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失之交臂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少女，格瑞丁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他几乎有些神经质的自言自语“可惜你不是我的后代，否则你会是我更好的选择。唔……女性的身体更好啊，就算是半成品我也不介意的，反正重新修一修也还能用。这样我还能和莱茵有个孩子也说不定呢？说句题外话，我喜欢女孩……”
莱茵的声音干涩的可怕，他眼角通红面色煞白的打断了格瑞丁的话“够了……格瑞丁，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莱茵？”格瑞丁无辜的看着莱茵，这个表情用菲利斯的脸做出来更加让人觉得单纯无害。
“我想要的是你啊。”格瑞丁笑，“我想和你一样变成不老不死的神，我想你喜欢我和我在一起，这就是我想要的啊。否则为为什么要花那么多的心思去诅咒我的老师，结果还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呢？啊，还是说你更喜欢老师的那个模样？没事啊，我可以变给你看的！你看，这样和老师像不像？像不像嘛？”
一眨眼，格瑞丁变成了莱玛诺的模样站在的所有人面前。亚麻色的长发，翠绿的双眼，就连之前他脸上扭曲的笑容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温柔而深情。
‘莱玛诺’温柔的注视着多莱茵，用莱茵记忆中的那个熟悉的声音轻声呼唤——“莱茵，莱茵，我爱你啊莱茵。”
然而就在莱茵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迷茫和恍然的时候，‘莱玛诺’的脸突然扭曲起来，他痛苦而怨恨的瞪着莱茵声嘶力竭的大喊“为什么你要杀我！为什么？”
“够了！格瑞丁！够了！”莱茵在这个声音里崩溃，他几乎想立刻将格瑞丁再自己面前碾成渣滓，可格瑞丁手中抵着多恩心脏的匕首却让他无法行动。
格瑞丁似乎终于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他渐渐变回原本的模样。不是菲利斯的脸，而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那张脸。
金发，蓝眸，英俊成熟的面貌与菲利斯有着几分相似，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眸中没有菲利斯那份天真单纯。
“莱茵你看，这就是我想要的。”格瑞丁的笑容里透着病态的欢愉，“你的眼里终于有我了，对不对？”
莱茵和伊维尔这才终于意识到，当初那个总是羞涩的躲在莱玛诺身后的少年竟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充满心机残忍而癫狂的男人。他们几乎想不起来几千年前离开人界时，格瑞丁是什么样子。
因为他们都没有注意过他，更没有意识到格瑞丁对莱茵几乎扭曲的感情。
尽管之后很长的时间里，莱茵因为莱玛诺的缘故对格瑞丁多有照顾。可莱茵的双眼一直被莱玛诺的死覆上一层厚厚的浓雾，这让他看不清甚至是看不见身边的其他人。
“现在你满意了？把他给我。”
伊维尔阴冷的目光宛如实质，可这并没有让格瑞丁动摇。
“满意？才没有呢。而且我可没说过一定会放过这个孩子啊？”格瑞丁摇摇头，一脸遗憾的说，“你看，要是我轻易就把他放了，我要怎么离开呢？你很生气吧伊维尔？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
格瑞丁幼稚的语气和他那张成熟的脸混在一起有种诡异的别扭，他们觉得格瑞丁一定是疯了，而格瑞丁确实也是疯了。
所以伊维尔怎么会让这个疯子再一次带走多恩？
没有任何预兆的，一直蛰伏在欧兰迪诺皮毛中的黑蛇突然之间涨大身体弹射向挟持了多恩的格瑞丁。
格瑞丁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不急不缓的将多恩推向蛇口为自己挡住黑蛇的攻击，黑蛇见状猛地收住了自己的攻势，它飞快的扭过身子将多恩缠住往后退开，可格瑞丁却并没有完全放手，仿佛刚才的推挡只是做个样子一样又要将多恩拽到自己面前。
就在这一刻，借着黑蛇庞大的身躯藏起自己的欧兰迪诺猛地扑向格瑞丁持刀的手。格瑞丁慌了一下，他本想继续用多恩做自己的盾牌，却没料自己虽然一手牢牢扣住了多恩，可那条黑蛇却也用尾巴紧缠住了多恩的腿脚让他无法顺利将多恩推到银狼面前。
短短一瞬间，格瑞丁那拿着匕首的那条手臂已经在银狼的利爪之下离开了他的身体。几近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伊维尔等人并不打算给格瑞丁喘息的机会，就在格瑞丁失去一条手臂的同时，伊维尔便闪现在格瑞丁面前，他高举着手中的魔杖几乎下一刻就用魔杖尖锐的尾端将格瑞丁刺穿。
可就在他要刺下去的一瞬间，被黑蛇强行缠住一条腿的多恩突然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扑到了格瑞丁身上。那条被黑蛇缠住的腿用一种让人不忍细看的角度反折着，而黑蛇也在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飞快的松开了自己的尾巴。
伊维尔脸上几乎翻涌出几分血色，他知道若是自己刚刚没有停手，那现在自己刺穿的将是多恩的胸口。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我要是放了这个孩子？我还怎么离开？没想到啊！伊维尔！伊维尔！你和莱茵一样了！你和他一样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跌坐在地上的格瑞丁张狂的大笑，缺失了一条胳膊后的伤口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涌着粘稠的黑血。他金色的头发和那双碧蓝的眼睛仿佛被那黑色的血污染一样，渐渐变成了一种令人不适的污黑，而这却更让格瑞丁多了一种癫狂的气质。
“果然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啊……”格瑞丁在地上搂紧了多恩，然后身下突然爆发出一个刺眼的传送阵，“不要动哦伊维尔，否则我不介意再让你和莱茵变得像一点。”
伊维尔拿着魔杖的手一抖，几乎怒喝到“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格瑞丁早就准备好的传送阵光芒更甚，就在他和多恩消失的前一秒，他隔着伊维尔为莱茵留下一句话。
“你知道吗莱茵？当初老师是自愿成为我的试验品接受了那个诅咒哦。那个人啊，他可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完美呢。”
认定了他们还会重逢的格瑞丁在一句充满了期待的再见后消失在了原处，只留下了一条冰冷的手臂和一滩恶心的黑血。
伊维尔紧握着魔杖走到手臂前，用魔杖狠狠刺穿了那条手。那条淌着黑血的手臂顿时变成一滩灰烬，而那只手上带着的戒指正落在了灰烬中。伊维尔弯身捡起灰烬中封着一节翠绿幼苗的戒指，回过头将戒指狠狠塞进莱茵手里。
说不埋怨是不可能的，但莱茵已经乱了阵脚，伊维尔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理智。
他看着拿着戒指发呆的莱茵，最后却还是克制不住的给了莱茵一拳，自知理亏的莱茵撞碎了一旁的衣柜后瘫在地上没有了反应。
“你给我清醒一点！这事还没完！”伊维尔拽起莱茵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然后命令欧兰迪诺将萨兰斯带回学院，自己则让黑蛇卷起死去的菲丽西娅离开了王宫。
第57章 身体的记忆
这是一个有些阴暗的大厅，大厅四周镶嵌着发光的萤石，其中一面墙壁整面都是一张由玄冰打磨成的镜面。
大厅中整整齐齐的摆着十来尊棺材，让人不可置信的是这些棺材中的人都保持着还未腐烂时的模样。这些棺材大多数都已经被人打开，有些尸体依然安静的躺在棺材里，可还有一些则像是垃圾一样被人随意丢在地上。
格瑞丁站冰镜前看着自己残缺的身体，他神色焦躁面额惨白，左手控制着一股黑色的力量裹住撕裂的右肩。断裂的右肩仿佛被那团黑雾一样的力量粘结起来一样，除了伤口渐渐止住了血之外，一条新的手臂也逐渐在着团黑雾之下成型。
等那黑雾散去，格瑞丁缺失的右臂已然被一条新的手臂所代替。然而这条手臂却是黑色的，可能是因为力量的不稳定，手臂表面时不时还会鼓起一些诡异的突起，就像是有虫子从下面钻过一样，光是看着就让人恶心。
格瑞丁试图让自己新手臂的颜色和身体的肤色统一，可反复试过几次后却完全不起作用。
“这具身体也不能用了啊……”他呆呆的看了这条手臂一会，突然握拳砸碎了一旁的镜子。
镜面上连碎裂时的蛛网纹路都来不及形成，便哗的一声变成了碎片落在了地上。他泄愤似地将所有入自己眼的东西全部砸碎，除了棺材就连那些尸体也都在他手下变成了碎片。
好一阵后，格瑞丁才渐渐恢复些许理智，他瞥了一眼脚下残破的尸体个和无数棺木的残片，随意捞过一件搭在半口棺材上的白袍披在身上遮住了自己的右臂，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大厅。
而这，只不过是他拥有的众多“仓库”中的一间而已。
格瑞丁离开了自己的“仓库”后来到了另一个房间，比他的仓库稍微小一些，可里面的装潢却也是十足的奢侈。
房间中央是一个占据了这里几乎三分之二面积的浴池，可浴池中却不是温泉更不是清水，二十满满一池粘稠腥甜的血液。而浴池边则突兀的建了一张笼着纯白色纱帐的床。
这张床的材质十分特殊，似石非石，看上去近乎纯白，却又有着牛奶一样稠润的光泽，触手间却又如肌肤一样细腻温润。
而这张床中央，则蜷缩着一个瘦弱的灰发青年。青年受伤的腿早在被丢在床上前就草草治愈过一次，只是青年还在被其他的痛苦折磨。
格瑞丁拨开轻薄的纱帐，发现这个被自己带回来的灰发青年正痛苦的缩成一团。青年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正无意识的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清俊却苍白的脸上满是淋漓的汗水。
这正在忍受着不知名痛苦的青年正是多恩。
多恩穿着一身格瑞丁所挑选的白衣，贴身的布料和恰到好处的皮扣将他身体的线条完美的勾勒出来。只是他的胸口此时像绽放一簇红玫瑰一样，正渗着温暖赤红的血液。
格瑞丁看到多恩胸口流出的血液后，拉着多恩面对自己平躺在床上，并为他解开了衣扣露出了受伤的胸膛。
在多恩胸前的伤口全部展露在格瑞丁眼前后，格瑞丁眼中露出了一种无名的火焰，就像是某种原始而单纯欲望，饥渴而疯狂。
“不要浪费了才对……”
被欲望驱使的格瑞丁低头舔一丝丝的将多恩胸口的血迹舔干净，最后他亲吻似地将唇落在那尚未愈合却已结了些柔软的血疤的伤口，用舌头舔开了那些并未完全凝结的血块。
“不……不要……不要！！”躺在床上的多恩突然从床上做起来，发疯一样的将伏在自己身上的格瑞丁推开。
格瑞丁没料到多恩会突然反抗，不光被多恩一把推开，就连脸上也被留下一道不浅的抓痕。格瑞丁吃痛的摸了摸脸上的伤痕，然后用魔力将伤口抹消。
多恩颤抖的收回自己抓伤了格瑞丁的手，眼中满是挣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拒绝自己主人的触碰，可他确实这么做了，不仅如此他还抓伤了自己的主人。
不该这样啊？他不该这么做的！就算是伤害自己，也绝不能伤害那个拥有自己全身心的忠诚男人啊。
“对不起，我不想这样……我也不知道……”多恩心痛的伸手想去触碰眼前这人的黑发，可手才伸出一半就又一次颤抖起来。
好疼，他的头像是要裂开一样的在疼！可比起头疼，他的心却更加难受。不久前那个不知名的男人被自己捅伤的画面如梦魇一样就缠着他，无法摆脱也忘不了。每想起一次他都觉得心被人揉碎，难过的让他无法喘息。
“可怜的孩子，放松一点。”格瑞丁表情变得有些阴郁，然而他的语气却是与其完全相反的温柔。格瑞丁将陷入混乱的小魔法师轻轻搂进怀里，让他的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腿上。
多恩蜷缩在格瑞丁怀里双手发狂的拽着自己的头发几近崩溃的啜泣起来“不要逼我了……不要逼我……别这样了……”
格瑞丁轻轻抚摸着多恩的透顶，温声细语的问“谁逼你了？逼你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多恩语无伦次的说着，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对不起，我不想那么做的，我、控制不了！原谅我……伊维尔原谅我……”
“没事我的孩子，放轻松，现在看着我的眼睛。”格瑞丁抚摸着多恩的动作一顿，他掰过多恩的脸让那双陷入混乱的眼睛对上自己，“没人能逼你了，乖乖听我的话，你就能得到平静。”
多恩被迫睁开眼，他看着眼前那双黑不见底宛若泥潭似地眼睛，那股源自内心本能的抗拒让他想逃，可格瑞丁剥夺了这个权利。
不消一会，多恩的反抗沉寂了下去。先前的痛苦和眼角干涸的眼泪一样只留下了微不可察的淡淡痕迹。
格瑞丁见多恩又一次变回了之前那个乖巧的人偶，眼中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情绪。他把昏睡过去的多恩从怀里推开，然后用指尖扣了扣多恩胸前被他舔到发白的伤口，直到手指又一次被渗出的血液染红，他才收回手放在嘴边吮净上面的血液。
他想起之前多恩面对伊维尔时迟疑和反常，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就算失去了记忆，身体却还记得对方吗？伊维尔是有多疼爱你啊？唔……还是说你爱他爱得太深？哎呀呀，真是叫人嫉妒啊。要是莱茵和我以后也能这样就好了……”
格瑞丁想，若不是因为魔法资质太差又没有他的血缘，说不定多恩这具身体会带给他更多。也许他之后可以试试，可现在他受了伤又没了供给魔力温养灵魂的戒指，若一不小心把这个重要的“筹码”弄坏了，那就失了后手了。
真是可惜，格瑞丁本想将那个半成品的女孩的尸体带回来好好研究一番完善自己的缺陷，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所以我只剩下你了呀。”格瑞丁轻抚着多恩的面颊，脸上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现在可是我最后，也是最珍贵的筹码了。”
第58章 紧追不舍
继格瑞丁又一次带着多恩从王宫逃走之后，众人仿佛再度陷入了僵局。
莱茵在教会为他安排的大宅中闭门不出，伊维尔不知所踪，萨兰斯被送回学院之后日夜不休的研究着什么。只有欧兰迪诺和黑蛇日日穿梭在城镇中，从奥维森商会和拉比大叔的酒馆收集着所有有可能和格瑞丁有关的传闻消息。
而王城也不见得有多太平，神圣教会突然宣称身为主教的圣女在造访王宫后失踪，连续几日都下落不明，矛头直指王室一族。而王室却声称主教的失踪和他们没有关系，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再追问下去他们又说不出主教的下落。
王城因为这件事陷入一种诡异的紧张，就在矛盾一触即发的时候，王城上空突然显现了“神迹”。
说来也是讽刺，同是开创了这个世界的“神”。莱茵那棵树标志偏偏被人认为是神圣和神明的象征，而伊维尔黑蛇的身姿就被人嫌恶甚至恐惧。
夜半时分，整个王城都被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一棵树”所照亮。那棵由无数光粒组成的巨树宛如一双巨大的手，整个王城乃至整个国家都能清晰的看到这课巨大的光树，并被包裹在其中。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敬畏和恐惧，他们匍匐在地大声的祈祷赞美着眼前“神迹”。却不知他们朝拜的神明正隐在漆黑的夜空之中，正打算用他们眼中所谓的“神迹”葬送这个城市。
莱茵冷漠的看着脚下这座繁华了千年的城市，想起自己默默庇护着这里的那些时光。
他亲眼看着这个地方从一个小小的部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强盛繁荣的地步，一直默默的保护着这个国家的子民和皇族，只因为这个国家最初的王是自己爱人的最钟爱的学生。
可莱茵现在才知道，自己保护的从不是爱人心爱的学生的国家，而是害死自己爱人的罪魁祸首的国家。
这个王族，这个血脉，乃至这个国家才是他的仇人。多么讽刺啊？
“你打算毁了这里。”不知何时出现在莱茵背后的伊维尔说道，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莱茵回头对着伊维尔笑了笑，笑容中透着一丝苍白“你要阻止我吗？”
伊维尔摇头，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当初菲丽西娅的预言。
这个国家将会面临一场灾难，虽然灾难注定会平息，但只有他们两人一起才能阻止这个灾难。
现在看来，这个预言虽然有些讽刺，却也并非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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