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送我。”
“不客气,我才要谢谢你陪了正正一整晚,还给他做饭。”
这时候,应该道别下车,尹筱笙却迟疑着不肯动弹,眼帘低垂,紧咬唇瓣。
“老师……那个小男孩儿……”
“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
“老师,我还是……”
明知不可能,尹筱笙还是没忍住,几乎冲撞地吻了方惟的唇。
辗转,厮磨,探出舌头呼唤方惟开启牙关,让这个吻加深,落实。
方惟并未举止激烈的立即推开尹筱笙,只坚守牙关表明拒绝,要尹筱笙自己识趣知难而退。
尹筱笙退了,带着莫大的悲哀伤感,肩膀抽动,欲哭无泪。
“筱笙,实在不行,你还是换个导师吧。”
“不!对不起,老师,我一时失控,不会有下次,我保证。”
“当初我们说好的……”
“不要就是不要,我说了不会有下次!晚安,老师。”
生怕听到更多不想听的话,尹筱笙从方惟的车上逃离,仓惶且狼狈,钻进楼门。
方惟没有太多感叹,没有多做停留,楼道灯光亮起的同时,便驱车走了。
直到听不到车子的声音,泪水才迟迟赶到,在尹筱笙苍白的脸庞上,滑下两行湿凉。
尹筱笙平常不怎么去酒吧,去就去固定的一两家。
尹筱笙到酒吧不为钓男人,总有狂蜂滥蝶扑冷火。
尹筱笙是个规矩的,但不排斥419。至少,这两年是如此。
尹筱笙不喜欢把自己灌醉,那样除了把自己搞得邋遢难堪,醒后身心一并痛苦,没有任何好处。他喜欢静静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带着微醺,回味曾有过的虚假幸福。
不知怎样的缘分,基本他每次来都会遇见那个男人。
他们一起喝酒,偶尔搭两句话,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内容,喝得差不多,气氛也差不多,便找个地方开房上床,发泄过后,各奔东西。没有感情交流,甚至不知彼此姓名,单纯的互相帮助排遣欲望,也或许是寂寞。
这是个寂寞的年代,街上红男绿女,看似华光亮丽,哪一个不寂寞?有伴儿如此,没伴儿更如此。手机、网络,好像联系更加方便,其实心离得更远,人心间的藩篱更加坚实高大,难以逾越。说不清是年代环境害病了我们,还是我们害病了这个年代整个大环境。
尹筱笙不讲究,酒对他而言,区分不过是贵贱,好喝与不好喝。他不会死磕一种口味,很随性,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只要顺口。
第二杯伏特加刚下去,那个男人又来了,自然而然坐到他身旁,优雅地举杯致意,尹筱笙知道,今夜又将酣畅而疲惫,轻松且短暂忘却压抑在心的愁苦。
不碰何络,不代表温玉骋就是个吃素的主儿。
温玉骋精力旺盛,欲望强烈。十六岁之前,打架闹事,挨揍挨罚,从不见他有个萎靡的时候。十六岁偷尝禁果,终于让他找到排解多余精力的方式,仿佛开启了人生另一扇大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温玉骋胃口极好不择食儿,女的男的,明里暗里,看顺眼就上,玩腻了就扔,造孽不少。娶妻生子,也没能使他安分。情儿是一茬儿接一茬儿,换衣服似的换。
这辈子唯一一回恻隐就是何络,唯一的一回人性,大概也是何络。
温玉骋把自己看得很透彻,坦诚不是个有人性的,强取豪夺不是一回两回,管对方愿不愿意,但凡他温少看上的,总归逃不掉躺到他床上,任他为所欲为。
当然,凭他的身家外貌,绝少遭遇拒绝。即便开始拒绝,用不了他两分心思,肯定也都服帖归顺。
何络那样的烈性子,他不是没见过,会特殊对待,完全是因为那样决绝的方式强迫他想起另一个人——那个死了十几年的人。
那个时候,何络像极了那个人,愤恨的神情,极端的眼神,歇斯底里的咒骂咆哮,以及泪水奔流泣不成声的脆弱哀戚。
不管是不敢或忘的愧疚,还是深埋于心的其他情绪,他于心不忍了,也胆寒恐惧了。
事实证明,这一回兽性抑制得非常正确。何络那样干净认真的孩子,不适合他碰,碰了就会衍生出源源不断的麻烦。
出于弥补心理,他会照顾并保护何络,像兄长,甚至像叔伯。
不是只有419一个可以玩的地方,除了何络,他还有太多男男女女可以碰。
说不到两句话就可以上床翻滚,用不着浪漫缱绻,只专注攀援欲望的高峰。尔后,冲洗掉激情的麝香,喷薄的膻腥,相视而笑,特别简单,特别都市化的完美退场。
“用不用送你一程?”
虽说都是爽,上下攻受终有区别。一回生二回熟,跟这年轻人滚过几次,勉强也该算是交情,温玉骋愿意展现一下成熟的绅士风度。
尹筱笙想说不用,可刚才确实太激烈,他这腰腿当真直不太起来,特别是承受进攻的那里,冲洗过了,仍是有种庞大异物充斥的不适胀痛。
“不耽误的话,谢谢。”
对这个男人,尹筱笙印象还不赖。
也仅仅是不赖而已,特指床上表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岳小贱能说什么?怕什么来什么,来得还总是这样迅速。
都找来了419号院,赌鬼的能力实在不容小觑。
救美
岳小贱觉得托了何络的福,在419也能享受特别待遇,不用陪人上床,照样可以拿到可观的好处费。
今天的客人他见过也陪过,就是发现何络跟大老板关系匪浅的那一次。很不错的客人,对他这种连路边的流浪狗都嗤之以鼻的卖肉小鸭子都是和和气气,瞧不出半分轻贱。
床上功夫也值得称赞,不像一般客人,自顾自的泄·欲,光想着自己畅快过瘾,不顾及他们的承受能力,是否真正爽到。一如其和煦的态度,温柔体贴很照顾承受方的感受,细心且耐心地让两人一同体味性·爱的乐趣。
如果他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傻小少年,大概又会死心塌地爱上。
温玉骋一边跟孟栩打哈哈,一边心里猛嘀咕。
岳小贱是方惟盯上的,这会儿又来陪孟栩,上回还跟孟栩上了床,这要是让方惟知道……
方惟也是,既然看上人家小孩儿,就把小孩儿从欢场捞出去,放他这里让他随便,该怎么办怎么办,还不能暴露方惟身份,他怎么随便?能怎么办?这不难为人吗?
陪旁人也便罢了,偏偏是孟栩。
孟栩也是,419那么多漂亮小孩儿,随便挑哪个不成,干嘛非指定岳小贱?
他拦。
怎么拦?
说这是方惟暂时存放在他这儿的?
孟栩!
跟方惟什么关系?
那是方惟初恋前男友!酸气外露醋桶一只!
当初因为方惟对谁都好,在女生中人气鼎盛,见天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三不五时找茬儿跟方惟干架,方惟非但毫无怨言,还玩了命的惯着宠着,结果把这位的脾气捧得是变本加厉,除了方惟,谁都受不了。以至于最后自私自利,唯我独尊到一句口风不透,私下办好手续包袱款款出了国,稳定下来,才发回一封电子邮件说分手。一点余地不留,一点机会不给。
过不多久,听说方惟结婚,又专门跨洋电话一通,痛骂方惟水性杨花,三心二意,脚踩两条船,早就背着他跟徐曼勾搭苟且,不然也不会他前脚出国,后脚两人就着急忙火结婚,很是哭闹了一番,俨然忘了是他甩掉方惟在前,提出分手在后。
然后,方惟这俩字在孟栩面前就成了禁词,谁提他跟谁急。知晓他俩关系的还好,那些不清楚内情的倒霉鬼儿,凭白被炮轰得狗血淋头,都一头雾水,闹不清怎么回事。
您想想吧,依这位爷的狗脾气,要听说方惟对岳小贱心怀猫腻,不得掀了桌?
这岳小贱也不像是省油的灯,两厢这么一闹……
得,419这买卖是甭干了,他这生意也甭谈了,擎等着两头挨喷,收拾烂摊子吧!
不是他埋怨,他这发小儿真够各色,专爱啃难啃的骨头,找一堆麻烦,害得他一块儿遭殃。
孟栩多会察言观色,饶是温玉骋掩饰再好,那不经意间零星泄露的为难苦色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宝贝儿,让你陪我一会儿瞧把你们老板心疼得,跟剜他心尖子似的。你赶紧过去他那儿吧,我怕他一激动把我吃了。”
“您别逗了,老板眼里只有我哥,才看不上我。”
“那真是委屈你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小宝贝儿,只能退而求其次,陪我这么个没用处的。”
“哪儿啊,能陪您是我的福气。”
“温少,听见没?陪我是福气,换言之,陪你就是丧气。快把你身边的小可人儿推我这儿来,免得被你带衰。”
“省省吧你,一人带俩,我怕你肾衰。”
“宝贝儿,我衰不?”
“马力强劲,经久耐磨。”
方惟啊方惟,瞧你这俩先进后进一搭一唱多么合辙押韵,不如你就退出了吧,站在远处默默祝这俩性福,也省得本大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浑身长倒刺儿。
爱吃醋的人必定多疑,温玉骋觉得孟栩已经咂么出些许滋味儿,言谈话语,探他的底儿,摸索他袒护的到底是谁。
“我看你俩挺合拍,不如凑一对奸夫淫夫,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性福生活。”爷都把你俩凑成一对了,你总不能怀疑我心里有鬼了吧?
温玉骋想来个以攻为守,不料孟栩哈哈大笑,揽过岳小贱照那水嫩瑞泽的小粉嘴儿上就是一口,签字盖章宣告主权一般,像是十分满意温玉骋的提议。
“成啊!有这小宝贝儿陪伴,我肯定乐不思蜀,除了床铺,哪儿都不乐意去了。”
你俩最好精尽而亡死床上,就算救爷于水火了——温玉骋巴不得俩人男盗男娼速配成功,心里几乎摇旗呐喊。方惟没了惦记,他也便一身轻松。盯人这活儿忒不好干,难怪方惟推他身上。功劳苦劳全都没有,有事儿,他还得担着。
可,方惟不能是那轻易放弃的人,更不会因为对手是老情人就谦让退出,于是乎,考量到亲疏关系及社会危害性,他这个里外不是人的倒霉蛋儿还是跟发小儿一条战线,能活得比较长远。
“得,你还是从床上下来,跟我做生意吧。”
方惟若是发现他过去的小圈圈成长为现在的大叉叉,并且插·了他预备留用的小圈圈,该情何以堪?
明知可能危及性命,为毛他依旧如此期待?╮╯▽╰╭
“小、小建?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