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是如何伺候方惟的呢?
方惟又是何时改了脾性,容许私有物与人分享?
抑或……根本尚未到手?
那就好玩极了,先给他抢走,方惟会气吐一口老血吧?
“这么着急走,该不是家里有人等?”
“爷您真能逗磕儿,有主儿的谁还干这个?”
“那就是我面目可憎,连呼出的空气都是臭的,令你多一秒都无法忍受?”
“您就好比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我可喜欢了。”
“艾玛,敢情我真是个‘有味道’的男人。喏,你喜欢就多闻闻,到底有多臭?”
“逆风熏倒二里地。”
“那敢情好,我把自己贡献给国家,哪里打仗派我去哪儿,保管兵不血刃。你个小玩意儿,倒越说越来劲了。”
“怎么,还要打我不成?可是您要逗磕儿,我顺杆儿爬满足您要求而已。”
“轰都不舍得轰你了,哪里舍得打?要是真没主儿的话,跟了我吧?”
“也不是不行,看您给多少钱?”
“咱谈情不谈钱。”
“经济社会利益挂帅,情,可不如钱靠得住。得,时候不早,不陪您聊了,再晚连车都打不着了。”
“你这小财迷舍得花钱打车?时候不早就陪爷睡到自然醒,又没人等你。”
“我比不得爷您,明儿一早还得兼职。”
“几点?我送你不就得了?”
望着孟栩拽他手腕的那只手,岳小贱咬咬牙,甩掉浮现在脑海里等待他的那一盏灯光,嫣然一笑,褪去方才套上的衬衣,躺会温暖的被窝。
“爷,您要是还有体力,咱再战一个回合?”
岳小贱不乐意穿着皱皱巴巴,带着烟酒和声色场特有的气味去学校,他认为那么纯洁高尚的地方上班。坚持回家换衣服,孟栩便乐呵呵领旨护送。
这一送,就送进了楼门,送进了电梯,一直送到方惟家门口。
岳小贱知道分寸,不愿请外人到借宿的人家做客,免得遭人烦,假装客气请孟栩快些滚蛋,孟栩非但不滚,竟掏出把钥匙,在岳小贱眼前晃一晃,捅·进于世家大门的钥匙孔。
岳小贱正消化不过来的时候,方惟家的门打开了。
“爸,咱家夜不归宿的房客回来了,一身骚气腾腾,真恶心。”
方正照例不给岳小贱好脸色,扬高嗓子通知屋里,一脸嫌恶的背着书包上学去。
不用两秒,方惟出现在门口,张开嘴,话没出口,就被岳小贱身后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吸引视线,呆住了。
“你……回来了。”
越过岳小贱,陈述给前男友。
雇主旷工,岳小贱乐于滚去被窝睡大觉。
嘱咐岳小贱吃早点,方惟进了对门。
有些巧合是天注定,有些则是刻意人为。方惟不在乎于世的房子这么快就找到租户,但是十分在意这位租户正是他的前男友孟栩,更加在意孟栩会和岳小贱一起在大清早回来。
千万别说是偶遇,岳小贱身上全是孟栩的香水味,两人昨晚发生过什么,不瞎不傻都能看出。他过去没跟孟栩发过火,现在也不想。
“你跟小岳怎么回事?”
“阿娜答,你好绝情,十多年不见,才一见面一点都不关心我,只顾你现在的情儿。”
嘴上娇嗔埋怨,表情却是恶作剧得逞的趾高气昂,孟栩满脸坏笑,伸直长腿,脚丫子探进方惟腿·间。
“温存一下,回味往事?”
把孟栩搞怪的脚丫搬下去,方惟掸掸长裤,继续气比白杨,身比青松,一副正直脸孔。
“不管你想干什么,都别算计小岳,他一爹不疼娘不爱的苦孩儿,再禁不住折腾。”
“我爹妈早逝,一个人拉拔弟弟,就不苦不可怜?就禁得住你折腾,先抛弃,又挑拨离间,害弟弟跟我疏远感情?!方惟,少给我装出道貌岸然的鬼样,你什么德行,没人比我更清楚!”
“你非要算旧账,咱们就说说清,到底谁抛弃谁?!”
“我刚出国你就结婚,摆明早就跟姓徐的女人有一腿,我甩掉你个脚踩两条船的大烂男,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你应该满怀愧疚,趴在我脚下向我求饶道歉,而不是恐吓我不要算计你鲜鲜嫩嫩的新欢宝贝儿!”
多么熟悉的倒打一耙,无理搅三分?要不是气氛不允许,方惟真要会心一笑,回味往昔。
“我只是问你跟小岳什么关系。”
“他卖我买滚床单的关系!而且,我买得舒心,用得顺心,准备长期包养,终生买断。怎样,你吃醋嫉妒?没关系,咱们可以3,我不介意多你一个。”
开价
时光荏苒,有些事会变,有些事永远不会变。
例如方惟心知孟栩是被他宠坏的,习惯性的拿他没办法,不走寻常路的心态使然,这种久违的无奈感令他挺怀念。
岳小贱和孟栩上床的事情,方惟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一个是他尚未搞定的将来时,一个是他了无瓜葛的过去式,说白了,两个人谁跟他都不是有约束力的关系,即便两人男盗男娼搞到一起,他也没立场放个屁。
于是,方惟那惯常淡定如止水的心,泛起焦燎的涟漪,不足以兴起倾吞万物的巨浪,但绝容不得人忽视。
步步为营被变数打乱,请君入瓮已不适用于现实。
孟栩小方惟两岁,社会上的摸爬滚打,早磨光了他本性里的羞涩,忘了什么叫厚脸皮与不要脸。有事没事就到方惟家里亮个相,蹭吃蹭喝,外加炫耀与岳小贱的亲密关系,把自己的快乐构筑在方惟的郁闷醋火之上。
岳小贱眼明心亮,没几下便认清方惟和孟栩间的恩怨,被这对旧情人争抢,非但没有炙手可热畅销货的得意,反而很不爽,觉得自己根本被这两个年纪有一把的恶劣家伙当成耍花枪的道具耍弄了。
他们要再续前缘涛声依旧,尽可以夫夫双双滚床单,凭什么问也不问他的意见,随意把他牵连其中?他不像他们,有钱有闲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特别是孟栩,旧情难忘就直说,难道他出来卖,就活该当跳板,被人踩着头接近目的?他卖是卖次数,又不是卖终身,给钱陪睡,互不相欠,和旁的无关。方惟对他有好感,撒泼使坏,全朝方惟,别连累他这一尾无辜的小池鱼,害他最初对他那点好感,消失殆尽。
对孟栩没了好感,对钱的好感仍在,看在钱的面子,岳小贱再不情愿,只要孟栩点,他也会接了孟栩这趟活。他管这叫职业道德,正如戏子不管高兴伤心死了爹娘,一旦粉墨登场照样嬉笑怒骂,投入角色。
不过,情不情愿,兴致高低,完全逃不过孟栩的眼睛。
捏住岳小贱下巴,□从岳小贱的口腔中滑脱,到了床上,孟栩的笑总是充满风情。
“宝贝儿,你这么不热情,既伤了我的面子又伤了我的心。怎样?我人老珠黄,对你没了魅力?”
“爷您真会说笑,干我们这行的,客人的魅力就是钱给的够不够多,下头够不够硬,您两条都吻合,我怎能不热情?您嫌我嘴巴不够热,就直接进来我后头,保管热融了您的骨头。”
岳小贱素质过硬,厌烦的白眼经他一翻就成了妖娆的媚眼,抓挠心坎,勾挑心魂。
当然,那是对一般的色·欲熏心,孟栩才不会这么好糊弄。
“我看你是心里揣着方惟,连带觉得我百般不顺眼。喜欢他就跟他说嘛,他又不是养不起你。”
“您说的是您自己吧?我跟叫兽没一腿,不至于让您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我说咱俩有误会吧?方惟现在之于我,不过是过了保质期的垃圾,你才是我的掌中宝。”
“不敢当,我一出来卖的,怕还比不上垃圾。”
“宝贝儿,你这小脸儿耷拉着,是吃我的醋,还是吃方惟的醋?如果分不清,我就要请你好好捋清楚,咱三个不能这么乱搅合,你得做个决断。”
“您想多了,我就要钱,您或是叫兽谁给我钱多,我就跟谁。”
“这样说就好办了。你跟我,你的难处我帮你解决。”
“为什么?”
“换成别的人,你会追问原因?”
“我的难处不好解决。”
“宝贝儿,你要是装天真就不可爱了,有钱,什么办不到?”
凝视孟栩,岳小贱咬着嘴唇,拧眉思索。
“怕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怕被我抢走?”
孟栩这样笑,就不迷人了,很狡狯,像条诱哄大肥鸡自己脱了羽毛跳进蒸锅里的黄鼠狼,令岳小贱的心左摇右摆,不敢一口做决定。
不可否认方惟和孟栩还是有些心有灵犀,那厢使出杀手锏要岳小贱屈从,这厢也决心不再坐以待毙,听见岳小贱进门,直接将其请进书房,无论面目与气氛,都是不变的温情脉脉。
“小岳,我坦白很不乐见你和孟栩搅在一起,能不能请你给我个立场,让我把他剔除出去?”
方惟说得很客气,仍是害岳小贱烦闷加倍。
原本,他不用烦,谁给钱,谁帮他救妈妈,就跟谁走,多简单?可不知什么原因,他竟失了当机立断的魄力与勇气。
若是方惟给他孟栩答应给他的一切,是不是比较好解决?
下意识的,他选择否定。
方惟不是没提出帮他,他应该接受,却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愠火,烧掉了接受的欲念。他乐于享受方惟的照顾,但不知从何开始,将基础建立在两人对等的关系上。
其实,他和方惟怎可能对等?高高在上的叫兽,永远都不可能和卑贱的小鸭子对等。
他想,他是被方惟的温柔尊重弄昏了头,混淆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忘却分寸,贪求更多本就不该属于他,求也求不来的东西。
有些东西,被恐惧与自我保护妆点得过于陌生,陌生到他没有兴趣和心情调配一星一点的力气去好奇去尝试。
他知道他丢了很多,最后仅剩下这一条贱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