晨的阳光毫不偏袒的映亮他们,郭燃走过沈辞安身边直奔他背后的厨房,沈辞安被他蓄意撞得身形一偏,却立刻不声不响的转身跟上。

    阁里点了炭火,李君澜裸着上身仅着一条暗色的亵裤,他和郭燃功法扎实,内息本就偏阳又修习外家路数,冬日点了炭盆的房间于他们来说有些过热,洛笙畏寒,如今又伤成这样,阁里只得备上双倍的火盆才行。

    不起眼的汗珠凝在他麦色的肩头,愈合的新伤在旧疤之中不算起眼,他散着长发俯身给洛笙掖好被角,刚刚转醒的青年还处在云里雾里的迷蒙之中,李君澜低头小心翼翼的往他眉心印上一个轻吻,洛笙细碎的呜咽出声,许是因为肩头的疼痛,又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想用来回应的气音。

    床铺宽敞之极,往里日足够他们在上头一并胡来,如今却谁都不敢与洛笙同榻,他们轮流守在床边,洛笙睡得安稳他们就打地铺稍作休息,洛笙若是夜咳或是伤口不舒服他们就整夜倚在床头不合眼。

    洛笙白得像纸,下巴尖尖的藏在松软的被子里,突出的颧骨映出他眼底浅浅的青黑色,亵衣微敞的领口里能看到包扎妥帖的纱布,灌了热水的羊皮袋子凌晨才被郭燃换过,李君澜掀开被角拿出已经变凉的皮袋,他不可避免的摸到了洛笙的小臂,细瘦枯藁的血rou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温度。

    洛笙小幅度的弯了弯眉眼,他曾经不会这么明显的同他们示好,在常人看来单薄到有些寡淡的笑容于李君澜而言已是难得一见的了,洛笙从不会生气难过,同样他也很少表现出开心高兴的情绪,李君澜清楚洛笙是在给他们宽心,生死之间挣扎一遭,以洛笙的xi,ng子断然不会为自身感到后怕,洛笙所在意的只是他李君澜、郭燃,还有那个沈辞安的心情罢了。

    洛笙右臂的经脉毁了七七八八,加之手腕上原本就有旧伤,郎中诊治的时候说他的右臂基本是废了,日后可能连笔都不能再拿,他和郭燃找遍名医良药,倒是寻了两个修补经脉的方子,只是哪一个都需几年光y,而且无论是走针还是外敷都无法避免挫骨断筋的疼痛。

    李君澜这些天只要稍一闲下来就满脑子都是这种事情,他头一回觉出了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这不是战场上的死局,他空有ji,ng湛武艺满腹兵书,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他无法代替洛笙去承受几乎残废的恐惧和漫长康复过程中的痛苦,而随着沈辞安的归来他慢慢的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

    后怕、妒忌、以至于愤怒,种种积压的情绪渐渐开始在他心底翻腾叫嚣,李君澜向来是个待自己极为苛刻的人,他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郭燃时常会在洛笙身上跟他争一些没羞没臊的高低,例如谁在床上坚持的时间长,他手段没有郭燃花哨,耐力却一向极佳,每回洛笙都会哑着嗓子哭到没力气,含糊不清的求着他快些出来。

    情绪失控是没有办法挽回的,李君澜绷紧嘴角将羊皮袋子扔到一边,他转身去拿边上的靠垫放到床头,洛笙软着身子由他抱起摆弄,细软的长发垂在身前,瘦削的肩胛被纱布裹着才没有那么硌手,他不敢再去看洛笙的右肩,李君澜拿来羊绒的披肩给他搭在肩上,系带子的时候洛笙垂眸看着他的手,软软的唇瓣轻轻贴在他指间的枪茧上,放到以往足以让他欣喜的举动在此刻只会让他觉得愈发窝火。

    最让他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不光愤怒于沈辞安的疏忽和无能,他还愤怒于洛笙的举动,这不是能用一个妒忌概括的,李君澜清楚得很,换做是他和郭燃去开那扇有机关的门洛笙也一定会替他们挡下这一箭,他知道他眼前这个清瘦虚弱的青年在这种事情上会有多大的勇气。

    洛笙纯善单纯,心思明澈,哪怕只是为了报恩都甘愿替他们死,他曾经无比期望洛笙会爱上自己,恋人之间那种密切缠绵的喜爱,如今当他发现洛笙对他们抱有感情的时候,他却不敢要了。

    他所见过的、经历过的感情大都是被爱的一方肆意而为,骄纵任xi,ng,有恃无恐,他以前觉得洛笙可怜,假若被他们宠着或许会变成那种自由一点的娇蛮模样,当他看见洛笙倒在郭燃怀里半身猩红的时候他才明白,洛笙是注定变不成那种人的,投入感情的洛笙仍旧是一个乖顺温和只会付出不会索取的傻子,而且会用瘦削到不堪一击的身躯去保护他们。

    李君澜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拉高洛笙腰间的被子确保他不会受凉,郭燃和沈辞安一前一后的推门进来,早饭做得口味清淡但很ji,ng细,山参焖炖出来的ji汤去过油星,粥米软糯掺进甜枣的红色,洛笙昏迷太久也没什么食欲,郭燃为了诓着他多吃些东西只能用尽解数给他做甜口的饭菜。

    沈辞安拿着的托盘里盛着要放凉的汤药,洛笙唇上没有血色,郭燃喂了他两勺甜粥下肚,甜腻的滋味沁进咽喉和腹脏,洛笙身子有些歪,他自己坐不了太久,腰腹吃不住力总是摇摇欲坠的往下滑。

    李君澜穿上衣衫随手一系,洛笙含着嘴里的米粥抬头看他,清秀干净的眉眼间夹着些许疑惑和怯懦,男人下意识的偏过头去起身离开,洛笙没等开口就被郭燃又塞了一口松软的米糕,丐帮黑龙腾绕的上身遮去了李君澜的身影,洛笙藏在袖中的细瘦指尖微微一颤,他停顿片刻继而很快又低下头乖乖的吃着早饭。

    洛笙有自己惦记的东西,李君澜比郭燃寡言,比沈辞安心思重,郭燃和他再怎样都不会相顾无话,沈辞安年岁小心思相对简单一些,这次的事情洛笙不怕他们两个后怕或是愧疚,他只怕李君澜会思虑过重存下缔结。

    事实如他所想,沈辞安回到暖阁里陪他,道子没有阵营事物缠身,心结解开之后整日整日的陪在他床边,郭燃撵都撵不走,李君澜便来得愈发少了,洛笙藏着自己的思虑却不敢跟任何一个人说明,他ji,ng力不济时常想着等李君澜来了好好同他相处,却总是因为嗜睡而昏昏沉沉的。

    李君澜去了一趟山外的城镇,繁华富饶的地方有不少稀罕玩意,他骑马冒着雪去,半天的功夫拎着大包小卷回来,洛笙倚在沈辞安怀里睡得正熟,太过虚弱的身子纵使是睡得再安稳也难掩病气,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盛了糕点的木盒,洛笙睡眼惺忪的睁眼,许是他身上沾了外头的凉风,洛笙只是下意识往沈辞安怀里挪了一下,李君澜兀自脊背一僵立刻放下木盒离开了床边。

    正月里的佳节皆因为洛笙的伤而耽搁了,李君澜带回了置办好的新衣,也拿回了名医配好的药膏,他和郭燃商议过暂时不给洛笙走针,金针刺入皮rou灌以内力刺激经脉的疼痛洛笙承受不住,只能先从相对温和的外敷药试起。

    沈辞安在洛笙的事情上没什么脑子,他的理智会在面对洛笙的时候尽数被感情的因素冲散干净,夜里洛笙再换药的时候郭燃将沈辞安锁在了门外,省得他跟着添乱,李君澜剪开纱布清理创口,趋于愈合的窟窿没有先前那么惨烈,但依然好不到哪去。

    内里的创面开始愈合,只有伤口最外围生了细嫩的rou芽,仍旧是烧红的刀尖将rou芽剜掉,洛笙裸着上身,瘦削的脊背从发抖到痉挛,单薄的脊骨像是下一秒就会从中断裂,他这回没有哭叫的太惨,只有生理的泪水流出眼眶弄shi面颊。

    洛笙被郭燃扶着腰胯坐直面对着李君澜,rou芽剔除淌出猩红的血迹,止血的药粉在药棉啊塞进去之后才能敷到流血的地方,他清醒过后就不敢再那么哭叫求饶,他怕他们听着心慌,疼痛是无法消减的,洛笙顾不上太多,药棉送进伤口的时候他只能垮下肩膀咬住了李君澜的肩头,久违的气息代替了郭燃的双臂,在他身后的郭燃并未多说只是凑过来吻上他的后颈哄他放松,李君澜手上动作不变,待纱布缠紧打结之后才迟疑着环了他的腰身。

    药膏涂在手肘和腕上,半个时辰过后再用煮开捣烂的药渣敷在这两个部位,洛笙困得睁不开眼,沈辞安怕药渣粗糙扎到他就差点把这一小包千金难买的东西捣成浆糊,洛笙昏昏沉沉的唤了一声模糊的君澜,说不清是要李君澜留下陪他还是有话要说,他实在是耗不住了,郭燃拢起他额前的碎发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洛笙迷迷糊糊的蹭上他的手背,指尖从被子里伸出去虚虚的攥住了李君澜的衣摆。

    李君澜倚在床边打算守着洛笙过一夜,郭燃一直没得空,洛笙既然主动要了李君澜来陪,他倒也放心,沈辞安原本不想走,郭燃不同他废话,直接拎着他道袍的领子扯他出屋,道子带着新伤旧伤回来,若不想日后被洛笙念叨,也需得用上几个晚上安生调息。

    药起效的很快,子夜前后洛笙疼得额上沁出些汗珠,与伤口的疼痛不一样,彻骨的疼痛剧烈明显但好歹算是可以承受,洛笙浑浑噩噩的疼醒,渗入皮rou的药物像是在强行舒展开萎缩断裂的经络,绞痛混着酸楚沿着脉络的走向尽数侵蚀,指骨和关节里如同钢针扎入,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带出一连串的锥痛。

    李君澜靠着床柱似乎是睡着了,洛笙眼前光怪陆离,他只能借着火盆微光看清李君澜的身形,男人好像又是嫌热所以只是草草披着亵衣领口大开,交叠的两只胳膊抱臂在胸前,散下的长发没有发箍的拘束所以显得很是蓬松。

    洛笙被汗沁疼了眼睛,他本该选择去咬住被角忍着,这些时日无论是谁都没有足够的休息,照他原本的xi,ng子理应是让李君澜继续睡,他弄醒了李君澜也不见得就不疼,洛笙皱起涩痛的眉眼踌躇了片刻,他自生死之间徘徊一遭,若说想明白什么东西也就是愈发珍惜眼下的一切,他把心稀里糊涂的给出去了,或许对每个人付诸的感情不尽相同,但他确确实实的是荒诞又离谱的同时惦念着这三个人。

    他用膝盖去蹭了蹭李君澜的大腿,常年警觉的男人随即惊醒,洛笙听见他半惊半懵的一声短呼,看他因为熟睡惊醒所以险些从床边跌下去,素来严谨稳重的将领鲜少有这种时候,洛笙忍不住分出两分闲心去闷笑,疼痛骤然使得他呛了自己一下,咳起的瞬间牵扯胸口和肩膀,洛笙自作自受的疼变了音,连同眼泪都一并狼狈的掉了出来。

    他哑声含糊不清的要李君澜来抱他,洛笙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这药弄得疼傻了,他仰起面颊去迎李君澜俯身问询的动作,皮rou相贴的当口他又莫名其妙的落了更多的眼泪,李君澜当他疼成这样险些急得破音,他二话不说想去拆了洛笙臂上的药包,动作之间洛笙张口再次咬住了他的颈侧,不再是上药时疼极所致,而是单纯的邀请与生涩的调情。

    “君澜……抱,抱我。你陪——不……不疼……”洛笙的气音发颤,疼痛使得话语分外迟缓,拉长的尾音细碎的颤抖着,夹进其中的哭腔实在压抑不住,他与李君澜交颈相贴,熟悉的气息抚慰他疲倦到极点的神经。

    他无暇去管李君澜的反应,洛笙用完好的左手抚上李君澜肩头,唇齿相贴的行径耗走他最后的力气,洛笙眼前发黑,扭曲的线条被火盆映出千奇百怪的图案,他的后脑到底是被李君澜托住了,紧接着闯进来的舌头和以往一样带着攻城略地的气势。

    洛笙被舔过齿列咬住舌尖,绝对没有顾忌他伤势的亲吻来势汹汹,他毫无迎合的力气,李君澜撑开他的上颚用力舔过他口腔里最隐秘的地方,不合时宜的酥软让他在痛苦之间还能颤颤巍巍的夹紧腿根,洛笙从鼻腔里挤出腻人的断续呜咽,软发遮去了他大半的面颊。

    李君澜吻得几欲收敛不住,心脏跳如擂鼓像是生怕洛笙不知道他此时的失态,洛笙的呼吸愈发微弱下去,他堪堪止住动作,发抖的双手连眼前人的碎发都无法理好,洛笙被吻得气喘又迷糊,他眉眼舒展,目光即使无法聚焦也有万千温和,他对李君澜浅浅笑开,眸里藏着天边的点点星光。

    李君澜紧咬牙关,他只来得及庆幸熄灭的烛火掩去了他丢人现眼的红眼眶,他脱去亵衣再谨慎无比的躺到洛笙左侧,洛笙似餍足的低呼出声,满是冷汗脑袋不偏不倚的埋进他的胸口,他再怎么低声喝止也毫无用处,洛笙自顾自的慢吞吞侧过身子,面朝着他蜷缩成团,长发凌乱的铺在脑后,如同一只终于归巢的幼兽,像是恨不得赖在他怀里一辈子不出来。

    第13章

    正月将过,洛笙的作息渐渐恢复如常,他习惯早起,只是这会三个人都在他身边,他早上醒时床边枕畔至少有两个人守着,郭燃照例每天早上给他煮甜粥,李君澜或沈辞安会打水帮他洗漱,等到半碗粥和一碗药接连下肚,饶是他清醒不困也会被哄着再小憩一会。

    洛笙许久没出屋子了,阁里暖和避风,他肩上有伤不方便穿太多衣服,轻便的羊绒披肩几乎不能离身,就算他躺进床里睡下沈辞安也会记得用这东西给他遮好肩头。

    今年开春早,正月过半就没有再下过大雪,洛笙被ji,ng心照料着,一日三餐和滋补的药物没有间断,亏损的气血已经初见好转,相比之下经络的问题要更大一些,他右半边身子还不能随意活动。

    李君澜给他带回崭新的衣袍,三套是万花弟子的衣饰,墨袍紫领,没有阵营标识,剩下的半箱则是春夏两季的成衣,多是长衫薄袍,洛笙肩膀窄瘦撑不起太收身的款式,李君澜挑得的料子偏素,内衬外衫皆是裁剪ji,ng良,等到天气回暖他可能也恢复的不错,穿上新衣应当还是清俊干净的温润模样。

    除去衣物就是些零碎的挂饰头饰,洛笙对这些东西不挂心,柳骞的镯子在他昏迷期间就已经不知所踪了,手腕上取而代之的是郭燃前些天给他戴的一枚破铜钱,红绳穿过中间的锈迹斑斑的孔洞,已有绿斑的破旧东西显然已经颇有年头,郭燃认认真真的给他系上一个漂亮的盘扣,嘱咐他无论何时都不要取下来。

    李君澜则往他颈上带了一枚玉坠,长度刚好的红绳将玉坠悬在他锁骨中间,酷似瑞兽的小玉坠只有拇指的甲盖大小,小块瑕疵恰到好处的点缀在瑞兽的小脑袋上成了眼睛,玉料似乎是浑然天成未经雕刻,洛笙虽不懂玉石金银但也知道这种物件可遇不可求,他结结巴巴的跟李君澜说太贵重了就要好生放起来藏着,李君澜不容商议的低头径直堵上他的唇,又将他披散的长发拢起理好。

    沈辞安暗自吃味,可他着实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他饷银比这两人都少,而且平日就疏于钱财的事情,更何况他常年痴武涉世不深,若论起为人处世之道他恐怕还不如洛笙清楚,郭燃的铜钱是幼时跟师父走街串巷时乞讨来的第一枚铜板,李君澜的玉坠是家传下来的媳妇本,洛笙或许尚不清楚这两样东西的来历,但沈辞安清楚,他头一回怨自己孑然一身,半点有意义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午后阳光和暖,洛笙蜷在软榻上浅眠,他枕在沈辞安腿边,温热的呼吸使得盘膝而坐的道子没法静心调息,沈辞安索xi,ng一手托腮专心看他睡颜,李君澜极轻的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他坐在软榻的另一头,与洛笙之间的空隙上摆着用来消遣时光的棋盘和骰子。

    洛笙上午ji,ng神尚可便倚在沈辞安怀里同他下棋,洛笙的棋艺中规中矩,他人太单纯,心思又浅,想走的每一步都写在脸上,李君澜棋艺出众难寻敌手,他原本故意想放放水哄洛笙开心,结果却弄巧成拙,洛笙赢了两盘觉出不对便抿着嘴不肯抬头,倒是还跟他一子一子的下,只是看上去没了起先那么好的兴质。

    郭燃神神秘秘的在外头鼓捣着什么,中途进来陪他们玩了两轮骰子,郭燃最是ji,ng于此道,逢年过节谷中热闹的时候郭燃大多会摆下赌局,他从不失手,每回都赢得盆满钵盈,郭燃是天生的运势旺,他的确ji,ng于出千的手段,但面对沈辞安和李君澜的时候压根没有施展的必要。

    两轮骰子郭燃掷出的全是清一色的六,洛笙打起些许ji,ng神饶有兴趣的看他手臂动作,郭燃索xi,ng让他握着骰盅手把手的叫他怎么晃,铜钱贴上骰盅的外壁,清脆的声响在别人耳中不过是凌乱杂音,郭燃搂着洛笙的左半边身子,技巧熟络到轻轻松松掷出三个六还能趁机吮红洛笙的耳后。

    洛笙上午玩闹半晌吃过午饭就一觉睡了近两个时辰,郭燃再推门进来时手里端了木制的托盘,洛笙睡眼惺忪正是昏沉的时候,沈辞安装模作样的恢复盘膝的姿势端得是仙风道骨,李君澜挪开棋盘将洛笙揽进自己怀里,青年迷迷糊糊蹭上他的面颊,温软的身子带着些许药香,昨天才被他们手忙脚乱帮着洗过的发间透着淡淡的桂花香。

    拴着铜钱手腕细瘦苍白,洛笙揉着睁不开的眼睛,浅色的唇瓣被郭燃递过来的勺子分开,软乎乎圆滚滚的汤圆滑进他唇齿之间,他因而缩了缩后颈用力去咬,甜腻的芝麻馅从中溢出萦绕口腔,洛笙下意识闷哼出声,微扬的嘴唇和片刻放松的肢体让他舒适的如同一个晒到阳光的猫儿一般。

    汤圆盛了四碗,他们至今还没过成任何一个节日,中秋前后阵营事务繁忙,李君澜没空回来,郭燃倒是在中秋前两天回来了一次,厮杀过后心绪难平,他们亲吻拥抱合,洛笙忍着不适的无力感抱了郭燃整整一夜,洒脱如鹰隼的男人蹭在他瘦到凸出的肋骨上渐渐平息了翻腾的心绪,郭燃第二日便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啃了五天才将暖阁里的一盒月饼吃完。

    洛笙碗里每一个汤圆的馅料都不同,芝麻、红豆沙、花生碎、桂花酱,每一种口味的汤圆应该都是单独煮的,偏白色的底汤清甜没有任何杂味,洛笙三分新奇七分满足,热乎乎的糖馅顺着咽喉流进腹脏,糯米本身的香甜就足以让他满足,更何况郭燃在每种馅里都用足了功夫。

    三个男人难得相处安稳,李君澜虽说从不拒绝洛笙喂给他的甜食,可他不是嗜甜的人,大抵是觉得甜口的东西不符合他行伍的身份,与洛笙相遇之前他几乎不碰江南菜,平日里的吃食除了营里的大锅饭就是街边的馒头,最多再弄些西域来的rou干。

    他碗里的汤圆着实不甜,郭燃分开做得馅料,给李君澜的汤圆个头大,里面放得糖很少,只能吃出来芝麻和糯米原本的香味,郭燃本人的口味百搭,他戒烟草之后难免嘴里不舒服,时常会拿给洛笙的果糖转移注意,一来二去的倒也慢慢喜欢上了甜食。

    唯独沈辞安的碗里状况惨烈了一点,郭燃给他煮了十个没馅的糯米球,洛笙没法掺和他们之间这种幼稚之极的挤兑,他本想和沈辞安换两个,只是指尖还没碰到勺子就被李君澜扣住十指交握,落在他手背的亲吻还带着甜汤的shi意。

    洛笙耳尖发红又抗不过沈辞安可怜之极的灼灼目光,只得硬着头皮试着将嘴里的半个喂过去,谁知郭燃气定神闲的从中将他腰身一拦,看似霸道实则小心的自中途截了他的货。

    入夜之后李君澜去了一趟山下,他有些琐事需得处理,柳骞落到他手里自然得不到半分好处,他没有跟洛笙提起这个人这件事,洛笙也没有问过,他们不约而同的让柳骞这个名字消失了,与之相连的一切争端所有过往,统统消失不见,柳骞还没有死在刑堂里,李君澜要从他口中挖出更多的东西,只要这个目标达到了,柳骞这个人就再无用处,哪怕是一句死讯半声遗言他都不会让洛笙污了耳朵。

    沈辞安被洛笙撵去洗了个澡,暖阁里囤了足够的药材,可以让他泡个药浴,沈辞安虽没有什么致命伤,但他毕竟单枪匹马的在外头追了柳骞那么久,身上林林总总多出来那么五六道伤口实属正常,洛笙担心他自己不当回事,晚饭过后就主动开口要求他去隔壁泡个热水澡再回来休息。

    主屋里一时只剩下收拾完碗筷的郭燃,洛笙披了一件外衫倚坐在软榻上,手边是李君澜留下的残局,棋子错落,洛笙怀里被郭燃放了个软垫,他将下巴搭上去仔仔细细的研究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李君澜用兵诡道,为人处世看似耿直无害,实则总是藏着一手,洛笙试了五六种步法都解不了眼前的残局。

    郭燃似是嫌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大大方方吃味的男人自后揽了洛笙的腰身将他困进榻里,摘去护掌的小臂上露出青黑色的繁琐龙尾,郭燃闷哼出声,蓄意拉长的音调毫无往日的硬朗洒脱可言,他沉声唤一句阿笙,冒了小胡茬的下巴蹭过青年苍白的肩颈。

    郭燃随手拨了两个棋子,局势转瞬而变,他不等洛笙看懂也不给他解释太多,难得的独处时间让他难以自持,亲吻和抚摸接踵而至,他避开洛笙的右边身子贪婪摩挲他的腰身和腿根,墨色的长发铺开在榻上,洛笙半合着眼眸乖顺的由他抚弄,郭燃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解释棋局上头,可洛笙求知好奇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可爱。

    “李君澜y得很,你别当他是什么正人君子,跟他不能耍心眼,你要直来直去,破釜沉舟才行。”郭燃时刻不忘损李君澜两句,他们相识最久,彼此最清楚对方是什么路数,他眼里藏着戏谑,见洛笙眼尾也带了些笑,他一时按耐不住手上动作便稍微放肆了一些,他本想亲上两下占些便宜就算了,洛笙毕竟刚刚转好,身子虚弱经不住太多折腾。

    想是这么想的,洛笙腿根被他摸得接连发软,血亏气虚是一回事,许久没有情事则是另一回事,偏生他最近服的药又都是些滋养进补的,洛笙耳尖绯红,单薄的身子下意识弓起,软唇半张贴在郭燃颈边也不知是想吐出拒绝还是迎合的言语。

    洛笙动情之前往往皮薄害羞,眸里未盈满的水汽已经足够惹眼,再掺上三两分生涩和懵懂的的确确是带着勾人xi,ng命的诱人,郭燃心尖一酥只觉得自己再不收手怕是又得将他伤着,他有些狼狈的慌忙撑起身子往边上挪开,洛笙领口已经有些散了,宽松的裤腰被还他弄得滑落了些许。

    骤然冷下的气氛让洛笙有些窘迫,他偏过头去尝试自己起身,无法使力的右手让他的动作既滑稽又笨拙,长发披散遮去了大半五官,郭燃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尝试去拥他,洛笙难得有些脾气的绷着嘴角不愿理会,一来二去郭燃心绪难平,索xi,ng将他腰间箍牢又迫他分开双腿跪坐在自己怀里。

    洛笙赌气的模样也和小孩差不了多少,明明自己难为情还要分心去看对方有没有真的生气,他总是生气也没法毫无顾忌,鸦睫轻轻的颤了几下,洛笙面颊有些鼓,瘦削突出的颧骨看上去没有那么明显了。

    郭燃三分无奈七分怜惜,他是实在拿洛笙没辙,他有过形形色色的情人,撒娇也好、讨喜也好他见过太多手段和风情,洛笙是最笨拙的一个,他曾经不喜欢别人故意示弱或是太过谨慎,洛笙的xi,ng子对他而言本该太过无趣,他不需要自己枕边人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他又实在放不开手。

    三个人之中,他们之间原本相处的最好,郭燃能感觉到洛笙面对他的时候是最放松的,他更像一个诱导洛笙接受现状的引导者,他教洛笙学会平等的享受欲望,教他不能自轻自贱,郭燃本以为自己不会同另两个人那样犯浑,他是在客栈里抱着洛笙感受他生命流逝的那一个,很多个夜晚足以让他血rou模糊的梦境淡化,他觉得自己释怀了,然而他没有。

    掌心不自觉的抚上被纱布包紧的伤口,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这处伤,郭燃叹了口气将洛笙的下巴扳起,他们额抵着额,隔着布料相贴的下身无法感受到柔软的缝隙,他望进洛笙的眼底,其中夹杂着委屈的情绪让他全无招架之力。

    “还瞪我?你伤刚好,不能做,听话。”郭燃明知道这个话题一旦提起就没法好生结束,他吻上洛笙的眼角,一路延去鬓角,青年细软的长发绕在他指尖,郭燃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他要让洛笙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哪怕他想起这件事整颗心都剜着疼,也还得保持笑闹的语气,“你之前伤成那样回来……我都没气呢,你还跟我生气?”

    郭燃这些天每次面对洛笙之前都需先告诫自己一番,沈辞安和李君澜先后给洛笙添堵,他必须保持最后的理智,现在他将后怕和火气以这种方式宣泄出来倒也算是解脱,洛笙跪坐在他怀里僵了脊背,他头一回读懂了郭燃的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事到如今他的确后怕,可他怕得仍然只是死了就再也回不到暖阁里,而不是死亡本身。

    慌乱的亲吻来自洛笙,他生涩又激烈的成了情事开端的主导者,因为药物而趋于恢复的舌尖稍显灵活,他顶开郭燃的齿关用力纠缠,洛笙并不后悔,他宁可成一个半身残废的废人,弩箭的威力太大了,他自己身子瘦骨架细才能勉强逃过一劫,换到他们三个人身上后果几乎是不堪设想。

    他用左手解着自己的腰带,哑声的字句争先恐后的往外蹦,他心慌又仓皇的跟郭燃解释着自己的意思,他知道每个人都在怪他擅自去挡箭,复杂的情感始于爱恋和珍视,洛笙红着眼眶露出些真正的浅笑,他低头去吻郭燃胸前的刺青,拳头大小的血rou在ji,ng悍的肌rou之下有力跳动,泪珠悄无声息的从他眼角坠落蕴在黑龙腾绕的图案上。

    “你,不穿甲……沈——沈安慌,躲不过……君澜……君澜,甲衣……骨头硬,会卡……”他说得断续,几次险些把自己噎到,僵硬的手指还是老样子,一个衣扣抠弄半天也解不开,半敞的衣领露出白净的纱布,掩盖的伤口其实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他将上身完全依附进郭燃怀里,单薄的脊背隐隐发抖,“我不怕,知道……会来,所以,不怕。”

    李君澜常穿厚甲,弩箭命中必然会卡住,他又天生骨头粗硬,取箭治伤肯定会伤及武人根本,而郭燃冬日最多披个外袍,毫无防护,后果更为惨烈,沈辞安那时已经慌得几近疯魔,若说李君澜和郭燃还有些许躲避的可能,他想来会直接迎着弩箭被捅个对穿。

    洛笙贴着郭燃的前胸,稳健跳动的心脏跳得愈发快了,他被郭燃扯着后脑迫得仰面,烛火暖黄,洛笙眉眼如画,浅色的薄唇慢慢张合,他说了一句很清晰的我不怕,那是他面对柳骞时的感受,也会是他今后无数时光里的心安。

    郭燃不曾料到洛笙会藏着这么多心思,他无言表达自己复杂凌乱的思绪,发热的眼眶先他一步出卖了感情,手指摸索进窄瘦的腰间褪下亵裤,洛笙连臀rou似乎都瘦了一圈,摸着没有以前那么舒服,他露出犬牙嘬住眼前人小小的喉结,黑龙探进苍白漂亮的身躯寻觅更多温热的触感,郭燃的额发遮去了他眼底翻腾的欲望,只露出那种深情到万死不辞的执念。

    第14章

    论起来郭燃是三个人中最ji,ng通情事的一个,他十六岁不到便在烟柳巷里开了荤,正八经的成人之后更是男女不忌,他入阵营搅一潭浑水,恶人谷里行事风格较整个江湖而言本就更为肆意,再加之他位高权重,想要巴结他的大有人在,郭燃纵欲却吝情,一夜春宵缠绵放纵,天亮之时无论怎样也都只是过眼烟花,消散得干干净净。

    他睡过不少人,西湖公子,西域刀客,苗疆风情的妖冶蛊女,酒池林里柔媚娇弱的头牌红倌,他甚至还差点睡了李君澜那些不肯安分的枕边人,他与李君澜的阶职相近,且为人比起李君澜更率xi,ng自在,单拿他们两个相比,郭燃看上去更像是那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要美人一笑不管江山沦丧的人。

    他比李君澜有趣许多,吃喝嫖赌,马吊牌九,虽处在高位却只是战时忙碌,闲暇时日郭燃从不久居一处,总是游山玩水行得自在,他与李君澜唯有战时会并肩应敌,除此之外他也嫌李君澜太过死板严谨,不愿与他久待。

    李君澜确定过关系的枕边人中曾有两个跟郭燃有瓜葛,第一个是相处几月之后嫌他公务繁琐沉闷无趣,瞧见回营备战的郭燃洒脱逍遥便立马舍了他,第二个则是一心要借他位子往高处爬,李君澜行事公正从不徇私,年关结赏那人发现自己并无半分得力便试图顺带着招惹了郭燃好两方受益。

    郭燃也算是心思敏捷,他常年不在据点,虽然可能不知道眼前投怀送抱的人几天前还在李君澜房里住着,但他看人极准,从不招惹这种会给自己惹上一身腥的麻烦。

    李君澜面上不说,可论xi,ng情,倒比郭燃重情一些,他一向希望好聚好散,哪怕是对方先背叛在先,他也不会利用职务来报复什么,郭燃明面上不管他这些破事,背地里也帮他料理过不少不懂收敛的祸患。

    唯独一个洛笙,放纵如郭燃收了心,重情如李君澜甘愿与他人分享,除去一个双身之外,洛笙的面容和身段与他们先前见过的些许尤物并不能相提并论,可好像是中了邪一样,一旦尝到零星味道,就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郭燃原本按耐不住,他将洛笙压在软榻上,剑拔弩张的xi,ng器卡在shi软温热的股缝里,他想就地先将洛笙拆吃入腹,左右其余两个人一时半会都回不来,他难得的得到这样一次独享的机会,然而情欲被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束住了。

    他吻上洛笙的肩颈,厚厚的纱布阻隔了皮rou的触感,洛笙太瘦,纱布单缠肩头没法固定,只能绕去他的胸口缠上几圈才交叉着回到肩上打结,洛笙的半个上身都被遮去,连同两个浅色的ru首在内,肋下光滑苍白的皮rou比往日还要瘦削一些,嶙峋突出的肋骨已经有些硌手了。他好像又回到了刚刚被李君澜带出地牢的时候,长发笼住他狼狈的身躯,郭燃只能抚上他平滑的腿根,单薄孱弱的青年完全被他箍在怀中,紧闭的rou缝许久没有被人慰藉,指腹蹭上敏感的软rou便能引来一阵瑟缩。

    洛笙羸弱却诱人,脆弱到极致的美感反倒让郭燃硬得更加难受,他唾弃自己ji,ng虫上脑不是东西,可又着实抵不过洛笙方才那般近乎于告白一样的话语,他环了洛笙的腰胯,窄瘦的骨架他一只手就能彻底勒断,徘徊在雌x,ue边缘的手指转而去了后面,洛笙雌x,ue娇嫩,现在这种处境怕是被捅上两下就要丢了去,必定会惹得他又力竭气虚。

    后x,ue没有雌x,ue那般敏感,指腹轻压细小褶皱的滋味不算难受,但也远没有那种令人难以招架的酸软,洛笙被他揉搓的有了燥意,郭燃的确是最了解他的一个,他刚刚只是被沿着花唇摩挲几下就腹间泛酸,长期亏损的身体还处在重伤之后的恢复期,相比之下被侵犯后x,ue要比被肏前面好受一些。

    开拓的过程总是带着不适,洛笙腰间打颤,x,uerou无法控制的收缩,异物入侵注定会引起生理的排斥,柳骞这些年在他身上做过的恶意扩张让他被迫保留了对情事伊始的恐惧,郭燃的指节粗硬且粗糙,与李君澜的枪茧不同,郭燃使竹棍和章法,手掌更为宽厚有力。

    能裹住他半边臀rou的五指强劲蛮狠,窄小的x,ue口被慢慢拓开,胀痛和刺痛混杂在一起,洛笙下意识的夹紧内壁塌下腰胯,久经情事的身体下意识摆出任人鱼rou的轻贱的姿态,他单手撑着软榻,两腿分开跪好,浑身上下唯一有点rou的臀部微微抬起,含着指节的x,ue口缓慢的吞吐着粗硬的指节,手指带出的水渍也无法中和臀rou与手指的色差。

    主动邀请的姿态又触及了郭燃心里那点缔结,他用另一只手掴上洛笙的臀rou,细小的rou浪蔓延开来,红印烙在苍白的皮rou上,不算强烈却异常羞耻的疼痛让洛笙可怜巴巴的呜咽出声,隐隐颤栗的腿根已经开始不堪重负的痉挛,他到底是身体太虚,根本经受不住郭燃的动作。

    xi,ng器取代手指的那一刻洛笙眼前发黑,内壁被经络毕显的滚烫rou刃缓慢撑开,无尽的乏力感从尾椎沿着脊柱流窜进他的脑海,落在颈后的亲吻一如既往的亲昵温柔,郭燃咬了他的耳尖沉声哄他放松,痛苦又甜蜜的感觉如同郭燃和他的第一次,他被压在军帐里冰冷僵硬的地面上,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近乎将他吞噬,男人的体温是他唯一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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