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心就躺在我爸爸的病床边
隔著五层厚重的水泥墙和不到一百米的空间,王喜报就在我的下面,我却觉得自己的心离他那麽遥远。
第二天上午我请了半天假找到我姑父。
我姑父立刻打电话找到了我母亲。说了半天的安慰话,他还对我妈妈说,王菌在这里干得非常好,外交部要留她
我说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辞职,定机票,回美国。
我姑父搂著我说,“王菌,妈妈不会骗你。最可怕的一刻你妈妈一个人已经挺过来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订了後天晚上的飞机飞洛杉矶。
我姑父说,“最後实在不行你先走!工作的事由我来替你擦屁股。”
我不知道他在盘算什麽。
第二天的一早王喜报就打电话找我了。我说外办出了点事,这两天可能要忙,你正好可以多陪陪你妈不用再打电话给我。
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我想起了无数次和男人分手,那股绝情的冷。
我不想再去和他捉感情的迷藏。此时此刻,身後支撑我的两棵“大树”如果倒下,不要说爱情了,我会憎恨整个世界!
放下他的电话我冷静地想。
我和他的世界或许真象他母亲说的,根本不可能有交界!
他走不进我的我更无法走进他的。
我们是否一直在制造一种假象欺骗著对方幸福著自己?
老爹的病让我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我又回到了半年前
我姑父真是神道啊!
他居然在第二天的下午打电话给我,“外交部如果再借调你你一定先答应下来。先不要说家里的事。”
我这儿还没整明白怎麽回事呢,头儿就找我谈话了。
“外交部借你,这次是上联合国打工。王菌,你搞大了!”
我得到了一个去美国工作半年的机会!
王喜报是什麽人?市政府里有几个处级干部?
第二天晚上他就不停地打我的手机。
我不能关电源,因为我怕我妈打电话找我。
看著他的号码在我的手机上闪了四十七次,我一次也没接。
晚上的飞机,最後一天我请了假。
个人资料什麽的,早就用电子邮件送过去了。
一个星期後我到联合国的中国办事处报到。
中间我可以和我老爹待上七天。二十九年来,从未象今天这样渴望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爸~~~你等我!”快三天了,这是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快十一点的时候。门铃响。
在猫眼里看到是王喜报。
这才几天啊,他都忘了他有我的钥匙
三天下来我不让自己想他好像真的没怎麽想。
因为我太想我老爹了。
摁了两声没人,终於反应过来了。
掏出钥匙开门,可惜我从里面把门cha上了。
“王菌!开门!你在里面给我把门打开!”
我想了想,世界上没有能改变我的人除非我自己想变。我把他放了进来。
“为什麽突然调联合国?”他劈头就问。
“工作要求,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平静对答。
“是你自己申请的对不对?你背著我一直想回美国”四人帮啊你,尽搞冤假错案!
“不是!”我说事实。
“王菌~~~回了它。啊?别走”王喜报过来抱住我。
突然觉得很可笑,在自己母亲面前酷得都不跟我说话的人,怎麽突然判若两人啊。
“你妈呢?”脱口就问出来了。
“我刚送走她。”
难怪!
“王菌~你不好意思回绝我替你上外交部”他搂著我没撒手。
“来不及了!今晚的飞机我就走。”他象被电击了,一抖,松开我,好像才看到屋里的行李。
“王菌你离开跟我有关系吗?如果我母亲来说的那些话让你误会我可以解释”
“跟你没关系!纯粹是工作原因。”即使不是纯粹的工作关系也只和我父母有关。至於你,我想从记忆里彻底抹掉。当时我坚信自己完全可以。
“那我呢?王菌~~我对你来说是什麽?”王喜报你现在来煽情是不是有些晚啊?
“我们是朋友。我对你母亲这麽说的时候你没有反对。”我不想让自己再想,可他非逼我回忆。
“我知道那天的谈话让你误会,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说什麽都是多余,就当我们在北京从未见过面吧”
“你可以当这一百二十六天什麽都没发生过吗?王菌,你做的到?”王喜报的眼里有泪我看到了。一百二十六天?是我们同居的天数吗?他在数?
我开始闭嘴。这是我跟人分手时惯用的伎俩。
既然一切已成事实,多说无用。
“王菌~~象你以前的每一次你又要逃吗?还是你厌倦了我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我对你说过那三个字,没有回应的是你不是我。
“王菌~~求你不要离开我算我求你了留下来,再给我一次机会”王喜报终於哭了。
他知道我不开口,就意味著我将他彻底隔离出了我的世界。
“王菌~~~为什麽在一起好好的突然要离开就象你六岁那年王菌~~~说话啊怎麽才能留下来,为了我如果早想回美国,为什麽还要在我的世界里出现王菌~~~~说话啊”
我关闭了自己的六感,连同大脑和心脏。
王喜报好像接了个电话,对我说了声“等我!”
他走了。
我的世界一下死一般寂静。
我不是入定的老僧,我听到了他对我说的每一个字,只是逼著自己不让它们打动我。
泪水,开始顺著我的脸不住地流
如果早知要分离何必再聚首?
或许,我出现在属於王喜报的世界里本身就是个错?
我把他的银行存折放在沙发的茶几上。
不能再想!想在这个屋子里发生过的一切我会迈不动前行的脚步
晚上九点多的飞机到机场时是下午一点。
我换了去纽约的飞机。
北京时间一点半,飞机腾空而起。
伸出手掌,去冲绳的时候,飞机起飞,王喜报握著我的手。
现在又是两手空空,一片冰凉!
19
六个月後,我从美国回到北京。
没能回市政府,直接进了外交部。
而且我转正了。再也不是个自由人~
没想到,知道我回美国是来工作的,竟让我父亲高兴得在见到我的第二天就要下病床。
“王菌,你要好好干!”成了见到我後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三十而立。
我知道,即使不为自己,我也要为自己的父母安定下来让他们放心。
我的倔强,任xi,ng,不驯,所有的坏脾气,都被我老爹的一场大病彻底消灭了。
况且,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大概是王喜报带著我开的那个头太ji,ng彩,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我相信,如果真心想投入就能创造奇迹!
来美国三个月後就成了外交部的正式工作人员。
回不回北京,其实在很早以前就由不得我个人说的算了。咱现在也是在组织的人~
我爸的身体恢复得相当好,我妈妈说“王菌功不可没~”
在美国的那些日子,有空我就回家看他们,我爸爸只要家里一来人,对人最先说的一句话一定是,
“我女儿在外交部工作,这次是来联合国出差的”
以前的浪子已经成了他现在的骄傲!
我走的时候,他和我妈妈一起竟然又出差了。
我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上的飞机
但我刚下飞机他的电话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