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掩体和远程狙击同时展开
嘶沙作响的对讲耳机里突击命令果断利落
“2424这里是90全员待命,寻找突入据点,等待bye信号”
“9090这里是24收到”
紧紧靠在沙漠里天然形成的土石墙背后的黄毛单手捂住耳机瞥向身旁的光头黑人,用口型询问“bye是谁”
黑人在一堆军械中咧出一排白牙,也用口型回答他“你马上就知道”然后递过来一副防沙风镜,“戴上,别因为被砂子迷了眼睛错过好戏”
黄毛虽疑惑,但这漫天的沙石中眼镜虽然累赘却实在好用,于是还是乖乖戴了上。捅开墙上一个半大的窟窿,极目向目标处望去
是他
刚刚那个黑发少年
虽然对方用头巾蒙住了头发口鼻,只留一双凌厉的眼睛在外,但那个身形绝对是他没错
一身几乎与沙漠融为一体的利落打扮,包着头巾的少年此时在风沙中敏捷得犹如某种野生动物一般悄无声息的跃上建筑物顶层,每个中途出现的巡逻者都在半秒之内一声不吭的倒下那把涂成乌色的可怕匕首,不带一点引人注意的光亮,冰冷而麻利的收割着人命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不装备任何护具或者重型武器了,以他的战斗方式而言,50磅的标准特种兵配备,只不过是累赘
他不需要护具,因为没人能打中他;他不需要护目镜,因为他有着野兽般锐利的眼睛;他不需要重机枪,因为那把刀已经是见血封喉的凶器
没有死角,没有破绽,没有不可能达到的角度猫科动物一样柔韧而安静的杀死猎物,那种利落和残忍简直可以上升到艺术的高度
黄毛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曾经混迹海军的他不是没见过格斗高手,但这样的水准已经超出了“强悍”的范围,简直就是毛骨悚然得可怕
“很庆幸他不是敌人吧”匍匐在前面的慵懒脸男人回过头来轻声对黄毛说,“我第一次在训练营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幸好这家伙是我们这边的,我可没有勇气跟死神对打”
突然的一声巨响
建筑里烟雾狂涌
“是信号全员准备立刻突入”
13名特种雇佣兵枪弹齐响迅雷般从四角冲进建筑物
刚刚那场精彩的单方面屠杀彻底激起了众人心底的热血黄毛新人更是急不可耐的一马当先扫射着冲了进去
“人质在三层中央大厅,。”
某个热血上头的新人,心脏唰的一下随着耳机里传来的清淡声音冷静了下来他的脚步略微停顿,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冲劲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他想清清爽爽的带点懒得多说的味道,根本还是个少年嘛不过是个少年却厉害成这样,有没有天理啊
不讲天理,不讲人理,什么理也不讲的家伙,此刻已经顺着烤肉的香味飘进了边境小镇的医疗站。
棕榈树覆盖的街道上四处都萦绕着shaaa土耳其烤肉和haa甜点的味道,夹杂在薄荷柠檬红茶和街道上各色头巾大袍下散发出的汗味之间,别有一番阿拉伯的风情
披着头巾的男人大声吆喝着贩卖骆驼和土产,全身裹着黑纱的女人一双双妩媚的猫眼瞄着金绿的眼影从面纱缝隙里望过来,路边的架子上晾咸鱼般挂着成串的各色型号子弹,手雷和巴勒斯坦风格的银饰夹杂在一起随意丢在门口的破箱子里,小孩子们扛着货真价实的16步枪绕着土坯屋跑来跑去
这里是处于三不管地带的中东边境小镇。
位于arubahai沙漠的边缘绿洲里,夹在阿曼,阿联酋和沙特中间,这个被当地人称为哈利斯,但在美军地图上甚至连定位都没有的小镇,正是沙漠雇佣兵团的落脚点。
雇佣兵团其实并不属于任何国家部队。
为了适应阿拉伯各国国富兵弱的现状,各种民间性质的特种雇佣兵开始兴起。这种训练营往往由战争退役的职业特种兵组织,以高额报酬和进入皇室护卫队的机会吸引全世界的高手加入,而其不计较出身和过去的宽松入团条件,也着实招徕了不少无处容身的亡命徒。
代表中的代表,就是眼前的这两个。
“听说你又把人质扔着不管跑去追杀恐怖分子了”罗德举着镊子夹起一团散发着酒精味的药棉粗暴的在某人的爪子上擦了两下
后者眉毛也不皱的看着酒精渗透进磨破的手心,嘟囔了一句,“我不会救人,只会杀人。”
“你在这个以人质救援为主修课题的雇佣兵团有两个月了”罗德按着眉心头痛,“难道就没学到一点人道精神吗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非得坚持进这里的啊”
“因为我想锻炼一下。”黑发少年叼着纱布开始自我包扎,含糊不清的补上一句,“我体力不好。”
罗德黑线,“我还真没看出来。”
“是真的。我的速度很快,瞬间爆发力也不错,可是无论是耐力还是硬碰硬的体力,都很差。”少年垂目,很客观的评价着自己。
其实这些话以前那个人就对自己说过,不过还是真的到外面来见识了才明白自己的不足。比如与九井皇的对峙,虽然柔道是技巧起主导作用,但力气的长时间抗衡也很重要。如果自己的力气比他大,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啊啊,所以你才跟那群疯子肌肉男每天负重狂奔10公里,胳膊上吊着砖块举枪2小时,背着70公斤的装备1分25秒跑完500公尺障碍赛吗你还嫌自己不够怪物吗”一把夺过在某人手里纠缠成一坨的纱布,罗德咬牙切齿的开始很专业的捆
“嗯。”后者毫不在意的点点头,然后认真提议,“你要不要也来参加你那么弱应该更努力才对。”
罗德长长深深的呼吸
然后微笑着摇头,“不了honey我当猛男就好,你知道,当怪物不利于身心健康。”
“你这样的家伙竟然也有救护二级执照才是不利于身心健康。”黑发少年轻哼一声,活动了一下被包扎得十分完美的两手,漫不经心问道,“你那边有结果了么”
“什么结果”装傻充愣。
“雅克利娜肖像”李笑白挑眉,“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七重朝并不是个擅长保守秘密的人,你该知道。画在上将手里,上将在军队里,军队不招收来历不明的新兵,但每年会从雇佣军团选拔人才入编制。我不信你千里迢迢跑到这种鬼地方加入雇佣兵团当军医只是为了给我包扎伤口。”
“honey你无视人家的真心,人家好伤心”
李笑白抬手劈裂了敦厚的实木桌子
某人瞬间立正站直“我错了我什么都招我入团就是冲着那幅画来的明天就是选拔日,我连手脚都做好了,泻药下得足足的,明天除了我哪个医生都爬不起来,那个入伍名额我拿定了进了军队我就要努力接近上将大人,有条件要拿到画,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拿到不排除使用色诱、下药、迷x等阴损手段当然如果你愿意帮忙我就更高兴啦”
“没兴趣。”
某人憔悴,两颊凹陷
“我在雇佣兵团等你,”兀自起身的少年转身走向门口,“训练营里有个从前的厉害家伙的记录,我一直打破不了,没做到之前,我不会走的。”
罗德愣了一下,叹气,“那很重要吗你已经很厉害了,非要第一吗难道不是第一就没有意义”
已经走出门口的黑发少年仿佛回想起什么一般停顿了一下,淡淡道“是的,不是第一,就没有意义。”
罗德望着走出门口的少年,他精瘦的脊背挺得笔直
罗德的问话,触动了李笑白心底一些已经模糊掉的记忆。
那是些小时候挣扎生存的事。
因为不太愉快,所以他都是选择性遗忘的。
不过“第一”这个念头却格外的鲜明,大概那代表着生存之类比较要紧的东西。
不愉快回忆一旦被翻出来,就像是泥沼底层的污物被重新翻到阳光下来一样,让人更加不愉快。
而安抚心情的有效方式从古至今都没多大变化,一是做爱,二是喝酒。
阿拉伯女人别说碰了,就是盯着看得久一点也会被人追打,自然没有弄上床的可能性。而剩下的生物,就是体型在李笑白两倍以上的壮男而已。
从加入佣兵团以来,被李笑白以销魂拆骨手打飞出去的每个试图爬上他的床的家伙,都以血泪印证了此人不好男色的惨痛事实。
性上没有什么拓展的余地,酒的重要性就被提上了台面。
李笑白熟门熟路的溜达进小镇上一家门面窄小的饭馆,靠在吧台上扣了扣桌面,要了两瓶冰啤。
这家有酒贩售的馆子最初还是罗德领他来的。其实李笑白很诧异在这个禁酒的穆斯林国家里竟然有这么明目张胆的酒馆存在
罗德则一脸“小弟你很嫩”的表情,咗着冰镇黑啤晃着手指说“开玩笑,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玩意儿是禁得住的”
没错,禁忌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打破的。
所以那个人才对自己如此肆无忌惮吧
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简直不可饶恕
啪咔
酒瓶碎裂的声音拽回了李笑白的思绪。
松开手,零零碎碎的玻璃渣从掌心落下来被罗德细心包扎的伤口大概又裂开了,淡淡的红色渐渐透过层层纱布显现出来
“哈果然是野蛮的家伙佣兵团的人吧服役期间酗酒不算,还捏爆酒瓶子耍流氓想到以后要跟你们这群连弹夹都用透明胶带捆的乡下牛仔一起冲锋陷阵,就让人他妈的恶心”
粗鲁的吆喝声从身后传来,接着是接踵而来的凌乱脚步声,法制军靴特有的踢踏声在小酒馆沙石地板上格外明显
从脚步声判断,来人有七个,其中四个已经醉得相当厉害了。
李笑白平静的回头,扫了对方一眼,目光落在他们褐色底的肩章上阿国陆战队么
传闻中浮夸没有战斗力的正规军,还是第一次见到。
哦,是因为明天有罗德说的那个什么选拔吧
来人显然没有料到李笑白的面孔会是这样的,刚刚离得远没觉得他穿着宽松迷彩服的身材有什么不对,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人不仅像个少年般稚嫩,身子也很瘦削。几个陆战队员有点疑惑的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真的是他吗”
“他就是那个bye不像啊”
“这么瘦小看上去还不如我有战斗力”
为话的那个家伙傲慢的朝李笑白抬了抬下巴,“喂,你是第二佣兵团凯文教官下属的bye吗”
如果在平常,像这种挑衅的白痴李笑白一般不会理会,但他们之前的说法让他有点疑惑,李笑白忍不住皱眉,“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
难道他被选入佣兵团了没报名也会入选吗
对方却露出嘲讽的笑容来,挤眉弄眼的互相交换着眼色
“真的是他啊”
“原来是这样长成这样,怪不得”
“搞不好不是基于什么战绩,是基于脸吧”
“开玩笑吗是更下面吧哈哈哈”
这群陆战队杂兵开始下流的哄笑起来
酒馆里零零星星坐着的顾客里,也夹杂着一两个佣兵团的人,目睹了这一幕,只是默契的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搬了搬,然后多叫了两瓶啤酒,准备搭台看好戏
那个率先问话的陆战队小头目终于在跟同伴的调笑中倒出空来转向脸色愈发死神化的李笑白,眼含鄙视的挑了挑眉,懒洋洋的回答了之前的问题“想知道我们怎么知道你的吗答案就是你的名字就在今年的选拔名单上不过不是陆战队人员,而是皇室护卫队啊,小姐”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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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白撂倒那几个挑衅的阿军陆战队下级士兵从小酒馆溜达出来的时候,绝对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那个时候他只得到自己是皇室护卫队候选人之一,接下来要跟那几个垃圾所属的陆战队里某些拔尖的士兵一起竞争,最后选出一个最强的,担任阿联酋某个第一王子的护卫。
护卫这种事他毫无兴趣。总的来说,作为杀手,李笑白干掉对方的能力比保护对方的能力要强得多,而且习惯了单兵作战,其实协作行动他并不是很擅长。
但是能跟陆战队的高手交手,他还是很高兴的。
现在的李笑白就像一块拼命吸收拼命成长的海绵,不会错过任何锻炼的机会。
得到小道消息的当天晚上,佣兵团的正式通知就下来了。
凯文教官把他和一个光头黑人以及一个一脸懒相的高个阿拉伯男人一起叫进了办公室,然后背着手口气强硬的转达了上次行动数据测评结果他们三人综合素质最强,将被送去参加第二天的联合行动,也就是选拔的最后抉择阶段。
那个懒洋洋的阿拉伯男人李笑白认识,其实是个来自巴勒斯坦的战争流寇,名字极长,李笑白就记得第一个是叫阿齐兹。
他认识他是因为训练中二人经常搭档。这人在普通人中算是相当厉害的,一手远程狙击的本事更是连李笑白都十分欣赏。
有时小组任务结束后众人会去酒馆放纵,阿齐兹总会主动跟不太热情的李笑白说话,这家伙严格遵守伊斯兰教的戒律,虽然进了酒馆却并不喝酒,可似乎比喝醉了的人还能说
几次小聚下来,李笑白已经知道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在巴以战争中被打死了。父亲去村外买粮食的时候踩中了地雷,半个身子都炸没了,没药没医护的状态下挺了一天一夜还是死了。他的母亲趁天黑去热战后的街道上捡实心子弹,攒够了一篮子以后就拿去跟巴勒斯坦军队换些小钱,有一次被半夜巡逻的以军士兵误认为偷袭人员给乱枪打死了。他年少冲动拎着家里只有三发子弹的老猎枪跑去报仇,还没爬过路障对面就扔手榴弹了,结果被哥哥拼命救回来,背着他跑了好远然后跌倒,他那时才发现哥哥肚子被弹皮割开了,血和肠子流了一路
“其实我当时也被炸伤了,左脚的三个脚趾都没了,左边的耳朵也聋了,左眼被弹皮滑过差点就瞎了,很长时间里走路都不能保持平衡。”阿齐兹笑笑,下垂的眼角眯起来,眼纹在酒吧的阴影中变得深深的,“我的亲人都死在战争里其实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战士。可是我的国家在动乱,当兵倒成了我唯一能活下去的手段。”
“我是狙击手,我很棒,我弹无虚发。可是那就意味着,我的每一颗子弹都会带走一条人命。”阿齐兹摇摇头,“其实我不喜欢杀人,一点也不喜欢。”
李笑白也不喜欢,可是他也不讨厌。
确切地说,是不在乎。
因为那是他根本不认识的人,有时双方对垒杀得混乱他连对方的样子都看不清,更不会在乎刀下死的是人是鬼。
“会来参加战争的人,就有了去死的觉悟,这是战士的本分,你不用觉得内疚。”李笑白淡淡的说,不知道是在开解谁。
其实从前他是懒得划分战士和平民的,在他心目中没什么人是不能杀的,区别只有是否必要而已。
可是最近,大概受了罗德和大叔的影响,在他的概念里开始模模糊糊的出现了“无辜者”这样的词汇。于是执行反恐任务时遇到街道上碍事的女人小孩,他都是烦躁的踹到一边去,而不是视而不见的直接扫射了。
“呵话虽如此,但杀人毕竟是重罪,没有人能够不内疚。”阿齐兹指指酒馆里零散落座的各色军人,“知道为什么即使是禁忌大家也还是要来喝酒么因为人们需要酒精的麻醉力,需要短暂的逃避。”
角落里的光头黑人站起来朝着他们两个打了鸡血般的猛招手,白白的牙齿在酒精里闪着似醉似醒的光
这个叫做努曼有着阿尔及利亚血统的家伙,跟其他人比起来还要承受更多的压力。除了杀人的罪行,还有种族的歧视和宗教的排外所以努曼一来喝酒,就一定要喝到不省人事的烂醉
现在的他已经基本上意识涣散了,脱掉上衣攥着酒瓶爬上桌子,随着音乐嗷嗷叫着手舞足蹈
现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战争,没有白人,没有歧视,没有操死人的特种部队训练,没有随时会死的反恐任务
一切都那么美,那么好。
美好得让人不愿醒来。
“有时候,”阿齐兹看着跳舞的努曼喃喃,“有时候,我会羡慕他。有时候我也想喝个烂醉算了。”
“那就喝,”李笑白扣扣吧台,“我请客。”
“可是不行,”阿齐兹微微的笑,下垂的眼角眯起来,盖住了眼边深深的伤疤,“可是不行,我要清醒的活着,清醒的记着自己在安拉眼皮底下犯下的每个罪,然后等我死了,要去地狱里慢慢的还。”
李笑白看着他良久,垂下眼帘,“我从来都不会想死后的事。”
是懒得想呢还是不敢想
其实,阿齐兹这样敢于保持清醒的男人,实在勇敢得让人害怕。
第二天登上任务直升机的时候,李笑白就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三十三人的直升机只有他们三个是来自雇佣兵团,剩下的三十人竟然全是陆军战队的
“操没办法,皇家卫队这种肥差当然是护着自己人”光头努曼低声愤愤的抱怨。
“肥差”李笑白挑眉。
“当然是肥差,皇家卫队薪水奇高,因为伴随王室左右,吃穿住用都是一流的,基本上干个四五年就可以攒够养老钱退役了。最重要的是,作保镖不像作特种兵,出生入死的机会不多。”阿齐兹笑笑,“谁都想活得久一点,这个名额可是全军挤破头争抢啊,从前为了这个自相残杀的事也很常见。”
阿齐兹的最后一句话,引得周围的陆战队员飘过来几缕视线
李笑白微微皱眉,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努曼耸了耸肩拍拍李笑白的背,“今年有你这家伙在我们肯定都没戏了我是打算好等明年了。阿齐兹你呢”
“唔,我么”阿齐兹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我可没打算放水,事实上,我觉得自己比他更适合护卫队的职位。这小子,”竖起拇指指了指李笑白,阿齐兹嘿嘿笑,“虽然厉害可是根本不是保护人的料啊,狼一样的家伙还是待在佣兵团最合适。选拔是看综合成绩的,我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李笑白点点头,他觉得阿齐兹的分析其实很对。
努曼头疼的举起大手按着自己的脑袋,“我操你点什么头啊,让人一点斗志都他妈没有了”
消磨斗志的二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直升机却在此时突然停下来改为原地下降。
三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任务地点,指导官甚至没来吩咐挑选武器就要开始任务吗
如果是自我武装的话为什么登机前又让所有人不准携带武器呢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李笑白猛地拉起身旁的阿齐兹朝机尾滚去
一阵冲锋枪响过子弹在防弹机舱的内壁上打出阵阵青烟和惨白的弹孔
一声惨叫划破众人耳膜接着是数十把枪上膛的声音
李笑白瞳孔猛缩,那声惨叫是努曼的而那些枪是他们三个以外所有人的
现在的他终于想到了那份不对劲是怎么回事,这个机舱里本该摆放武器的地方统统空无一物原来都被他们藏在座位下吗
混蛋
一场有预谋有准备以多压寡而且绝对占据地利的暗算
不,这种情况,应该是屠杀吧
李笑白一边在狭窄的机舱寻找掩体一边瞄了眼原来的位置努曼肚子上汩汩冒着血,不停地咯噎着倒气,手脚抽搐的跌倒在座位下面,明显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举枪射杀他的男人,此时面无表情的换了一个弹夹,架起枪身,黑洞洞的枪口瞄准逃到机尾的两个人,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给我跳下去,肮脏的佣兵们”
目前飞机的高度超过200公尺,那是比五十层楼更高的空中,跳下去必死无疑
“突然袭击队友的佣兵团下级士兵一名,被当场击毙。畏罪潜逃的佣兵团下级士兵两名,在同伴被击毙后强行跳机,当场死亡。”那留着陆军平头的男人微笑着讲解完未来的借口,然后朝着两人脚下打了一梭子弹冰冷的喝道“不要让我重复跳下去”
这个男人应该是叫巴哈李笑白眯起眼,将他宽阔的额头高挺的颧骨连鬓胡子和浑浊的黑眼珠牢牢记在心里
这张脸,我会记得,李笑白想,这里所有的脸,我都会牢牢记得,直到让你付出代价的那天为止
“我的腰上有绳索,虽然不够长,但可以缓冲,找机会拴上。”阿齐兹轻声说。
李笑白背在身后的手迅速悄悄的摸上他腰间的登山钩
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只要两三秒的机会,只要敌方的枪口不对着这边,就可以把绳子拴上
阿齐兹忽然站了起来
李笑白一愣,对方更是一愣,第一反应就是打出一梭子弹
“啊啊”
“我操”
开枪的巴哈被脚下那个肚子已经开花的努曼突然抱住腿扑倒在地本来朝着阿齐兹胸膛而去的子弹因为外力的干扰而悉数射进了两腿
阿齐兹重重跌倒,狠狠砸在李笑白身上而后者借着他身影的掩饰和众人注意力分散的机会,手指无比灵活的瞬间将锁扣固定在了机尾舱门一个隐蔽的把手上
“去你妈的”死死抱着巴哈两腿的努曼咳嗽着说,他雪白的牙齿被血染出一丝丝骇人的鲜红,他说,“去你妈的”
然后就是巴哈的冲锋枪又一轮的巨响
这次他没再骂人了。
因为这梭子弹全射进了他的脑袋里。
李笑白握紧了手臂内侧的匕首
“别做傻事。”阿齐兹说,声音一点不抖,眼睛却是一片血红,他死死的盯着努曼的尸体,咬牙压低声音,“别他妈做傻事,一把刀能杀几个人那之前就被所有对着你的枪口打烂了。”
李笑白握着刀把的手攥得更紧
“你听好,机会只有一次,用你的刀杀掉驾驶员,飞机失控的瞬间会下降,在副驾驶夺回主控权之前至少能下降一百米,加上绳索,也许能活下来”
阿齐兹微微侧头,示意着一条从李笑白到驾驶舱的明确线路。
驾驶员身后还有一层玻璃,不过这对李笑白和他的刀来说都不是问题。
那把匕首旋转着飞出去,角度刁钻的切进驾驶员后颈之前还割开了一路上数个陆战队员的颈动脉机舱里顿时一片激溅的血海
飞机果然如预计一样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开始下降
机舱内的士兵同时失去了平衡
准备跳机的李笑白被阿齐兹一把拉住
“还不行,再等10秒钟”
擅长远程狙击的他对距离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判断力,十秒之后的高度果然不再致命,然而此时机舱内的敌人也恢复了过来在对方的枪管瞄向二人之前,阿齐兹突然抱住李笑白贴地滚了出去
一排弹孔冒着烟沿着二人滚过的地方扫过
滚出机舱,接着就是连心脏也挤到喉咙的高速的下降,仿佛尽头就是地狱
一轮接一轮的枪声在上空响起
李笑白被对方借着体型优势牢牢护在怀里,什么也看不到
短暂的勒顿代表着绳索的到头,伴着清脆的解开锁扣的声音,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阿齐兹的手指滴在了李笑白脸上
明明是滚烫的温度,却让他的心脏一阵阵冰凉
又是下坠。
也许是因为失重的下坠,心脏才会奇怪吧李笑白想。
然后他感到自己被抱着转了个方向,接着重重落地
两个人的重量加上高度形成的加速度,被压在底下的阿齐兹发出一声凄惨的闷哼
“你他妈疯了”李笑白大骂他难得破口大骂。
“呵呵”阿齐兹只是笑,耳朵鼻孔嘴巴都在往外淌血
“闭嘴不要动我找东西先给你止血”
“不用了,不用了”他试图摇头,但动弹不得,“刚刚在飞机上巴哈那一梭子弹,就已经打碎了我的膝盖就算活着回去也是废人一个。呵呵咳咳当,当不了士兵,我反正大概也活不下去”
“残废也他妈比死掉强你为什么要救我你白痴吗”
“咳咳我这辈子除了被人拿命救回来,就是在杀人拿别人的命”他的瞳孔开始涣散,“全他妈是犯罪全他妈是债所以我总得总得也救别人一次我没那么高尚真的我其实,只是不想下地狱以后太惨不想真不想”
“白痴”李笑白说,嘴里咬着布块奋力勒紧他不断涌出血来的大腿。
阿齐兹却没有回应,只有呵呵声从喉咙里发出来,不知是笑声,还是最后的咽气。
“阿齐兹。”终于包扎完的李笑白犹豫的推推他,但后者已经不再有反应,连呵呵声也消失了。
李笑白在沙漠呼啸的风中沉默了良久,最后拉下尸体脖子上的识别牌,合着血揣进怀里,喃喃“白痴,进地狱有什么关系,反正,有我这种人垫底。”
李笑白把阿齐兹的尸体埋进沙里时,才发现他的脊背上全是弹孔。
黑发少年保持着那个单手撑起他脊背的姿势停顿了很久很久收在怀里的识别牌仿佛烙铁般灼烧着他的胸口
李笑白离开那个人工围成的几乎看不出的小沙包时,太阳终于落下。
沙漠里的落日永远都不会是可怜的残阳。
因为它才是这片酷热炼狱的主宰,哪怕落下的瞬间也是满天满地的赤红照耀着整片无边无际的沙漠,让血色弥漫满天地间
李笑白站起来,扯下一片衣服捆住被射伤的小腿,在沙漠中央迈出了微瘸的第一步
第21章
男人的胸怀,是用冤枉撑大的。
当天晚上,李笑白三人在前往任务地途中突然叛变,偷袭队友失败后死亡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全军。
那架“切努克”机舱里到处都是弹孔和血迹,驾驶员的脖子上插着李笑白的匕首,飞机上抬下来的陆军尸体都是被割断了喉咙,巴哈中士的小腿上都是努曼的抓痕,所有活着的队员口供一致,而死了的,没有发言权。
努曼的尸体被禁止葬在士官公墓,识别牌被回收。也就是说,他被剥夺了以战士的身份下葬的资格。
虽然王室卫队选拔任务延期,但巴哈中士因临场判断果决作战英勇受表扬一次,基本内定为入围人选。
基于目前的证据,雇佣兵团承担主要责任,阿齐兹、努曼、bye三人直属上司凯文教官需引咎辞职。取消佣兵团接下来三年内参加皇室卫队选拔的资格。
成王败寇,陆军巴哈小队举杯庆祝的同时,对面驻扎的佣兵团普遍陷入了怒气难平的低迷
“这算什么处置结果那种依据根本就模糊不清证言也全是陆战队那边的一面之词”新人黄毛首先沉不住气的愤恨抱怨
这个发言立刻点燃了众人勉强隐忍的怨气
“就是啊那些弹痕也可能是他们三个遭到袭击后反抗的痕迹啊”
“死无对证的事谁说得明白军队那边这么快就出结果,根本就是摆明了不打算认真查fuck”
“最重要的是,凭bye的身手,根本就没有必要偷袭那群陆军废柴不是吗正大光明的竞争谁能赢得了他”
“那架飞机上的人员比例是101,核检官脑子是进水了才会相信他们三个会在这种人数对比下主动挑衅妈的”
“而且为什么佣兵队要付连带责任”
“就是啊”
“取消了选拔名额,我们还待在这干嘛”
“他妈的”
一直沉默的凯文教官咔吧捏扁了手里的啤酒罐子,低喝道,“都他妈闭嘴”
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小伙子们勉强安静下来,鼻子里喷着粗气纷纷转头看向从前的上司
“一群废物亏我还教了你们大半年学得全他妈是狗屎现在还看不出来这次的事件根本是陆军默许的吗”凯文教官冷硬的面部线条里看不出什么感情起伏,但那狠狠扔进垃圾桶的啤酒罐子却砸出了骇人的巨响
“死的是谁根本不重要,那群陆军娘娘腔要的根本只是个借口后续处置才是重点”凯文冷哼,鹰一样的眼睛一一扫过面前身强体壮皮肤黝黑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个中好手的年轻佣兵们,“你们知道这几年我们占了多少肥差的名额吗近十年来皇室护卫队的人选基本是佣兵团包办选入中央的精兵也是雇佣兵远远多于陆军各大家族势力交错的军队捞不到的油水,却被民间成立的佣兵团占了,那些个脑满肠肥的领导自然不会一直放任”
“那我们就这么白白背黑锅吗”黄毛忍不住站起来怒吼
“闭嘴给我坐下”凯文教官冷笑,“小朋友,有人告诉过你这世界是公正的吗”
“fuck”黄毛咬牙,泄愤的挥拳砸向土墙,张了张嘴,却无奈的变成了低声的嘟囔,“fuck”
凯文教官又环视了面前他一手带出来的小伙子们一圈,然后理了理军装,站起身,脊背绷得笔直,姿势标准的立正并腿军靴碰响出铁血的声音单手握拳,虎口轻撞心口,一个雇佣兵特有的军礼
“听好,我的孩子们,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永远是最强的总有一天,我要回来看你们踢爆那群陆军软蛋的屁股都给我坚持到那天,听到没有”
“hooah”全军立正握拳敬礼
小伙子们血性的吼声带着愤怒划破阿拉伯沙漠的夜空
同一片夜空下,已经在沙漠中央不断前行了5个小时的李笑白,精疲力尽
小腿上的伤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流血,大概子弹压迫到了血管。但没有工具,李笑白不敢贸然用沾满沙子的手抠出来,只能不时的勒紧包扎处。
其实他现在十分庆幸太阳已经落山,因为如果是在烈阳照耀的白日沙漠,伤口早就开始腐烂,而他也早就脱水昏厥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停下脚步。
现在支撑着他走回去的信念只有一个绝对,要杀了那群垃圾
李笑白沿着直升机开来的方向笔直的前进,他知道,来时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用步行起码要20个小时。
脚下的沙子仿佛有生命的沼泽,拉着他的每一步不断深陷,拔出腿来往往要比在平地上走路多耗费三倍的力气
体力在蹒跚前行中飞速流逝
不远处沙丘上一只紫色瞳孔的斑纹蜥蜴静静的匍匐在傍晚凉下来的沙面上,无机质的盯着沙丘下挣扎的人类。柔软湿润的黑色信子偶尔飞快的吐出来一下
李笑白微喘着气抬头,默默的盯着那只冷血动物脊背上色泽艳丽的花纹沙漠里比平时大上一倍的月亮下,仿佛连对方疙疙瘩瘩的皮肤都清晰可见。
“别动。”他说,声音嘶哑,“等我上去吃你。”
那只带着诡异美感的沙漠生物懒洋洋的看他一眼,无动于衷。
现在,它才是这片沙漠的霸主,动作敏捷,身含剧毒,尖牙利爪。
虚弱的人类,他不放在眼里。
李笑白看懂了对方的轻蔑,不再废话,直接往沙丘上爬
夜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子弹的呼啸
李笑白猛地顿住
沙丘顶端的蜥蜴无比利索的转身逃走结果这个星球上,无论在哪里最可怕的还是人么
大概追兵跟上来了。
这是李笑白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只猜对了一半。
是追兵没错,不过不追自己的。
沙丘的另一侧,一场你追我逃的生死追逐正在上演
追在后面的狩猎者人多势众,武器丰沛,枪声响成一片。
被追杀的猎物们身手略显迟钝,显然是受了伤,而且集中保护着中央的一个小孩,很是施展不开。
转眼间就又是一个护卫倒下,小孩跌倒,子弹却没有任何迟疑的扑上来左右两个护卫毫不犹豫的用身体挡上小孩被最后一个护卫拽起来,抱着狂奔子弹从后面不断擦过,护卫的脚步愈发踉跄
李笑白躲在沙丘后面看了一会儿,嘟囔“枪法真烂。”
如果是他,早就穿过保镖的肩膀一枪毙掉那个小孩了。
这么多人拿着可以扫射的冲锋枪还打不死目标人物,可以去死了。
那护卫也是条好汉,身上中了十几枪还支撑着抱着那小孩滚进沙丘背面才死去
李笑白平静的回视着从尸体怀里爬起来的小孩沾着血的脸庞。
对方那乌黑的大眼睛和浓密的睫毛在月光下带着一种傲气的美丽。经历了这一番生死边缘,那小鬼的眼底却一派平静镇定,看到李笑白的瞬间也毫无惊讶的神色,一边果断的拽起护卫的尸体挡住自己,一边磕磕绊绊的拿过护卫的枪试图指向面前的人
“够胆。”李笑白点点头,然后一脚踹翻小孩
踩着那小鬼的背,不管不顾的把他压进沙子里,李笑白夺过那把ak47咔嚓上膛
抬枪瞄准紧接着小孩而来的追兵,李笑白的视线扫过追兵肩上褐色底的肩章,漫不经心的问“他们是陆军”
“没错咳咳”小鬼拼命扭过脸呸呸的吐着嘴里的沙子
李笑白冷笑一下,ak47特有的三点一顿的扫射华丽的响起
这把弹夹里只剩一半子弹的步枪,枪枪爆头,声声毙命,没有一点浪费。
把步枪使成狙击枪的精准度,这已经不是厉害能形容的了
别说被大批射杀的追兵,就是那处变不惊的小鬼也诧异的重新打量起李笑白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小孩皱起好看的小眉毛,怀疑的盯着李笑白。
后者回头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看他们不顺眼”
起身,略微踉跄的走到那片死寂的横尸处,李笑白开始从死人身上往下扒武器和水
从一个士兵的万用袋里挖到一卷纱布,却没有任何消炎药,李笑白低咒了一句,然后转向小鬼,“喂,你,过来帮我按着”
小孩对这种怠慢的态度明显不爽了一下,但大概考虑到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磨蹭着走了过去,按着李笑白的指示用力压住他腿内侧的动脉。
李笑白拔出尸体靴子内侧的军刀,在打火机上简单烧了一下,然后眼睛也不眨的将灼红的刀尖戳进小腿肌肉中间,污血四溅的飞快挑出两枚子弹新的鲜血瞬间补充上来疯狂喷涌
李笑白咬牙低喝“压紧”
小孩盯着他血淋淋筋肉外翻的腿,声音有一点颤抖,“我我知道你快止血啊”
单手拽过一旁的步枪,李笑白咬着枪身拔出弹夹,抠出一枚子弹,用军刀削去弹头,然后把子弹里黑色的火药统统倒进不断流血的伤口处
瞬间的剧痛让他的大腿也抽搐了一下那小鬼却尽忠职守的死死压紧他
用刚刚找出来的绷带捆紧了渐渐止血的小腿,李笑白长吁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