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你要分开 第4节

    那半场篮球赛本就消耗了牧屿大半的体力，加上受伤，他现在其实又累又困，靠在床头打了个呵欠“你顺便也把自己的带着吧，放假了学校寝室也没有人，还是在我家住方便点儿，我都跟我妈说好了，她还说趁着周末给我们改善一下呢。”

    牧屿这个样子其实很少见，休祁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内心都跟着变得格外的柔软，他伸手替牧屿把被子向上拽了拽“好，我知道了。”

    篮球赛早就结束了，好不容易放了假，学校里难得的宁静。休祁穿过篮球场冲到教室收拾了几样两个人的作业，又回到寝室给自己带了换洗的衣服，便又急匆匆地回到了牧屿家。

    等站到防盗门口的时候他才有一丁点的犹豫，看牧屿刚才那个样子肯定是睡了，现在敲门也不知道会不会吵醒他。休祁正纠结着，突然听见门响，跟着就看见牧屿站在门口满脸的倦意“你转悠啥呢，怎么不敲门”

    休祁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怕你睡着吵醒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

    牧屿向后退了几步将休祁让进来“刚才你走忘了给你拿钥匙，反正头发湿着也睡不着，就在窗边等了会。”

    休祁将放在门口，换完鞋抬起头就对上牧屿吊着的手臂，原本修长的手指现在也肿到变形，休祁没办法想象这到底会多痛，但是这个人却因为担心他进不来站在窗口等他。休祁拉着他的右胳膊，让他在床边坐下“我刚才回寝室他们说咱班赢了。”

    牧屿嘴角向上翘了一下“那就好。”

    休祁知道比赛胜利了这人会很高兴，但是回过神来肯定又难免会失落，便随口道“饿了吧，不然我去买点吃的吧”

    牧屿点头，又道“刚才我妈打电话回来，单位临时安排她去市里培训，周末不能回来了。咱们两个这两天得自力更生了。”顿了顿，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可能主要是你自力。”

    休祁沉默了一下“我现在选择离开是不是还来得及”

    “不，来不及了。”牧屿平静地看着他，“当然如果你舍得我一个半残的人自己在家饿死的话，那就再见吧。”

    我舍得就见鬼了。休祁默默地想道，又伸手按着牧屿躺到床上“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你能不能好好地睡一会，我下楼去买点吃的。这次我会记得拿钥匙的，行吗”

    牧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微长的睫毛垂下来，在他脸上形成一小块阴影“那就麻烦你啦。”

    心甘情愿只恨不得为这人做更多的休祁沉默地看着他的脸，定了定神“那我走了。”

    牧屿被困意慢慢侵蚀，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便进入了梦乡。休祁替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们。

    在对这人动心思之前，他从来不曾关注过牧屿的长相。而现在当某种念头渐渐苏醒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关注点逐渐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牧屿是那种长得比较周正的男生，剑眉星目，两颊带着一点棱角。再加上身高腿长，长年运动保持的良好身材，更重要的是沉默寡言但又十分稳重的性格，其实倒是很受欢迎的类型。

    这段时间篮球赛打下来，班里的女生都对牧屿这个绝对主力印象深刻，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那么一两个就对他动了什么心思，万一对方再长得好看点，或者性格可爱一点，牧屿肯定不会拒绝。

    休祁越想越失落，他没法想象牧屿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了会怎么样，只要想一下就觉得胸口针扎似的难受，恨不得立刻冲回楼上去，拽着牧屿的手，让他保证，他不会跟别人在一起。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第21章

    休祁在楼下的小饭馆要了几个现成的炒菜便迅速地回到楼上，牧屿在卧室里正睡得香甜，挂在脖子上的纱布被解开，受伤的胳膊远远地伸到另一边，可以看得出来连在睡梦里都格外的小心翼翼。因为受伤，面色也变得格外的苍白，一改往日里总是精神满满的样子，显得有些憔悴，让休祁看起来觉得格外的心疼。

    他在床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将脸压在床上，歪着头看着睡梦之中的牧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呼吸，不知不觉间，睡意像传染一般慢慢侵蚀了他，休祁打了个呵欠，眼皮垂了下来，也进入了梦乡。

    休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有一只手在揉他的头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牧屿正歪在枕头上，笑道“怎么就这么睡了”

    休祁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撑着床刚要站起来才发现因为这么蜷着他的腿已经麻了，又坐回了地上，打了个呵欠“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了。”他将用手撑着自己的脸，小心地看了看牧屿受伤的手臂，“疼吗”

    牧屿轻轻笑了一下，看着休祁还带着才睡醒的懵意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好笑，又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疼了，不过，我要饿死了。”

    休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也饿了。”而后才突然清醒般再次站了起来，“对了我买了菜的我去热菜，你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牧屿靠在床头看着他忍着身上的酸麻晃晃悠悠地出了卧室门，笑着摇了摇头。休祁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有他在身边的时候你总会忘了不开心的事情，尤其在这种时候。牧屿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突然受伤给他的影响并不仅仅是在不能参加总决赛上，为了顾及这只伤手，他的生活跟学习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很能适应，不过幸好有那个家伙在身边。

    牧屿在床上呆了一会，正准备去洗脸，休祁突然从门口探头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牧屿，你们家这个燃气开关怎么打开啊”

    牧屿眉头挑了起来，还没开口，休祁就挠了挠头“我没用过这种开关啦，不过你放心，热菜我还是会的，你只要给我打开开关，就可以安心地等着吃就好。”

    牧屿撇撇嘴，不置可否。他把胳膊重新吊在胸口，来到厨房，看了一眼休祁买来的菜，伸手指了指“先热这个，开火下锅，翻炒一下就行。”说着伸手开了燃气的开关。

    休祁探头探脑地在旁边看着，见开了火才松了口气，伸手板着牧屿的肩膀“好啦好啦，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你出去等着吃就好了。”

    牧屿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休祁的手，平静道“我觉得我还是在这儿看着比较好。毕竟我们家厨房装修好像也挺贵的。”

    休祁；“”

    在牧屿的监工下，休祁总算安全且顺利地把饭菜都加热好，端上了餐桌。牧屿一只手拿着筷子，看着眼前热气腾腾地饭菜，忍不住感慨道“针对今天这种情况，我认为，以后只要有我在场，我都不会放任你一个人进厨房的。至于我不在场的时候，你就压根不要靠近厨房好了。”

    休祁夹了一块排骨到牧屿的碗里，不满道“其实我还是挺有天分的，你看我今天第一次下厨，就做成这样不是很成功吗”

    牧屿扭过头看了一眼还在垃圾桶里的打包盒“我觉得你对下厨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好了啦，不管怎么说你不是吃到热乎乎的饭菜了吗那过程就不重要了。”休祁咬了一大口排骨，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朝着牧屿笑嘻嘻地说，“你放心吧，阿姨不在家的这两天我会照顾好你这个伤员的。”

    “嗯。”牧屿微微扬了扬唇，他朝着休祁举了举手里的饮料瓶，认真地说道，“谢谢你，休祁。”

    牧屿如此认真的口吻让休祁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了想，也举起了手里的饮料瓶，跟牧屿的碰了碰“那我祝你早日康复，重新回到球场，亲自带着咱们班拿一次冠军。”他微微垂下眼帘，在心里说完了剩下半句话希望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当你的后勤照顾你。

    “借你吉言。”牧屿笑着点了点头，他的视线落在休祁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休祁有哪里不太一样，但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受伤之后情绪变得太敏感了一点，便喝了口饮料，继续吃起饭来。

    事实证明休祁也并没有牧屿想象的那么废柴，最起码吃完饭之后他能把碗筷洗地干干净净整齐地摆回原位。看来平日里他书桌总是乱七八糟，寝室的被子总因为叠的太丑被要求回去返工只是因为懒而已。

    吃饱了饭也收拾了厨房，休祁靠在沙发上准备看会电视，毕竟对于常年住校的他来说，电视也算得上一种难得的娱乐方式了。他还没来得及把电视打开，扭过头就看见牧屿单手拎着两个人的，朝着他眨了眨眼，休祁只好硬着头皮离开了松软舒适的沙发，跟着牧屿进了卧室。

    两天半的假期虽然听起来很爽，但是九大科的作业堆在一起也很刺激了。休祁给自己搬了个椅子挨着牧屿坐下来，打开自己的，把要写的作业一项一项地翻了出来，很快就堆了牧屿一整张书桌。

    一只手费劲力气地从里抽出一本物理练习册的牧屿转过头就看见自己原本空荡荡的书桌整个变了个样子，回手在休祁头上敲了一下“你准备一口气把所有的作业都写完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这样。”休祁苦着一张脸，又把一本本的题册塞回里，准备从自己擅长的英语开始做，却被牧屿按住了手，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物理练习册，“跟我一起做物理，有不会的我可以给你讲。”

    休祁慢吞吞地把物理练习册翻了出来，打开到指定的页数，低头看着那对他来说可以算得上是陌生的题干，小声道“不然等周一开学，我帮你跟物理老师说一下，让你当个物理课代表吧，感觉班里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牧屿把笔塞到休祁手里，一只手去翻自己的练习册“那我可能还要兼任化学课代表、生物课代表，哦对，还有数学课代表。”

    说到这，牧屿看向休祁，“我知道你不喜欢理科，等分了文理之后总能解脱，但是你想没想过，分完文理也还是要学数学的，你就算英语跟语文的成绩再好，也扛不住数学这一科瘸的太厉害。”牧屿用一种没救了的语气继续说道，“150分满分的数学，你考60多分，是不是太可怕了点”

    休祁朝着牧屿拱了拱手“我会好好学数学的，求放过。”

    牧屿笑了一下，又忍不住低声道“高二就要分文理了，你偏科这么严重肯定不能学理科了，不能再当同学的话，其实以后考一个城市的大学也不是没可能，但总要成绩过得去才能在报考的时候有选择。”

    休祁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在一个城市读大学吗”

    牧屿看着他“你不想吗”

    休祁咧开嘴笑了起来“想想想”

    牧屿看着他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人话少朋友也少，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你还亲近点，如果咱们两个能在一个城市读大学的话，想想我还是挺开心的。”

    “我也很开心啊”休祁满脸的笑容，如果他们两个能一直像现在这样这种关系，能在一个城市读大学，能在一个城市工作，他大概不能更知足了。

    第22章

    跟喜欢的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总是很难得，这大概是休祁觉得最短暂的一个假期，周日晚上，他不得不回学校去上晚自习。不过这个假期他还有一个最大的收获，就是他难得的把所有的作业都写完了，尤其是一向空白的物理作业这一次连后面几道难度颇高的大题都在准物理课代表牧屿的帮助下写完了。

    进到教室里看着正手忙脚乱补作业的同学们，他顿时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把写好的作业拿出来摆在桌上之后，休祁看了看时间，离上课还有二十多分钟，想了想，便回过头笑嘻嘻地朝着牧屿开口“去个厕所吧”

    牧屿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上厕所还结伴”一边站了起来，跟着休祁一起朝厕所走去。休祁其实未必非要牧屿陪着才能去厕所，但是他很享受这种两个人结伴去做点什么的感觉，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两个人关系好的一种体现。

    没错，他就是这么幼稚。

    回到班级已经将近上课时间，各科课代表在过道里来来回回地收起了作业，休祁回头朝着牧屿歪了歪头“我帮你交作业吧。”

    牧屿指了指桌上一摞整整齐齐的题册“都在这儿，有的好像没写名字，你帮我看一下。”

    休祁拿着笔半趴在牧屿的桌子上，一本本地翻开题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替牧屿写名字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由自己亲手写下的名字就像是一种印记。休祁正翻着，突然一张浅绿色的纸带着香味的信封从练习册里掉了下来，休祁好奇地将那个信封拿起来，就看见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牧屿亲启。

    休祁愣了两秒把那个信封推到牧屿面前“呐，给你的。”然后就把面前的一整摞练习册都抱了起来，转过身趴在自己的桌上继续写名字。

    休祁又不是小孩子，只一眼就知道那个信封是什么。只是没想到这几天一直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了。牧屿原本是一个低调的人，结果一场篮球赛就变得如此受人瞩目，说不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像这种事情多着呢。

    休祁咬着自己的嘴唇，觉得心里酸涩至极。他身后的少年那么好，好到他想把他藏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会被别人喜欢，更不用害怕有朝一日他会跟别人在一起。想到这里，他慢慢地收了笔，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练习册上自己刚刚写下的名字牧屿。

    要是写下名字人就是他的就好了。休祁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一会，在心里忍不住地叹息，要是自己是女孩子就好了，他就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跟牧屿表白了，他们的关系这么好，如果牧屿真的要喜欢一个人，也应该是自己吧

    可惜自己是男孩子休祁突然回过头看了牧屿一眼，自己明明是个男生也会喜欢男生，那为什么牧屿就没有可能也喜欢自己呢万一，万一牧屿也喜欢自己，像他那种性格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先开口的，如果自己也藏着不说，那他们岂不是要一直错过了

    牧屿似乎是注意得到休祁的视线，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迷茫。休祁朝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然后转了回去。这人对他那么好，还跟他约定好要考一个城市的大学，或多或少的在他心里，自己总是不一样的吧。

    休祁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勇气，突然想做一件无比冲动的事情，他想向自己的好哥们表白，他知道自己有很大的可能会失败，但是如果不试一次，他总会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上课铃已经响了起来，休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本子上撕了一张纸下来，握笔的手不知道为什么颤抖起来，他想了想，还是先写道“是又收到表白了嘛”然后将手伸到背后，将折好的纸条轻轻地放在了牧屿的桌子上。

    过了一会，一只手敲了敲他的后背，休祁不敢回头，伸手接了纸条，他害怕自己现在回头，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所有的勇气就会消失。

    他把纸条拆开，见牧屿给他回道“嗯，已经拒绝了。”

    休祁在心底暗暗地舒了口气，又写道“又拒绝了呀，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啊不然你看看我怎么样”看着写下的这行字，休祁闭了闭眼，现在的他报着破釜沉舟的信念，只想赌一次，他跟牧屿之间，到底会不会有未来。

    纸条递出去之后休祁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行，他竖起耳朵听背后传来的声音，当那只手再敲他的后背的时候，他整个人一抖，然后急急忙忙地接过了纸条，拆开之后，看见上面写着“昨天给你讲的数学公式都记住了吗这么有闲心不如再做两套题。”

    休祁简直欲哭无泪，他捏着那张纸条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自己是要把这个表白坚持完成，还是要顺着牧屿的回应只当自己是开了一个玩笑他闭眼，而后又睁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轻所以无畏，17岁的休祁这一次大概用足了自己一生的勇气，他握着笔一字一句地写道“我没有开玩笑，牧屿，我真的很喜欢你，像那些跟你表白的女孩子一样的喜欢你。”

    纸条递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身后也再没有了动静。休祁将脸贴在桌子上，只觉得心底难受至极，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虽然知道这样才是正常的结局，但是他还是止不住的难过。牧屿以后是不是也再也不会理他了

    “后面谁在睡觉呢”英语老师在讲台上发出一声暴喝，朝着休祁的方向看过来，“两天半的假期还不够你睡得吗这才上课多一会就睡觉”

    休祁慢吞吞地坐直了身体，还没来得及更多的反应，突然感觉有个人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抬起头只看见一道高大的背影吊着一只胳膊径直走到老师面前，小声的说了点什么，英语老师看了一眼他的手臂，点了点头，然后牧屿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看吧，明明晚自习之前还好好的，突然走了只怕是因为他的表白，不想跟他呆在一个教室了。休祁又将头埋在了桌子上，觉得眼泪一直在眼圈打转，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

    “你是中毒了吗怎么又趴下了”英语老师一抬头又看见休祁趴在桌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伸手指了指休祁，“去，教室门口站会，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回来。”

    休祁在教室门口一直站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外面天已经黑了个通透，他站在走廊的窗口看着黑漆漆的外面，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跟窗外的夜空一样，黑的彻底，看不见一点的光亮。牧屿这时候应该已经到家了吧，他妈妈出差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尤其是伤了一条胳膊，很多事都不方便，休祁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

    即使知道这个人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理自己了，他还是希望他能够安好。

    就这么内心纠结地度过了三节晚自习，等到放学的时候，休祁还是没有忍住跟着一众走读生一起出了学校的大门。九点半下自习，十点寝室熄灯，他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而走到牧屿家五分钟的时间其实就够了。

    牧屿家街对面是一个小公园，休祁一路走到这里，终于还是顿住了脚步，他仰起头看着对面的住宅楼，牧屿家住在五楼，从左边数起，“一、二、三、四、五”，第五个窗户就是牧屿的卧室，隔着深色的玻璃能看见里面的灯光，恍惚之间甚至还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窗口经过。

    休祁在公园外侧的石阶上坐了下来，仰着头一直看着那个窗口。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冲动了，因为如果牧屿不喜欢他，那他的喜欢一定会给牧屿造成困扰，他跟牧屿连像以前那样做一个好哥们的机会都没有了，牧屿大概也再也不会想跟他考一个城市的大学了，他的暗恋在变成明恋的那一刻，就注定要结束了。

    可是他依旧不后悔。

    他知道即使提前知道结局，他也会想要试一试，他不想因为一时的胆怯错过这个人，也不想把自己的喜欢一直埋在心底，永不见天日。即使他得不到喜欢的人，即使他的喜欢在别人眼里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最起码他曾经很坦然地跟牧屿说过“我喜欢你”，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休祁微微垂下眼帘，唇畔露出一抹苦笑。突然一道高大的影子挡在路灯前，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抬起头，对上了牧屿面无表情的脸“十点十分了，你今晚是要逃寝吗”

    第23章

    更新卡在这里，修齐知道他的读者们一定会忍不住在下面评论“大大，卡在这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当然不会，他又没有什么良心。

    这两天他一直宅在家里码字，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毕业不久他刚回到市时候的样子，就一个人，一根网线，一间超市，每天忙忙碌碌看起来格外的充实，偶尔又会觉得茫然且空虚。

    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也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他不喜欢朝九晚五地上班所以开了这间超市，他喜欢讲故事所以一直在坚持码字，他从来不曾想过要把这间超市开成什么规模，也不曾期许自己将来也能变成一个大神。

    他只想像现在这样有点安逸又有点懒散地活着，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赚差不多够用的钱。

    虽然偶尔会觉得孤独。

    修齐伸了个懒腰，顺手打开了晋江后台，这几天一直忙着码字更新，他并没有抽出时间去看评论，只是匆匆扫过几眼觉得数据还可以，微博下面也每天都有人催更，但是读者们的具体反应他却不得而知，又或者是，没有勇气去看。

    这是一本不管读者喜欢或者不喜欢他都要坚持写下去的故事，他害怕看到一些反对的评论打消他坚持下去的勇气。

    修齐慢慢地打开评论区，一条一条地翻看起来

    肉饺子蘸醋啊啊啊没想到大大写青春期的故事也这么甜就这么一路甜下去吧

    一只山大王我们休小祁炒鸡炒鸡可爱了牧屿你真的真的不打算抓紧扑倒吗

    蹲在路边吃西瓜蒋缘跟邹盛竹马竹马也炒鸡有爱啊就这样不要大意地甜到尾吧

    修齐翻了一会，评论大概都是这种基调的，青春期的感情总会引起一些共鸣，自己年轻的时候喜欢过的隔壁班的男生，篮球场上鼓足勇气递过去的一瓶水，扒在窗口看着他从教室门口走过的身影。

    偶尔酸涩，但更多的是再也回不去的怀念。只是她们都不会想到，一向写甜的修齐大大这一次卯足了劲儿写了两对be。

    修齐忍不住苦笑，这本书写完自己怕是要退圈了。

    等回复完评论，时候已经不早了。修齐摸了摸已经唱了半天空城计的肚子，努力地回想自己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

    作息不稳定大概是宅的最大一个坏处了，每天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几点起就几点起，饿了才想起来吃饭，生活不规律导致身体也不怎么健康。修齐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暗自下决心从明天开始大概要调节一下自己的生活节奏了。

    至于今天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修齐低头在抽屉里翻钥匙，打算去隔壁买点吃的，突然听见正门被从外面推开，碰响了挂在门口的铃铛，他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欢迎光临”，跟着抬起头就看见正靠在门口，眼底满是红血丝的穆予，整个人懵了一下，半天才想起来开口“你怎么来了”

    然后他才闻到那人身上扑面而来的酒精的味道，还有对方脸上因为醉意而泛起的红晕，忍不住皱起了眉“你喝酒了”

    穆予微微摇了摇头，依旧靠着门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能给我倒杯水吗”

    修齐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微微停留了几秒，伸手指了指收银台旁边的靠椅，淡淡地开口“进来坐吧。”

    穆予大概真的喝了不少的酒，就门口到收银台这几步的距离，他走的摇摇晃晃，几乎是摔在椅子上，一直抬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一直紧皱，满脸的痛苦。

    修齐低低地叹了口气，起身进了厨房，过了一会，他手里拿了一个玻璃杯出来，递到穆予手里“蜂蜜水，喝了吧。”

    穆予抬头看了看修齐，接了蜂蜜水，灌了一大口到嘴里，酒后有些麻痹的味觉似乎也能感觉到水里的甘甜，他稍微抬了抬胳膊，一口气喝干了整杯水，将杯子放在收银台上“谢了，我一会给你洗。”

    修齐靠回收银台里的摇椅中“不用了，毕竟杯子挺贵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黯淡下来的屏幕，又看了看不知道何时暗下来的夜空，皱眉道，“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来”

    大概是蜂蜜水起了作用，又或者是穆予在极力的清醒，他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直直地落在修齐的脸上，半晌，他轻轻开口道“没有为什么，只是突然很想见你。”

    修齐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一样愣在原地。穆予这个人一向鲜少表达，即使是两个人在一起感情最好的那段时间，这人也很少会说这样的话，只有他会一次次地打电话过去，撒着娇说“穆予我好想你啊。”

    他瞪着眼睛看着穆予，神色复杂“你喝醉了。”

    穆予摆了摆手，似乎是在反驳修齐的话，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站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一双眼睛瞪着修齐。

    修齐立刻就明白过来，他伸手朝里面指了指“洗手间在里面。”

    穆予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进了洗手间，很快里面就传来呕吐的声音。

    修齐整个人缩在椅子里，他想不明白穆予现在到底是要干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这人又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想起之前两个人最后一次碰面，想起那人在耳边说的话，在心底隐隐地想到一种可能，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空气里还残留着穆予身上的酒精味，时刻提醒着修齐那个烟酒不沾的穆予早已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人。即使看起来，与过去他深深眷恋的那个人如此的相似。

    但是已经在一个地方跌倒一次了，现在人家来招招手，他就不长记性地再跳一次吗还是不了吧，那一次摔的太疼了，以至于他好久都没有爬起来，所以再看见这个地方，还是要绕着走吧

    修齐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听着卫生间的声音，听着呕吐的声音停止，然后是冲水的声音，跟着水龙头打开，那个人好像是在漱口，最后水流的声音停止，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穆予走了出来。

    吐过之后总是能清醒一点，穆予好像顺便洗了脸，前额的发丝上还沾着没有擦掉的水珠，一张脸因为吐过之后变得惨白，只是那双眸子，倒是变得更有神更深邃起来。他大步走到修齐面前，身上居然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气势，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道“有去痛片吗头疼的厉害。”

    这种毫不见外的语气让修齐简直惊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开口“楼上有，你等我去拿。”

    修齐趿拉着拖鞋上了楼，穆予站在货架之间犹豫了两秒，突然大步走到门口，将超市的正门反锁起来，而后大步上了楼。

    这种事情以前的穆予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这一次或许是酒精给了他勇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只是想有一个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的空间，想把外面的那些纷纷扰扰隔绝开来，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受任何的打扰。

    两层的楼梯，却仿佛用尽了他的勇气，他终于站到楼上，像一个不受欢迎的入侵者一样，侵入了修齐这并不大，却不接受任何打扰的空间。

    楼上是简单的一室一厅，修齐此刻正蹲在电视柜前的抽屉里翻找药片，听见脚步声他愣了一下，回过头就看见穆予高大的身影正站在楼梯口上，目光紧紧地锁在他身上，意味不明。

    第24章

    “你怎么上来了”修齐下意识地开口。

    他并不怎么欢迎穆予到楼上来。楼上跟楼下不一样，楼下是超市，开门迎客，别人来得穆予也来得，但是楼上是他的家，是他休息跟放松的地方，也是他可以安心地释放所有的情绪，只做自己的地方。

    穆予的表情很是平静，好像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看你半天没下去，上来看看。”

    修齐终于从抽屉里找出了药片，朝着穆予晃了晃“找到了，下去吧。”

    穆予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整个人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一副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修齐皱着眉头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有点不耐烦地开口“喂，你差不多可以一点。药我给你找到了，下去吃药，吃完赶紧滚蛋。”

    穆予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黝黑的瞳孔紧紧地锁在修齐的脸上，修齐还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就被一只大手搂住了腰，整个人被拽到沙发上，跟着就被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怀抱的主人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用力地吸了口气。

    这突如其来的怀抱让修齐浑身僵硬，下一秒他就回过神用力地去推穆予的胳膊。穆予的脸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修齐，让我好好抱抱你。”

    那声音好像带着蛊惑一般，修齐的意识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恍惚起来，这个怀抱太熟悉，让他一时之间忘了他跟眼前的这个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各奔东西。

    有什么温热而湿润的东西顺着他的颈侧缓缓流下，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却是干的，他茫然地想着，穆予是哭了吗可是已经过去五年了，他这个时候流泪又算是什么

    搭在修齐后背的那只手一直在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后背，让他原本充满了抵触的身体居然渐渐软化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时隔这么多年，这个人的怀抱对他来说还是充满着诱惑力。

    或许是这种诱惑力在作祟，以至于当那个人的嘴唇覆在他的唇上时，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他睁着双眼，眼前是穆予放大的脸。穆予的嘴唇微凉，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舌尖微微探出，轻轻地舔了舔他的嘴唇。

    修齐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微微向后侧了一下头，唇边挂着一丁点意味不明的笑容，开口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吻技居然一点进步都没有，你这么多年就没再交过男朋友吗”

    不能更拙劣的嘲讽，却成功的戳中了眼前的这个人，穆予的眼底带着一丁点的暗红，他还按在修齐腰上的手似乎是僵硬了一下，跟着就突然用力，将修齐整个人按在了沙发上，带着怒意一般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跟刚刚那个完全不同的吻，更像是成年人之间的唇舌纠缠。刚刚还在试探的舌尖有些粗鲁地打开了修齐的牙关，毫不留情地侵犯着他整个口腔。

    那只一直覆在他腰间的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衣服的下摆伸了进去，在修齐身上燃点热度，也一点一点侵蚀着修齐的意识。

    作为一个身体还算健康各项功能也都正常的年轻男人，这种程度的热吻和肢体纠缠不可避免的让修齐某种沉寂多日的念头慢慢地抬头。同时他也发现，此刻压在他身上的这个年轻男人明显要比他更加的迫不及待，他下半身的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已经完全兴奋起来，隔着单薄的衣物，修齐甚至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不然就这么顺水推舟吧。这个念头刚一兴起，修齐残存的那一丁点的理智突然清醒过来。

    做倒是容易，做完之后又要如何收场呢明明已经是一个离三十岁已经很近的人了，为什么还跟十八九岁时候一样，一旦被撩起来就不管不顾了

    十八九岁的修齐无所畏惧，可是到了这个年纪，这种不必要的纠葛还是免了吧。

    于是在那只大手伸到下面，开始解修齐休闲短裤上的绳结时，修齐拉住了那只手，他侧开脸，将自己从刚刚的那个亲吻之中抽离出来，下一秒就把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到了地上，他一只手撑着沙发，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茫然的穆予“穆予，你现在是准备跟自己的初恋男友发生关系吗”

    被强硬地从刚刚的亲热之中脱离出来，穆予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沙发上的修齐。

    修齐微微低头，嘴角边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想发生关系可以啊，反正我现在是单身，如果你也是单身，不涉及道德层面两个成年人疏解一下自己的yu望当然没关系。”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可是做过之后呢咱们两个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上再加一个ao友的话是不是太难堪了”

    穆予剧烈地摇了摇头“不，不是ao友，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知道。”修齐平静地回道，“五年了，穆予，五年的时间，什么都会变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指着穆予，“去痛片在地上，拿上，然后走吧。”

    穆予撑着地以一种特别狼狈的姿势爬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擦枪走火，还是因为醉酒还没完全清醒，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可以算是失态的状况下，他看着修齐，半晌才说道“可是你刚刚也有了反应。”

    “有了反应就要跟你上床吗”修齐冷笑，“好，我承认，我对你还有感觉，只要你一撩我，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所以别再来了，就当是放过我，给我个活路吧。我已经快要三十岁了，折腾不起了。”

    穆予十分难受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他摆了摆手，道“我今天可能喝了太多酒，意识不太清楚。”他想要的不是仅仅上一次床，也不是像此刻这样让两个人如此的难堪，刚刚他明明只是情难自禁而已，可是他现在却无法说出口，他觉得自己的头疼的要炸了，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想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应该说点什么。

    他做事一向深思熟虑，思索再三，却唯独这一日，在外面应酬过后回到空荡荡的住处，格外地想见这个人，于是他就来了。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不曾料想过的。

    他在额头处揉了又揉“我回去好好清醒一下，有些事，等我仔细想清楚，会给你个交代。”

    修齐觉得自己简直要笑出来了，他摆了摆手“我什么交代都不要，只希望你赶紧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穆予久久地看着他，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听见楼下传来的防盗门关闭的声音，修齐慢慢地舒了口气，重新靠回沙发里。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刚刚穆予的那个吻有些粗暴，嘴唇可能都肿了。

    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吻，那个带着试探小心翼翼不成章法的吻，就像是他们在一起那天，那个飘着雪花的夜晚，路灯下双眼明亮的那个少年。

    那是他那段回忆里最美好的一个场景，美好到这么多年他都无法忘怀。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抓紧写到那个场景。他想了想，还是开了电脑，接着之前的内容继续写了下去。

    第25章v章三合一

    休祁像傻了一样怔怔地看着牧屿, 看起来他出来的很着急，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球衣，休祁知道那是他在家才会穿的衣服。休祁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 像是在确认眼前这个人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牧屿的语气似乎不怎么自然，“这是我家楼下, 我睡不着下来逛逛不是很正常，倒是你, 下了自习不回寝室, 跑到别人家楼下干什么”

    “我”休祁环顾四周, 朝身后的小公园指了一下，“我闲着无聊，想过来看看广场舞, 一时看入迷了，所以耽误了时间。”

    牧屿看了一眼此刻已经是空荡荡的小公园，微微挑了挑眉“我给老师打了电话帮你请了假，你不用回学校了。不过现在上不上去随你。”说完, 转身就走。

    休祁盯着牧屿的背影看了两秒，突然像一只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几步追到牧屿身边。牧屿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嘴角浮现出一点笑意。

    休祁看着他的笑容，刚刚几个晚自习累积的难过一扫而空。因为要顾及胳膊，牧屿走的很慢，他便也放慢了步伐走在他身侧, 左臂旁边就是牧屿完好的右臂，如此近的距离，只要他勾一勾手，就能碰到。

    “牧屿。”走到单元门口的时候，休祁突然停住脚步，“你不生气了吗”

    牧屿去拉单元门的手顿了一下，在夜色之中，他的声音无比的清晰“我没有什么可生气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毕竟我是第一次被同性表白，要是别人，我干脆直截了当的拒绝之后尽量避免接触就可以了。可是你终究跟别人不一样。”

    休祁微微垂下头“对不起，我不该给你造成困扰。”

    牧屿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丁点无可奈何的笑意“我没法答应你的，咳，表白，但是也不怎么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像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大概是休祁求之不得的。表白他尝试过了，但是他跟牧屿的关系也没有受影响，这样对他们来说，大概是更好不过了。于是他干脆的应了“可以啊，只要你不介意我当然没问题啊。”

    牧屿终于伸手拉开了单元门，打了个呵欠“那快上去吧，我都要困死了。”

    休祁笑嘻嘻地跟上他的步伐“好啦好啦，我们快点上去啦，站了一个晚自习，我也困得要死呢。”

    “活该，谁让你自习课不好好学习。”

    “我以后好好学习还不行吗”少年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牧屿牧屿，你说过的一起考一个城市的大学还算数吗”

    “嘘”牧屿回头瞪了休祁一眼，但还是压低声音回道“如果你能考得上大学，我没有意见。”

    休祁弯了眼角，又上了几级楼梯“像以前一样的话，一会还要我帮你洗澡吗”

    “这个还是不了吧。”

    “哈哈哈哈牧屿你是不是害羞了呀”

    “快闭嘴吧你”

    这大概是休祁这些年来情绪波动最大的一天，他忐忑过也失落过，最后还是柳暗花明，一切又变回了以前一样。他知道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这种事儿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能被对方在乎，能在对方心里一个特别的位置，他已经十分知足了。

    岁月还很漫长，他只要能够一直陪在那个人身边，就能继续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过一生。

    一周之后，篮球赛的总决赛如期进行了，能打到总决赛的队伍实力总是不俗，没有了主力球员牧屿的高一九班在整体水平上终究还是差了一点，最终遗憾告负。牧屿吊着胳膊站在球场边，跟他疲惫不堪的队友们一个个拥抱，他嘴角挂着笑意，语气和缓“第一次篮球赛打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下一次咱们再一起把冠军夺回来。”

    休祁站在他的身边，心底忍不住的感叹，这个人不管自己心底有多遗憾，都不会表现出来分毫，他成熟地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展现给别人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大概只有休祁清楚，牧屿有多想要这个冠军。

    跟队友们说完话，牧屿转过身，朝着休祁笑了一下，休祁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反正咱们还年轻，机会多得是呢。”

    牧屿笑着点头“走吧，去吃饭。”

    篮球赛就这么告一段落，可是他们的高中生活却才开始不久。高中生活，尤其是高一，总是很丰富多彩的，作为这个学校最年轻的一批人，升学的压力对他们来说还很遥远，学校到也乐得再充实一下他们的课余生活。

    天气才刚凉爽下来，他们就迎来了秋季运动会。各项目报名加日常训练，班级集体的队列练习，回到教室还要讨论班服的选择，一时间整个班级都忙的热火朝天，连一向没有什么集体荣誉感的休祁都参与了进来，原因很简单，因为牧屿是体委，需要全权负责这次运动会，休祁每次看见他带着那只还没拆石膏的手忙来忙去就忍不住心疼，只好跟在他身后，能够由他代劳的事情，绝对不让牧屿辛苦，体贴入微到牧屿哭笑不得的地步。

    就这么跟在牧屿身后不容拒绝地跑前跑后地瞎转了几天之后，休祁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男子3000米的项目他们班还没有人报名，而学校规定，每一个班级的每一个项目都必须有至少一人参赛。他们班女多男少，女子的项目都不愁参赛者，而他们班稍微身强体健一点的男生都身兼数项，根本不可能再分出精力来参加最耗费体力的长跑。

    牧屿盯着报名表愁眉不展，休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想如果他的胳膊没有受伤的话，眼前这个难题就不会存在了。3000米听起来很辛苦，但是对于常年打球的牧屿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休祁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歪着身子趴在牧屿的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牧屿的脸。虽然现在他跟牧屿的关系看起来十分的正常，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秉着一种近水楼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在视觉上稍微满足一下自己。

    牧屿的眉头仍旧蹙着，休祁并不怎么喜欢看见这样的牧屿，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去将他的眉头抚平，想让这个人只要在自己的身边都是笑逐颜开的。

    这么想着休祁突然伸出手将报名表从牧屿的手里抽了过来，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在男子3000米那一栏里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休祁”两个字。

    牧屿“”

    他将报名表转了过来，盯着休祁的名字看了半天才开口道“你知道3000米意味着什么吗”他倏地起身，用完好的那只手指了指窗外的操场，“咱们学校的跑道一圈是200米，3000米的话你就要跑十五圈，休祁我认识你三年多了，你什么时候有过那么大的运动量”

    休祁晃了晃手里的笔，不在意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能跑下来不会给你丢人的。”

    “我不是怕你丢人”牧屿皱眉，他重新坐回椅子上，低声道，“你一向对这种集体活动都不感兴趣，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做你并不擅长也不喜欢的事情。”

    “以前不感兴趣不代表以后也不啊。”休祁弯着眼角，笑眯眯的样子，“虽然我以前没跑过三千米，但是离运动会还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我的体能比你可能差远了，但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差啦。”

    牧屿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行吧，不然明早起来你先试试看，反正离报名表交上去还有几天，你还有反悔的机会。不过每天起来锻炼一下也好，就算最后参加不了比赛，期末体能测试总是能通过的。”

    休祁撇撇嘴“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牧屿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对。”

    休祁站起来伸了伸胳膊，扬头道“那这次我一定要参加了不光参加，我还会争取拿前三吧，我一定会拿个前三让你刮目相看的。”

    牧屿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那行吧，那我就拭目以待。”

    此时期中考试刚刚结束，离第三次月考还有一段距离，没有考试的压力，同学们更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运动会上来。每天清晨早自习前的这段时间，成了各个班级的运动员们训练的高峰时期，沙坑边排着队练习跳远的，围在一起研究接力策略的，还有像休祁这种被牧屿按着先做热身的。

    休祁发现牧屿在某些时刻也可以格外的唠叨，比如现在“你做运动之前都不热身吗你就那么晃荡两下就要去跑，一会抽筋了怎么办腿，再往下，胳膊，抬起来，休祁不然你还是别报名了吧，没有人参赛虽然很惆怅，但是你要是在跑步的时候受伤”

    休祁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断了牧屿“你是怕我受伤才不让我报名吗牧屿你是不是心疼我”

    牧屿“”

    他背过身去，伸手指了指跑道“快跑你的去吧，跑完还要去吃早饭呢。”

    休祁朝着他的后背吐了吐舌头，转过身顺着跑道，活力满满地融入了晨跑的大军之中。

    听着身后的声音渐远，牧屿才慢慢地转过身，就这么一会，那个纤瘦的少年已经跑出去了半圈，他一改往日懒散的样子，步伐轻盈，即使跑道上到处都是各个班级练习的运动员，隔着大半个操场，他也依旧能够一眼就认出他的身影，休祁就像是此刻的阳光一样，明亮却不耀眼，又格外的温暖，一点一点沁入他的心房。

    事实证明休祁并不是朽木不可雕，短期的训练对他来说还是有用的，等到了比赛那天，站在跑道跟前的时候他居然也升起了那么一点自信，这个这段时间他对这200米的跑道已经格外的熟悉，他甚至觉得自己当初夸下的海口搞不好真的能够实现，拿第一可能会困难一点，但是拿个前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休祁的视线从对手身上扫过，忍不住又转向了不远处的跑道外侧，牧屿正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他们班涂的五彩缤纷的班服，连挂在脖子上的纱布都没幸免，看起来格外的绚烂。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平静，紧紧捏着矿泉水瓶的右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休祁看过牧屿的很多场篮球赛，给他当过无数次的后援，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轮到牧屿来给自己做后援，只看着那少年清俊的脸，他觉得自己就动力满满了。

    发令枪响起，休祁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跑道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步伐，稍微控制了一下速度，给后期冲刺保存体力。连日来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连着几圈下来，他居然都没有什么感觉，还稳稳地跟在了第一阵营，步伐稳健。

    他的目标已经十分的明确了，保三追二，能拿到更好的名次当然更好，如果不能，第三名应该也可以。每个项目的前三名都是会给各班级积分的，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想想牧屿到时候的表情，他就觉得隐隐的开心。

    三千米对于他们这些普通高中生来说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圈数越多，拉开的阶级就越大，不知道多少圈过后，休祁所在的第一阵营就只剩下了三个人，并且已经开始凶残的扣圈了。大概是因为离终点越来越近了，原本稳稳地跟在第三位的那个男生突然开始提速，他先是超过了休祁，跟着超过了原本一直领跑的那个瘦高的男生。一直保持在第一位置的男生大概没法忍受自己突然被超过，急忙也提速跟了上去，倒是休祁，体力消耗太多，渐渐有些跟不上他们两个的脚步了。

    休祁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第四的那个男生离他还有大半圈，如果他能保持这个速度到终点，第三还是稳拿的，这么想着，他的脚步更稳了些，咬着牙继续向前跑去。

    再次冲过起跑线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拿着秒表计时的裁判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有一圈，再加油。”

    休祁用余光扫过已经停下来的第一第二的两名选手，晃了晃头，果然还是水平有限，自己这个第三居然都被扣圈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有最后一圈啦，他一定要坚持到终点。

    原本站在起跑线周围的牧屿不知道去了哪里，其他的项目也在进行，身为体委牧屿总不能一直守着他一个人。休祁一边低着头向前冲，一边忍不住想，不知道牧屿来不来得及看他冲线的那一刻。

    离终点越来越近了，体力大概也到了极限，他拖着疲惫的腿一步一步地向前，终于迈过了那条线，他看见裁判按了一下秒表，便松了一口气，跟着就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他愣了两秒，就察觉到这个人是谁，急忙向后避了一下“你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没碰到你的胳膊吧”

    牧屿半侧着身子用右臂揽着休祁的肩膀“没事，我躲着呢。”

    见果真没碰到牧屿的胳膊休祁才松了口气，跟抽干了全部精力一样顺势就坐到了地上，他仰着头，朝着牧屿笑着道“我厉害吧，拿了个第三名呢。”

    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滚了下来，一向白皙的脸也因为过量的运动而涨红，这一次他真的是毫无保留地参与到一项运动中来，虽然疲惫不堪，却觉得格外的充实愉悦，一双眼睛明亮而有神。

    牧屿的表情却在这一刻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他朝四下里看了看，最终慢慢地蹲了下来，看着休祁的眼睛，轻声道“休祁，你不是第三名刚刚那个裁判他看错了人，所以在你过线的时候没有给你按表，让你多跑了一圈，按你秒表的成绩，是第五名，班主任已经去跟体育组交涉了，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在我心里你都是第三名。”

    休祁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笑容也陡然消失，他跟牧屿对视了几秒，确认这人不是开玩笑，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个裁判在哪儿我要找他理论一下，有没有他这么当裁判的，有没有职业道德”

    牧屿急忙起身拉住休祁的胳膊“这事儿就让老师去交涉吧，你刚刚消耗了这么多的体力，先跟我去好好休息一下。”

    休祁的眼圈涨的通红，他有满腹的委屈却不想在此时在牧屿面前表现出来。他那么尽心尽力地准备这次比赛，第一次把班级荣誉放在了心上，也第一次想要证明一下自己，最后居然落到了这样的结局。

    他知道比赛已经结束了成绩已经报了上去，他这种时候去找裁判也没有什么意义，他就是想做点什么，他怕他再不去做点什么，就要当着牧屿的面哭出来。

    休祁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将牧屿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扒了下去，勉强笑了一下“我回班级换一下衣服你要不要去看看其他的项目”

    牧屿脸上的担忧十分的明显，他刚要张嘴，休祁就剧烈地摇了摇头，声音里隐隐带着哀求“让我自己去吧，牧屿，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突然升起自尊心，即使心大如休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软弱。牧屿看了休祁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换完衣服来找我。”

    “好。”

    牧屿站在原地看着休祁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朝着教学楼走去，他的心底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连日来，他看着休祁每天早起一个小时晨跑，也知道他对这次比赛怀着怎样的期望。那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无比认真的休祁，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牧屿去找了一次班主任，跟体育组交涉的结果很明显，体育组表示可以给休祁补发一件奖品，但是休祁的成绩还是要按秒表上的来算。他们承认是他们的失误，但结果就是结果，不容更改。牧屿把那个印着一中校徽的笔记本随手塞到自己的里，转过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休祁已经进去太长时间了，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什么事，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看他。

    到教室里晃了一圈，连水房牧屿都没放过，却没有看到休祁的踪影，牧屿皱着眉头从教学楼出来，却在路过楼前的灌木丛时顿住了脚步。灌木丛虽然不高，但是却很茂密，跟教学楼之间有一小段的空隙，以牧屿的身高，一眼就看见了猫在那个空隙里的人，正捏着纸巾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牧屿笑着摇了摇头，在灌木丛外慢慢坐了下来，枝叶摩擦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那个人，他动了动，似乎犹豫要不要出来，牧屿这才缓缓地开口“休祁，是我。”

    休祁这才松了口气，他抽了抽鼻子，强装镇定道“这里树荫多，我在这儿凉快一下。”

    “嗯，我知道。”牧屿朝着身后的灌木丛靠了靠，“我也热了，也来凉快一下。”

    隔着一道不到半米宽的灌木丛，一里一外两个少年，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休祁带着鼻音挫败无比的声音才传了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废物的，平时懒懒散散的，做什么都不用心，好不容易参加个三千米，居然还能多跑一圈。”

    “多跑一圈的一大半责任在裁判，另一半责任在我。你在场上比赛很容易晕头转向不记得自己跑了多少圈，我就算不能一直盯着你，也应该找个人帮你数圈。这么说来，连自己的运动员都照看不好，我这个负责人其实才更失败吧”牧屿这个位置，能够看到热闹的操场，他此刻却没有什么心情，只想靠在这里，陪着身后这个人这么安安静静地说着话。

    听见牧屿自责起来休祁立刻反驳“才不是你的问题，你要负责班级那么多的事情，哪有可能面面俱到。”他又抽了抽鼻子，“其实我只是最开始抱了太大的希望，一时之间是这个结果，实在是有点没办法接受。”

    “我懂。”牧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胳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的手指已经消了肿，但是之前肿起导致皮肤现在开始脱皮，看起来格外的难看，却是在恢复的很好证明，他轻轻地伸缩了一下手指，继续说道，“就像我之前对那场篮球赛也是抱了很大很大的希望，但是像受伤这种意外是我们无法避免的，即使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我依然无法避免失落，尤其是失去了参与总决赛的机会看着别人拿走了第一，我其实很不开心。可是我改变不了什么，我只能好好休息，好好照顾我的伤处，反正总有一天我会好起来的。”

    牧屿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灌木树枝上，他仰起头，秋日的天空总是又高又蓝“休祁，遇到我们接受不了的事情难过一下是可以的，但生活还在继续，我们还有以后呀。”

    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休祁从空隙里站了起来，俯视着牧屿的脸“我知道，我只是一时没忍住，我现在好了，所以你以后也不要拿这件事笑话我。”

    牧屿这个角度，能够清楚地看见休祁微红的眼睛还有被擦的通红的鼻尖，他下意识地就抬起手，在那个鼻尖的位置轻轻地摸了一下“我知道，我不会笑话你的。”

    微凉的温度在鼻尖上轻轻的停留了一下，休祁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瞪大了他兔子一样的眼睛。牧屿因为他的样子笑了起来，朝着休祁伸出手，“拉我起来，陪你去洗把脸，然后继续去当啦啦队。”

    休祁慢慢地伸出手拉住了那只修长的手，他的嘴角也慢慢地露出笑意。操场上的喧嚣声还在继续，所有的委屈与失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就像牧屿说的，生活还在继续，他们还有以后啊。

    运动会结束之后天气渐渐转凉，牧屿的手也一天天的恢复起来，终于在入冬之后的某一天，拆掉了手上的石膏。

    正好是休息日，牧屿从医院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体育馆，他早就约了几个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球友一起来打球。沉寂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他无比地想念那片球场。

    室友们都回了家，寝室里空荡荡的，休祁索性也跟去了体育馆，裹着严严实实的羽绒服，坐在看台上专注地看着球场。

    回到篮球场上的牧屿就像重新活了过来，他放肆跑动，将篮球一次次掷入篮筐。体育馆内的暖气并不算充足，汗水依旧浸湿了他的球衣，他却像不知疲惫一样充满了活力。

    这一场球打了一整个下午，正好有人生日，离开了篮球场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涌到附近的一家饭店，吃喝玩闹，顺便捎带上了看台上的休祁。

    休祁从来不曾参与过这样的聚会，一群年龄相仿的少年，凑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谈论一下自己喜欢的篮球明星，又聊到隔壁班哪个女生最好看，下次月考数学能不能及格，话题跳跃极大，却兴高采烈。

    休祁并不能完全参与进来，但不妨碍他也很高兴，主要原因是，牧屿很高兴，他已经很久都没见到这样喜笑颜开的牧屿了。

    等从饭店里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边亮起了路灯。一堆人就地解散，各回各家。牧屿今天的心情大概格外的好，在饭桌上还顺带喝了两瓶啤酒，虽然不至于醉，但是却显得格外的兴奋。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早，咱们两个再逛逛吧”

    休祁当然乐得，他向上扯了扯羽绒服的拉链，一张小脸藏在帽子里，让牧屿忍不住侧目去看他。

    两个人走了没多远就走到了一中门口。因为是假期，校园里格外的安静，休祁心念一动，便开口道“不然咱们进去逛吧”

    明明是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牧屿却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又或许是休祁眼里的期待太过明显，让他不忍拒绝。

    两个人绕过高三教学楼顺着篮球场习惯性地朝高一教学楼走去。走到高一楼门前时，他们才顿住脚步，这个时候教学楼肯定早就锁了，他们也只能在操场随便逛逛了。

    休祁突然觉得自己额上一凉，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就听见身边那个人轻声道“下雪了。”

    休祁仰起头，看见雪花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在教学楼门前昏黄的路灯下，折射出不一样的光芒。

    休祁呆呆地看了几秒，才突然回神，他伸手指了指牧屿“你头上都是雪。”

    牧屿眨眼，休祁忍不住将手伸到他的背后，想要替他戴好羽绒服后的帽子，两道目光相对，牧屿的眼底似乎闪着不一样的光，他看着休祁的眼睛，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开口“休祁，我想吻你，可以吗”

    休祁

    他的眼睛瞪的溜圆，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见那人微微有些迟疑的声音“不行就算了。”说完就抬腿朝前走去。

    休祁从来不曾如此后悔过自己的反射弧，他简直想立刻拽住牧屿的胳膊说“我也没说不可以啊。”但他的脑袋早就乱成了一团，连跟上那人的步伐都忘记了。

    正在他原地纠结的时候，原本向前走了几步的少年突然转身，两步走到他面前，下一秒他扣在头上的帽子就被掀开，灼热的呼吸扑了他满脸，微凉的感觉先是落在他的鼻尖上，跟着慢慢向下，落在他的唇上。

    牧屿在吻他。

    这个吻格外都短暂，似乎只是在她的唇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又慢慢分开。

    休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湿润的鼻尖，有些犹豫地想到，牧屿他最开始是吻错地方了吗

    然后他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牧屿一眼就看见他的笑，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懊恼“我又没什么经验。”顿了顿，他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现在换你吻我好了。”

    牧屿的语气带着些许耍赖的意味，那是休祁从未见过的牧屿，却让他忍不住弯了眼角。

    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休祁犹豫了一下就伸手遮住了牧屿的眼睛，然后心一横，低头吻上了穆予的唇。

    他不该嘲笑穆予的，因为毕竟他也没有这种经验，嘴唇碰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陷入了茫然接下来呢

    原本坐在地上的牧屿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他已经记不清楚。他只记得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然后那个人真正意义上的吻了他，尽管小心翼翼，磕磕绊绊。

    他忘了闭上眼，眼前是昏黄的路灯还有漫天飞舞的雪花，还有，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