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挂 第20节

    “好困就去睡。”

    杜翔窝在被子里抱怨“你这个人真是没有意思，比最差的剧本还不如……你在干嘛呢那麽晚也不睡。”

    “刚从录音棚回来……”

    “那不如趁热打铁唱个歌来听听！”杜翔迫不及待，之前听过骆北说他唱歌不错，却从来都没亲耳听过，说起来他还挺介意的，“唱得好下部戏捧你做主演！”

    话筒里忽然传来两声低低的笑声，杜翔一愣，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笑。

    “我会唱的歌很少。”唐扬的口气终於带了一丝笑意。

    杜翔答“那就唱今天录的。”

    电话安静下来，然後约莫过了几秒，一个舒服又迷人的声音响起。

    “……你预习的拥抱没能实现，所有期待也是一厢情愿，想要用来接吻的双唇如今只能虚伪寒暄……”

    本来杜翔被那好听的歌声包围得快要入睡，但这几句歌词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卡！卡！卡！我说你怎麽唱这种歌给我听！这是什麽破歌词啊！玩我是吧！才分开没几个小时怎麽就一厢情愿虚伪寒暄了啊！你什麽意思啊唐扬！”

    “是你说想听我今天录的歌，而且歌词也不是我写的。”

    “你还理直气壮了！”杜翔哼哼，“换一首换一首！我要听情歌，情歌！”

    唐扬又沈默，杜翔等了很久也没听见他发声，刚想说话，他小声吟唱起来。这次换了一首杜翔没听过的英文歌，唐扬带著些许慵懒的醇厚声线让杜翔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只不过有一个问题……

    杜翔在他唱完一小段後不好意思地道“外文歌我只听得懂字母歌。”

    “早点睡。”其实电话那头的唐扬也觉得挺肉麻的，所以才唱了一首冷僻的外文老歌。

    杜翔问“你这个歌没有唱给其他人听过吧？骆北有没有听过？”

    “怎麽可能唱给其他人听。”

    “那一定是情歌，”杜翔有点得意，他猜测了一下，“不知道你唱歌会是什麽表情，估计一定也很无趣。”

    “反正你也看不到。”

    杜翔做了个鬼脸“我才不想看！”

    但他的心里并非这样想──仅仅分别了几个小时就开始思念，这样的滋味他过去从没有尝过，他突然觉得，不论是光鲜亮丽地站在闪光灯前也好，还是受到粉丝的鲜花和欢呼也好，都没有现在窝在被子里讲电话来的喜悦。

    杜翔想起叶魏介绍恋人时的表情，他好像能够理解了。

    他小声嘀咕“不知道下一次什麽时候才能见面。”

    电话又安静了，就在杜翔以为唐扬也在为他们两个刚了解对方的心意就必须为工作而分隔两地的身份苦恼时，唐扬又用听不出情绪的平静语气道“真的想我就脱光衣服後打开视频，不然就赶快睡觉。”

    杜翔一脸黑线“……托你的福我忽然困的不得了，马上就去睡觉。”

    唐扬这大混球，怎麽还是一有机会就捉弄他。

    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安排十分充实，通告一个接一个，杜翔补回了之前因为拍摄电影时降低的曝光率。他也会拿著粉丝赠送的礼物在电话里跟唐扬炫耀，唐扬通常都会安静的耐心听完，然後听似漫不经心地说出让杜翔恨不得立刻挂电话的话。

    但他的心情，从来都没有那麽好过。

    一天晚上结束通告的杜翔回到酒店，助理在为他准备隔日的行程，他无聊地看著电视，想著等助理离开就去骚扰唐扬。他还看到了骆北的新广告，演技不怎麽样但他搭配苗谷森的夸张脱线的剧情倒也有不错的效果。

    广告後的娱乐新闻里报过这样一条新闻“……《世家》剧组今日开机，导演张平、男主角林肃等出席开机仪式……”

    等等，《世家》什麽时候开机了？经纪人不是说男主角是他吗？

    作家的话

    虽说会完结但是开第二部的栗子不是有很多吗──！

    一丝不挂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唐扬走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熙熙攘攘的火车站依然灯火通明。又一次掏出手机默念了一遍地址後，他走进地铁站，跟其他人一起耐心等待列车。

    跟杜翔最後的联系是在三天前，那次杜翔很少见的没有多话，只是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拍完戏後过去。唐扬想问他怎麽回事，就被他挂了电话。

    所以当唐扬拍完《声乐地图》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坐火车来到这里。

    到了目的地後他发现这是一个高档住宅区，才想到难道杜翔给他的是家庭住址？特地注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记者後唐扬才按下杜翔家的门铃。

    等了大概分锺，一脸憔悴地杜翔打开家门。

    “进来。”

    屋内没开灯，除了电视发出的亮光之外一片黑暗。唐扬跟他进屋，杜翔则自顾自坐回沙发，抱著一大袋薯片继续观看影碟。桌上歪斜著不少吃剩泡面盒子，还有一大堆垃圾食品包装袋。

    “出了什麽事？”

    回答唐扬的是“卡兹卡兹”的咀嚼声。

    唐扬将灯打开，又问了一次“出了什麽事？说话。”

    几天没开灯的杜翔被亮光刺激得眯起眼睛，但依旧抓著薯片往嘴巴里塞。唐扬看清了颓然的他黑眼圈又黑又重，睡衣上还沾著油渍与薯片屑，完全不是平时春风得意的模样。

    据唐扬所知，杜翔的世界里只有一件事可以将他打击成这样。

    唐扬夺过杜翔手里的薯片，杜翔露出了生气的表情，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然後转过头抱住曲起的双腿，一声不吭地窝在沙发上看影碟。唐扬找到遥控器，把电视和dvd播放机都关上。

    “很晚了，去睡觉。”他命令。

    抱著双腿的杜翔把脸埋在双腿间，手指无助地捏著睡裤的裤管。

    “去睡觉。”

    “睡不著，”埋著脸的杜翔声音闷闷的，“怎麽办，我睡不著。”

    唐扬忽然想到，难道从上一通电话结束後，他就没有好好睡过觉……又或许更早？唐扬心里一沈，立刻走过去把他打横抱起。身体悬空的杜翔吃惊地抬起脸，看到距离的唐扬近後又低下头。

    “卧室是哪里？”唐扬问。

    “左边那间。”杜翔胡乱地指了一个方向。

    待唐扬停到门前，空不出手开门时，垂著头的杜翔配合地拧开了房门的把手。唐扬将他扔到床上，拉开被子盖到他身上。

    “没用的，我睡不著。”杜翔还是重复著这一句。

    唐扬挨著他躺下“那你看我睡。”

    说完这句，他便不再多话。过了几分锺，在黑暗中睁著大眼的杜翔侧过身，很小声地唤了一句“唐扬，太黑了我看不见你。”

    唐扬就像睡著了似的一动不动。

    “唐扬，你睡著了吗？”

    杜翔很想把他吵醒，可几天没睡的他实在浑身乏力，只能用很微弱的声音轻唤“唐扬、唐扬、唐扬……”

    “声音都跟蚊子叫似的，还不睡。”唐扬叹息著睁开眼。

    杜翔的口气像个孩子“我很困，可是怎麽都睡不著。”

    “闭上眼睛。”与在电话里戏弄地说出“来全裸视频”的时候全然不同，唐扬伸出手臂搂抱住杜翔。

    杜翔将脑袋蹭在他的脖子处，听话地闭上双眼。被子很暖，比起一个人时要好太多，他的鼻子开始丢人的发酸。

    “三天里我在想，除了拍戏我还会干什麽，结果我想了三天，还是想不出来……因为除了拍戏，我什麽都不会。”

    那天得知自己的男主角换成林肃後杜翔立即去询问经纪人，没想到经纪人告诉不止如此，他另一部贺岁戏的角色被换成了钱乐。没有任何的解释经纪人就挂断电话，当天杜翔的助理也被撤走。

    原本一部戏接著一部，行程表被安排得毫无空隙的杜翔瞬间没有工作了，而且也不知道下一部戏是什麽时候。刚开始他不相信，他可是当红的艺人，培养到现在的地位花费了公司不少功夫，怎麽可能说停戏就停戏？杜翔一遍又一遍拨打经纪人电话，可没有一次被接起。电视上的播放著本该是他主演的电影的娱乐新闻，现任男主角拿著话筒满面红光地接受记者们的采访，说著自己对剧本的理解……就跟不久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演艺事业蒸蒸日上的杜翔犹如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凉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演戏对他就像是看清前方的双眼，而如今的他与盲人又有何种区别？

    唐扬道“把眼睛睁开，能看见我吗？”

    杜翔张开双眼，抬起脑袋“已经适应黑暗，能看见了。”

    “因为你本来就能看见，”唐扬收紧了双臂，“只是你以为自己看不见。”

    “我害怕今後不能再拍戏，我……我除了演戏什麽都不会……”杜翔说的是大实话。

    “别小瞧自己了。”唐扬啄了一下他的脸蛋。

    杜翔看向他“那你说我还会什麽？”

    “……”唐扬轻咳了一声，“快睡。”

    杜翔激动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看连你也说不出来！”

    唐扬打了个哈欠，平淡道“你令我欲仙欲死。”

    这时候还捉弄他，杜翔抱怨“要不是我没力气一定打花你的脸。”

    唐扬还恬不知耻“要不是你没力气我一定不会只是这麽躺著。”

    “你……！”

    杜翔刚想要破口大骂时，一只手掌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管外界怎麽变化，你始终都是杜翔。”唐扬凑到他的耳边这麽说著。

    杜翔握上捂住自己眼睛的手，迟迟没有说话。

    “不管你，我睡了。”唐扬抽出手，翻了个身背对他。

    这回唐扬好像是真的睡了，不管杜翔怎麽唤他都不理。最後，杜翔小声说了句什麽後靠过去圈住他的腰，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晚安，杜翔这麽说。

    按常理说，相拥入睡的恋人一般都会有一个甜蜜而幸福的早晨，互相说一句我爱你，要是时间尚还能做一些儿童不宜的事情……

    不过唐扬的早晨，是被杜翔的巴掌拍醒的。

    “我记起来了！我会被经纪人惩罚还不是因为你！”杜翔爬到他身上死死压住他，一场好觉让他恢复了精神，“你要赔我！”

    唐扬皱眉，完全答非所问“几天没洗澡？”

    “唔，那个……”杜翔顿时没了气势，灰溜溜地爬下床，“我现在就去洗。”

    唐扬也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等杜翔从浴室里出来时，他已经出过一次门买回了早餐。好几天只吃泡面薯片度日的杜翔看著那冒白气的包子和热粥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接过一个大肉包就往嘴里塞。

    唐扬则坐到一旁观看他狼吞虎咽的吃相。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尝了一口热粥的杜翔舌头被烫到，他吐著舌头吹气，但立刻又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