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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春[剑三同] 第5节

作者:生为红蓝 字数:14573 更新:2021-12-13 11:22:17

    第10章

    洛笙衣不蔽体,细软的黑发在身下凌乱铺开,纤瘦的腰际皮rou赤裸红痕交错,他啐出一口血rou,猩红的液体于简素的枕面上晕染开来,染得他唇角有了几分艳丽,冷风片刻不停的拍打在窗棂上,洛笙侧着身子又断续的咳出几口血污,清秀的面颊一路红肿到颧骨,渗着血丝的手印是柳骞的手笔。

    柳骞左耳淌着血,蜿蜒而下的血迹流进他白裘装饰的领口,他耳骨缺了一块,碎rou刚刚被洛笙从齿间吐出来,身形高大的男人仍旧保持着抬起一只手的动作,扇过洛笙一巴掌的右手成爪,离那个脆弱不堪的脖颈只剩下短短几寸的距离。

    柳骞从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睚眦目裂满腔怒意,烈火似的愤怒与嫉恨将他灼得肝胆剧痛,他扼住了洛笙的颈子,他、力气很大,即使是常人的脖颈也可以被他轻易扭断,五指收紧稍待片刻就能将眼前的羸弱青年掐到断气。

    冬日的寒气争先恐后的往洛笙骨子里钻,即使是没有柳骞的手他也没了起身的力气,脑子里嗡嗡的杂音越来越响,他的呼吸渐渐微弱下去,连肩胛耸动的迹象都在慢慢消失,他很快就只能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原处,失焦的眸子涣散着飘忽视线,唯独不肯再看柳骞一眼。

    洛笙并不怕死,他只是不舍得,安稳平静的日子不过半年,远远抵不过他在柳骞手里受罪的时日,肺里氧气耗尽的那一刻他在想自己对不起郭燃和李君澜的细心照顾,眼前失去光亮的时候他还在担心沈辞安会因而被那两人怪罪记恨。

    陌生的房间充斥着铺天盖地的压抑,属于柳骞的气息如同天罗地网将他紧紧束缚,洛笙发出嘶哑的气音,他抠着柳骞紧实的小臂,僵硬的指节一片冰冷,纵使拼命抓挠也无法留下半点痕迹,胸口的闷痛愈发强烈,紊乱不堪的心脉促使他猛地痉挛着咳出大口的淤血,jian在床褥上的血花像冬日的腊梅,点点绽开,殷红刺眼。

    洛笙的血仿佛是蚀骨的岩浆,柳骞浑身一个激灵,紧接着近乎狼狈而惶恐的松开了手,他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皱紧了眉头,算是英挺俊朗的眉眼间褪去了几分y鹜和狠戾,剩下的是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仓皇。

    半日前他找到洛笙的时候刚好是傍午,许久不见的青年蜷缩在简陋的小屋里,洛笙每每睡熟的时候总是颇显稚气,他五官清俊眉眼柔和,婴孩似的纯善与xi,ng格使然的温润恰到好处的结合在一起,墨发凌散却柔顺,颈间的吻痕若隐若现。

    柳骞只一眼就妒忌得发疯,他擒了洛笙的手腕硬生生的将他从床上拖下抱起,反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桌椅踹到,床褥遍地,醒过来的洛笙散着发赤着脚拼命跟他挣扎,撕扯推搡甚至于啃咬蹬踹,他失了耐xi,ng只能反手抽刀,用刀柄狠狠砸在洛笙颈后让他失去知觉。

    洛笙乖顺,xi,ng子温和,以前根本没有反抗过他,他最开始的时候还不算混账,欺辱的过分了也知道应当去道个歉或是哄两句,可洛笙不记恨他,不跟他置气,最多就是一个人安静的待着,他只要一开口洛笙就会再度乖乖巧巧的回到他身边,傻乎乎的青年温润得没有任何棱角,大半年过去之后他吃定了洛笙不会离开他,又愈发在他身上看到自己母亲的影子,仅存的那一点良知便慢慢消失殆尽。

    他抱着昏迷的洛笙找了落脚的地方,城里的客栈好不到哪去,他是顺着郭燃来往频繁的白隼寻到的洛笙,这半月来战事全是掩人耳目,他带了亲随提前撤离为得就是赶在他们之前找回洛笙。

    他与洛笙有大半年未见,熟悉的青年稍有了两分血色,只是身形依旧瘦弱单薄,他并不知道洛笙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从前他当洛笙娇弱从未挂心,而今尽管略有几分在意也很快被撩人的欲望吞噬干净。

    眼下远不到客栈点火盆的时候,洛笙仅着亵衣被他抱了一路,卧进床里不过半个时辰就浑浑噩噩的发了寒症,柳骞的体温着实是能让他好受一些,他意识不清的循着温暖的皮rou依偎过去,柳骞顺理成章的堵了他的唇,手上愈发肆意摩挲他腰胯的皮rou,像是在纾解思念之意,又好像是在给属于自己的东西重新打上烙印。

    等到洛笙神智回笼的时候柳骞已经摸到了他的腿间,掌控他数年的旧人一如既往的蛮横粗鲁,洛笙混乱不堪的被打开了双腿,沈辞安留下的吻痕清晰可见,道子前日在埋在他腿间用口舌替他缓解燥意,纵使是被他哑叫着jian了一脸 y  水也没有逾越半分。

    柳骞脱下裤子试图顶进他体内的时候,洛笙安安静静的分腿仰颈,他忍着强烈的不适凑到柳骞耳畔,同先前一样的乖顺让柳骞放松了戒备,代价就是差点被整个咬掉的耳朵,洛笙咬了满嘴的血,他用犬牙咬住柳骞的耳尖再偏头撕扯,和野兽相似的动作出现在他身上怕是天大的违和。

    柳骞耳朵被豁出了一道口子,血rou模糊的地方尚能看到中间的一层耳骨,他没工夫止血,城里的郎中被他派去的亲随带了过来,床帘放下仅露出洛笙的一只手,柳骞褪了上衣站在床边,干涸的血迹黏在他麦色的颈上,紧挨着突兀明显的青筋,总给人一种狰狞之意。

    洛笙不再咳血,只是气息微弱得要命,整个人半合着眼睛瘫在那像是已经死去了一样,柳骞盯着郎中的指尖,洛笙极白,纤瘦的腕子比姑娘家还要漂亮,上头一道淡色的红痕横在那,那是他亲手弄上去的,伤痕之下则是被割断的手筋,他记得洛笙的字和画都很出彩,不是能拿到明面上的大家手笔,但独有一份属于他的隽秀。

    郎中大气不敢出一声,诊脉之后开药方的手直哆嗦,柳骞沉声问他是什么病症,郎中身板一颤立马磕磕绊绊的跟他解释是寒症和血亏,柳骞面色y沉得厉害,他背对着床边,隔了一层帘子就是虚弱不堪的洛笙,他很清晰的听到他开口的时候洛笙又动弹了几下,床褥的悉索声代表着洛笙正在垂死挣扎着挪进床里,恨不得离他更远一些。

    一刻之前柳骞还认为洛笙是被郭燃他们伤了身子,他理所当然的猜想洛笙之所以会委身给那些人一定是被逼迫的,柳骞自欺欺人的想着,幼稚的像个逃避责任的孩童,他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释然,只有这种猜想才能满足他扭曲的自尊心,他坚持认为洛笙一定是爱他的,无论他做了什么洛笙都不会主动抛弃他。

    郎中的话虽然怯懦断续,但也足以扇痛他的脸,洛笙的寒症是经年累月的旧病,血亏体虚更是常年伤身的后果,而今的脉象探起来竟然还是有了起色的,洛笙的体内有一股不属于他的内力护着心脉,至暖至纯,应当是两三个内力深厚的人合力的结果。

    亲随将郎中带走,苦药很快被送进了房里,柳骞仍然站在那,脊背僵直面色死寂,房间里只有洛笙吃力的呜咽声,他已经快喘不过气了,单薄的身子濒临极限,嘶哑的气音是对痛苦的应激反应,洛笙不剩什么意识,他裹紧身上的被子冷到不住的颤栗,即使床边被柳骞让人点了火盆也无济于事。

    三个人留在他体内的内力汇成一股护着脆弱的心脉,这是沈辞安的手笔,郭燃和李君澜的内息都太过刚硬,沈辞安修习纯阳宫正统内力,比较之下算是三个人里最为ji,ng湛的一个,这些天他一直帮洛笙疏导经络,洛笙先天不足,弱于常人,被这样照护着调理也只是稍有起色,想要健康无恙必然得用上几个年头。

    汤药滚烫,柳骞端着坐到床边,他掀开帘子对上洛笙涣散无光的眼神,琉璃一样的眸子映不出他的身影,无论他怎么扳着洛笙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洛笙都不肯看他,他含了汤药渡进洛笙的嘴里,唇齿间的纠缠自一开始就抱着更为深入的目的。

    洛笙被揽着腰动弹不得,被打肿的面颊呈现出惹人怜惜的惨状,他的左眼有些睁不开了,失去力气的洛笙是刀俎上的鱼rou,柳骞一口一口的渡过去半碗药,他吮着洛笙的舌尖不让他收回,故意嘬弄出的声响差一点就能盖过他痛苦的呻吟声,洛笙的腰背很瘦,脊骨和胯骨都有些硌手,柳骞迫使他躺在自己肩上享受亲密无间的拥抱,他们从前很少有这样温存的时候。

    洛笙闭着眼睛又咳出两口血来,这次是他自己咬破了舌尖,柳骞抓紧他的长发逼他仰头,洛笙不用他制止便自行放弃了咬舌自尽的行径,他做不到,尽管再次落入柳骞手中的境地让他绝望的想死,但他舍不得。

    后颈被指腹一寸寸的碾过,被刀柄砸出的淤痕还清晰可见,柳骞掷了药碗将洛笙搂入怀中,他自然明白洛笙为何咬不下去,他扣牢青年的腰腹摸上尾椎和臀rou,光裸顺滑的皮rou曾是他一个人独享的东西,可如今他乖巧顺从的鸟雀因为旁人生出了他无法折断的反骨。

    洛笙叫不出声了,他倒在柳骞怀里痉挛呕吐,灌进肚腹的汤药比他在暖阁里服的猛烈许多,郎中只求他有转机,根本不会像郭燃他们那样关心他能承受的剂量,身体着实有回暖的征兆,缓慢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洛笙软着身子瘫在柳骞怀里,莫大的痛苦让他失去了所有清明,有洁症的柳骞没有同往日那样扔下他不管,可藏在眼底的y森终究无法化解此刻短暂的温柔。

    柳骞初遇洛笙是六年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洛笙墨袍长发,有些女气的y柔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那种太过干净纯良的气质的确让他无法移开视线,柳骞一直不喜欢女人,是避之不及的那种生理抵触,然而同xi,ng之间总归不能太过放肆胡来,倌馆里的头牌被他没轻没重的玩废好几个,一时之间连花街柳巷的迎客人见了他也面露尴尬。

    洛笙那时刚刚出谷入世,懵懂单纯的连住店都会被店家讹钱,他背着画卷和笔墨到谷外采风,柳骞跟他一路走了小半月,洛笙温润心善,虽然小磕小绊的免不了,人也傻乎乎的总会惹些麻烦,但他始终兴冲冲的看着那些喧闹的城镇街巷,眸中含笑与每个人交谈接触。

    柳骞同他相处的愈发心痒,最终绷不住正人君子的伪装,三下两下的将洛笙按在客栈床上吃干抹净,多出来的女x,ue让他既震惊又燥热,对异xi,ng的抵触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他破了洛笙的身子将他拆吃入腹,极致的快感与爽利吞没了他的理智,至此之后洛笙就被他留在了身边。

    他身边有了洛笙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各处,柳骞行事乖张,虽在浩气盟名下可所作所为更像是介于浩气与恶人之间的第三阵营,知晓他脾xi,ng的人管不住碎嘴,时常嬉笑他明明不喜欢女人还找了个像女孩一样水灵的小万花,洛笙又太温和,即使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嗤笑是卖屁股的娈宠也不会发火。

    不过一年柳骞就失了耐xi,ng,他发现洛笙像极了他的母亲,那个没名没分的胡姬,没有大漠女子的洒脱刚烈,胡姬怀上他的时候他父亲早已有妻有妾,且都是有头有脸的名门闺秀,他十岁之前一直待在偏僻的别院里,他记忆里的母亲总是穿着中原服饰盘起卷发,府中杂役尚可欺凌他们母子,胡姬有一双碧色的眼眸,无论被如何欺辱都是温婉不言。

    直到有一日夜里,胡姬抱着他上了一匹枯瘦的老马,穿回大漠服饰的女子不再年轻,他们往城外奔驰而去,他的母亲要带他回到大漠,他并不知道母亲耗费多少ji,ng力才终于攒够了路上的盘缠,这一走就是数月,适逢灾荒之年,胡姬死在漫长的回乡路上,他奄奄一息的倒在瘦马旁边,将死之时命不该绝,被路过的好心人施以援手才堪堪捡回一条命来。

    柳骞对母亲报以复杂的态度,他学武初成便去杀了曾经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欺负过他的管家、推他掉入池塘的兄弟、扇过他巴掌骂他杂种的姨娘,一行人无论老小无一幸免,他背了杀孽为师门不容,入浩气盟之后也是遭人诟病,但他确实身手料得,新任的指挥就是要借他这种杀伐果决之人才能站稳脚跟。

    他埋怨母亲的软弱,同样的xi,ng格放到洛笙身上着实是越来越碍眼,他在不知不觉之间活成了父亲的模样,他开始不在意洛笙的感受,当他知道洛笙软弱到不会离开的时候他就彻头彻尾的变了,变得狠戾粗暴肆意妄为。

    阵营水深勾心斗角,洛笙白得像一张纸,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觉得柳骞树敌太多所以时常会怯怯的劝他待人和善一些,柳骞则嫌他愚蠢也懒得理会,有一年初冬他又跟人起了争执吵闹许久,洛笙心里不安于是偷偷去邻帮的明教弟子那学了西域的童谣想唱来哄他开心。

    冬夜寒冷,洛笙裹着被子盘膝坐在床上认认真真的唱给他听,清亮的嗓音仍然透着稚气,洛笙的发音不太准,但音调却没有问题,一曲未了他就钳着洛笙的肩膀将他压进榻里捆牢,之后无论洛笙怎么求饶哭叫,他硬是用xi,ng器和器具一并拓开了渗血的雌x,ue。

    柳骞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过去的事情,天光大亮已是正午,他拥着洛笙枯坐了一整夜,过往纷繁凌乱的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摸上洛笙的长发,柔顺冰凉的发丝如锦缎一样,洛笙在他身边的时候生出过反骨,就在他因为童谣而发疯的几个月后洛笙曾不止一次的试图从他身边离开。他断不可能放他走,他用下作的药物和 y  乱的器具去逼着洛笙屈服,青年生出的所有棱角被他亲手打磨得血rou模糊,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与沈辞安的万金擂后他往洛笙的y蒂上穿了金环,那个举动是毁掉洛笙的最后一根稻草,至此之后洛笙在他身边连个娈宠都算不上了,几近失去心智的青年被他彻底弄坏了,只是个被凌辱时才会有些反应的器物罢了。

    他低头贴上洛笙的眉眼,藏了锐气和厌恶的眸子与他记忆里的不再相同,洛笙活过来了,反骨丛生,棱角硌得扎手,这一切都是那些人的手笔,被他折去双翅的笼中雀进了另一处金屋,只是那些人稍显体贴而已,洛笙就抛弃了爱恋数年的他。

    柳骞仿佛忘了当初的事情,他忘了是他亲手把洛笙废了抛下,玉镯被最好的工匠复原,摔裂的地方以鎏金为嵌,他将镯子套回了洛笙手上,这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昏睡中的洛笙不安的动弹了几下,无法清醒的身体还停留在被寒气侵蚀的痛苦之中,他不管不顾的圈紧了洛笙的身子,任凭他昏沉虚弱的挣扎。

    “阿笙,你会回来的,我让你看着他们死,你就回来了。”他喃喃似的自语出声,被迫倚在他肩头的青年被碎发遮去了红肿的面颊,他摸进洛笙的亵衣之中,指腹贪婪的把玩着单薄的皮rou,伸进腿间的指尖一遍遍摩挲过紧闭的rou缝和光滑的腿根。

    洛笙醒时是傍晚,夕阳的余晖带着令人不详的血气,柳骞扶正椅子吻上他的发顶,他费尽力气偏头躲闪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两只手被麻绳死死的捆在椅子扶手上,玉镯与木质的扶手磕出脆响,赤裸的双脚倒是没有束缚,然而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只能让它们乖乖的贴着冷硬的地面。

    洛笙闷咳了两声又吐出几口淤血才能将气喘匀,柳骞扳正他垂下的脑袋让他看向门口,门扉轻掩,一道绷直的绳索横在门槛里侧,相连的机关直抵他斜后方的弓弩,洛笙浑浑噩噩的转头去看,银亮的弩箭夹在绷紧的牛筋弦上,只需一触机关就能将入门的人s,he个对穿。

    “你猜,谁会先找到你,是李君澜还是姓郭的?不过也可能是那个快疯了的小道士……阿笙……阿笙,你招惹的人倒还真多。”

    柳骞声音压得很低,无法遮掩的兴奋使得他尾音发颤,洛笙熟悉这种语调,这是柳骞动了杀心的表现,弩箭被夕阳反s,he出刺眼的光亮,他看向层层相连的机关,柳骞身边的亲随有唐门中人,这种程度的机关显然是ji,ng心准备的,入门的人就算身手再好也无法在这么短的距离了里躲过一枝重弩。

    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有些凌乱,洛笙熟悉他们的脚步声,李君澜常年着甲所以要重一些,郭燃腿长所以步子大,沈辞安的就比较中规中矩,他无法用僵硬的舌根来跟叩门的人报信,含糊的字句尽数被柳骞捂着挡了回去。

    断续的呜咽声使得沈辞安的脚步更快了,道子半身浴血手提长剑,柳骞派去的亲随被他杀了大半,他双眸已红,谪仙般的眉眼染上堕魔的杀气,满是血迹的手指推开门框,随着吱呀的轻响和一声巨响,洛笙的血在一瞬间jian了他满身满脸。

    柳骞记得洛笙的力气很小,他有时连自己的书箱和画卷都搬不动,木质的椅子沉甸甸的,他不明白洛笙怎么能挣开他的手往一侧倒去,弩箭s,he穿椅背和洛笙的右肩,血rou洞穿的声响比他想象的要轻上许多,木椅摔裂,洛笙的闷哼轻不可闻,弩箭失了方向和力道,偏偏斜斜的擦过沈辞安手臂钉到对面的墙上。

    猩红的血迹在地面上蔓延开,比他先一步回过神的道子将地上的洛笙抱起,血迹弄脏靴子的那一刻他才往前迈步俯身,伸出去的手并未碰到洛笙的衣摆,锋利的雪名剑直扎他的胸口,这回皮rou割裂的声响要清晰许多,他后知后觉的抬手去挡,沈辞安手腕翻转剑锋一偏,径直削去了他四根手指。

    双眸血红的道子剑气狠戾,楼梯口又是一阵人声渲嚷,柳骞这才想起他背着刀,随之而来的男人乱发披肩半身花绣,同样狼狈的亲随拼死而来想护他走,柳骞被人架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洛笙倒在沈辞安怀里眉目温和,若非满身的血迹和肩头那个渗血的窟窿,就真的像是安稳睡去了一般。

    沈辞安只字不发,他将洛笙交于郭燃便提剑去追,被洛笙夸过好看的素白布衣在他跃下之时纷飞作响,他循着柳骞的踪迹追了数日,亲随五人和帮会支援四十六人尽数杀尽,柳骞双手斩去抓回送于李君澜麾下的刑堂,他一人处理完所有琐事才回去暖阁。。

    一月有余的时日让洛笙从鬼门关熬回来,郭燃与李君澜没有闲心同他算账,更没有阻拦他去探望洛笙,可他自己却不敢与洛笙相见,而自此之后的数十年里,他再没穿过红白两色的衣衫。

    第11章

    柳骞为了这一局倾尽所有,他本就是浩气盟中遭人诟病的存在,无非是凭着战功和势力才能站稳脚跟,昔日靠他坐稳位子的指挥早已对他暗藏杀意,与李君澜交战是柳骞的孤注一掷,他耗尽自己的兵力弃掉仅剩的城池,为得只是将洛笙夺回身边。

    他同时还算计着给洛笙身边的人下毒,他原想着在暖阁的熏香里埋上第一味毒引,余下的几味药则趁着李君澜和郭燃在军中时找暗桩放进他们的吃食里,可笑的是这份奇毒还是洛笙帮他得到的。

    他与洛笙在一起的第二年,洛笙曾救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苗人,他那会忙着攻城掠地腾不出空留意房里的事情,洛笙一个人在军医那里偷拿点东西,再去厨子那偷两个馒头,忙忙碌碌七八天捡回一条人命,苗人以秘藏之术报救命之恩,一方破布写着晦涩难懂的苗语,洛笙看不懂就给了他,他起先没当回事,战后闲暇的时候他亲随中有人懂苗语便顺手帮他译出,三种毒药三种救命药,全是罕见的稀奇方子。

    洛笙两种心法皆是只通皮毛,被他困在身边更日益荒废,那些药方就连洛笙只是零零星星的记得一点,柳骞这一步棋原本天衣无缝,可他始终记不清洛笙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连洛笙对何种药物有排斥反应都不清楚,毒引让洛笙起了半身红疹,若非这一异常,洛笙也想不起来当年的那张药方,他的第一步棋就输了,输在了他对洛笙漠不关心的过往上。

    洛笙的情况好也不好,弩箭贯穿肩膀,他骨架细窄,箭头擦着骨骼过去将血rou洞穿,经络不可避免的伤到了,骨头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流失的血量太多,洛笙本就体虚血亏,郎中赶到之前郭燃只能咬着牙将手指塞进他的伤口里替他止血。

    洛笙伤重昏迷的时候也很乖顺,他一动不动的依偎在郭燃怀里,呼吸微弱到很难被人察觉的地步,贯穿伤需得将药棉浸透伤药塞进伤口之中,血rou模糊的一个窟窿很难处理,郭燃在第一次包扎的时候尚能维持一点理智,他知道自己若有半分差池洛笙就会倒在他怀里失血而亡,沈辞安去追柳骞,李君澜迟迟未归,他是唯一一个亲眼看着洛笙奄奄一息的人,他只能逼迫自己记下郎中的每一个动作,高度紧绷的神经让暂时他无暇顾及太多感情。

    李君澜追查了与郭燃相反的方向,等收到消息再快马赶回已是当天深夜,他推门进屋的时候刚好错过方才鲜血淋漓的场景,地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擦拭,李君澜卸下甲衣走到床边,郭燃抱着洛笙坐在床头不肯撒手,若仔细去看就能看清那双足以震断铁枪的手掌还在隐隐发抖。

    他们相顾无言整整一夜,洛笙被棉被包裹得几乎看不见了,清秀惨白的面容没有安睡时那样温软,郭燃始终没有放他躺进床里,月悬中天的时候外面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李君澜仅着暗红的里衬却觉不出一丝凉意,他犹豫许久才掀开被角想看一看洛笙的伤,白色的纱布绕在洛笙单薄的上身,自肩头到胸口,一圈圈一层层足以充当一件贴身的衣服。

    他与郭燃皆是经历过无数厮杀的人,艰难之时茹毛饮血的行径也做过,他们甚至都亲手杀死过背叛自己的旧友或情人,有时用刀给一个痛快,有时就生生以拳脚将人打死,他自己曾在血战中咬死过身上的敌人,犬牙撕扯咽喉,血液喷jian在他脸上,尚能跳动抽搐的喉管被他咬在齿间,他们见过无数次血rou模糊的场景,可当这些东西出现在洛笙身上的时候,即使是已经被层层纱布包裹妥帖,他们也无法接受。

    洛笙意识全无,他陷在无尽的黑暗里,大量的失血让他无法苏醒,好在伤药和补药能灌下去,天气寒冷伤口发炎化脓的可能几乎为零,他只是虚弱的厉害,积年累月的病症在他重伤的时候一并窜出来捣乱,他偶尔会咳一点血,旁边若无人按着他身子伤口就势必会被牵连到,李君澜同郭燃一样不敢合眼,他们轮流守在洛笙床边,另一个只有在守着药炉等药煮好的间歇才能勉强眯一会。

    客栈上下被恶人谷的人手围得水泄不通,沈辞安带他落脚的那处老宅也被找到,里头还有一些日常的用品,郭燃看过之后愈发恨得牙痒,他与李君澜是信了沈辞安会将洛笙照顾好才让他单独行事,且不说洛笙被柳骞劫走是他疏忽,但是老宅那番简陋模样就足以他在心里将沈辞安揍死个千八百遍。

    洛笙的衣物被褥是他们从头置办的,照理说洛笙伤成这样他们本不该在去考虑这些杂事,两个人彼此都清楚他们是在逃避,他们需要一点别的事情来转移这种铺天盖地的后怕,压抑之极的房间里洛笙躺在那人事不省,这一切都是陌生的,洛笙不会蜷缩在他们怀里怯懦却主动的献吻,不会试图笨拙的平衡几人之间的关系,不会用那种淡淡的笑欢喜他们的归来,他们仍然待在洛笙的床边,却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将他抱进怀里揉搓一顿以诉相思之苦。

    他们从前担心过洛笙的身体状况,可那只是怜惜和谨慎,他们珍惜洛笙的存在,心疼的他身子,注意照顾他的旧症旧伤,从未想过会有险些生离死别的那一天,他们可以将罪责退到沈辞安身上,可他们又都清楚若能早一日看透柳骞的把戏,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伤口需得五日一换药,无法逃避的事情横在他们两人面前,洛笙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照例是郭燃将洛笙抱起,李君澜小心翼翼的剪开层叠的纱布,里侧的纱布凝着干涸的血液,没什么变化的伤口狰狞如初,深红色的贯穿伤可怖丑陋,药棉阻隔杜绝黏连的可能,也使得伤口异常凄惨,细长的竹签需得将药棉挑出来再塞进新的,郭燃指望着李君澜能比自己手稳一些,毕竟他这些天端药都时常弄洒。

    洛笙睫毛纤长,紧闭的眉眼被烛光晃出了一小片y影,他安安静静的倚在郭燃怀里,乖顺到极点的青年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曾疼醒,他只是发出了断续的呜咽,痛极时才有的动静因为太过虚弱所以听上去只是轻轻的气音,他穿不了亵衣,包扎的纱布尽数拆下,赤裸的上身苍白如纸,柳骞留下的指印还是有些扎眼。

    李君澜眉头紧锁,他在自己身上料理过同样惨烈的伤口,十七八的时候他被捅穿了左腹,情急之下只能亲手将肠子塞回伤口之中,事后军医万分庆幸的说他命大,他那会还很年轻,就顾着逞英雄装铁汉所以根本不记得疼。

    洛笙那么瘦弱单薄,平日里划伤个手指都要几日才能愈合,他手上不稳将竹签送得有些偏,陷进伤口里的药棉蹭到了创口内壁的皮rou,洛笙在郭燃怀里打了个哆嗦,哑不可闻的哀呼正剜在他心尖上。

    李君澜很想放下手里的东西先出去发泄一顿,他恨不能替洛笙遭了这份罪,同样的伤势放在他们任何一个身上都不会严重成这样,郭燃眼眸发红低声让他抓紧时间,洛笙受不得冻,李君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竹签挑着药棉完全塞进伤口,深褐的药液有的淌了出来,洛笙伤口周围的皮rou不太好,变成深色的血管代表他的部分经络已经趋于坏死。

    换下的纱布和药棉被他们不约而同的决定烧干净,下属放轻脚步接过东西转身踩上还浸着血的地面,李君澜久久无法平息心头翻腾的气血,他十指紧握,指尖将自己手心抠得鲜血淋漓,他终于明白郭燃的手为什么一直在抖,洛笙落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是被打磨圆滑的摆件了,骨血磨尽尊严尽失,他们是想要将他好生保护起来的,他与郭燃都算是自命不凡,他们掌权拥兵,无论江湖还是阵营都是个中翘楚,到头来却连洛笙的安危都护不住。

    沈辞安并未回来,连书信也不传,他们无暇顾及,洛笙昏迷到第八日的时候零星有了一点反应,郭燃口渡口给他渡药的时候李君澜瞧见他眼皮动了一下,他失血太多,即便醒过来也是吃力得很,洛笙没有睁眼的力气,长时间被疼痛侵占的神经已经变得麻木了,他枕在郭燃肩上反应了快一刻才知道这种不适感是伤口的疼痛。

    守在他身边的两个人似乎是笃定他醒过来了,洛笙昏昏沉沉的动了动左手的指尖,他觉不到自己的右手了,自肩膀往下除了疼就是冷,黑暗带着莫大的吸引力诱使他再次昏睡,挣扎之间他觉出有人吻了他的眉眼,另一个人则捉着他的左手寸寸吻过,洛笙在床上以外的地方不会撒娇迎合,这点是他xi,ng格使然,柳骞再怎么样也无法将他调教出这种习惯。

    所有的一切都是本能,他循着郭燃的体位动了动脑袋,他什么都看不见,就连烛火的光亮也微弱如零星萤火,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此刻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他只是单纯的想起了在暖阁里的时日,郭燃也是这样抱着他,李君澜紧挨着他,他的身份和过往让这种场景有些污蔑岁月静好这四个字,但他的的确确是贪恋的。

    迟钝疲倦的思绪让他没有办法考虑太多,洛笙恍惚着喑哑开口,哑透的嗓子吐露的字词极为含糊,他说完便力竭得再次昏迷过去,后来洛笙甚至并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郭燃身形慢慢垮下,他将头埋进洛笙完好的左肩窝里,像是完成了一个极为郑重的点头,李君澜猛地起身迈步出门,未化的积雪弄shi了他的裤脚,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他未束红翎的发顶,他与郭燃默契的避开了对方情绪崩溃的瞬间,他们曾以为洛笙心扉很难打开,暖阁不过是个避难的囚笼而已,而洛笙却说自己想回家,想回到暖阁里去。

    两地之间的路程倒不算远,马车里准备妥当,洛笙又换过一次药之后他们便启程离开,路上没有再下过雪,洛笙身上用得东西永远都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补药一天三顿的喂,回程走了快一半的时候洛笙的嘴唇上勉强有了几分血色。

    暖阁里已经被提前打扫干净,外面的客栈和ji,ng心置办过的住处没法比,冬日再冷只要屋里点了火盆便可以仅着单衣和软袍随意走动,哪怕赤脚也不会受凉,洛笙终于回到了他熟悉的住处,云锦苏绣的被褥枕垫都是最舒适的。

    年关将至理应到李君澜和郭燃回恶人谷的时候,沈辞安单枪匹马的去擒柳骞,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桩大功,他们三人身处同一方势力,仅论这一年的战功累积李君澜就当坐拥凛风堡,他们回谷是论功行赏,接手凛风堡这种要塞城池更是风光无限的美事,只是他们谁都未提回谷的事情,雪魔下了令书让他们至少回来一人接手昆仑重兵,李君澜回信不仅拒了这桩肥差,并且告了数月的长假,大有洛笙不痊愈他便就此退出阵营安心陪他疗养的打算。

    郭燃则是理都没理恶人谷的动静,他较之李君澜还能自由一些,洛笙终日卧床,手上的经络在药物的作用下有了些许好转,他怕洛笙躺久了下身也不舒服,征求过大夫的同意之后他便每日腾出一刻左右帮洛笙按揉腿脚,有时还轻轻攥着他的脚踝帮他凭空蹬踏几下。

    沈辞安到底是为了追杀柳骞还是逃避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孤身在外一月有余,回暖阁的时候特地换了一身没血的衣服,一门之隔而已,他听见郭燃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洛笙放松,李君澜的声音相对沉稳一些,但也带着无法避免的颤音,他推门的手僵在半空,里面的两人在帮洛笙换药,门板阻不断洛笙的哭叫,那是嘶哑到极点的哭喊,即使在情事之中被破开宫口洛笙也没有叫得那么凄惨。

    贯穿伤只能循序渐进的愈合,伤口里面生出来rou芽必须剔除,烧红的窄小刀具将愈合的血rou再度剜得淌血,洛笙疼醒又疼昏,来回数次,汗与泪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他被郭燃钳着腰胯按在怀里动弹不得,李君澜眉间已经皱出了纹路,洛笙很少哭喊成这样,夹在其中的字句模糊不清。

    沈辞安听出他是在求饶,已经疼到神志不清的青年陷在炼狱一般的痛苦里无法脱身,洛笙甚至还当自己是又回到了柳骞手里,他哭叫到嗓子渗血,每次换药都是一番酷刑,郭燃指节泛白紧紧拥着他的身子,李君澜必须做唯一一个冷静的人,他同前几次一样将自己的嘴唇咬到淌血。

    道子脊背僵直的站在门前,洛笙哭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站了多久,直到李君澜终于处理完拿着脏掉的纱布和衣物出来,他们面对面的碰上,同样赤红的眼眸迎上彼此,李君澜沉默片刻紧接着便用力撞开他的身子大步离去。

    沈辞安不敢见洛笙,他夜不成寐,一盆水从热洗到凉他也觉得自己脸上还沾着洛笙的血,他几乎再也不能看见红色了,刺眼的颜色会让他头疼欲裂,手臂打颤,他杀了许多人,到最后已经不算是纯阳的剑宗武学,雪名剑被他用来劈砍,重复着最原始最暴戾的行径,剑穗被血污染脏,可他总觉得这些人的血流得太少了,远不抵洛笙为他流得那些。

    洛笙被养得稍稍见好,每日能清醒个一时半刻,郭燃用了所有的路数去给他找药,倒还真的找到了几味极好的药材,洛笙服过之后除去伤势转好之外,先前被毒坏的嗓子和舌头也有了些许起色。

    他还是说不清话,但能说些零星的字句,他ji,ng神很短,守着他的两个人深知还不到同他认真的时候,他们只是哄着洛笙喝药休息,重复一些甜腻羞人的情话,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更多复杂的情绪都不到发泄的时候。

    然而洛笙醒后主动问了沈辞安,他依旧说不出辞这个字,昏迷得太久不免有点糊涂,他若清醒就该知道这种时候还记挂另一个人无疑会给惹来嫉恨和吃味的怒气,李君澜闭口不提,郭燃起先也是一样,可他又觉得洛笙本就ji,ng神不济,硬撑着劳心又要伤身。

    只是即使郭燃去找沈辞安也不肯来见,李君澜牙根发痒,再大的气xi,ng也撒不出来,只能让手下替他发泄在刑堂里的柳骞身上,约莫过了五六日,洛笙醒时看不见沈辞安总觉得不踏实,郭燃动了真格的火气,踹开沈辞安的屋门将他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若非记挂着洛笙的药,怕是还会和沈辞安再打上一架。

    洛笙渐渐能吃下东西,郭燃给他炒了糖栗子,热乎乎的剥好放进嘴里又软又香,他ji,ng神还好的吃了几个就又开始犯困,昏沉之间郭燃哄他沈辞安晚上会来,他便安心睡去,只是左手保持着握拳的姿势并未放开。

    子夜前后沈辞安进了洛笙的房间,沈辞安心知肚明这件事情不可能以他抓到柳骞结束,李君澜和郭燃会记恨他一辈子,他自己也会愧疚一辈子,可白日里郭燃骂他的每一句都与他让洛笙身处险境无关,郭燃只骂他不是个东西,非要在这种时候还让洛笙记挂c,ao心。

    他尽可能放轻步子走到床边,浓郁的药味是洛笙身上的,郭燃去备明天的汤药给他腾了一会功夫,他下意识跪到床边想看看洛笙睡得好不好,极轻的声音惊动了熟睡的青年,始终惦记着他要来的洛笙睁开睡意朦胧的眸子,洛笙还是那般令人舒心的清秀模样,只是瘦得连颧骨都突了出来。

    沈辞安喉间发紧,他几乎想落荒而逃,腿脚将动的时候洛笙动了动左手伸到他跟前,酸痛的指节缓慢张开,剥好的糖栗子已经没了刚出锅时的色泽和气味,干掉的糖渍还黏在他的指缝里。

    洛笙迷迷糊糊的看着他笑了笑,小幅度勾起的嘴角有些无奈的意味,但更多的是孩童一样的真挚,“沈……沈……安……没事……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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