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的小东西,怎么舍得讨厌?
“唔……”
岳小贱早就醒了,在这样灼热的视线下还能睡下去的,恐怕只有死人。
他装睡,想看方惟能这样看他多久,可,等到心浮气躁,他的欲念倒被炽烈的温度勾出来,忍无可忍,主动袭击方惟的唇。
情·欲方面,岳小贱不懂得掩饰,他敏感的身子也容不得他掩饰,直截了当,他想被·干,想要这故作深沉故作深情的叫兽撕下和善的外衣,袒露本性里的野兽,真实而狂放的蹂·躏他。
他知道他有个好家伙,他要他填满他,不留任何空隙,火热的,强硬的,烧身且燎原。
“叫兽,我要,干·我,快!”简单直接,呼唤出身体的诉求。
方惟的自制实在惊人,被这样如火如荼的吻着,渴求着,照样狠得下心推拒。
“你刚拒绝了我,现在又是做什么?”
“叫兽,你有没有搞错?这年头谁还玩感情?你干我,我让你干,何必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呐~来嘛来嘛~人家好痒,骨头缝里都痒,浑身上下都着火了。”
“我不想。”
“你……无能!”
央求两次,两次都被拒绝,搁旁人也就算了,可这是叫兽,是他主动勾引,岳小贱有点挂不住了,觉得被这清高的人,有意作贱了。
愤懑至极,下车跑了,一口气跑进楼道,跑到电梯前,按按钮,吐了。
吃得太多,憋气加颠簸,胃里饱胀的食物们不服镇压开始猖狂作乱。
汹涌澎湃!
“唉!叫你吃那么多,你再怎么也比正正大七岁,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吐吧,吐吧,吐光了就舒服了。”
方惟追进来,刚好看见岳小贱放纵倾吐,无奈又心疼,温柔拍抚岳小贱瘦瘦薄薄的小后背。
“大……呕……大七岁怎么了?大七岁我也是小孩子……呕……你说我是小孩子的……呕……呕……就知道偏袒你儿子,由着他欺负我……呕呕……呜呜……”
“知道自己是孩子就要听大人的话,宝儿啊宝儿,你是要吐要说还是要哭?只干一样行吗?当心呛着。”
“呜呜……咳咳咳……你就不盼我好……呜呜呜……呕呕……咳咳……我要拒绝你拒绝你拒绝你,就是不接受你……呕……不许叫我宝儿,我不是你的宝儿,你儿子才是!呜呜……”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专心吐吧。”
“不好,什么都不好……呕……”
唉!
这年头,控个正太容易吗?
方惟下班回家,一个佝偻瘦削形容萎靡的老者(?)鬼鬼祟祟扒着楼道门,不知在干什么勾当。
“您找谁?”
“这里有个叫岳小建的吗?我是他爸爸,特地来看他。”
自投罗网
岳广发遇见方惟,如同受苦受难的长工贫农遇见救星解放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痛道家史,捏造事实,把自己描绘成被坏朋友陷害误入歧途,经历过困苦教训,幡然醒悟,浪子回头,一心想要弥补之前对家庭的伤害,却得不到家人,尤其是儿子谅解,内心无比纠结无比酸楚的苦情老爸。
以为唤醒了同为老爸的方惟的同情,岳广发加大表演强度,痛哭失声,大声疾呼他是千真万确的后悔,头拱天脚踩地的痛改前非,他要发愤图强,他要重头再来,他要用决心和恒心,要用枯瘦的身躯布满老茧的双手,给家人重新建立起一座温暖的避风港湾。
见方惟连连点头,深表赞同,岳广发抹一把老脸,痛哭流涕改为唉声叹气,话锋一转,感叹万事开头难,没钱开头万万难。他走了那么长一段弯路,亲戚朋友唯恐避之不及,没人愿意再帮他。求告无门,跑来求儿子,儿子则百般不信任,认定他是骗钱去继续堕落。
他不怪儿子,谁让他确实把周围所有人的心都伤碎了呢?他想干脆自己偷偷搞定好一切,要儿子亲眼见证成果,远比哭天抹泪、赌咒发誓来的实际。
雄心壮志满满的,然而,钱呢?
岳广发望着方惟,欲语还休,那眼神分明是盯住了蚊子的癞蛤蟆,时刻准备大吃一顿。
方惟与岳广发对视须臾,突做恍然大悟状,几许羞赧,几许歉意,各间屋子流窜一遍,搜刮出一摞粉红票子和艳绿的票子捧到岳广发面前,道是事出突然,家里没准备,就这么些钱,不多,一万出头,希望岳广发别嫌弃,拿去重整旗鼓,闯出声色来一家团聚。
岳广发千恩万谢,又是涕泗横流,咬牙跺脚说一定混出人样,让家人和他一起扬眉吐气,到时,加倍奉还方惟对他及他全家的大恩大德。
方惟不好意思得耳根子都红了,一直说没啥没啥,还一再挽留岳广发跟家等岳小贱回来,见个面吃个饭。
岳广发推说儿子见他就生气,他知道儿子一切安好,有方惟这么好的人照顾就放心了,时间紧迫,为了重建家园,一刻都容不得耽误,钱揣怀里,迅速撤退。
方惟还一路把岳广发送出小区外。
事后,岳小贱听说了,大骂方惟是傻子,什么人不信,信个没救的赌鬼;什么人不帮,帮个出卖亲生儿子的没人性。
借钱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二三四全堵死了,还有偷。方惟嫌钱多扎手,尽管去撒票子填那个无底洞,千万别说为了他,他跟这事半毛钱关系没有,死都不会替烂赌鬼换钱!也休想借这件事,从他身上捞好处,方惟自作自受,活该!
大发雷霆完了,岳小贱又跟方惟赌气,不理他了。
方惟哪能真这么傻?岳广发前脚滚蛋,方惟后脚就拨通电话
“书扬,京城里涉赌的场子,多少在你手里?不在的也请你帮忙垫个话,有个朋友,需要‘照顾’。”
通话完,方惟比骗钱到手的岳广发都心满意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愁无处下手,人家就自投罗网送上门来。
孟栩和孟翔任谁看都看不出是亲兄弟。
一个白皙,一个黝黑;一个高挑修长偏阴柔,一个高大威猛极阳刚;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举手投足雅痞范儿;一个粗鲁不文,豪爽不羁,江湖气息浓重;一个外国镀金回来,堪称成功人士,一个深牢大狱出来,凭把子力气拼搏在底层。
反差对比数不清,可两人就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曾经,孟栩和孟翔关系极为和睦亲昵,父母在他们幼时事故双亡,两兄弟在奶奶和姥姥家轮流居住,相依为命,紧抱成团。孟栩往死里疼爱弟弟,孟翔豁出命去袒护哥哥。
裂痕浮现于孟栩考上大学离家住校。
那时,孟翔刚上初中,正值叛逆青春期,懵懂冲动,脱离了孟栩的管制,结交了一班狐朋狗友。一群半大孩子,经常逃学去打游戏机,溜冰,泡妹子。心思跟随人远离课堂,飞向广阔天地,孟翔的成绩一落千丈,一下子就从年级排头,出溜到全校末尾。
孟栩给孟翔出席家长会,从老师处得知孟翔的情况,毛头小伙,热血青年,登时气冲脑门子,回到家,不问青红皂白,生平第一次揍了心肝宝贝儿似的弟弟,勒令其与那班朋友绝交。
孟翔脾气硬性子倔,仗着先天的身形优势,不怕死的虎劲儿,从来只有他打人家,几时受过这等屈?何况还是一贯宠爱他的兄长。屁股都给打肿了,愣是吭也不吭,为小男子汉那点儿尊严,暗暗对孟栩生了怨,逆反心理铺天盖地,别说绝交,示威一般反跟小伙伴儿们关系更紧密了。学校,也就更加难得惠顾。
苍天不负苦心人,执意堕落下,孟翔果然令孟栩大大失望,没能考上高中,被一所以破烂坏著称的职高收了,接下来便可想而知,破罐破摔罐更破,孟翔和孟栩的关系也陷入水深火热。
爆点是在孟翔上高二,结交的小女朋友被跟他们一伙不对付的一伙小流氓的头头强j了。
那个女孩子和孟翔之前交往的女朋友都不同,是个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女孩子。孟翔帮女孩子抓住掏包贼,两人认识的。女孩子觉得孟翔本质不坏,对孟翔抓贼的英雄形象有一点小小心动,孟翔对女孩子一见钟情,一顿狂追,于是,两人交往了。
很纯洁的交往,不经允许,孟翔一个小指头也不敢乱碰小女朋友,就怕把白白嫩嫩的女孩子弄脏了。女孩子也一点点尽自己努力,将孟翔往正途引。不料,孟翔一次帮兄弟出头打群架,招惹了后来的祸端。
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被流氓糟蹋,已是令人发指,这女孩子又是自己珍而重之的小女朋友,那真是生熟都不能忍。孟翔急了,急火烧心,怒火冲顶,操起砍刀,当街把那孙子及其两个走狗给捅了。捅得位置稍微太准,捅得力道稍微凶狠,肇事的孙子当场死亡,两个走狗重伤。
好汉做事好汉当,孟翔没想逃避责任,捅完人,带着一身鲜血投案自首。
孟栩当然急了,看守所里兄弟两人几句不对付,闹翻了。孟栩恶狠狠指天发誓,随便孟翔把牢底坐穿,哪怕枪毙也不关他的事,不多久后,出国留学。
倒是方惟,四处活动,打通关系,加之孟翔有自首情节,判了十年。
孟翔刚入狱时,心里还带着各种愤懑,遇上里头的老号子欺生,干了两场架,闹得挺厉害,加刑一年。
不过,经过改造,及方惟每次探监时暖化沟通,孟翔心理调整过来,脾气也好了很多,积极表现,获得减刑。
加减相抵,终于还是十年出来了,在方惟的帮助下,跟一些和他一样改过自新的劳改释放犯开了搬家公司,凭劳力,正正当当做人讨生活。
至于孟翔为其出头的那个小女朋友,出了那种事,就举家迁往外地,与孟翔断了联系。
有人是近乡情怯,孟栩是近弟情怯。
之前回国,见都没见孟翔。这次正式回来定居,也是手头的事情全部落听,才硬着头皮约孟翔见面。
孟栩这人,性格比较女王,肯主动找孟翔,已经表明低头服软,再多余的就别指望了。
不见的时候想,见面又克制不住刁蛮霸道,开始颐指气使。
首先,不满意孟翔的粗工工作,要他进修学习,结束那苦哈哈卖力气,赚不了多少钱的搬家营生,远离那帮坐监出来的哥们儿。
其次,不满意孟翔的居住条件,一间小平房,洗澡做饭的地方都没有,更遑论上厕所得跑一条胡同,屋子里又脏又乱活像狗窝,要他收拾东西,要么干脆全部丢掉,立即搬进他的豪华别墅同住。
最后,不满意孟翔开口闭口叨念方惟如何之好,如何仗义,对其如何照顾,怪罪他这个哥哥没良心没感情,更加没福气,甩了这么好的人。
就是这最后的不满,兄弟俩又针锋相对干了仗。
孟栩骂方惟虚伪卑鄙,强烈要求孟翔必须跟方惟划清界限,不然就别认他这个哥哥。
孟翔干脆,一句你十几年前就不认我这个弟弟了,晾下孟栩,拍拍屁股走人。
孟栩怒啊,恨啊,难堪啊,孟翔没走出酒店,他就掀了桌,浑身发抖,誓言要跟方惟不两立,把被方惟蛊惑的弟弟的心囫囵抢回来。
孟翔跟孟栩吵完,直奔方惟家,一脸戾气加晦气,进门就道
“我哥回来了。”
方惟万年微笑的脸上,难得真心露出惊诧之色。
温家
孟栩是方惟初恋,小方惟两届。两人的感情在孟栩大一寒假确立,直至其出国,维持了三年多近四年。
所以,分隔再久,猛听得孟栩回国,方惟都不可能无所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