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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随风而来 第95节

作者:南无阿弥陀 字数:27094 更新:2021-12-20 07:38:03

    年1。月5日,王儿泽病浙。  在王亢泽去世的那几天里,王玉柱一直都是ftiftit的,安葬了王亢泽之后,又过了两天,他的哀痛才从心中丝丝缕缕地渗出,终汇成一股悲伤的洪流。他不知道该如伺兜军脱,到哪一天才能解脱,早上一睁开眼睛,悲伤也跟着醒来。发觉自己孤孤单单地在这张宽大的床上睡了一夜,想到以后每一天都要这样孤独一个人地睡去又醒来,想起王亢泽的这一生充满遗憾,他就会有一种彻骨的焦虑,从思想烧灼到身体,那是一种孤独到无处可诉的痛。

    接下来的几天,他和王小川天天在家里整理王芫泽的遗物。王小川把王亢泽用过的牙刷水杯拖鞋毛巾之类的东西整理了一纸箱,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问王玉柱“柱子哥,这些东西也放到你的卧室么?”王玉柱听王小川说“你的卧室”而不说“你们的卧室”,愣了一下,茫然地点点头。王小川把纸箱抱到王玉柱的卧室去,那里原本就有王芫泽的满柜的书和半柜的旧衣服,现在又多了王亢泽用过的轮椅和拐杖,王亢泽用过的所有杂物王玉柱都不让扔,装了好几个纸箱堆在卧室里。肖春莹来看过了,对王玉柱说“王玉柱,这样不行,搞得跟历史博物馆似的,你这样还怎么开始新生活呀?”

    王玉柱每天进厨房做饭,炒一荤一素两个菜,自己依然吃素,把有肉的菜给王小川。可是两人都没有心清吃饭,总是面对面地坐在餐桌边发愣。王玉柱望着客厅里静悄悄的阳光,问王小川“小川,你说,要不要把沙发罩和窗帘也换了?”王小川问“换这些千吗?”王玉柱回答说“忘记过去,开始新生活呀。”王小川神色黯然,问“让准忘记?我,还是你?”

    她想了一会儿,说“不换了吧,我也不想记我爸爸。”  只是越多地看到王芫泽的遗物,王玉柱越是强烈地感觉到王芫泽已经不存在了,故事已经结束,只有他自己的角色茫茫然地存活着。他心里痛苦不堪,又不想让王小川发觉,到了晚上看王小川睡了,就一个人开车去长江边放声大哭一场,哭得累了,平静了,再回来,悄悄地回到卧室。有一天晚上回来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一会儿听到王小川在敲卧室的门他起来开门,看到王小川抱着枕头和被子站在外面,红肿着眼睛说“柱子哥,我也睡不着他从王小川手里接过枕头,放在王芫泽原来的位置上,两人在漫漫长夜里如此相伴着,用亲清的力量来抵御失去亲人的痛苦。凌晨的时候王玉柱在睡arl胧中把王小川当成了王儿泽,侧过身去,把王小川的头和肩膀紧紧地搂在怀里。王小川睁着眼睛,也不反抗,任王玉柱就这么温柔而神清地拥抱着。王玉柱醒来后,王小川对他说”现在我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我爸爸会对你如此依赖。“王玉柱听了,伤感地笑王小川低声问”柱子哥,我们以后怎么办呢?“王玉柱从窗帘的缝隙中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世界,突然间心中充满了对王小川的歉意,他不能只顾着悲伤了,王小川还在身边,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他伸手去摸王小川的头发,王小川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不耐烦地说”不要再摸我的头发,我都二+多岁了。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我只是间了你一个问题。“王玉柱仍是伤感地笑,对王小川说”那你照顾我吧,我三+多岁了,但是我依然需要别人照顾。“王小川本科毕业一年多了,一直没有找到正式的工作,南京市的医院进不去,其他小地方的医院不愿急去,王芫泽和王玉柱也都不想让他去,一家人在这个问题卜意见一致口王芫泽活着的时候一心想让王小川读研究生,可是王小川一提起读书就表现得烦躁不安,倒是有着弥烈的挣钱渴望。那时候王芫泽精力不济,天天昏昏欲睡的,也看不紧王小川,王小川一半精力用来在王芫泽面前心不在焉地复习,一半精力心甘清愿地花在实践自己学过的医学知识上,用来细心地照顾王芫泽。王小川第一年考研失败后,王芫泽心里很内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王小川,不止一次地在王玉柱面前担忧过王小川的未来。这些事,依然鲜活得如在眼前于是,王玉柱对王小川说”小川,你继续考研究生吧?我找肖春莹帮你联系听课,这次努力点儿,一定要考上。“王小川有些失望,回答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还是希望我做一个像我爸爸那样的人。“王玉柱问”像你爸爸那样不好么?“看到王小川沉默不语,又用温和的话语来劝”小川,如果你真觉得有什么不好,你就说呀。“王小川想着想着又伤感了,低声说”以前我觉得都不好,可是我爸爸一去世,我又不知道哪里不好了。“肖春莹托医学院的熟人帮王小川联系了导师,安排了听课,一切停当之后,打电话让王玉柱带王小川过去看看。那些天里王玉柱的公司里净是麻烦事儿,这些年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守着,经营惨淡,如今开始奋发图弥时,才发觉问题都累积起来了。王玉柱本来想每天都去接送王小川,王小川说”柱子哥你公司里那么忙,就不用接送我了,我的时间又不紧,可以乘公交车来去。要是需要你开车来接,我会打你电话的。“王玉柱看王小川说得诚恳,就放心地去忙公司的事清了可是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肖春莹打电话问王玉柱”好像小川只上了一节课,就再也没去过,熟人打电话来问我,所以我问问你这是怎么了?“王干柱急陌给王小川打电话,可是王小川的手机关机,他从公司里往家打电话,没有人接。他亲眼看见王小川每天都带着书包出去,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发生什么事的可能。他犹疑不定地开车出去找王小川,偌大的南京,该去哪里找呢?茫无头绪地找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结果,他不是担心,而是迷哨,在一个+字路口等红灯时又想起了王儿泽,看了看身旁空空的副座,忍不住潜然泪下渐渐地他明白了自己和小川都还没有从失去王亢泽的悲痛中解脱出来,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原因,他猜想王小川的逃课也是这个原因,如果不是直接原因,也会是埋藏在精神深处的无意识的原因,如果是第二种,就更糟了他不再盲目地寻找了,回家等王小川。做饭的时候,看到王小川回来了,背着书包,看到他后笑着说了句”好累啊。“快速地回卧室了。他跟到卧室,看到王小川正翻开课本复习功课。他试探地问王小川”小川,今天老师讲了什么内容?“王小川疑惑地抬头看看他,指着书说”就是这本书上的内容呀。“他心里明白,笑了笑又去厨房了吃饭的时候,王小川看了他半天,后来主动问”柱子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他说”是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太孤独了。“王小川叹了口气,说”你还不如知道我a课去卖手机了呢。柱子哥,我还是不想坐在那里学习,我这辈子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什么机会都赶不上。“”这不是原因。“王玉柱望着王小川的眼睛,认真地说,”小川,是你太孤独了,从明天起我还是天天接送你,我在教室外面陪着你听课。“王小川无奈地问”有必要这样么?“王玉柱说”当然有必要,还有比你的未来更重要的事么?“王小川说”其实我是想白天挣钱晚上复习功课,讲课的那些内容书上也有。“王玉柱笑着说”你想白天卖手机,那我就白天陪着你去卖手机“这之后,王玉柱真的天天看守着王小川,有课的时候送王小川去上课,他在教室外面等,没课的时候就把王小川接到公司里,在他的办公室里复习功课。王小川抱怨道”你怎么比我爸爸看我看得还紧?“王玉柱笑道”这哪里是紧呀?这明明是亲。“有一天晚上王玉柱觉得应该去谢谢肖春莹,想让王小川一起去,王小川不去。王玉柱就叮嘱王小川在家好好复习功课,他开车出去,买了两瓶红酒、一束玫瑰花、一大包松子儿。肖春莹开门之后有些惊讶,请王玉柱进屋之前先忍不住笑了,问”王玉柱,你送的东西怎么这么奇怪呢?你是不是想让我喝红酒磕松子儿,然后拿着玫瑰花误以为有人向我示爱呀?“  王玉柱站在门口呵呵笑着解释”我是觉得红酒适合你的文化人身份。以前你去看我和周秉昆的时候拿了你妈妈炒的松子儿,在超市里我想起来了,就也买了点儿。至于玫瑰花,纯粹为了好看,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误会什么呀。“肖春莹的眼神里突然就有了幸福的光彩,怔怔地望了一会儿王玉柱,又回过神来,喊王玉柱快进来。王玉柱正想一步跨进去,又急忙收回脚步,尬地向肖春莹要拖鞋,以前他认为王亢泽收拾的房间己经很整洁了,可此时发现肖春莹收拾房间的能力大大超过王芫泽,房间里全是红木家具,连客斤里都铺着地毯,房间的空气不知用什么熏过了,有种令人清醒的暖香。

    肖春莹伸手过来拉王干柱讲去,笑道”我这里没有你穿的大拖鞋,你脱了鞋穿着袜子进来就行了。“王玉柱脱皮鞋的时候低着头暗暗闻了一下自己的脚,还好不是臭袜子。进门后他问肖春莹”你在客厅里也铺地毯,不是太容易脏了么?吓得我不敢进来。“肖春莹笑道在你之前没有男人敢进来,不会脏。”王玉柱看到客厅的一面墙上有个落地窗,被淡色的纱帘层层地掩映了,窗前对着两个古朴的红木椅子,就指着椅子开玩笑说“没有男人来,你把两张椅子a得那么有清调干吗?你一个人坐两张椅子看星星呀?”

    肖春莹自嘲地笑,说“我倒是希望那里能坐着个男人,可是一直都没有。”心无芥蒂地特着干玉柱的手走过去,让他坐下来,笑着说,“你又是第一个。”  肖春莹的家里没有别的零食,只有水果,肖春莹去厨房里切好了,用托盘端出来放在座位旁边的茶几上,两个人就坐在窗前,面对着夜色中的城市吃水果、哺松子儿、喝红酒。那束玫瑰被肖春莹插在一个白色的大花瓶里,也拿过来放在茶几上。这让王玉柱觉得碍手碍脚,茶几本来就不大,平时是被肖春莹拿来放书的,现在被一个托盘一个花瓶完全占满了。为了防止食物碎屑落在地毯上,王玉柱必须把双手伸在托盘里剥松子儿,但是动作不能过大,否则就容易碰到花瓶,动作过高又会碰到玫瑰花。肖春莹自己倒是不觉得,因为她根本就不吃,拿了一条紫色的披肩搭在身上,坐在旁边笑着欣赏王玉柱。

    两人聊了一会儿王小川,静默下来时,肖春莹笑着问“王玉柱,你是不是觉得这束玫瑰花很碍事儿呀?”王玉柱笑了一下,没说话。肖春莹看他默认了,就说“玫瑰花是美好的东西,放在哪里都不会碍事儿,是你自己太多顾虑了。”王玉柱说“那你剥一颗松子儿我看看。”肖春莹从披肩里伸出手,挑了一颗大松子儿拿过来,放在口中“咔吧”一声咬开了,咀嚼了松子儿,把松子儿壳丢回到托盘里。王玉柱问“这样不是会把碎屑掉在地毯上么?”“我可以打扫呀。”肖春莹说,“我可以再花点儿时间护理地毯嘛。”

    似乎肖春莹的这番话别有深意,王玉柱察觉到了,但一时之间又想不明白,倒是立刻又想到了王亢泽,就对肖春莹说“你是很会生活的人,这一点像我叔,我叔活着的时候,也是在整理房间上花去许多时间。”但立刻又觉得这并非是他想说的一句话,他想象着肖春莹每天在家里不厌其烦地护理地毯的样子,又问“肖春莹,你不会一直独身下去吧?”  “也不是呀。”肖春莹若有所思地笑,“宁缺毋滥嘛”王玉柱低声忧郁地说“可是一个人会孤独的。”肖春莹凝望着王玉柱的脸,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有人陪在身边,不一定就不会不孤独。孤独是宿命,我不会因为孤独而催促我去和准在一起。一个人,也不表示就一定要承受孤独之苦其实人们做的许多事都是在对抗孤独,不只是爱,你没有发觉么?”

    肖春莹低声问王玉柱“王玉柱,你是不是想王叔了?”王玉柱的眼角渐渐地湿了,两只手在托盘里软弱无力地剥着一个松子儿,怎么也剥不开。肖春莹伸手过来,握住王玉柱的手,低声认真地劝“忘不了不一定a是坏事,有时候反而是一种美。王玉柱,你知不知道在我眼里你最有魅力的特征是什么?就是你忘不了。”

    和肖春莹的谈话很有意义,王玉柱把肖春莹的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天,心里的伤痛反而减轻了王小川备考的时间越来越短,王玉柱多次问王小川复习得怎样了,王小川却一点都不紧张,笑着对王玉柱说“柱子哥,你尽管放心,只要我想考上,就一定考得上。”王不柱疑惑地问“你现在想考上么?”王小川说“是啊”王玉柱还是有些疑惑,又问“自己想通了?”王小川笑着说“是啊,我爸爸的遗愿嘛。”

    有一天深夜王玉柱起床去洗手间,看到王小川的卧室门没有关严,有灯光漏出来,还有王小川弥忍不住的嘿嘿嘿的笑声。这显然不是在学习,王玉柱疑惑地走过去看。王小川正在网上聊天,看到王玉柱过来了,并不慌张,反而抬起头笑容满面地问“柱子哥,什么事呀?”王玉柱探头要看王小川聊的什么内容,王小川急忙把聊天窗口最小化了,向王玉柱喝问道“柱子哥,你干什么?你没有敲门就进来,还不经我同a就来窥探我的私口”王玉柱有些生气,伸手去抢笔记本电脑,王小川慌忙站起来阻拦,却被王玉柱一把抱起,扔到床上去了。王小川大呼小叫,王玉柱不理睬,把聊天窗口最大化了一看,净是王小川和一个叫做“高山青”的网友互发的黄色成人笑话,他看的时候,“高山青”又接二连三地发过来几条新的气得王玉柱直接把网线拔掉了,对王小川说“考试之前不能再让你上网。”王小川说  气得王玉枉直褛把网线拔掉了,对王小川说考试之前不能再让你上网。王小川说“我要在网上查资料,不能上网我是考不好的。”王玉柱怒道“这种事清是能拿来笑着说的么?小川,你怎么一点都不觉得脸红。”王小川大声回应道“脸红什么?我是成年人了,正常需要嘛。”王玉柱气呼呼地瞪着王小川,过了一会儿觉得不那么生气了,就走过去坐在床沿,扶着王小川的肩膀说“小川,你爸爸的灵魂说不定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呢,你要是不学好,他怎么能够女心呢?”王小少倔弥让王玉柱气质难平,想了想“我怎么不学好了?我不是在努力考研么?”王小川的“那好,以后我晚上来你的房间看书,陪着你学习。”

    悯说王小川惊讶地“啊”了一声,又哭丧了脸,撒着娇央求道“柱子哥,你白天看,晚上也看你跟看囚犯似的,让我爸爸知道了也会觉得烦。”

    书连读书坚持原创值得期孚自从王亢泽去世后,周秉昆已经好久没有来找过王玉柱了。这天早上王玉柱和王小川还没有出门,听到门铃在响,王玉柱过去开了门,看到周秉昆站在门外,明显地瘦了,须发都乱糟糟的,落魄地站在王玉柱的面前,开口就是茫然的一句“王玉柱,我离婚了。”

    两人送王小川去上课,在车里一路沉默无语。王玉柱不在校园里守着王小川上课了,听从周秉昆的请求,和他一起去父母家里看婷婷。王玉柱只是因为不好拒绝才跟着去,心里总是有些不愿意见到周秉昆的父母。然而敲开门后发觉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那些依靠外物支撑起来的威严,终究x3不过时间的洪流,周秉昆的父母都退休了,如今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反而是周秉昆的母亲想起以前的事清来,微微有些尴尬。周秉昆的母亲开了门,周秉昆说“妈,这是王玉柱,还记得么?”周秉昆的母亲路了一下,陪着笑,说“当然记得,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嘛。”那一刻,周秉昆的父亲坐在客厅里正对着房门的位置,唉声叹气地招呼婷婷过来吃水果王玉柱只坐了一会儿,茶水都没喝,就赶紧离开了。周秉昆送他到楼下,说“王玉柱我有话对你说。”两人去坐在王玉柱的车里。周秉昆说“王玉柱,我不是因为看到你现在独身了,所以赶紧离婚来催你和我在一起。我们闹离婚闹了好多年了,前几天她突然放了狠话仍能感觉到王芫泽温暖厚实的身体,他把头依偎向这些衣服,伤心地轻声问”叔,为什么你不对我说那句话?“然后像等待回答似的,在寂静的房间里长时间地发后来是王小川的电话吵醒了他,王小川问”柱子哥,你在哪儿?“他回答说”在家“王小川立刻火r三丈,在电话里大声斥责”现在是上午呀,无缘无故你回家干什么?我在路边等你来接我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他这才突然清醒过来,赶忙i了眼泪,急急忙忙地出门。开车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王小川板着脸站在路边,已经等得极不耐烦。车一停下来,王小川就”呼“地拉开车门,坐进来,又”砰“地关上车门,立刻揪着王玉柱的衣服,呵斥道”看到没有,你说你按时接送我,可是你也会出差错我白天学习了一天,到了晚上想玩一会儿,你都不让,你怎么不想想我也有惰的时候,我也有累的时候。我今天晚上就上网聊天玩,到时候你不要管我。“王玉柱拿开王小川的手,尴尬地笑着劝”我是不想让你和别人讲黄色笑话,又不是不让你休息。你累了就说一声嘛,我肯定会放你的。“”我不想说。“王小川大声道,”你明明能看出来。“  这次考试过后王小川自我感觉不错,似乎又加上了春节临近的缘故,天天精神饱满、兴高采烈的,王玉柱看在眼里,又觉得欣慰,又感到失落,自己还陷在对王芫泽的思念中,而王小川看上去好像己经饮么快就把王儿泽给忘了,让他心里总有一丝不甘愿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王小川突然问”柱子哥,要过年了,你有没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我想送你个礼物。“王玉柱一听就笑了,因为想起了当年上中专之前一心想送礼物给王亢泽的那件事,笑着回答”没有。就你这句话,已经让我感觉像是收到礼物了。“王小川又问”那么,有没有什么你想让我帮你做的事。“王玉柱想了想,说”也没有啊。“饭后总是王玉柱洗碗,这一天王小川心血来潮地进来帮忙,挽着袖子进来厨房。王玉柱扭头看到王小川正走进来,有那么一些动作像极了王芫泽,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于是问”小川,只要是我想让你做的事,你都会做么?“王小川警惕了一下,怕王玉柱说出太过分的事就说”只要不伤害尊严。“王玉柱笑着说”不伤害。“一边洗碗一边a到王小川的耳边说了,王小川立刻变得神色凝重,犹豫着问”能不能换成别的事?“王玉柱转过身去,摇摇头这天晚上王玉柱关了客厅的大灯,把王小川的一个玩具灯插在插座卜,客厅里胧胧的,立刻变成了一种幽深的橘红色。王玉柱坐在沙发上,王小川去了王玉柱的卧室,过了一会儿开门出来了,身上穿着王芫泽的旧衣服,大得很戏服似的,裤腿堆在脚上。王玉柱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指挥道”小川,你去坐在你爸爸的轮椅上。“王小川回卧室坐了轮椅,模仿着王芫泽的动作慢漫地摇出了卧室,发现王玉柱不见了,张望了一下,才发现王玉柱去坐在了远处的餐桌旁,整个人完全被幽暗笼罩了。  王小川把王芫泽的衣服穿了一件又一件,从夏天的短袖一直到冬天的棉衣。王玉柱一直不做声,王小川心想王玉柱一定在难过,也不好问,在客斤里摇着轮椅转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卧室再换一件口最后王小川穿了那套西服,惊讶地发觉是个阿玛尼的正品,摇着轮椅走近了餐桌边那个黑影时,就大声问”怎么我爸爸会有一套这么贵的衣服?这不行呀,你给我爸爸买了,也得给我买“看到黑影还是不做声,就顺手按亮了餐桌上方的灯王玉柱眼眶里尽是眼泪,无处逃避,呼地趴在了桌子上王小川伤感地望着王玉柱,等了好长时间,王玉柱泪水干了,坐起身来王小川说”柱子哥,以后你别让我穿这些衣服了,我有点儿怕。“王玉柱勉弥地笑着安慰”怕什么呀?这可都是你爸爸的衣服。“”我不是怕我爸爸“王小川说,”我是怕你。“年三+那天,王玉柱要王小川和他一起去上坟,说马上要过年了,也去看看你爸爸还有你爷爷奶奶,有没有把年货准备好两人跪在坟钱烧了许多冥币,都是默默无语,眼里口禽着泪水,烧到最后王小川突然不高兴了,大声说”爸爸,我要向你告状了,柱子哥不听你的话,不好好照顾我,天天在家里摆臭脸给我看“王玉柱惊讶地驳斥道”小川,我什么时候摆臭脸给你看了?“王小川说”你天天在家板着脸。“王玉柱说”那是我心清不好,但井不是摆给你看的。“王小川说”家里就我们两个人,除了我还有准看呀?“王玉柱吵不过王小川,又不好和他呕气,只好自己忍着。他像王亢泽那样上坟之后把香蕉拿回来,在车里拿给王小川吃,来缓解紧张局势。王小川不吃,他笑着把一只香蕉册下来塞在王小川的手里,王小川就拿起来丢到他的头上晚上王小川吃了一丁点儿饭,就急急忙忙地要出去。王玉柱纳闷地问”大过年的,都是一家人在一起,你这会儿出去干什么?“干小川似乎还在赌气,说”谁说过年一定要一家人在一起了,我在家里干吗?陪着你一起唉声叹气呀?“王玉柱跟着王小川一直到电梯口,絮絮叨叨的劝他别出去,王小川不理不踩的,电梯门一开,立刻就跨进去了。  王玉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回到屋子里,望着寂静的大客厅,百无聊赖,渐渐地想起了远在大西北的爹娘,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往老家打电话了,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在做什么,一时间有些想家了,就拨了个电话回去。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那边”日畏“了一声,王玉柱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张二虎张二虎听出了王玉柱的声音,很兴奋,兴冲冲地大声说”哥,我岳父岳母还有英子都在厨房包饺子呢,我去喊他们过来吧?都很想你呢。“王玉柱此时竞有些胆怯,勉强地笑着说”不用了,二虎,我就是打个电话问问家里是否平安,也没有什么事。“张二虎说”家里都挺好。“想了一下,又说,”要不我让小辉和你说说话吧,你还没有见过这个外甥呢。“王玉柱以前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听柱子娘说过英子生了个儿子,小名叫小辉,一时间也很期待,就说”好啊,让小辉接电话。“小辉才四岁,胆怯地什么都不敢说,王玉柱问了好几句,他才回答一句,是儿童特有的稚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家乡口音。问着问着王玉柱突然心里难过,小辉的声音一响起,他的热泪就涌到了眼眶里,他问不下去了,电话两头都静默着。那边张二虎接过了电话,说”哥小辉胆小,什么话都不会说,他知道你,从小就听我们讲你的故事,就是没有见过你。哥,你抽空儿回老家来看看吧,这几年,又有了许多变化。“王玉柱紧闭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顺着脸往下淌。张二虎在那边疑惑地,a:”哥。“停了一下又喊。王玉柱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把电话挂了王玉柱只好打开电视看春节晚会来消磨时间,后来听到门铃声响,以为是王小川回来了开门一看是周秉昆。周秉昆提了许多酒和莱,说”王玉柱,我来找你喝酒。“王玉柱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周秉昆进来后四顾着看了一遍,问”小川呢?“王玉柱无奈地叹气说”出去玩了。“周秉昆就呵呵地笑,说”肖春莹至少有她妈妈疼她,就我们两个没有人疼。“  此时此刻看到周秉昆,让王玉柱心中有种温暖的感觉,周秉昆毕竞与他是同一类型的人,有些心事,有些悲苦,唯有周秉昆才能姑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来倾听,来理解口两人喝了很多酒,没有多说话,只顾一瓶一瓶地喝,周秉昆先醉了,歪倒在王玉柱的身上看电视,王玉柱就一个人继续喝,喝到最后也醉了王小川其实没有出去多久,+点半的时候回来了,进门后闻到客厅里浓浓的酒精味儿,看到王玉柱和周秉昆都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王小川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然后不声不响地去了厨房,看到王玉柱已经调好了饺子馅儿,就从冰箱里拿出tz子皮儿,一个人在厨房包饺子快十二点的时候,王小川喊醒王玉柱和周秉昆,要他们起来吃饺子,饺子已经下锅了。王玉柱和周秉昆都很惊喜,急急忙忙地收拾桌子。王玉柱去厨房帮忙,把饺子端到餐桌上时,春节晚会上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周秉昆兴奋地喊”先别吃饺子呢,先去阳台上许愿。“三人姑在阳台上默默地许了愿,回来后周秉昆问王小川”小川,你许的什么愿?一定是希望你考研成功吧?“王小川说”不是啊,我考研不会有问题,我是希望柱子哥尽快振作起来“周秉昆笑着喊道”我也是呀“两人都望着王玉柱,王玉柱知道他们的意思,无奈地望着王小川说”我不是在许愿,我是在祝你爸爸新年快乐。“过年时间王玉柱又得四处送礼通融关系,周秉昆要陪他一起去王玉柱试探地对王小川说”小川,反正你在家里没事做,过年呢,你去看看你妈妈吧?“出乎意料的是,王小川居然答应了。王玉柱很开心地帮忙收拾了一兜礼品,开车把王小川送到姚敏家的楼下,又笑着问”你想清楚啊,真的不用我陪你上去?“王小川笑道”不用,那是我妈妈,又不是狼外婆,就算她是狼外婆,我也不是小红帽。“王玉柱帮王小川整了整衣服,叮嘱道”除了你妈妈之外还有两个人昵,我也知道你会尴尬,但是过年呢,名说吉样的话就行了。“王小川提着礼品去等电梯。  可是午饭后王玉柱正想着打电话给王小川,问问什么时候去接他,王小川的电话先打过来了,用的是家里的座机,在电话里对王玉柱说”你不用去接我了,我己经打的回来了。“王小川说话含馄不清,王玉柱问”你中午没有在妈妈那里吃饭么?怎么现在打着电话还吃东西“王小川怒道”我现在没有吃东西。“王玉柱赶回家一看,王小川鼻青脸肿的。王玉柱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很震惊,这是怎么回事,王小川气还没消,说”还能是怎么回事,明摆着是打架了嘛。“王玉柱问”准打你的?“王小川说”父子俩,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了。“王玉柱立刻就火了,气呼呼地问”那你妈a4呢?“干小川说”她当然是保护最小的。“王玉柱抓起电话就要打过去质问姚敏,号码没拨完呢又觉得不对,放下电话,怀疑地问王小川”无缘无故的他们为什么要打你?“看王小川沉默不语,显然是心虚了,又问”小川,是不是你先动手的?“王小川决心沉默到底,慢漫吞吞地用开水烫了热毛巾,敷在脸上,看得王玉柱心疼不已,接过毛巾帮他敷。这时王玉柱的手机响了,是姚敏打来的,担心地问小川怎样了?回到家没有?今天他和小文在楼梯上打架了,我和小文的爸爸过去劝,但是都漫了一步,他们俩都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你不要责怪小川,今天这事怨小文,他老是在问你和王亢泽的事。”

    干小川抓起脸上的毛巾,摊在桌子上,厌恶她站起来,去卧室了。  王小川接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王玉柱兴奋地把周秉昆和肖春莹喊过来,四个人一起去吃韩式烧烤庆祝,四个人以前都没有吃过韩国餐,想象得太好了,结果饭桌上尽是抱怨,王小川把几片茄子放在烧烤架上翻了几下,不想吃了,说“真不敢想象韩剧里的那些明星也吃这种烤茄子。柱子哥,我不想吃了,你帮我吃了吧。”周秉昆喜欢大口吃大口喝,始终不能尽兴,拿起筷子把王小川烤的几片软趴趴的茄子夹在一起,一口塞进嘴里。王玉柱陪着周秉昆喝一种褐色瓶子里的酒,也觉得实在难喝。唯有肖春莹面带微笑,接过服务生送来的皮筋把头发松松地束在肩上,远远地伸着手拿筷子夹一片牛肉,在烧烤架上烤得t“油。王小川盯着肖春莹看,笑着说”莹姐姐,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林志玲呀。“那片儿牛肉被肖春莹耐心地翻了很久,看上去相当诱人,周秉昆咧开嘴笑道”这下好了,小川,你莹姐姐被你这么一夸,为了像林志玲,就只烤不吃了。“王玉柱也笑着附和”只要有美好的东西在眼前,肖春莹不会在乎其他的。“周秉昆故意说”可是哪里有美好的东西呀?哪里有?我怎么没看到。“肖春莹望着周秉昆笑,说”周秉昆,美好的东西是在心里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发现,你要是小时候好好读书,现在就不会这么问了。“周秉昆井不生气,胖脸望着肖春莹嘿嘿地笑。肖春莹把那片儿诱人的牛肉夹在白瓷盘里蘸了酱料吃了,皱着眉头品味了一下,忍不住要笑,说”的确是好看不好吃。“于是周秉昆嚷嚷着要换地方,王小川随声附和,王玉柱就扬起手要把服务生唤过来埋单。

    但是肖春莹不同意,说这么贵的地方,怎么能一句不好吃就埋单走人,指着眼前的三个男人,说”你,周秉昆,还有你,王玉柱,不要以为吃饭的目的就是吃饱,或者吃饭的目的就是喝到好酒,还有小川,那些茄子你根本就没吃,怎么就觉得不好吃了,每件事的过程都有许多种乐趣,你们的想法太狭隘了,导致你们的人生也是如此,今天我要给你们上一课。“周秉昆问肖春莹”你说今天这顿饭有什么乐趣?“肖春莹振振有辞地说”可以把肉烤得很好看嘛。“三个男人无奈,只得静下心来埋头跟着肖春莹烤牛肉。肖春莹看到气氛沉闷,就说”其实小川这方面比你们两个要好,他能发现另外的乐趣。“王小川问”什么乐趣,肖春莹呵呵地笑,回答道“发现我像林志玲呀。”

    回到家里后,王小川觉得没吃饱,习翔法确二孟h内氰食廷妞i几嚓地9,看到王玉柱在洗衣服,洗衣机嗡嗡地响着,王玉柱去阳台邑把炸关葡肖友服l王玉柱站在阳台上,个子高高壮壮的,白衬衣上有阳光明亮地闪耀。王小川看得呆了一下,走过去,藏在窗帘后继续看丰干杜一转身,看到了王小川从窗帘后露出来的脑袋,还在9着零食,就笑着喊“小川”王小川想了一下,仿佛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从窗帘后出来,对王玉柱说“柱子哥,我给你说个秘密吧”王玉柱问“是好的秘密么?”王小川说“是啊。”

    然后对王玉柱低声说“柱子哥,我恋爱了。”

    王玉柱愣了半天,搞不清楚心里面是怎样一种感觉,或者只不过是一种碎不及防的激动,喃喃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王小川笑着说“考试之前在英语班里认识的,我们都考研究生,都考上了。”

    王小川迷惑地望着王玉柱,问“柱子哥,你怎么看上去不够开心呢?我恋爱了呀。”王玉柱回过神来,掩饰性地笑着,说“我当然开心呀。我只是在想,你要是去年就恋爱了该多好,让你爸爸也看到。”

    一说起王亢泽,两人都黯然了。王小川回到客厅去坐在沙发里发愣,王玉柱慢吞吞地收完了衣服,去挨着王小川坐着,把干净衣服放在大茶几上整理王玉柱问“小川,你的u爱对象是准呀?”王小川说“高山青。”王玉柱愕然,立刻  王玉柱问“小川,你的恋爱对象是谁呀?”王小川说“高山青。”王玉柱愕然,立刻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王小川的电脑里看到的聊天记录,那些直白得让人难为清的黄色成人笑话他心里疑惑,差点儿问出“是男是女?”想了想,谨慎地问“这个名字,是真名么?”王小川说“是啊。奇怪吧?”

    一说起这个名字,王小川就来了兴致,侧过来背靠着王玉柱躺着,把两只脚也踩在沙发上,望着阳台上的阳光,笑着讲述“她该取名字的时候,她爸爸妈妈第一次听到《阿里山的姑娘》,一听‘高山青,涧水蓝’,不知犯什么病了,两个人都觉得这是老天赐给他们女儿的名字。两口子又都不是文化人,想不出更好的词,就把这个名字一直喊下去,一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女儿长大后他们才觉得这个名字像是男人的名字,但是改动起来太麻烦,就懒得改了。

    王玉柱也笑,问道”那你平时怎么喊她?“”我喊她青青。“王小川1了个身,躺在王玉柱的腿上,王玉柱怕他从沙发上掉下去,赶忙伸手扶住他,王小川就微娇似的仰着脸对王玉柱笑着说”是不是喊得太亲热了呀?“王玉柱呵呵地笑,没有回答,王小川兴奋得在沙发上踢着脚,要往王玉柱的怀里钻,笑着抱怨”没办法,我太爱青青了。你要是看到她,你也会喜欢她。“王玉柱愣愣地坐了一会儿,问王小川”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会把‘爱,这个字这么轻易地说出口么?“王小川说”是啊,又不是多神秘的东西,感觉到了就可以说呀。“停了一下,王小川发觉气氛不对,爬起来,疑惑地望着王玉柱发愣的脸,问”柱子哥,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字么?“王玉柱心清烦乱地摇摇头。王小川皱了眉头,似乎觉得这是个大问题,6得更近了,望着王玉柱的眼睛低声问”你从来没有对我爸爸说过?“这个问题从来不在王玉柱的预料中,他觉得来得太突然了,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他甚至感觉到这个问题从王小川的口中问出来,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慌乱之中他推开王小川,站起来觉到这个问题从王小川的口中问出来,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慌乱之中他推开王小川,姑起来,衣服也不整理了,在王小川茫然和愕然的目光中匆匆忙忙地大步进了卧室,关上了门这一晚王玉柱失眠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王亢泽去世后,他几乎是和王小川在相依为命,他并不烦王小川的倔强与不听话,反而觉得这种闹闹腾腾的生活可以缓解他对王亢泽的思念。他几乎是代替了王亢泽的位置,像王芫泽那样盼着王小川早点儿有个女朋友,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所有人都给it弃了。他有些怀疑自己对王小川的这种依恋,这是怎么了?这种心痛的感觉,竞然会来得如此弦烈他睁着眼熬到凌晨一点,在孤独中忍不住打电话给周秉昆,周秉昆的手机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他有些疑惑,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就问”周秉昆,你没有睡觉么?“周秉昆笑道”是呀。“他叹了一口气,说”小川突然说他谈了个女朋友,害得我想来想去,竞然失眠了。“”为这事儿失眠呀。“周秉昆笑道,”不值得。“他问”周秉昆,你是不是也失眠了“”嗯。“周秉昆说,”我每次想到你,就会失眠。“他一阵心烦,挂断了电话又躺了一会儿,还是无法入睡,就开了灯,下床去打开衣柜,整理了一遍王芫泽的旧衣服他让衣柜开着,又躺到床上去,伤感地望着那些衣服,不知过了多久,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青青比王小川高半头,可是看上去比王小川更单纯和任性。青青是学美术的,画油画,穿衣打扮言行举止无不大胆出众。王玉柱一见到青青便不再怀疑王小川的恋爱弥度,心想这不算稀奇,王芫泽当年也是喜欢林q珍那种假小子,看来这种喜好遗传给王小川了。他甚至有些怀疑王亢泽的母亲,老太太当年在王亢泽的爸爸眼里会不会也是个假小子?  开学之后,王玉柱不想让王小川住校,仍然让他在家里住,王小川经常约青青过来吃晚饭,不管王玉柱在不在场,只管和青青亲昵得如胶似漆,让王玉柱觉得自己像个碍事儿的人,坐在客厅实在无趣,早早地就去卧室睡觉了。在他的意识里。到了晚上青青肯定会回家的,所以从来也不过问,可是有一天夜里他起床去洗手间,突然听到从王小川的卧室里传来两个人激动不已的声音,搞得床垫”咯咬咯吱“地不停响这声音让王玉柱一下子噜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一时疏忽没有看牢王小川,竞然酿成了如此的过错。他张开的嘴巴惊讶得一时间合不拢,又气愤,又不敢吱声,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洗手间,竞忘了是来干吗的,拧开水龙头洗了洗脸,又紧张不已地悄悄回了卧室回到床上后他的听力仿佛变得无比灵敏,隔着紧闭的门仍能听到呻吟声从王小川的房间里传出来。他心烦意乱,如临大敌,望着满屋子的王亢泽的遗物,更是懊悔万分,他本来是个敢于跳出来立刻喊停的人,可这是王小川,此时他什么也挽救不了后来声音没了,然后王小川的卧室门被拉开了,他侧耳倾听,知道有人去了洗手间,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在敲他的卧室门他c”想这一定是王小川,竞然还好意思过来敲门,可此时并不是训斥和教育王小川的时候,青青还在这里,听到了一定会觉得难堪,于是不做声,也不开门,装睡觉好了这时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客厅的灯光立刻泻了进来,青青裹着一条大毛巾,探头进来声音甜甜地笑着喊“柱子哥,你忘了关洗手间的水龙头了。”

    王玉柱吓了一跳,屏住呼吸,紧张得心00然加剧。看到青青的圆圆的脸、坦然的眼睛毫无顾忌地从门缝里望着他,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和王小川的性爱有什么好难堪的,倒让王玉柱有些气短,觉得刚刚偷听到别人的隐私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尽管是无意的青青又问“柱子哥,我和小川没有打扰到你吧”王玉柱慌乱地低声回答“没有呀”青青似乎想了一下,又声音甜甜地说“那么,柱子哥,晚安。”轻轻掩上门,脚步声又去了王小川的卧室王玉柱震惊得呆住了,长时间一动不动地望着房间里的黑暗,头脑中一片空白第二天早上王玉柱起床晚了,青青自己去厨房做了三份早餐,王小川来19王玉柱起床。餐桌上王小川和青青不停地又说又笑,王玉柱一脸倦容地沉默不语。王小川觉得王玉柱气色不好,神色有异,就没有和青青一起出门,送青青进了电梯,回来看到王玉柱在卧室里换衣服,就跟进去,坐在床沿,望着王玉柱的背影问“柱子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整晚都没睡呀?”

    王玉柱正在挑选领带,听到王小川的问题,就把领带塞进抽屉里,坐过来说“小川,仿那么喜欢青青,要不你们尽快登记结婚吧,研究生是可以结婚的。”王小川猜到了王玉柱的意思,立刻清晰地回应道“我和青青都还没有考虑过结婚。”王玉柱讶异地问“为什么?”

    王小川不高兴了,说“为什么?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我和青青现在的状态不是挺好的么,为什么一定要去结婚”“可是~一你们一”王玉柱面对着王小川,顿时哑口无言他还是要耐心地劝“小川,你和青青都太任性了你们先领结婚证吧,要不然你们昨天晚上的事清算什么性质,那是不道德的。”王小川大声说“有什么不道德?我和青青你情我愿的,又不是谁弥迫准。再说我是学医的,什么都懂,不会出什么岔子的。”王玉柱近来越来越受不了王小川的大喊大叫了,也大声问“这不是讲科学道理的事清,你不能不考虑家人的清感,如果你爸爸还活着,你想想他会怎么想。”

    “我爸爸?”王小川有些发怒了,压抑着怒气说,“好啊,那你也该想一想,你和我爸爸的那些事算什么关系,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双方家人的清感。”

    王玉柱的脸色变得惨白,这句话把他深深地伤害了,他以前从来没有为王小川而感到过如此彻骨的心痛。他愤怒得双手颤抖,狠狠地瞪着王小川的脸,王小川仍是用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倔强迎着他的眼神,于是他丧失了理智,突然伸出手,闪电般地抓住了王小川的脖子,冲动中用力扼了一下实际上一秒钟之后他已经清醒过来,慌忙缩回手,不知道王小川将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充满款意和哀求地望着王小川。王小川被王玉柱那个动作吓坏了,虽然不算疼,可是王玉柱第一次这么对他,让他伤心极了,流着眼泪摸索到身后的枕头,用力向王玉柱甩了过去,然后站起来fra地要出去,到了卧室门口又转过身来,大声对王玉柱喊道“我知道问题在哪里。王玉柱,你看清楚,我是王小川,不是王芫泽,我不是我爸爸的替身。”

    王小川甩门而去。王玉柱先是懊海。然后对王芫泽的思念汹涌而来,有一种痛在身体里翻滚着不愿停息。他想不明白王小川的最后的话究竞有没有道理,只是觉得那是如此冷酷无清的一句,让他伤心难过得又要流泪了,蜷缩在床上默默地抵御着,整个上午都没有去公司王小川一怒之下好几天不回家,王玉柱焦急地把清况给周秉昆和肖春莹说了,三人都赶紧想办法找,最后周秉昆在一个快捷酒店里找到了王小川。周秉昆请大家吃饭来缓和关系,在一家酒店的包间里,青青不客气地对王小川说“小川,这事情一定是你不对,不用去回忆某些不该说的话是准先说的,其实一家人谈什么问题都无所谓,是你的说话的神态有问题,你总像是想和人吵架似的,你的脸上没有生动的表清”王小川在青青面前基本上不发怒,只是大声问“我和你不是一样的么?”青青说“不一样,我们表面上好像都是活跃的人,其实有着本质的区别,我是崇尚自由,而你是基于一种恨,小川,你的心理有些阴暗。”王小川倒吸一口凉气,看到一圈人都在注视着他,就用眼神向青青威胁,说“你就会把你自己捧上天”

    青青双手一摊,不说了青青属于娇生惯养的一代,长大后和王小川一样喜欢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在这一点上甚至比王小川有过之而无不及,王小川只是在很熟悉的人面前爱闹,如果没有熟人,他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可是青青不管说话人熟悉与否,都会积极地凑上前去,坐在最中间,对什么事都充满兴趣,头发烫得卷卷的,用灿烂的笑容左看右看。青青偏瘦,没有性感的身材,却喜欢穿繁杂的颜色,颈上挂了好几个骨头吊坠,手指上戴满了奇形怪状的戒指。王干柱讨去一直接受不了青青的肆无忌惮,没想到今天听到青青居然讲出这一番道理,看来以前是看走眼了,他多注视了一会儿青青,有点儿明白了难怪肖春莹会说这个画油画的女孩儿和王小川是最相配的王玉柱主动向王小川道欲,说“小川,抛开那天谈话的内容不说,仍然是我不对,我不该向你动手,我向你道歉。”王小川想说什么,嘴巴动了几下,又没说出来。青青又笑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其实要说到动手,原因仍然要在我和小川身上找,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和小川性爱的声音太大声,也不会发生第二天的事“听到青青公然地说起她和王小川的性爱,像谈吃饭一样毫不在意,王玉柱和周秉昆都有些尴尬,面面相觑了一下,又望向青青。青青注意到了,辩解道”这有什么,性爱是人人都需要的,性爱是我创作的灵感来源。“似乎觉得大家的目光过于关注自己了。决心要转移目标就望着肖春莹笑道”莹姐姐昨晚也经历过了吧?“这又是一句惊人的话,干干柱和周轰昆立刻把惊讶的目光投向了肖春荣。肖春莹,肖春莹笑了笑,放下茶杯,问了青青一个同样惊人的问题”青青,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青青笑而不答肖春莹带着幸福的笑容,向大家宣布”我本来想过段时间有把捏了再说,不过现在说出来也不要紧,因为不可能永远都有把握嘛,两个人只要现在幸福就行了。说到心理阴暗,我觉得我也有,而有个爱人,他可以把我从阴影中救出来。“又望着王玉柱说”王玉柱,其实我是目睹了你和王叔的故事,s动了,才决心改变我自己的。只是事清已经过去了你还在里边深陷着,你的现状很让人担心。“王玉柱沉默不语,肖春莹望向周秉昆,周秉昆无奈地笑了一下,一脸茫然地仰靠在椅子上晚上,王小川主动去了王干柱的卧室,看到王玉柱又在把几个纸箱里王亢泽的遗物拿出来擦拭。无话题可说,王小川就兴冲冲地建议道”柱子哥,我穿我爸爸的衣服给你看吧?“王玉柱摇摇头,把王亢泽的皮鞋拿起来,用鞋刷上了一遍鞋油。王小川又说”要不,今天晚上我睡这边吧,陪着你说话?“王玉柱转过头来看了看王小川,笑道”睡这边干吗?你又不是你爸爸。“王小川闷闷地坐了一会儿,从王玉柱的手里抢过王芫泽的皮鞋,丢到纸箱里,对王玉柱说”你不要总是想着这一堆东西了。“停了一下,扳着王玉柱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望着王玉柱的脸认真地说”柱子哥,你为什么不和周秉昆在一起呢,都是单身,周秉昆又那么喜欢你虽然你不喜欢他,但是在一起毕竞可以互相照顾呀,你看你,已经不再年轻了。“王玉柱笑了一下,在灯下怔怔地望着王小川的脸,过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小川,你真的和你爸爸很像。“王小川也认真地望着王玉柱的脸,过了一会儿回答道”没有你像。“  青青终于说服了王玉柱当她的人体模特,对王玉柱说”我画过小川,也画过了莹姐姐现在就剩你和周大哥了。周大哥往后排,因为我还没从他的身体上找到感觉。“周末的时候青青在客厅里支好了画架,然后避开了让王玉柱在客厅脱衣服。王玉柱在王小川的指导下把身体上该遮掩的地方遮掩了,侧坐在地上背对着画架画了好长时间,王玉柱a姿势累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青青,青青站在画板后面,一手拿调色板,一手举着画笔,在静悄悄的屋子里严肃认真地凝望着王玉柱的身体。王玉柱还是第一次看到青青画画时候的神态,看到青青如此投入,顿时也发现了这个女孩儿的可爱。

    画成之后王玉柱和王小川围过去看,感觉画得有些抽象。他不懂,不敢乱说,王小川在旁边对青青说”是不是少了一点强度呀?柱子哥这么强厚的人,你不知道他多有力气。“青青望着画面说”这个人物的力度不是依靠n来支撑的,而是从身体的姿态中流露出的一种忧有区。“又凝望了一会儿画面,青青对王玉柱说”柱子哥,我看过小川爸爸的照片,你和小川的爸爸真的很像。如果这幅画早面的男人转过头来,我相信,那一定就是小川爸爸的脸。“  2007的春节,王小川主动提出要陪王玉柱回西北过,王玉柱笑着问王小川”你舍得离开青青了?你把我看得比青青重要,反而让我有点儿害怕呀。“王小川回答”这是青青的意思“于是王玉柱尽快安排了公司的事清,早早地放假了。王玉柱不想再开车走这么远的路了和王小川商量着乘火车回去。走的那一天,周秉昆开车把他们俩送到火车站,又进到站里把他们送进卧铺车厢。ff离开车还有+几分钟,周秉昆就在窗外的站台上等火车开走,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王玉柱和王小川聊天周秉昆对王小川说”小川,路上听你柱子哥的话,可不要在火车上又吵起来。“王小川看了看王玉柱,对周秉昆笑道”看你这么一门心思地为柱子哥着想,年后我一定催他给你一个答复。“王玉柱本来在微笑着看他们俩说话,听到这一句立刻拉下脸来,对王小川说”你再这么说下去,车还没开我们就要吵架了。“看到周秉昆在姑台上尴尬地笑,想了想,也下了火车去姑台上和周秉昆站在一起。

    天冷,周秉昆穿得很厚,每一次呼吸都在脸前凝结成一次白雾,看到王玉柱过来了,就快乐地呵呵笑。姑台上人影匆匆,几乎每一个上车的人都是一路小跑在寻找车厢。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其实没什么话可说,王玉柱就问”你们税务局,什么时候放假?“周秉昆说”也快了。“王玉柱说”是不是你们这些做领导的,过年的时候还要被安排值班?“周秉昆笑说”也就是在办公室里坐着嘛,在家里也是坐,一样的。“王干社看着周秉昆说话的样子,内心里渐渐涌出许多歉意,许多年前他去东北陪王儿泽过  王玉柱看着周秉昆说话的样子,内心里渐渐涌出许多欲急,许多年前他去东北陪王亢泽过年时,周秉昆也是这样来火车站送他,那时候两人20多岁,如今两人30多岁了,可是依然是送得这么认真而单纯。他想了想,对周秉昆说”既然这样,明年你也去西北过年吧,也看看我老家是什么样子,不过可没有城市里这么舒服。“周秉昆嘿嘿地笑了两声,说”好啊,一言为定。“两人又站了一会儿,周秉昆低声对王玉柱说”你不要理睬小川那句瞎说的话,其实我也不需要你回复了,能更进一步当然好,如果不能,我们两个就这样做好朋友一辈子,也挺好。“开车之前,两人在站台上紧紧拥抱了一下,然后王玉柱上车,周秉昆挥挥手,转过身去越走越远。王小川盯着王玉柱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充满兴趣地问”你和周秉昆说了什么?“王玉柱笑道”小川,把你的好奇心都用在科学研究上多好。“王小川等了一会儿,看王玉柱不说,就板着脸威胁道”你要是不说给我听,这一路上就别想安生。“两天后下火车时,王小川已经变得愁眉苦脸,有气无力地向王玉柱抱怨”这一路上真没意思,你就会睡觉,要不就坐着发愣,路这么远,我以后再也不坐火车来你老家了。“王玉柱不言不语,这一路上总是想起王亢泽,在火车站前乘长途车回家时,他回头望着这个破旧的火车站,十几年来似乎没有多少改变,心想时间真是太快了,当年王儿泽独自一人也是在这里下了火车,来接他去南京。他还从没想过那场旅途,王亢泽夹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在破旧的车厢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千里,无人聊天解闷,也应该是乏味得让人困倦吧。

    没有了英子的家,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王玉柱和王小川走进院子里,觉得到处都是一片颓败,没有一点儿要过年的迹象。院子里没有人,王玉柱想喊柱子爹和柱子娘出来,蓦然发觉不知道怎么喊,这才意识到2。年来他几乎没有当着柱子娘和柱子爹的面喊过那本来很自然的几个字。王玉柱推了推王小川,说”你把我娘喊出来。“王小川想了一下,纳闷地问我该喊什么?喊姑姑么?”王干林冷有回答王小川,突然心里一阵难过,不自然地大声喊爹,娘,我回来了。“  柱子娘和柱子爹一起掀开帘子走出来,站在门前把手笼在棉袄的袖子里,表情里有惊喜又有点惊慌,迷茫地望着王玉柱和王小川,柱子娘问王玉柱”老王没来呀?“王玉柱说我叔他去年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柱子娘震惊地大声问,“真的?”

    眼泪立刻涌满了柱子娘的眼眶,河水一般地顺着大脸盘往下淌。于是柱子爹不停地擦眼泪,柱子娘忍不住地放开声音哭,又蹲在地上哭,王小川站在王玉柱的身边也是眼里擒着泪水反而是王玉柱没有哭,怔怔地望着柱子娘,他有些惊讶于柱子娘的反应,会恼哭到如此程度他明白这才是王x泽留在柱子娘的心中的真正的印象这次回来让王玉柱觉得许多事都可以释怀了,晚饭后他像王芫泽那样在围坐在火炉边,想和柱子爹柱子娘聊聊村里发生的事,发觉这样做并不难。只是柱子娘的心思更多地花在王小川的身上,认为王小川如今没爹没娘的,是最可怜的人。柱子娘向王小川问长问短,王小川渐渐地不想和柱子娘说话了,突然听到柱子爹在跟柱子讲自己的身体哪儿哪儿不舒服了,就主动提出v柱子爹诊断一下柱子娘疑惑地问“你还会看病呀?”王玉柱笑道“估计小川比这附近的大夫看病看得都好。”柱子娘也说身体不舒服,于是这天晚上王小川给柱子娘和柱子爹都检查了一下,有些检查需要柱子娘解开衣服,王玉柱看到了,匆忙地回避晚上王玉柱和王小川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王小川问王玉柱“柱子哥,今天检查身体时你为什么要回避?那不是你娘么?又不是外人,看看肚皮有什么要紧的?”王玉柱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有答案,征怔地看了王小川一会儿,r过身去睡觉了第二天柱子娘把王小川会看病的消息传遍了村子主许多男玄者少都过来让王小川看病。王小川看到自己这么受欢迎,一时兴奋,无不笑脸王玉柱在火炉旁边摆了一张桌子,王小川坐在哪里,诊断了一个又一个,一直到天黑第三天还是如此,一大早的,柱子家的院子里就站满了来看病的人,王小川起床之后一直在忙忙碌碌。王玉柱帮不上忙,就去集市上买年货,一趟一趟地提回来,下午的时候他站在院子里,看到屋子里的王小川正在耐心地向一个老头儿询问病情,神态举止颇有几分王芫泽当年的风范,让他恍然间感到真实得可触摸到的一种欣慰,看着看着,脸上就有了笑容第四天,英子和张二虎带着小辉来了。张二虎和英子在县里开拉面馆,昨天才关门回家过节,知道王玉柱回来了,就过来看,顺便给柱子娘送年货王玉柱还是第一次见到小辉,看到眼前的外甥是个又瘦又黑又胆怯的小男孩,就问英子你们是不是只顾做生意了,也不抽出时间照顾小辉。英子和张二虎都说太忙了,没有时间照顾,小辉还不愿意跟着奶奶,只能天天在拉面馆里玩。王玉柱说再忙也要照顾好小孩儿呀,小时候太孤独了,长大了会出精神问题的。

    天空阴沉沉的,昏暗中又藏着耀眼的明亮,似乎快要下雪了。王玉柱在院子里蹲下身来,笑着向小辉打招呼“小辉过来呀,我是舅舅。”小辉藏在张二虎的身后,观察了一会儿,跑过来,拉住王玉柱的手。那时候王小川还在屋子里给乡亲们看病,伏在桌子上写出一张又一张的处方晚上王小川说不想给人看病了,照这样工作下去,年前就没有时间做其他事了柱子娘支待王小川,说没想到这么多人会来,不看了,明天我把他们赶回去。王玉柱对柱子娘说还是别赶了,别这么公开地拒绝了,明天我带小川躲开一天,年后再给乡亲们看病王小川问王玉柱“我们躲到哪里去呀?”王玉柱笑着回答“我从小就喜欢躲到老鹰峡。”

    第五天依然天阴着,还没有下雪。天一亮王玉柱就带着王小川出发了。冬天的大地上极目远望满是灰白的萧瑟,别有一种神秘而寥廓的美。王小川带了相机,在山路上频频拍照,走上一道山梁的时候,王小川望望四周,远远近近尽是阴a下的寂寥无人的丘r,蓦然有种异样的孤独感觉,王小川茫然地看着王玉柱明亮而坚毅的额头,说“我还是第一次走这样的路,怎么有点儿害怕呢,换了我自己,都不敢一个人走。”王玉柱望着王小川笑,说“小川,我理解你,你是害怕孤独。不用怕,有我呢。”

    中午的时候两人到达老鹰峡,坐在山洞边沿吃带来的食物,静静地望着老鹰峡里光秃秃的灰色树林,在荒凉的山坡上,在阴沉的天色里,仿佛是一株又一株在孤独中等待了许多年的生命王玉柱疑惑地站起来,凝神观察着眼前枝丫交错的冬天的树林。王小川注意到了王玉柱的眼神,也站起来,不安地问“怎么了,柱子哥?你发现什么了?”王玉柱喃喃地低声说小川,你爸爸的灵魂好像在这里。“王小川瞪了王玉柱一眼,坐下来继续吃东西。王玉柱说”小川,你对着山谷喊一声爸爸“王小川没有吱声,王玉柱催道”快点儿呀小川,待会儿你爸爸就走远了。“王小川没好气地坐在地上,侧了一下头,对着山谷大声,a:”爸爸—“话音刚落,山谷中突然袭来了一阵风,轻轻吹进灰色的树林,远远近近的树枝开始在云层沉沉的天空下摇晃,由远到近,哗啦啦地响到了两人的耳边王小川吃惊得rl忙站起来,拉着王玉柱的胳膊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别装神弄鬼地吓我呀。“王玉柱没有回头看王小川,兴奋地望着树林,低声说”我吓你干吗?小川,这是你爸爸听到了你的声音,在和我们打招呼。“两人等了一会儿,没有再起第二阵风。王小川松开干干柱的胳膊,不高兴她说”你就是在装神弄鬼。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这个?“可是想了一会儿,终是心里惴惴不安,又说”如果我爸爸真的能听到我的声音,那我再喊一声,让他再和我打个招呼。“说完对着前方的树林大声喊”爸爸—“树林静静的没有反应。王小川等了一会儿,又喊”爸爸—“还是没反应。王小川心里渐渐地有了一些伤感,嘴上仍是对王玉柱说”看到了吧,刚刚是个巧合。“王玉柱抬起头,仍是微笑着对王小川说”小川你看,下雪了。“王小川急忙抬头看,果然是漫天的细雪,在这一刻安详地落进了寂静的老鹰峡这天下午王玉jjr不愿返回湾子村,坚持说王亢泽的灵魂在这里。他在山洞前面的树林里越走越远,喃喃地对王亢泽的灵魂讲话。王小川认为自己可以理解王下柱的心情,也不催他,只管自己在树林里转悠,拿着相机到处拍。可是天渐渐晚了,王玉柱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王小川跑过去催,恳求道”柱子哥,我们回去吧?“王玉柱不理他,继续往另一个方向漫漫走。王小川抬头看天,雪花渐渐地变大了突然老鹰峡里响起王小川的一声惊呼,把王玉柱吓了一跳,觉得声惊呼声是从山洞里发出来的,急忙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看见王小川99地坐在山洞的边沿,双眼惊恐地望着峡谷里一个幽深的方向王干林担心地跑过来问”怎么了小川?“王小川惊恐不已地说”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哦“王玉柱疑惑地往那边走了几步,猜测着问,”是野兔吧?“王小川说”不是啊,那个影子在树林里飘了一下就没了,那样子像是要赶我们走。“一听这话,王玉柱立刻返身走了回来,怒视着王小川,呵斥道”你真当我是个神经病呀,编个哄小孩儿的鬼故事。“王小川笑道”你不相信鬼呀?“”我当然不相信。“王玉柱走过来,望着王小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捡起放在地上的王小川的背包,说,”你想回家就好我说,用得着花费这么大的心机么?“回家的路上天黑了,阴沉的夜空黑得彻底,只有落下来的雪泛着幽幽的暗白。王玉柱牵着王小川的手,走上山岗的时候看到脚下是一条白色的路,在黑夜里没有尽头地往前延伸着,这又让他想起了王亢泽,然而物是人非,此时此刻身边的人是王小川。王玉柱对王小川说”小川,走累了就跟我说一声。“王小川问”走累了跟你说一声有什么用?“王干柱}q想到王小川会问这一句,无奈地笑道”我背着你走呀。“王小川”嗯“了一声,又走了几步,笑着说”柱子哥,我走累了。“王玉柱说”那你就坐在地上歇会儿。“王小川怒道”你刚刚不是说要背我么?“王玉柱笑着说”刚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刚刚又不是现在。“  回到南京,到了五月,周秉昆要休年假,和五一黄金周加起来有半个月的时间,就竭力劝说王玉柱一起去旅游,王小川听说了,有心想让王玉柱出去散散心,也早晚跟着劝。王玉柱就把公司里的事清提前安排了一下,打算和周秉昆一起去九寨沟。王玉柱的兴趣不在于看景点,倒是喜欢在悠闲中向着远方一路颠簸,于是两人决定开车去,慢漫走,走累了就随处停留。周秉昆开了他的本田,让王玉柱坐在副座上,两人轮换着开车。

    一路上有点儿沉闷,王玉柱歪在座位上恍比念虑地想心事,周秉昆本来一个人也可以谈笑风生,但是渐渐地感到失落,也不说话了,一边开车一边频频地扭头打量王玉柱,车里只有在一遍又一遍地播报”前方有自动测速照相。“高速公路上的车辆都是令人警惕的车速马虎不得。

    周秉昆困了,打了好几个呵欠,他想超到一辆大巴车的前面去,但是那辆大巴车突然也要超车,连指示灯都没有打,斜刺里插到了周秉昆的本田车前边。这让周秉昆和王玉柱同时清醒过来,王玉柱急忙喊”周秉昆。“周秉昆正在猛踩刹车,大巴车和本田车都快速地超过了两辆突然变慢了的载重大卡车。周秉昆气得要骂人。王玉柱说”周秉昆,你靠路边儿停一下我来换你。“周秉昆说”我不是累,就是有点儿犯困,王玉柱你陪我说话就行了。出来就是玩的嘛,你看你一直跟睡觉似的。“于是王玉柱开始找话题,却发觉这并非一个简单的问题,以前他开车而让王儿泽坐在副座上的时候,是不用发愁没有话题可聊的,王儿泽总有事清可以讲,那些说不完的繁琐的鸡毛蒜皮,在他和王亢泽的生活里总是显得很有意义而此时他坐在副座上望着周秉昆的时候,却发觉这些事清都没法儿讲,周秉昆不是个倾听的人,让他觉得多数事清都失去了可讲述的价值他不知道该聊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周秉昆建议道”王玉柱,讲讲你和你叔的故事吧,你喜欢讲,我喜欢听,你也需要把从前的故事讲出来,讲出来你才能解脱。你讲吧,讲多久都可以。“可是他还是觉得没法儿讲,这种话题,在他和周秉昆之间讲述是不平等的,是有顾虑的,他对周秉昆说”不讲了吧,讲不完,不能讲得准确,还有,一讲出来,就好像变了。“周秉昆试探着问”王玉柱,如果我想知道王叔在你心里究竞有多重要,你会怎么回答“王玉柱望着车窗外高速路两边飞快地向后流逝的风景,对周秉昆说”我叔,他就是我的信仰。“傍晚时分两人在一个城市里停下来,住在一个快捷酒店里,双人间。两人都有些累,不想出去看这个城市的夜景,早早地吃了饭,洗了澡,躺在各自的床上看电视。周秉昆先睡着,夜深人静时又醒过来,看到王玉柱还没有睡,拿着电视遥控器在换台。周秉昆鼓起勇气,对王玉柱说”王玉柱,可能这不是合适的时间,我是想说一我们能不能试一试?“王玉柱扭过头来,忧郁地望着幽暗的房间里周秉昆的脸,望了很久,似乎在反复地衡量。

    他知道周秉昆在说什么,于是坐起身来下了床,过来躺在了周秉昆的床上。两人面对面地侧躺着,睁大眼睛望着彼此的眼神。周秉昆伸出手轻轻地触碰王玉柱的身体,抚摸了一会儿,笑道”你的身体变化真大,你现在是个中年人了。“又敛住了笑容,怔怔地望着王玉柱的眼睛,低声说”过去的你和现在的你,在我眼里有不同的魅力,以前你的身体对我来说是个谜,现在对我来说有种威严。“王玉柱没有说话,目神中的比郁似乎淡薄了,渐渐换成一种调皮的神采,他也伸出手,没有触碰周秉昆的身体,而是在周秉昆的脸上捏了又捏。周秉昆就微闭了眼睛,6过头来吻王玉柱。

    但是这个吻最终没有完成,两人都感觉不自然,在贴近的那一刻等待了一下,两个并不火热的眼神又分开了。周秉昆疑惑地问王玉柱”你不会是把我当成了你叔吧?“王玉柱说没有啊,我刚刚什么都没有想。”渐渐地猜到了什么,王玉柱的眼神里多了些无奈的笑,对周昆说“可能是我们两个太熟了吧,彼此知根知底,还偏要搞这些气氛,都进入不了角色了  周秉昆看到王玉柱脸上的笑意,有些难过,穿着睡衣下了床,去窗口抽烟,扯开窗帘,看到窗外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灯箱广告的侧面,在城市寂寞的夜里荧荧地亮着,提醒你夜己经深了,此时此刻,应该是人生中困倦的时候。

    王玉柱说”周秉昆,不要抽烟了。“周秉昆把烟头的红亮灭在烟灰缸里,站在窗口处犹豫不决地和王玉柱商量”可能是我们俩不习惯亲吻,以前也是这样,以后不再吻,只做别的事,或许就好了。“王玉柱怔怔地望了周秉昆一会儿,叹了口气,又坐起来回到自己的床上,说”周秉昆,你不要再强求了,我们都自然一点儿,听从身体与精神的安排吧。“白天上路时,两人都觉得这场旅途已经变得沉重了。周秉昆的精神状态明显比昨天沮丧他似乎有许多话要对王玉柱说,离开了城市,重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时,周秉昆说”王玉柱,我该怎么办?离婚之后我把你当成了我全部的希望,可是现在我迷茫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周秉昆的眼睛里有了闪闪的泪光,王玉柱看到了,心里难过,指挥着周秉昆把车停靠在路边,他们换了位置,王玉柱开车,让周秉昆坐在副座上默默流泪。周秉昆说”王玉柱,你不知道离婚的感受,离婚之后我的人生变得没有方向了,以前至少还有秩序,可是现在乱糟糟的我不可能再次接受婚烟,可是没了婚姻,我又活得什么都不是。“王玉柱笑着安周秉昆,说”你从小就人生没有方向,那时候不是活得挺快乐嘛。现在讲再多原因也不重要,你是清绪不好,在胡思乱想,闭着眼睡一觉吧,醒来就好了。“周秉昆就听话地闭目养神,王玉柱专注地开了很长时间的车,半上午的时候,对周秉昆说”周秉昆,我现在也活得很茫然。其实你的清况比我好,你至少有个女儿可以牵挂,可是我真的是形只影单了。“周秉昆睁开眼睛望着前方的路,说”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两个茫然的人,说不定会从彼此身上找到力量,变得不茫然,可是你偏偏又不愿和我在一起。“  ”因为我们想的不一样。“王玉柱说,”我不希望让软弱把我和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我不想要太多功利的东西。如果我自己不够勇敢,对生活思考得不够清晰,我宁愿独自一人把这些问题想清楚。“周秉昆疑惑地问”当年遇到王叔的时候,不是你最迷茫的时候么?“”那不是迷茫,那是绝望。真正迷茫的时候,我离开了我叔。“王玉柱若有所思地回答,又对周秉昆说,”有时候我们的痛苦不是因为别人不配合,而是没有问清楚自己的内心,周f昆,你现在就是如此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到中午,王玉柱想找个地方停下来吃随身带的食物,看到路边有一处的护栏断开了,外面是个低缓的山坡,就调转方向将车开到山坡上。两人坐在山坡上吃东西,阳光高而远,顺着山坡向上望去,有车辆驶过来时,带着呼啸声风驰电掣地掠过,车辆远去时高速路上又变得静悄悄的。说不清这是哪里的一个陌生而荒凉的山坡,两人各自吃着东西,彼此没有话。王玉柱看到周秉昆闷闷不乐,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烯嘘,此时此地,让他觉得他和周秉昆仿佛是远离了人生的大路,别人风风火火地走在队列里,而他和周秉昆孤单无助地站在路旁。

    王玉柱问周秉昆“周秉昆,你会不会对我有些失望?本来打算开开心心地出来玩,现在却闹得两个人都快乐不起来。”周秉昆回答说“开开心心不代表就是一团和气,我本来就是想趁这次出来和你好好谈一谈,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也要按照预定的路线走下去。”

    抵达成都后,两人决定停留一天,用来逛街和吃川菜。这天两人之间的交流因为川菜而生动了不少,周秉昆饭量大,在这方面王玉柱也不逊色,以前和王儿泽在一起的时候吃得很谨慎,这次索性放开来大吃,中午两人吃得肚皮鼓鼓的,下午去市内的景区逛了逛,晚上又是吃得再也吃不下才停止。  离开餐馆时天边满是晚霞,从车窗里向外望,这个城市的悠闲气氛正浓,男男女女漫悠悠地在步行街上漫步,欢笑着从装修时尚的店铺里走进走出,似乎真正有特色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周秉昆兴致勃勃,想开车兜个大圈,可是王玉柱想休息了,催促周秉昆快点儿回酒店,周秉昆一边笑王玉柱不懂享受生活,像成都这种城市,好玩的地方多了,哪里能天一黑就睡觉呢一边还是开车和王玉柱立刻返回了酒店在酒店大厅里等电梯的时候,王玉柱扭头四顾,看到远处的沙发上闲坐着几个男人,他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异样,这几个人衣着讲究,气质独特,多数是20岁上下的年青人,但是还有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长相端正,眼神里带着忧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每一个走进酒店的人。

    回到房间后,王玉柱心里的疑惑久久不散,就问周秉昆“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大厅里的几个人?”他将那几个男人的长相描述了几句,周秉昆立刻笑起来,说“你怎么会注意到他”王玉柱问“他们怎么了?”周秉昆笑道“他们是出来卖的?”王玉柱“哦”了一问“你怎么知道?”周秉昆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周秉昆看人是非常准的。”

    们声王玉柱不再问了,洗了澡,躺在床上看电视。周秉昆也洗了澡出来,看了一会儿电视剧觉得实在无聊,就对王玉柱说“看电视太无聊了,在家的时候也能看,现在出来玩呢,要找点儿新鲜的事清来做。”然后把身子探过来一点,低声问“王玉柱,要不我们把楼下的那几个人叫上来说说话?”

    王玉柱心里厌恶,冷冷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几个人是做什么的,叫上来后做什么你自己打发。”周秉昆笑道“反正现在闲着无聊,我看得出你对这些人感到好奇,就近距离看一看又怎么了。真的只是说说话,又不是乱来,我们同样付钱还不行么?”  说得王玉柱也有些心动了,他脑中的确也是对那个40岁左右的男人印象很深。他不说话等于默认了,周秉昆笑了笑,换上衣服出门去了。王玉柱一个人在房间里突然有些紧张,也坐起身来把衣服穿上,半个小时后有人敲门,王玉柱过去开了门,看到周秉昆站在外面,身后跟着的,正是他心里一直猜测着会不会被周秉昆带上来的人,那个40岁左右、眼神忧郁的男人周秉昆向王玉柱介绍“这是老林,除了真实的个人资料不能问,其他的都可以聊。谈话的费用已经说定了,一小时200块,有点儿贵,你看行不行?”

    王玉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伸出手去和老林握手。他心里反复地在想40岁左右?当年他遇见王儿泽的时候,那时候王儿泽是39岁。  王玉柱对这样的事清不擅长,也不热衷,坐在房间的最里边,看周秉昆和老林说话。周秉昆让老林坐在沙发上,他自己侧躺在床上,鞋也没脱,扭过头来问王玉柱“你想听哪些内容”王玉柱觉得周秉昆这样的问话就像是当老林不存在似的,心里有些不安,急忙回答“我听什么都行,你们自己随便聊吧,不用考虑我。”王玉柱就对老林说“那你讲讲你在这里见过的有趣客人吧,拣最有趣的事来讲”老林面无表f地回答“客人的事清也是私,不能讲。”周秉昆问“那你说你能讲什么?”老林说“你们是来成都玩的吧,我可以为你们讲讲成都。”周秉昆打断老林的话,问“你是做什么的?”老林回答“做服务工作。”“这不就是了。”周秉昆冷笑道,“讲成都?那我还不如找个导游呢。让你来,就是要听你讲最擅长的事,你见过而别人没有见过的事。”老林仍是说“那是隐私。”周秉昆不耐烦了,大声道“你不提名字不就行了么?还隐私呢,你不是说你服务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么?件件都是隐私可能么?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这是在拖延时间,眼看着+分钟已经过去了,你再不讲,这200块钱你就别挣了。

    老林就讲起了他自己的一段感情故事情节老套,不知是真是假。王玉柱在旁边听得直皱眉头,心想这个老林未免有点儿古板了,就算忽悠也该忽悠个更精彩的,这个故事肯定不能让周秉昆满意,保不准周秉昆又会说出什么话来。他看不惯周秉昆对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大的人不尊重,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a8五喝六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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