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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糯又甜 第10节

作者:大瑟 字数:21216 更新:2021-12-20 07:29:48

    “我怎么没看出来哪儿漂亮,就是个男人婆”

    这话丁通纯属冤枉人,被戈苑撞见那天,人家姑娘穿着一条修身长裙,虽然短发但衬托一张柔嫩白皙的巴掌小脸简直不要太秀气。小时候姑娘倒是个假小子,成天追着丁通张牙舞爪的,丁通从小就个子不高,又被丁妈教育要怜香惜玉不能打女生,经常被姑娘揍得鼻青脸肿。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仇人眼里就不好说了。更别提他现在想着结婚这档子事就烦心,姑娘拿他当挡箭牌他看人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唉,算了不说了,走,去喝一杯。”

    “我就不去了”

    几个人都往门外走,唯独袁元为难地抽回了被戈苑拖着的手腕。

    “你有事”

    “恩。”

    袁元同样惦记着属于自己的烦心事,现在没时间借酒浇愁,也全然没有注意到秦檀意味深长的一撇。

    姬齐正在抽着烟跟一个新来的小员工聊天。小伙子出柜新鲜人,对在同志酒吧工作挺紧张,老板一张好看的脸笑眯眯地,倒是让他多了另外一层意义上的局促,耳朵一热,也不敢看人了。每天调戏调戏小员工,然后喝几杯到午夜离开,这种日子才是姬齐感到惬意自然的生活。

    他的笑意还没在脸上多挂几秒,就看到那几个活宝浩浩荡荡地杀了进来,他心下一沉,应付了几句匆匆往后勤走道走去

    丁通心里有一份挂念,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匆匆离去的姬齐,他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凉,在吧台要了酒就一杯接一杯地喝。张玫扬和戈苑有点纳闷,但是各自都有点自己的烦心事,也都不声不响地喝闷酒,唯有秦檀十分郁闷喝着酒保经过姬齐嘱咐给他倒的果汁,气氛一下子冷到冰点,连路过的人都下意识地绕道走。

    丁通几乎不喘气地接连喝了很多酒,没一会儿打了个酒嗝一抹嘴,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去一下”

    奔着后面走道连冲带撞地去了几个人又继续闷闷地喝酒。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过来居然抓过张玫扬的酒杯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灌,酒杯一放,被烈酒的后劲给呛得龇牙咧嘴

    “圆圆儿”

    秦檀一皱眉,袁元眉开眼笑,一双眼因为兴奋而亮晶晶的

    第41章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怎么了你这是”

    秦檀眼见嘴角还挂着笑意的袁元眼睛里却滚落下两颗泪珠,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乱揉了一把。

    “我”

    袁元哽咽着,连话也说不囫囵只顾抹眼泪。

    “傻孩子,怎么才喝一杯就醉了。”

    戈苑以为他是喝晕了,嗔怪着给他要了一杯果汁,可袁元却只顾抱着杯子呜呜地掉眼泪,大颗的泪豆子一串一串的,打湿了他又长又翘浓密的眼睫毛。十二年啊,这场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的噩梦意想不到地戛然而止,简直令他措手不及

    几个小时前,袁元在洗手间里洗干净了便当盒,出来一眼就看到正在偷偷从他双肩包里掏钱的李峰良,他面上一冷什么也没说,当做没看见地草草收拾了一下,李峰良则心虚地将藏着钱的右手藏在被窝里,一声不吭继续看电视。

    从医院里出来,又是一场毛毛细雨,袁元出来地匆忙,没有带伞,哆嗦着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一搜兜里,竟然就剩下三块钱,想打个车都不够。手机响了,一接通杨大妈的大嗓门钻进耳朵里。

    “圆圆儿,吃饭了吗”

    “吃过了。”

    想到昔日里的老邻居,袁元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容,但笑容随后转瞬即逝

    急匆匆地跑了一路,袁元站在老房门外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门上果然换了新锁,袁元不死心地用钥匙往了投了几次,根本投不进去

    杨大妈给袁元倒了一杯热茶,看着他坐在沙发里情绪低落的样子有些心疼。

    “你别着急啊,我问过小威了,他找那换锁的师傅要了名片,咱们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肯定能问清楚。”

    袁元猛地一抬头,对啊他也顾不上喝茶了,赶忙火急火燎地拨通了电话。工人师傅那头声音很嘈杂,估计是在外面喝酒吃宵夜,袁元耐着性子解释了好久,师傅才明白过来,给了他一个号码。半个小时了,袁元总算见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房子的新主人。

    “怎么这房子你也有兴趣”

    中年人很和善,掏出了钥匙带着袁元上了楼,袁元却无法搭腔,他哪儿来的钱买房子啊,一想到这间载满他回忆他一直默默守护着哪怕忍辱负重也不放弃的房子,就要被收拾收拾成为一个完全陌生的别人的新家,他却无能无力简直令他感到绝望。

    “您”

    他很想请求点什么,但是却无从张口。半个多小时前,杨大妈焦急万分地打电话告诉他,杨家的小子袁元小的时候挚友小威下午去天台收被子的时候,发现袁家的老房房门大张,一个工人正在换锁,他还以为圆圆儿又回来住了呢,往屋里一张望却没见到熟悉的身影,只有工人师傅在忙碌,连屋里已经掉漆严重的窗框也给卸了换上了新窗,曾几何时空无一人总是冷冷清清的老房子因为干得热火朝天的工人们而显得热热闹闹。难道是老天不开眼让李峰良那个家伙翻盘了他留了个心眼,问了工人师傅的号码,晚上吃完饭看电视的时候跟母亲聊着聊着说到这事儿,杨大妈立刻扔下遥控器找手机去了

    李峰良正砸吧着嘴,刚刚用从袁元那里薅来的钱偷偷叫人送了点小二和咸花生过来,躲被窝里吃吃喝喝,反正好日子也不知还能过多久了,及时行乐吧。

    忽然被褥就被人掀开了,他看到袁元怒目圆睁的脸吓了一跳。

    “袁、元你怎么来啦”

    该不会是这傻孩子回过味来了,问自己要钱来了吧反正那钱都藏厕所门后头的架子底下,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你说你是不是把房子给卖了”

    袁元气得紧握着拳头,李峰良一怔随后吞吞吐吐地缩起了脖子。

    “你这么快知哎哎呀别哎”

    袁元再没有什么顾虑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打人,歇斯底里地下了狠手,积压了多年的愤怒一瞬间化作了疯狂的肢体语言,李峰良伤得不轻,被袁元打得鬼哭狼嚎,隔壁房的病人家属和护士一群群地赶了过来,有的看热闹,有的拉架袁元的一双眼睛都红了,看李峰良捂着血淋淋的鼻子哀嚎,却丝毫不感到内疚保安把他往外拖,一个护士小姐私底下跟保安求了几句情,她推着袁元消失在了消防通道里。袁元昨天来的时候,隔壁房有个病人闹自杀,赶来的护士小姐抱不住,是袁元帮着拉住,还被病人用水果刀划了一道小口子,这次举手之劳救了他,他跌跌撞撞冲下楼梯,躲在花坛拐角,在黑暗里躲了好一阵,直到一切又风平浪静。电话再次响起,又是个让袁元惊讶的人。

    “对不起,我没钱买不起”

    袁元很累了,说话也有些哽咽,扶着脑袋很想就此倒在花坛里昏睡过去长久不要醒来。

    “我老板说反正最近这房子不打算出手也不打算重新装修,你要是想住,月租四百有没有兴趣”

    电脑那头,中年人的声音很平静,可袁元却在短暂的怔愣后兴奋得瑟瑟发抖

    “有有”

    时隔九年,他又能回家了

    秦檀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对身边袁元的哭泣充耳不闻,只认真看完一条短信,满意地抿着嘴笑了笑。从下个月开始,他准备给袁元加个五百块奖金。

    月光门口,两个保全正在抽着烟聊天,忽然劈头盖脸一片阴影笼罩了二人,两个人抬起头,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李们嚎,请问,介里是不是越宽酒啪”

    一个陌生面孔出现在月光外,灯红酒绿的灯光下,首先闪亮的是他的那排大白牙。

    “好了,好孩子,不哭了”

    戈苑心疼地给袁元抹了抹眼泪,强忍着才没有下意识地在他脸上揉上几把,全然没意识到危险正慢慢靠近。

    化妆间里,姬齐正心烦意乱地叠着演员匆忙换装时扔得乱七八糟的演出服,丁通站在他身后安静不语地点着了一支烟。

    “咱俩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啊,我也没惹你啊。”

    他声音沙哑,疲惫地摸了摸额头,往常都是他闹脾气姬齐让着他,这种相对无言姬齐不理他的情况简直从未出现过,他完全不知道该在如何应付。

    “我们都冷静一阵吧,还有,你最好别去找周安的麻烦。”

    姬齐也累了,他也想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两个人好好谈谈,但是自从某天晚上他在化妆室的沙发里睡着了,醒来时发现丁通安静地抓着他的手凝视着他满眼柔情,他发现自己忽然变得很笨,好像回到了大学时茫然无助的自己,完全方寸大乱失去了应对的能力。

    张玫扬在小便,隔壁尿池姚月明昂头挺胸地也在方便,气氛诡异得不行,他默默尿完洗了手,姚月明也开始洗手,他出门,姚月明也默默出门,他忽然想起了一个游戏,吃豆人。

    秦檀投入地发着信息,等到他抬起头,一旁的袁元已经被一帮乐于起哄的小基给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会嘿嘿傻笑了。

    “你干什么”

    “我好开心,讲个故事给我听”

    袁元是真醉了,他皮肤白得半透明,此时一片莹红,煞是好看。坐在秦檀的隔壁也不知道羞怯了,只乐呵呵地傻笑,有看热闹的又递给他一杯酒,他也不拒绝傻傻地又一口闷了。

    “你喝了多少”

    “不知道。”

    “你叫什么”

    “不知道”

    “我叫什么”

    “秦檀,嘿嘿”

    袁元丢掉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要跳舞”

    “我看你现在就蹦跶得挺欢乐。”

    秦檀伸出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架住他,袁元趁势软绵绵地倒了过来,圆乎乎的脑袋直往他的胸口钻,搞得秦檀很烦躁。

    “走了,回去了。”

    他实在不想把袁元整个抱起来,那未免太引人注目,很容易让某些小家伙浮想联翩地尖叫连连。但袁元挂在他身上直晃悠,两个人像在跳一场舞姿笨拙的贴面舞。秦檀简直无奈,袁元喝得热乎乎的身体滚烫得吓人,喷过来的吐息令他的颈窝痒痒的。

    “走了走了,不闹了。”

    秦檀的视线搜寻着戈苑和张玫扬,好半天才从不远处的人群里模糊地看到了心神不宁的戈苑,她正狼狈地逃出舞池,后面跟着一个块头十分庞大的外国男人那个男人还在大叫,戈苑只是头也不回地朝秦檀这边奔过来,好半天跑过来藏在秦檀身后一脸地惊恐。

    那男人尾随过来,叽里呱啦用外语说了一堆,似乎不是英语,没人能听得懂。

    “怎么了”

    张玫扬正在拿纸巾擦手,视线狼狈地躲闪着吧台对面姚月明的逼视。

    “戈苑”

    这外国男人约莫二十多岁,皮肤黝黑个头跟姬齐有的一拼但肌肉纠结要健壮得多。脸很帅牙齿雪白,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脖子上露出一圈复杂的刺青,耳朵上金光闪闪的耳钉很衬他古铜色的皮肤。他又放慢语速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说了一大溜儿,随后忽然单膝跪地,从兜里掏出一只首饰盒,拿出一枚亮晶晶的钻戒

    “他这说的是葡语,让这位美女姐姐嫁他呢”

    一个身姿纤细娇小的小基手拿酒杯充当了一回翻译。

    刚开始大多数人还没注意,可是没多久就近的一圈人就沸腾了,在同性恋酒吧里跟女人求婚,也算是闻所未闻了,好些公主心的一下子就尖叫了起来。

    “哎呀,有人求婚呀”

    然后场面开始混乱,一大帮人把吧台团团围住,很狗血地开始喊。

    “嫁他嫁他嫁他”

    秦檀目瞪口呆地抱着袁元,有点傻眼。

    第42章 鸡飞狗跳

    戈苑回身想要逃却发现周围一圈已经被看热闹的群众围得水泄不通众目睽睽之下,那个高大健壮的年轻男子款款走上前来,又一次跪下吻住了她的手背,四周一片陶醉的甜蜜叹息。

    “什么情况”

    张玫扬低声地与秦檀耳语,他不过是去撒泡尿怎么跟按了快进键似的剧情突变成这样

    “嫁他嫁他”

    袁元也软趴趴地倒在秦檀的怀里,傻兮兮地举着手跟着起哄。秦檀无奈地抓着他欢快扑腾的手臂,他顿时驯顺地不动了,安安稳稳地倒在秦檀的胸口,双眼眯成月牙,好像在细致地聆听秦檀的心跳。

    那男人又柔声说了些什么,戈苑一手捂脸开始落泪,接着点点头,男人顿时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将戒指套在了戈苑细长的手指上。现场顷刻间掌声雷动,男人站起来,一把抱起戈苑转圈圈,舞台上的几个演员还很配合地洒下花瓣,这对奇异的新人沐浴着花瓣雨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浪漫离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戈苑手上有一只混乱中别人扔给她的迷你花篮,她一扬手扔出去正好被袁元抓住,袁元又开始兴奋地大叫。

    “下一个是我是我”

    戈苑俏皮地一眨眼,吹给秦檀一记飞吻,秦檀一愣,忽然浑身一个激灵袁元这傻瓜兴奋吐了吐了他一身

    “我操”

    秦檀低头一看,胸口全是呕吐物,罪魁祸首的小胖子抱着花篮,一边说对不起一边伸手上来擦。

    “行行行你别动”

    急忙接过酒保递上来的纸巾胡乱擦了一把胸前的秽物,却发现袁元又开始呜咽了起来,一口一句对不起,像个做错事了的孩子远远退避缩成了一团,内疚地不敢抬头,秦檀简直都无语了。

    “算我怕你了,大张,你拉着他,我去洗一下”

    秦檀疾步飞奔到了洗手间门口,却被不远处的奇景惊地差点一个踉跄绊倒在地一米九几的姬齐正倒在墙边的一堆杂物里被足足矮了他二十公分的丁通捧着脸强吻丁通吻得那叫一个激烈看得秦檀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少路过的围观群众忍不住偷偷拍照录影留念,这吻足足吻了好几分钟,以至于姬齐看起来似乎都快窒息了,最终丁通放开了他,一张脸上喜怒哀乐表情轮流转,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姬喘息着放下手,狼狈地擦着被唾液润泽的通红嘴唇,他的手掌很宽大,那一巴掌打得十分用力,丁通轮廓秀气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老半天没说话,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过了很久,丁通才艰难地从嗓子眼干涩地挤出几个字。

    “我要结婚了,记得来参加我的婚礼。”

    在一群人的唏嘘声中,丁通走了,姬齐好像很疲惫,干脆就坐在那一堆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堆里一言不发,秦檀想了想,推开洗手间的门进去了。

    他打开洗手池水龙头开始清理衣服上的秽物。胸口处脏兮兮的一团污渍,这件仅穿过一次的白衬衫怕是要报销了,他这个原本悠闲的夜晚也差不多报销了。今晚到底是怎么了每个人似乎都需要冷静,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歇斯底地爱恨纠葛成一团,连平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钉子也忽然转性。他到底是哪里疏忽了,忽然看不懂这些家伙在干些什么钉子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老齐的戈苑又是怎么陷入了一段异国恋大张那家伙怎么好像跟姚月明那小子不清不楚的靠

    秦檀一甩手上的水珠,无心再拯救衬衫,走出门外,看到姬齐还是坐在那一堆杂物里心事重重地在打电话,他也走过去坐了下来,姬齐似乎这时才发现他的存在,苦笑着摇摇头。

    “不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钉子二字,电话里传出阵阵提示音,姬齐不死心地又拨打了很多次,最后只能无奈地放下电话。

    “你们俩什么时候到这种程度了”

    姬齐开始抽闷烟,他脸上的表情让秦檀回忆起了那段几个人埋藏在心底的出柜回忆。那个时候,姬齐也是这样不知所措,远不像现在这般老成世故处变不惊。一晃十多年了,这家伙好像从来没有过所谓的恋爱对象,只有数之不清的露水情缘。现在想想,难道他真的在怕什么等等,几年前似乎有个在古玩界十分有口碑的收藏家找上钉子想要跟他合伙去外地开一家大型古董行,却被钉子找了个看似随意的理由婉拒,继续留在这里过着他闲鱼野鹤的生活。每个星期一次他雷打不动地早早起床,开车载着姬齐去乡间游玩秦檀忽然发觉可能就算豁出一条命,有些东西他和大张永远也无法给姬齐。

    “我们俩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什么超友谊关系吧。”

    姬齐虽然咧着嘴,眼睛了却全无笑意,至少在昨天,他们也还不过是勾肩搭背一起瞎胡闹的好友。如果不是钉子要负气结婚,他可能还会一直自私下去,直到死那天都对这份唾手可得的感情不理不睬。罗晋的事教会了他,如果真的对一个人已经到了无法失去的地步,就不要随随便便地爱得死去回来,燃烧殆尽有些东西就再也无法死灰复燃。而他很痛苦地发现和不敢承认,比起那时候让他团团转的罗晋,丁通这些年看似平淡的不离不弃对他来说要无法放手得多,而丁通从来都是个没有耐心和喜新厌旧的人。

    “除了你,我们都知道钉子那小子好事近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秦檀拍了拍姬齐的腿,起身离开了。

    回到吧台前,秦檀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了张玫扬在对面跟姚月明叽里呱啦争执着什么,平日里的好脾气无影无踪,气急败坏手舞足蹈似乎在大吼,而姚月明则是一脸的冷笑,轻轻晃着肩膀,好像是在隔着笼子逗弄着饥饿的老虎。不远处袁元醉醺醺被倪冬一只手驾着往外拖

    “我们去哪儿啊”

    袁元双眼瞧见一张模糊的轮廓,又开始呵呵傻乐。

    “我们回家。”

    倪冬费力地驾着袁元,一使劲受伤的那只手还真疼,不过一想到明天一早,两个人相拥着在那张载满着彼此回忆的床上醒来,心里涌起一丝熟悉的甜蜜。

    “你说你这算不算诱拐无知青年,现在骚扰男性也入罪了,你可要小心点。”

    倪冬一听到这个讨厌的声音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一回头,秦檀胳膊上勾着袁元落在吧台角落的双肩包,环臂冷眼看着自己。

    “带手机了么没带我借你,赶紧报警去吧。”

    倪冬不屑地真的举起自己的手机,就这么一个小空档,却感到袁元钻出了自己的挟持就那样跌跌撞撞撒丫子奔着秦檀而去。

    “秦总你来接我了”

    袁元似乎记住了秦檀的轮廓,这是全世界令他最为安心的剪影,模模糊糊的视线中,他误以为秦檀张着双臂,借着醉意感到梦想成真。

    “我也是迫不得已,谁叫酒驾犯法呢。”

    秦檀面无表情十分得瑟地耸了耸肩,倪冬的拳头一紧,没有爆发,从袁元飞身而出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一切再也无从挽回了。

    张玫扬正跟姚月明吵得起劲,秦檀突然出现在姚月明身后举着手腕看时间。

    “你们还要吵多久”

    张玫扬正不明所以,秦檀一指自己的上腹处,一滩令人反胃的秽物在往下淌。

    “你打个计程车送老齐回去吧,我不等了。”

    好人做不得,就在秦檀把袁元从倪冬手里解救出来的一分钟后,他发现自己衬衫上又被袁元吐得一塌糊涂小胖子估计吐得挺痛快,一擦嘴眯上眼竟然倚着他的肩膀不动了。秦檀咬着牙很辛苦才把咒骂咽回肚子里

    “还有没有有就快点全吐了,不要一会儿又突然袭击”

    他烦躁地拿纸巾随便清理了一下,跟张玫扬打声招呼也不等对方的反应,直接抱起袁元就往外走

    等到他把袁元塞进车里,才发现小胖子是真的踏踏实实地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一阵阵传来。

    “您老人家倒是睡得够痛快的”

    折磨了老子一晚上秦檀报复性地使劲捏着袁元的下颚,两团松软此时透着绯红的颊肉挤到一块儿,上下唇珠嘟了起来,袁元不满地晃了晃脑袋。

    回想起两个人十分狼狈不堪的第一次见面,秦檀不由得感慨,这小子就是上天派来降服自己的克星,藏在一身人畜无害软绵绵的皮囊里,却把自己整得上蹿下跳

    混乱了一晚上,还挺累的,秦檀陪着在后座坐了几分钟,就那样看着袁元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一变,他忽然俯下身低声在袁元的耳畔说了一句话

    “大家好,这里是午夜之心,我是秦檀”

    好像纪录片里黑夜下种子破土而出,花朵绽瓣怒放的一瞬间袁元蓦地一阵细微的颤抖,眉眼一弯,忽然甜甜地笑了秦檀轻轻揉了揉他细软颜色浅淡的头发,跳下后座,回到前面发动了汽车。

    第43章 漫长的十分钟

    停下车时袁元还在安稳地熟睡,秦檀抱着他下了车,走到小区门口时,正在值夜班的保安看了二人一眼,表情意味深长。倪冬那晚的大闹天宫让这帮跟菜市场大妈一样八卦的保安们叽叽喳喳议论了半宿,时代在进步,现如今但凡是个年轻点的大老爷们也都知道断背山了,不过亲眼看着三个大男人搞三角恋还是挺新鲜的。客服部的那帮姑娘对这事似乎特别上心,一谈起来就小脸通红特别兴奋,几个保安部的小光棍正好借这个话题跟人家姑娘套近乎,跟开联谊会似的。

    今晚值班的保安也不过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女朋友还没着落,那晚拖走倪冬他也有份。上回跟人家姑娘聊起那个在袁元门口大吵大闹的年轻人是个一米八几衣着光鲜体面的高富帅,人家姑娘顿时炸开了锅,啊呀高富帅加大叔三角恋,这可是爱情小说里面的戏码啊,太兴奋了,围着他七嘴八舌说个没完小伙子二十几岁了才一米七不到,个头没长光顾着长青春痘了,长那么大第一次体会到在女人堆里左右逢源的滋味,心里美滋滋的。这次当然又忍不住发挥八卦精神多看了几眼,听说这七单元的那间房就是这位老总给租下的,这算不算金屋藏汉啊,要说这俩人有一腿应该是没跑了,可惜了那位高富帅。不过他又实在没看出这个被老总抱在怀里的小胖子能有这份能耐,也就是皮肤白嫩点,体型圆润点,表情无辜点好像还挺嘿嘿嘿小伙子捏着下巴,忽然色眯眯地笑了。秦檀后背瞬时蹿起一阵鸡皮疙瘩,这小子怎么笑得这么恶心

    进电梯的时候袁元没醒,电梯叮地一声开了袁元也没醒,秦檀抱着他艰难地在双肩包里翻找着钥匙,翻了老半天没翻着,只好很不情愿地把手伸进袁元的兜里探寻。袁元睡得正香,莫名觉得肚皮有点痒,他伸手去挠,秦檀被他隔着衣服不断地骚扰着手背,差点想把他扔出去艰难地找寻了半天,才翻出那串钥匙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为了不吵醒袁元,慢吞吞地往里走,想着走两步拿出手机开了手电光就能轻松点,忽然喵地一声

    噗通一声重响袁元想不清醒也不行了

    秦檀气得差点当场咆哮

    袁元呜呜着终于睁开了眼,尽管秦檀用手臂把他护在怀里没受什么伤,但被失去平衡的秦檀整个压下来还是有点分量的。秦檀小声爆了句粗口,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终于摸到了电灯开关,一打开灯,亮堂的客厅里沙发上的一只纸盒子里蜷缩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可怜兮兮地喵喵直叫全然不知道自己叫声所带来的伤害值。秦檀一见,满肚子的怨气只能再次不了了之,为什么他碰上的都是这类货色既不能打也不能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恶意卖萌吧,长得可爱的家伙说不定其实都挺阴险的,既然不能够体罚,就只能够阴暗地在内心腹诽了。

    “到家了”

    袁元没事人一样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枕头还是很迷糊。小猫乖乖地挪过来在他的手掌下打滚撒着娇跟他很亲,几天前他在附近的垃圾堆里发现一只死去的母猫下藏着这只小东西,想也没想就带回来了,可惜小区内不允许养宠物,还好小家伙现在还不大,嗓音也很细,藏起来不出门暂时不会被人发现。

    “你怎么想着养这玩意”

    秦檀没好气地扯掉领带,来来回回地折腾,又是拖又是抱,把他累得一声大汗,身上还难闻得要死,一晃半夜了,晚上他因为工作只随便对付了几口,现在又饿了,还看了一堆肥皂剧剧情,一个晚上真是多灾多难。

    “我觉得他挺像我的”

    袁元低眉顺眼地摸着小猫和他一样栗子色毛茸茸的小脑袋,两颗黑眼珠被一层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看得秦檀直发怵。

    “得得得,行了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秦檀开始脱外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都是两个孤儿,没有了父母的护佑,也同样被至亲撒手而弃,与其说是常人的怜悯不如说是互相取暖彼此疗伤,想想这个小胖子好像其实也挺孤单的。

    “你同意了”

    袁元欣喜地抬起脸。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用给它喂饭洗澡铲大便。”

    秦檀开始脱衬衫,一片结实的胸膛顿时袒露出来,袁元顿时呆住了,不好意思别过头,脸上红扑扑的。

    “你害羞个什么劲,你瞧你把我这一身吐的,还不许我在你家洗个澡”

    袁元的羞赧让秦檀也不自在了,但总不能还双手环胸地娇嗔着讨厌踮着脚往厕所里跑吧。

    “恩,恩我给你找衣服,你去洗吧。”

    袁元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慌慌张张地逃进卧室里去了。秦檀也不再含糊,脱了衣服趿拉着拖鞋走进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淋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发现门外挂着一套宽大的灰色全棉家居服,抓过来穿上,居然挺合身。

    “这是倪冬的睡衣,前几天他赖在我这儿不走,衣服我洗了还没来得急还给他,你暂时穿一个晚上吧。”

    袁元给秦檀倒了杯热茶,秦檀皱皱眉没说什么,靠着沙发,痛痛快快地就着夜谈节目喝了几口温热飘香的香草茶,顿时一切的烦闷和疲乏似乎都随着悠然的热雾蒸腾而去。抓起手表一看,凌晨两点了,真不早了,疯疯癫癫时间过得真快。他真不想说他确实很困,双腿软绵绵的,话都不想说了,真恨不得靠着沙发就呼呼睡过去。

    袁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没说,默默进房内拿了一床毛巾被搭在了他的身上,坐在对面沙发上,把电视的音量调小。秦檀放下杯子,眯着眼神志模糊地望着小胖子。袁元一个晚上笑了哭哭了笑,好像一场绚烂肆意的烟花把埋藏多年喜怒哀乐的情绪一下子痛快地爆发,绚烂之后,他又变回那个安静腼腆而又善解人意的圆圆儿。

    小猫一直在沙发的角落里待着,此时轻轻一跃,跳到了秦檀的小腿上,顺着腿部的线条往上爬,溜进了秦檀的掌心里,秦檀的手掌很宽大,它很小很小,在秦檀的掌窝里懒洋洋地打着滚儿。

    “它叫什么名字”

    “圆圆儿”

    袁元回答的声音很轻,看起来挺不好意思的。

    “你怎么这么自恋啊,给猫取自己的名字,那要人家到你这儿一叫圆圆儿是叫它还是叫你啊。”

    秦檀已经几乎是半梦半醒,慵懒地呢喃着,打了个哈欠。

    “反正”

    也不会有什么人在这儿逗留,袁元没有把这个悲哀的事实说出口。

    “圆圆儿”

    “哎”

    “我叫它呢,我说的吧。”

    秦檀眯着眼说话的语速很慢,马上就要睡着了。袁元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去捧秦檀手心里的小猫,动作却像在给秦檀挠痒痒,忽然,他的手被抓住了,好像捕蝇草看似不经意慢吞吞地却精准地捕捉到了猎物,秦檀热得发烫的手掌捉住了他的手,大拇指慢悠悠地抬起来,抚着小猫小小的脑袋和袁元的手侧。

    袁元心跳得厉害,却又不敢说话,只能尝试着拔出手掌,却发现秦檀的另外一只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环住了他的腰,好像梦游,秦檀支起了身体,张开毛巾被,薄薄的被单像一张网,遮蔽下来,袁元的眼前一黑,他慌乱地想要保护小猫,便腾出一只手拖着小猫放在茶几上,就这样一个间隙,秦檀的脸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吐息那样滚烫

    “秦”

    秦檀轻轻尝了一下,好像嘴唇轻碰一片奶油,袁元饱满的嘴唇软得不可思议,他能够感到小胖子慢慢地颤抖起来,抖如筛糠,他抓着袁元的下颚,弓着肩胛像一只垂死猎物的黑豹,粗暴地压下来,不给袁元任何一点反抗的机会,袁元感到他修长的肢体骨头特别地坚硬和沉实,像一座巨大的牢笼,他捆在里面喘息困难,他曾经感受过倪冬的粗暴,但还从来没见识过这样压迫感,秦檀接吻的时候总是微微地眯着眼睛,两条细长的眼缝里漆黑的眼仁安静而饱含杀机,他是个主动、粗暴、野蛮的男人,但是从来没人意识到他疯狂前不动声色的那种可怕,只用了一瞬间,袁元就被那眼神摄住,再也无法动弹

    十分钟而已,怎么这么漫长当袁元得以逃脱,他只能捂着脸,根本不敢看秦檀。

    “亲个嘴而已,你也是过来人,怎么还吓成这样。”

    茶几上有个剥了一半没吃的橘子,秦檀正大大咧咧吃得不亦乐乎,浑然不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坏事。

    “你,你”

    袁元悲哀地发现逆来顺受久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破口大骂。

    “进门的时候摔了那一跤我胳膊有些擦伤,要不你床分我一半睡,我保证一定井水不犯河水。”

    然后又意味深长地乜着眼睛。

    “别忘了我是因为谁受的伤啊。”

    “那,那我睡沙发。”

    袁元面红耳赤地把头埋进抱枕里,这时候两个人同床共枕叫他怎么睡得着

    “哎呀,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秦檀举起茶杯,把茶水泼得到处都是

    第44章 欢乐的夜聚

    张玫扬看着手机往外走,一不留神撞到一个人。

    “你还有完没完了”

    他一蹙眉无奈地瞧着低眉顺眼的姚月明,对方手上捧着一大束郁金香,馥郁的香气顿时让他哈欠连天

    “哈我、我花粉过敏哈、哈欠”

    张玫扬匆匆往楼下走,后面跟着紧追不舍的姚月明。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算了算了麻烦你躲我远点,我谢你了”

    张玫扬捂着鼻子匆匆钻进车里,刚想发动汽车,却看到姚月明抛掉手中的花束,不怕死地挡在车前就是不走。

    “老兄,你到底要干嘛”

    这人简直是要疯,张玫扬拍打着车门,再次无奈地看向这些天把他闹得晕头转向的罪魁祸首。

    “你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们试试。”

    姚月明不死心地手搭在车引擎盖上,继续死缠烂打。

    “我对男人真的不感兴趣。”

    张玫扬捏着鼻梁骨,已经没力气了。

    “你都没试过。”

    “那你跟女人试试呗哎,秦子”

    姚月明一转头的空档,张玫扬一脚油门留下一阵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檀正在玩实况,戈苑优雅地转了一个圈,挡住了他的视线,接着举起手,钻戒在灯光下璀璨地闪着光。

    “我要结婚啦我要结婚啦我要结婚啦”

    她兴奋地手舞足蹈,声音如同吃了蜜,恨不得蹦跶到天上去。

    “知道了大姐,都三天了你还没够”

    秦檀的视线艰难地寻找着不断被她遮蔽的屏幕。

    “我要去试婚纱这次穿无袖的还有你你们,给我去当傧相这次蜜月去哪里好呢夏威夷吧去罗马好像也不错”

    戈苑已经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无法自拔,秦檀这几天简直快被她弄疯了,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得了婚前恐惧症,所以情绪波动如此巨大。就拿昨晚来说,半夜两点钟啊他睡得正香,戈苑一个电话打过来,就只是要他陪她说几句话,在电话里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跟十几岁初恋的少女一般,他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还得把那个自己才见过一次面的小子夸得天花乱坠,还答应要陪她试婚纱,将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拱手让人还得陪着笑脸送祝福,虽说爱已成往事,但好像还是挺别扭的。

    一开始他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跟袁元一般年轻的外国大男孩怎么突然登场,电光石火就抱得美人归。后来才在戈苑断断续续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忆中,才知道这个小老外是戈苑在巴西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戈苑寄住在一位华人艺术家朋友家里,晚上闲来无事被朋友带着去参加附近举办的篝火晚会。群舞时这个年轻的大男孩拒绝了好几个同龄女孩的邀请,一眼就看中了身材欣长细瘦的戈苑,立刻上前拉着她跳舞,一来二去俩人居然天雷勾动了地火,变得愈加亲密。可戈苑只把他当一个可爱的弟弟,毕竟十几岁的年龄差,而他却疯狂地爱上了戈苑,隔三差五地送花和巧克力。戈苑起初只觉得这就是短暂的一时冲动,然而没想到这孩子忽然有一天向她求婚了十几岁的年龄差啊,戈苑头一次慌乱了起来,背着行囊居然对朋友不辞而别地落荒而逃天知道这个执著的小伙子怎么一路追过来的,反正他的这种不管不顾的狂野精神倒是真的击中了一向对爱情心灰意懒的戈苑,头一次品尝到这种青涩单纯却特别美好的恋爱,她成熟的那一面荡然无存,脑袋一热,竟然就点头答应了

    “完了完了,你也没药救了,一个个地都这样了。”

    秦檀不禁想起最近神经兮兮的姬齐、丁通和张玫扬,一帮老大不小三十几岁的老头老太太最近怎么都被感情给搅得失魂落魄的。

    “说的好像你挺淡定似的”

    戈苑不怀好意地笑着,捏下巴挤眉弄眼的。

    “你跟小胖子是不是有点什么”

    昨天晚上袁元在厨房里洗碗,戈苑正给未婚夫打电话呢,无意间就瞥见秦檀溜了进去把门也带上了,等袁元恍恍惚惚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几个红印,秦檀的表现也挺怪异的,不知为什么过了好久才慢慢悠悠晃出来,脸上的表情奸计得逞一般。

    “咳不知道你说什么”

    门铃响了,戈苑蹦蹦跳跳打开门,一声清脆响亮的童音。

    “戈苑阿姨”

    “哎亮亮”

    戈苑欣喜地低头看到了伸着手要抱抱的亮亮。

    “快,给阿姨抱抱,好久不见,想死你了你想不想阿姨”

    “想”

    亮亮在戈苑面前一向很乖,戈苑虽然个性强硬偶尔略显孤傲,但是却特别地喜欢孩子,每回亮亮来她都要给他兜里全都塞满各种糖果,害张玫扬每次都诉苦见了戈苑送亮亮回家准挨表姐的骂。

    “乖了阿姨给你糖”

    一大一小蹦蹦跳跳朝茶几上的点心盘奔去了。

    “小孩子就是单纯啊。”

    还站在门口的姬齐和丁通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秦檀随意地一回头却愣住了。

    “你们两个昨晚做贼去了”

    只见姬齐和丁通的脸上脖子上全是淤青,看着都挺疼的。

    “没有我去厕所。”

    姬齐的表情少见地十分忸怩,挂好外套就溜了,唯有丁通龇着牙摸着青肿的脸走到秦檀身边坐下,也拿起一只手柄。

    “闹别扭的小媳妇走了,还不赶紧的招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秦檀面前的茶几上就有一瓶从冰箱里拿出来打开后放了半个小时的啤酒,刚才被圆圆儿嘟囔了几句,他的手数次举起来,还是克制地又放了回去。丁通一来,他正好忍痛割爱递给他,眼不见心不烦,有肉吃的代价就是没酒喝啊,小胖子虽然脾气好柔声细语的,但是当起管家汉来一点不含糊,天生的贤内助。

    “看不出来你小子这么八卦啊。”

    丁通喝了一口啤酒,痛快地砸吧砸吧嘴。

    “行了,快点说,都在我面前交换口水了,别跟我特么现在还装纯情”

    秦檀一抬下巴,一跟这几个老小子腻在一块儿他就习惯性卖痞。

    “行,也没什么,我跟我爹断绝关系了。”

    丁通说这话好像云淡风轻,说完又灌了一口啤酒。

    “你说真的”

    “没事,看把你吓的,我家老爷子你还不知道么,跟小孩似的,也要哄,从小到大跟我都断绝关系几十回了,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丁通重重抹了一把脸,娓娓道来昨天的经过。经历了大前天的事,昨晚他也没什么胃口吃饭了,随便装模作样地扒拉了几口,就站在窗前吹冷风,结果竟然看到姬齐站在楼下向他招手。

    操,现在你知道来找老子了早干嘛去了

    他一摔窗户,回卧室去了。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他睡不着,不大果断地又溜到客厅窗前去抽烟,结果看到姬齐还站在那儿,那表情在看在丁通的眼里简直是泫然欲泣,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他急匆匆下楼,毫不犹豫就搂住了姬齐,一摸手,冰块一样,心疼地要死

    “我靠,你不冷啊你”

    “你终于理我了。”

    姬齐笑了,表情有点虚弱。

    “能不理你么,都眼巴巴守着你十几年了,贱习惯了呗。”

    丁通抱着姬齐真舍不得撒手,姬齐给了他一个吻,很轻,嘴唇也是冰凉而干燥。丁通呆了数秒,就抱着姬齐没完没了地啃这么多年了,总算苦尽甘来了,容易么我

    丁奉一看到儿子带着姬齐上楼就不高兴,听到儿子出柜两个眼珠更是鼓出来好像要爆炸了一般,半晌后哆哆嗦嗦地从房里搜出一根古董手杖对着这一对就是劈头盖脸地打丁通当即也不含糊,跟他爸吵翻天,一言不合拎上包直接拉着姬齐走了,后面的老先生先是说了一句很有代表性的“有本事你别回来”,之后忽然也不骂了,儿子一摔门,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张玫扬正在房间里处理一点公司里的事,袁元细心地端着一盘削了皮的水果进来,他道了声谢,一听客厅挺热闹,也放下手中的活走了出来。

    门铃又响了,张玫扬离门近跑去开门,一望猫眼,表情顿时垮了下来,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门,门外是拎着酒瓶子十分落魄全然看不出是大家公子的姚月明。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调查你的前女友,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

    姚月明打着酒嗝呜呜地哭,张玫扬无奈只好把他领进门。

    “大张你干什么好事了把人家姚公子惹得掉泪,别是你吃干抹净了不负责任吧。”

    那几位一个个爱情圆满了嘴上也不饶人,很得瑟地挖苦起张玫扬来。

    “你们这些没人性的,就得意吧你们”

    张玫扬咬牙切齿地把姚月明拉进卧室,不让他继续在客厅里丢人现眼惹人猜疑。

    姚月明进了卧室也不哭了,好奇地直打量梦中情人的香闺。那天他卑鄙无耻地用调查来的张玫扬前女友的情报很痛快地嘲讽了一番张玫扬坎坷的情史,把张玫扬惹得很不高兴。结果出了酒吧竟然撞上一个自己狠狠找人削过的死对头小混混。对方追着他打,他喝得腿软根本跑不快,最后还是靠着刚上计程车的张玫扬招呼司机停下钻车逃跑的。想想就过意不去,更不用提,第二天正在谈生意的张玫扬出了人家公司正好被那小混混给碰上,结果合作老板的车都给人砸了,还丢下一堆恐吓的话,可张玫扬就算见到他的时候,连提都没提过一句,姚月明心里说不出地温暖和难堪,他好像真的挺丢人的

    “谢谢。”

    张玫扬给他倒了杯热水,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僵冷哆嗦的身体暖和了一点。

    “真的,别再瞎胡闹了。”

    张玫扬语重心长地劝着,跟这么一个成年人瞎胡闹真是挺闹心的,而他光是应付公司这么一大摊子事已经是疲于奔命了。

    “那你原谅我了”

    “恩。”

    张玫扬只是嘴上腹诽两句,根本没往心里去,生意场上什么样的人没有,比起那些老奸巨猾的混蛋,这种傻兮兮的胡闹不过是挠痒痒。

    “那你让我追你了”

    “恩恩恩你说什么你别又乱来啊。”

    张玫扬一开始没听明白,反应过来觉得又完蛋了,估计还得没完没了一阵子。

    姚月明在他的额头处啾地轻轻亲了一下。

    “你说你对男人没感觉,这样有感觉吗”

    “没。”

    张玫扬十分不客气地实话实说。

    姚月明的嘴唇又落在他的颧骨处。

    “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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