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你到了?注意身体,好好干!”
刚成为正式工,又到了新环境,忙碌是一定的。
熟悉自己的业务、周围的环境,打杂、出差外交部跟外办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啊!
这里的人个个都忙,我只见过高部长一面,她冲我点了个头,我们擦肩而过,
“王菌,到底把你给要来了。”她说
我怀疑她恐怕连我在联合国待了半年都不知道。
我还住在我的二十三楼。
开门的一刻,我的心跳得很快。
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麽,又清清楚楚地幻想著那张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
但屋子是空的!
所有让我能想起他,和他关连的东西都不在了
被子、拖鞋、衣服、毛巾、牙刷牙膏
所有的所有,带著王喜报味道的东西全部消失了。
茶几上放著一张小纸条,写著“等我”两个字!
那是我写给他的在我慌忙去冲绳前。
他居然一直留著?!
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冷静、能控制自己的人。
感情上,除了我的父母没有人能令我崩溃。
我也的确做到了。
半年来,在美国,每一天我都在想他,但我从未和他联系过。
人还没到办事处报到呢,他也不知道怎麽那麽神道,打了无数个越洋电话过来找我。给领导留下的“深刻”印象我费了不少的功夫才扭转过来。
一次在家里我打电话给我姑父。
我姑父最後摸著石头过河式儿地问我,
“王喜报是不是跟你一起去“绣球”的那个人?”
我说是。
“那到底怎麽回事啊?他找了我几次,想知道联系你的方法我能不能告诉他啊?”
“不用。如果有工作上的事,我们会以工作的方式联系。”
我知道我在逼自己。
逼自己不去用心想,逼自己不去用心面对过去和他在一起发生的一切
可每一个寂静的深夜,我都能回到北京,那间只有我和他的小屋子
菜香、音乐、耳鬓厮磨
最怕回忆的竟是那一声声的抽打
以前是打在王喜报的身上,现在一声声抽在自己心里
不知道自己能否回北京前我甚至开始去酒吧。
当知道半年後还要回去,我知道
我和他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在医院陪我老爹的时候,他问我,“王菌,还没有喜欢的人?”
我跟我爹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爸你还记得陕北那个气象站长的儿子王喜报吗?”
我爸好像不记得了,迷惑地看著我。
“就是他的名字用老陕话叫,跟我哥哥的名字细胞一个发音,天天放了学带我玩的那个男孩儿”
“就是你走他还追你来著”我爸终於想起来了。
我跟我父亲从小没秘密。
叭啦叭啦叭啦,竟然对他说了那麽多我和王喜报之间发生的事
最後,我告诉我老爹,“一切都过去了。”
只记得我老爹跟我说的一句话,
“当你肯为一个人牺牲自己的时候就证明你爱上他了”
有点不明白
“就像你爱我!为我牺牲了你的自由~”
一下抱住他果然啊,他是最能读懂我的父亲!
“不能嫁给你,要是能嫁你我一定从老娘手里把你抢过来”我说的是我从懂事的那天起就一直想做的一件事。
“我知道~世界上最爱我的就是你!我比爱刘佩云还爱王菌,这点我敢对天发誓!”刘佩云,我老娘的名字。当时她回家睡觉了~
那时,被我爹抱著的王菌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对我爹交待了我和王喜报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四个月的事。
是不是在那一刻他在我心里已经非同寻常?
十七楼的钥匙,我离开的那一天犹豫了很久。
最後还是没有把它和存折一起还给王喜报。
在美国,我把两把家的钥匙穿在了一起,放在皮包的最深处
回来後我查过1701的报箱,密码换过了。
忙碌的二个月过去了。
一直没有在这个公寓里巧遇王喜报。
我能感觉到他现在不在我的身边。
那时一直以为他一定去了河北。
半年多了,王喜报大概在省委也扎下根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去市政府。
我去了趟秘书处。
十一朵金花少了两朵但牛大姐和小刘都还在。
进去的时候正好快午休了,大家嗷!地一嗓子,把我围得是水泄不通。
打过中午的饭铃,我看见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走进来。
不是王喜报!
我故做惊讶地问,“王科呢?”
牛大姐一群,“走走走!今天请你在娘家的食堂吃,走走走!上了饭桌接著聊。”
王喜报根本没有去河北!
他病了?!
还不是一般的病
从公寓的十七层向下跳
幸亏他没锁门,一收水费的大爷进去看见了,抱住了他。
“他母亲从陕北赶过来,娘俩搬到了一处平房,陪了他一段时间,好可怜”
“上医院,听说得的是什麽抑郁症?还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病”
“听说在平房还割腕服毒来著”
“他老娘後来真没办法了,听说还送他住过一阵子的ji,ng神病院,在里面闹得实在太厉害不知怎麽又回家了”
“带他回陕北,死活不走,说要等人。最後他母亲没办法,好像绝望了,自己回了陕北,从老家雇来个人现在在照顾他”
“这是多久前的事?”我问。
“就在你走了後一个月的事儿?”
“不对!是王菌走了两个月後的事”
“不对,一个月”
“不对,”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什麽也听不见了
托外办的小受一号打听到王喜报的现住处,脑子里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他,人就站在了一间平房外。
破旧的四合院,估计不久也要拆迁了。
来的路上尽管天黑,也看到了很多贴在墙上的公告。
现在的北京找间平房比在一环里找公寓还难。
这样的王喜报真是难为王妈妈了。
敲门。
屋里没有灯光也没有动静。
这麽晚了他一个病人会上哪儿呢?
不会又搬了没通知组织?
再敲!
终於有灯亮了。
“谁啊?”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