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爸带人来家里了，那女的把口红忘在了我家，我去问了，我爸含含糊糊地说那是他的女朋友，我觉得特别可笑。”说到这里，隋飏笑了一声儿，肩膀抖了抖，“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就是一直坚信的一个事儿，信了一辈子了，到头来发现是假的。他应该只爱我妈一个人，爱到这辈子孤独终老才对，凭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又找了一个新的”
“也许也许”吴双结结巴巴地找理由说，“也许你爸他也应该有自己的新生活吧”
“那我算什么”隋飏抬起头来，甚是无力的看着吴双，“所有人都是对的，只有我是错的，他们都应该被原谅，那我呢我在这一个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里扮演怎样的角色”他说的有些动情，又有些伤感，只能尽力的仰起头来，让某些液体倒灌回自己的眼中，“我妈不要我，我爸也不要我，没人要我，我连被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所有人都有各种各样回头是岸的理由，就我没有。”
“也不是，你”
隋飏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他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水，可悲却动人，他的腔调也是哭着的，断断续续的说“我努力学习，考好学校，只是希望能让他觉得我有出息，我不是他的累赘我也想出去玩，我也想无忧无虑他要新的生活，那我怎么办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生我我妈也就不会死了，他们可以有别的孩子，是谁都好，反正都会比我幸福，我一点也不希望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
“隋飏，你别说了。”吴双拉住了隋飏的手，隋飏的话让他有点害怕，掌心中的温度很凉，可是现在正是盛夏的夜晚，“你没错，你只是跟你跟你爸妈没缘分。”
隋飏没说话，但是他的肩膀一直在抖。
“你挺好的呀。”吴双努力的组织语言安慰隋飏，“我妈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她老人家估计得乐疯了，我、我也羡慕过你。”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隋飏红着眼睛问，“我这个样子，你羡慕什么”
吴双莞尔，他伸过胳膊将隋飏搂进了自己怀里，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就说你是个兔子吧，心是玻璃做的大老爷们儿有什么走不出来的坎儿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我是真的没法儿理解你，但是你知道么，就是高三的时候，你跟老师说你没法儿替我作证，那会儿我真的觉得我被抛弃了，努力的结果都是假的我不清楚这样类比合不合适，也许我的难过远不如你现在这么大，但是我觉得这都是一时的，因为，因为以后肯定还会有比这更难的事儿，是不是”
他开了个十分僵硬的玩笑，并且也知道隋飏绝对不会被他逗笑，所以他只能自己嘿嘿的笑两声来缓解尴尬，然后再沉默的给隋飏顺毛。
“哎”吴双叹了叹，说，“你说你爸讨厌你，但是你看，他给你那么多钱，让你住那么好的房子，给你买吃的买用的，你在学校里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看着就是个公子哥儿。他可能只是看上去不像一般的爹疼儿子那样，他生你的时候多大，现在又多大，人都是会变的嘛就算咱把这事儿说狠点，他不要你，你也别要他不就得了，你那么好，自然有大把人喜欢你，何必跟这儿瞎费劲呢他就是你爹，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我好么”隋飏说，“没人喜欢我。”
“你屁股后面还缺姑娘呀孟婕不就是么，这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兴许更多，啊，高中时候也有一大把。”吴双笑笑，“你知足吧你。”
“她们就喜欢我长的好看。”
“你、你还有别的优点。”吴双说，“你除了太自私太功利太小心眼儿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缺点了。”
“”
“再说了，长的好看怎么了，长的好看多大一优点啊”吴双说，“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你别说，你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哦，是么”吴双抓抓头发，“那你别哭了啊，我最受不了别人哭了。”
隋飏就哭那么一阵儿，哭过了也就冷静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刚才失态的模样有些可笑，但是叫吴双看去就看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双眼仍旧是红的，哭过之后我见犹怜，吴双跟他说话也是好声好气的，只听吴双又说“没事儿了吧没事儿别跟这儿喂蚊子了，回家吧。你明儿上课去不听说你好几天没去上课了，你可别吓死你们辅导员。”
“我不想上课。”隋飏说。
“行，那就不上课，家总得回吧”
“我也不想一个人在那个房子里呆着。”隋飏说，“我这几天总是无聊就来这里，可能是发呆，也可能是随便看看，我自己一个人在那个房子里呆着就会想很多事情，书上说，家庭是亲属之间构成的社会单位，是一种幸福的存在我只有房子，没有家。”
“得得得，你甭背书了，我跟你回去行么”吴双干脆的拉着隋飏起来往外走。
隋飏浑身跟脱了力一样的被吴双拽着，忽然问道“双儿，你那会儿是不是特别难过你恨我吧”
“矫情”吴双说，“我那会儿真的恨不得把你丫装麻揍一顿你就想听这话吧但是现在我觉得，跟你比起来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惨，我就是小人得志，看见你过的不开心我就得意了，心里的气也就消了。我不是姑娘，这么个小风浪，我还过得去。”
隋飏知道吴双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抚慰他，隋飏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只是心里一沉，莫名的有种酸胀的情绪，他吸了吸鼻子，说“你带我回家吧。”
“这不正走着呢么”吴双说，“别说废话。”
第39章
隋飏家里乱七八糟的，吴双光看着那个场面就能感受到这些日子隋飏过的有多混乱。
“迟到的中二期。”吴双嘟囔了一句，并把隋飏哄进了浴室洗澡。隋飏把自己收拾干净着实花费了一些时间，再出来的时候，除了眼下的青色疲态之外，还是那个漂漂亮亮的隋飏。
“你要不要改天去剪剪头发”吴双指了指，“都长了。”
“回头再说吧。”隋飏随意的把还未干透的头发背到后面，“你不回家没事儿么你妈不得满大街找你”
“你梦着呐”吴双说，“我跟学校住，谁管我去哪儿”
“哦，我忘了，我总还觉得是高中那会儿。”
他们这样一起度过过高中最美好的夏天，旧日重现，那时吴双的影子和现在重叠起来，好像没有任何变化。隋飏坐下，一倒头就靠在了吴双身上，吴双问“饿了么”
“不饿。”隋飏晃了晃头，“我这几天都不饿。”
“那要你不就跟床上躺会儿去，这几天也没怎么睡觉吧”
“唔”隋飏闷闷的哼了一声儿，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吴双，但没其他的动静了。吴双无奈的站起来把隋飏推进了卧室，说道“我找你找了一整天，累了，躺会儿行不”
“嗯。”隋飏点头，这才爬上了床。
他们俩就这么并排靠在一起，在漆黑的房间中不说一句话，隋飏动了动，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吴双的手，吴双也并未表现出太过反感，就让他这么握着。隋飏是真的累了，身边儿的吴双叫他安心了一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吴双天天吃饱了混天黑，白天水睡到自然醒晚上熬夜到天明，一旁的隋飏睡的熟，他只能干睁着眼望着天花板。
很多画面在脑中浮现就好像过场的电影一样，吴双觉得这事儿真逗，他想必上辈子真的强奸过隋飏，这辈子得像个老妈子一样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还。
他侧了个身，看着隋飏安静的睡颜，好看的像是梦中。吴双曲起食指，在隋飏英挺的鼻梁上轻轻一刮，隋飏意识到什么一样的皱了皱眉毛，但是没能醒过来。
“大兔子。”吴双笑了一笑。
隋飏给辅导员打了电话，谎称自己生病去住院了，家里没人在这边儿，一时间就没联系上。他在学校的作风堪称标杆，所以说这些内容也没人怀疑，对方反倒关心了他半天，并表示要好好养身体，不用着急回学校上课。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隋飏并不打算耽搁太久，他在家里缓了两天回了学校，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改变。
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对他嘘寒问暖，他都笑着接受，只是能往心里走几分，谁都不知道。
虽然回去了学校，但是隋飏也提不起什么精神复习，整个考试期间都过的有点浑浑噩噩，他觉得成绩肯定谈不上多好，遭了这么一次，他也不怎么记挂了。
这天他考完最后一场，吴双来学校找他，正巧中午，他就让吴双跟他在这边儿吃饭。吴双从南门进去的，在偌大的校园中兜兜转转了好久才找到隋飏在的那个楼，他进门直接往上走，在拐角处一下子就和别人撞上了，他刚要骂街，抬头就看见对方致歉的笑脸。
只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照面，那个人就走了。吴双愣了愣神，隋飏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傻站着干嘛呢”
“没，等你呢。”吴双说，“怎么这么半天还得让我进来找你。”
“我刚刚去了趟系里，系里有人办休学耽误了一会儿。”
“休学”吴双好奇的问，“生病么”
“不是。”隋飏回答，“好像是要去打游戏，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牛逼呀。”
“哪儿跟哪儿呀。”隋飏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上学了，前途都不要了，打游戏能打出来什么名堂”他的语气中尽管有不解，更多的是透露出来的不屑。
“关你什么事儿怎么跟街道大妈一样，管的真宽。”吴双说，“我饿了，我要吃饭。”
“在学校里吃还是外面吃”
“外面吧。”吴双说，“你们学校学霸太多，忒压抑了。”
“不至于吧。”隋飏勾着吴双的肩膀，“走走，外面吃。”
隋飏带着吴双往外面走，一整条热闹的街道有各种各样的吃的，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处对付，下午闲晃荡。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的关系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最开始认识的那段可以称之为“朋友”的状态之下，偶尔聊聊天，说一说自己学校的事情，或者在一起打个球或者玩玩游戏总之是无聊的大学男同学们之间通常会有的社交。他们谁也没说过喜欢谁，但就是又走到了一起。
兴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状态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吴双就是个没正形的人，他喜欢跟班里的女生闹着玩，哄她们开心，但是决不会有什么谈恋爱的想法。隋飏周围那些莺莺燕燕总是遭到隋飏的冷处理，时间久了也就散了。唯独一个孟婕还稍微有些联系，也只是因为隋飏冷漠的态度真的抵消不了对方的热情。
说无聊，不全是吧，每一天和每一天都是不同的，不可复制无法割裂，校园生活就是在这样微妙的节奏下悄然溜走的。说精彩吧，似乎也不足够，因为任凭谁都是普通的，没有什么虐恋情深也没有什么打胎自杀远走高飞的戏码。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温柔的水，顺着干枯的细小缝隙填满所有人，开心和不开心都写在脸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单纯的岁月。吴双会在每一个夏日的傍晚站在图书馆门口等隋飏，隋飏也会在每一个冬季的晚上送吴双回学校。昆明湖的水波，银锭桥的台阶，景山后街的银杏，朱红宫墙覆盖的雪哪里都有他们的影子，哪里也都有他们的故事。
花开了又谢了，时光过去的那么快，少年飞一样的就长大了。
第40章
“哎哎哎，你别跑啊，你奶我啊哎我死了。”
吴双回头看了一眼一边儿的齐明明，一把游戏结束，齐明明摘了耳机站起来，吴双问“你哪儿去我刚不是骂你的。”
“没啊。”齐明明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学校复习去了。”
“复习复习什么”
“考研啊”
“不是吧大哥。”吴双说，“这才什么时候，大三就琢磨着考研了”
“早点准备呗，你知道现在形势多紧张么。”齐明明说，“没俩月你就该毕业了，你都不打算打算毕业了干嘛啊不续个本”
“不。”吴双摇头，“我要去浪迹天涯，学习不适合我。”
齐明明“啧”了一声儿。
“嘿。”吴双用下巴指了指齐明明，问，“你跟你们家那个最近怎么样啊携手考研是考一个地方么”
“嗯，我想考到本部去。”齐明明说，“挺难的，要的分太高了。”
“那你要是考不上，她会跟你分手么”
“现在看是不会，但是将来谁知道呢。”齐明明说，“上学的时候她不挑我可能是因为大家都一样，毕了业了，就得谈现实了，你说是吧得了，我不跟你废话了，回见。”他刚走出网吧没两步，又折返回来说“关朔还跟我打听你呢，你俩怎么了”
“他跟你问个什么劲儿”吴双说，“我俩能怎么，不还那样儿”
“我觉得你俩生分了。”齐明明说，“也没出什么事儿，就是没听你俩提过对方了，咱仨也没怎么出来玩了。”
“嗨，老夫老妻提什么提。”吴双开玩笑的说，“你们都忙，攒个局能从一月等到八月，差不多得了，又不是姑娘家要天天手牵手上厕所，你哪儿那么敏感啊”
“得，那就是我想多了。”齐明明耸肩，“走了。”
“嗯，路上小心。”
网吧里永远是热闹嘈杂的，大家消磨着各自的时间。吴双晚上才从网吧里出来，因为肚子饿了，本能的就想回家。他已经不怎么回学校了，专科就读三年，其他同学都该考试的考试，该找工作的找工作，他却没什么人生的规划。上个学期的时候也试着找过几次实习，但都是坐在那里不知道干嘛，去了没个把月他就不干了。
没课，也没有生活。
吴双特别闲，但是隋飏挺忙的，他也就赶上周末的时候能去隋飏他们家晃荡晃荡，不过也是在一起发散无聊的时间罢了。
俩人在沙发上一瘫，各自占了一边儿，电视里放着体育比赛，隋飏挨不住了，就往吴双那边儿爬，沙发再大也挤不下两个大小伙子。吴双推了推他，说“你跟我挤什么挤”
“有些日子没见了，挤会儿怎么了”隋飏说道。
“你属狗的啊”吴双说，“看个电视还得叫人顺着毛”
“我属兔子的，行了吧”隋飏作势还用手指在自己的头上比了个兔耳朵，然后扎进吴双怀里，“最近干吗呢”
“闲着呆着，等毕业。”
“没找工作”
“没有，早着呢。”
“那也得有个规划吧”隋飏问，“比如想在哪儿工作啊，想找什么样儿的啊。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接着读书，你这样可能不好找，你可别炸啊，这是大实话。”
“我知道。”吴双说，“哎，你觉得我去外地怎么样北京多难混啊。”
“去外地你离得开么”隋飏用胳膊捅了捅吴双，暧昧地说，“你舍得么”
“舍得什么”吴双装不懂地说，“我就舍不得卤煮爆肚涮羊肉，其他的还有什么”
“那我呢”隋飏眨着眼睛问。
“你呀”吴双流氓一样的笑了笑，伸手在隋飏白玉似的脸上一摸，“大兔子想让我记挂着”
隋飏拱着吴双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触感是同当年一样的，柔软并带着一些些烟草的味道，只是比当初成熟了，不再那么的青涩和懵懂。
吻很短，不至于把两个人弄的多么凌乱，吴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待腻歪了，你知道么，我当初考大学的时候就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想离开，后来关朔跟我说了好多，再加上别的乱七八糟的，我就没提这个了。”
“关朔”这个名字从记忆中被抽出来，隋飏问，“你俩还还好么”
吴双的表情变了一变，说“我俩好着呢，怎么，嫉妒啊”
“嗯。”隋飏特别诚实的点了点头。
“嗨，甭说这个了。”吴双尴尬又刻意的茬开话题，“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当然是继续读书啊。”隋飏说，“我开学才大四，上五年呢。”
“不出国”吴双说，“我感觉你们学校的人都爱没事儿考个雅思托福什么的，然后往外走，听着倍儿牛逼。”
“我没想法。”隋飏说，“看看吧。”
“你没想法我不信。”吴双挑眉，“你个人精似的怎么可能会没打算，你可别骗我。”
“行，我有打算行了吧。”隋飏笑的跟朵花儿似的，“等成了我告诉行不”
“我可懒得听。”吴双开玩笑地说，“回头我走了，你爱干嘛干嘛。”
“”隋飏的脸色明显有点不太好，他从吴双身上起来，自顾坐了会儿，问，“咱俩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出去吃”
隋飏看了看外面，说“天气预报说一会儿有雨，要出去么”
“天气预报要是准我都能考上研究生了”吴双说，“出去透透气吧，跟家里憋了一天了。”
“好吧。”
第41章
吴双这人不听劝，隋飏出门的时候说要不那把伞吧万一真下雨呢，他嫌拿东西麻烦就死活不让，直接跑出门了。本来一切都还好着，他俩吃完晚饭往回溜达的时候，忽然雷声大作妖风四起，都来不及跑到避雨的地方就给淋了个通透。
此时距离隋飏家已经不远了，他们两个湿哒哒的站在狭小的房檐下，看着漫天大雨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会儿应该就停了吧。”隋飏说，“又没什么事儿，等等吧。”
“哎，反正湿都湿了，要不咱回去吧。”吴双说，“跟这儿呆着多难受啊，还冷。”
“会感冒的。”隋飏提醒。
“合着跟这儿冻着就不感冒了你玻璃做的啊回去洗个热水澡不得了。”吴双说，“但是我没衣服换了，你有么”
隋飏看了吴双一眼，说“有。”
“那就走着”吴双抓住了隋飏的手一步奔进了雨中，雨水迷的他眼睛有些睁不开，但是心情却大好，肆意的如同玩泥巴的小时候。
不意外的，跑到家的时候两个人都湿透了，水顺着衣服下巴滴落到地板上，隋飏喘了两下平复呼吸，推着吴双说“你快点去洗澡，太冷了。”
“你先给我找个衣裳啊。”吴双随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哎，我要换地儿就换个远点的环境好的地儿去，北京天儿太差了，下个雨跟和泥一样。”
“你真想走”
“嗯呐”吴双一边儿脱衣服一边儿说，“在一个城市里生活难免遇见什么发小儿啊老同学啊，混的好还行，混不好多尴尬啊你说吧”他回头看了隋飏一眼，见他呼哧呼哧的喘气，笑着说，“你怎么了不乐意了你不还上学呢么，我们这种社会人士的事儿你都不懂”其实这个事儿就是吴双随便想起来一说，他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可没想到这个大兔子竟然有点认真。他喜欢逗弄认真起来的兔子，就愈发严肃了口气，说的好像明儿就要买张火车票踏上开往南方的列车。
“我不想让你走。”隋飏默默的从背后抱住了吴双，他的胸口贴着吴双光裸的后背，未干的水被体温挤压的有些发热，“如果你要走，可以等我两年么再有两年我就要毕业了。”
“那这两年谁养我”
隋飏抱着吴双不说话，下巴压在他的颈窝里。吴双背过手去揉了揉隋飏湿哒哒的头发，笑道“傻兔子。”他转过身来伸着胳膊抱了抱隋飏，隋飏也抱他，然后两个人拉开了一些距离，隋飏捧着吴双的脸，用手指把他卷曲的头发捋顺，他凝望了他好久，吞了吞口水，试探性的去吻吴双。
“双儿”
一个模糊的名字被含在口中，在唇缝之间细细摩擦，最后变为水啧声。隋飏的手顺着吴双的脸滑到了他的肩膀手臂上，环着他的腰抱住，紧紧相贴。水在温度的上升之下开始被烘干，酝酿出一种迷离的气氛。吴双觉得自己要被隋飏吻的喘不过气来了，脑子热的要命，就稍微推了推隋飏，这么一个动作反倒让隋飏搂的更紧了，甚至把舌头伸进了吴双的口腔。
“唔唔”
“双儿好双儿”隋飏吻着吴双的脸，一直到脖颈间，他的鼻息喷在吴双的皮肤上轻轻啃咬，眼神像是舔过吴双一样，抱的愈发的紧，手掌也从吴双的腰摸到了屁股上揉捏。
他们重新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有两年多，再往前追溯到青春年少的爱恋，满打满算的几年之间，虽有极为亲密的关系，但也没想过要更近一步。有时只兴致来了，两个人抱在一起互相解决，谁也没动过别的心思。大概他们都有一些极度不安稳的潜意识，不愿意为一时的冲动付出后续的责任。
而此时此刻，不知是否决定要被这样的一场大雨冲昏头脑。
隋飏拥抱着吴双跌跌撞撞的进了房间，他骑在吴双身上，呼吸有点快，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低头要吻吴双。吴双叫他迷了心窍，也任由他温柔抚摸。他们压湿了床单，水汽蒸发过后却不太冷，想来是身上太热了。
他们都处在一个情绪高昂激动的状态，像是少年时代一样容易迸发的荷尔蒙与激素在他们之间流淌，封闭的房间隔绝了外面的暴雨的声音，有点安静又有点危险，听得到扑通扑通的心跳。
隋飏用自己火热硬挺的分身顶着吴双的，吻他时不小心又咬到了他，吴双叫了一声儿，外面一个闷雷，他就清醒了很多，开始变得有点挣扎。他的表情说不上来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酡红的脸颊上有一些僵硬，或者说是尴尬。
“隋飏，我我不是很想”
“怎么了”隋飏在他耳边说话，伸着舌头舔他的耳垂。吴双身上一麻，小声说“因为疼。”
隋飏顺着说“你在外面跟人打架怎么不喊疼”
“我我”吴双含糊其辞，“这又不一样。”
隋飏不说话了，他好像在跟自己作斗争一样，沉默了好久，最终肩膀松了下来，还是照旧的那个姿势，只是拉着吴双的手往自己下体上摸。吴双往回伸了一下手，隋飏说“那就不做。”
他的口气很平淡，但是吴双能听出来他在闹别扭。他们同样是这么大的男孩儿，吴双当然知道这种时候被拒绝是怎样的感受，他抽出手来，盖在隋飏的后颈上，问“喜欢我么”
“我以为这句话应该我问你。”隋飏闷闷的回答，这次他的情绪全写在了语气中。
“不喜欢你怎么会原谅你”吴双习惯了耍贫嘴，现下让他说一些温情的话，他反倒不自在，可是这种事儿怎么能说的随便呢他喜欢隋飏，可能是喜欢他漂亮的脸，也可能喜欢他光辉耀眼他也确实被隋飏伤害过，被伤害的人再说喜欢多少有点犯贱的意思，好像什么都是他上赶着一样。
只是，吴双不想纠结这些了，他没法儿把所有事儿想的明明白白，四十岁时候要懂的道理不必二十岁的时候就懂，二十岁就是要无所顾忌，爱他喜爱的人，犯青春的贱。
因为这些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怀中的隋飏停滞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吴双，四目相对，他温柔漆黑的瞳中有吴双的影子，吴双也看了可怜的隋飏好一会儿，才妥协一样的完全放松的躺在床上，说“大兔子，我上你行么”
“”
“哈哈。”吴双笑着说，“你看你这不识逗的样儿，我怕疼，我也怕你疼。男人是不是应该有点担当才对我呀，心疼着你呢。”
他重新抱住了隋飏，甚至主动的去挑逗他，刚刚的停顿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隋飏温柔地吻着吴双的脸颊，然后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吴双眯起来的眼睛睁开，不由得把脸埋进隋飏怀里傻笑。
谢谢你喜欢我，吴双。
第42章
日上三竿，天空明亮透彻如水洗。
确实是水洗过的，昨夜的暴雨直到后半夜才转小，吴双跟隋飏两个人在床上折腾累了，纠缠在一起就着雨声就睡了，直到中午才慢慢转醒。
隋飏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着身边儿熟睡的吴双，心中有一种十分饱胀的感觉。他不着急起床，就合着刚才跟吴双搂抱在一起的姿势躺着，甚至手臂更紧了一些。吴双不知道是做梦呢还是怎么着，竟然他这一个动作给吓醒了。
“怎么了”隋飏问。
“没”吴双眨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隋飏，才放心一样的长呼一口气，“该起床了。”
“今天不用着急起来。”隋飏轻轻吻着吴双的额头，“不用上课，也没别的事儿。”
“都几点了。哎你别抱着我亲了，刷没刷牙啊”
“你什么时候计较这么多了”隋飏摸了摸吴双的屁股，“嫌我么”
“你滚吧。”吴双踹了隋飏一脚，只是他一动，腿间那股粘稠的感觉就跟爬满全身似的，他羞愧的起床随便找了件衣服套上，“我洗澡去了。”
“用我帮你么”隋飏好心的问。
“你今天离我远点就算帮上我了。”吴双磨磨唧唧的往卫生间里蹭。
两个人今天都懒的很，吴双更是让人抽了筋一样的不想动，连隋飏提出的玩游戏的意见都拒绝了，理由是玩游戏太荒废时间，还是这么躺着好。
就这样，两个人从中午躺在傍晚，中间只在冰箱里随便扒拉了点东西吃，天快黑的时候隋飏终于受不了了，让吴双跟家躺着，自己出门去趟超市买东西回来做饭。吴双挥挥手，隋飏就出门了。
周末的晚上超市人很多，隋飏推着个车漫无目的的晃，他本来要问吴双吃什么，拿出手机来就看见班级的群里说明儿出名单。他还纳闷儿什么名单不名单的，把信息往前拉看了前因后果之后，才想起来今年的交换生名单下来了。
关于这个事儿，当初隋飏没多想，同学们都喜欢申，他就也提交了一份申请。那会儿他天天和吴双蜜里调油，自然没太往心上放，这会儿班长发通知了，他才猛然想起来。
隋飏对于人生的规划很直线也很简单，他就想考个好大学，然后顺利的度过大学四年或者五年再出国读研，是否继续读或者工作他还没计划好，但选择对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是他有吴双了，于是当初做的很多选择就变的有些不太好说出口。
反正名单没下来呢隋飏自我安慰的想，到时候再说吧。
他把这件事儿压在心底里，并不打算告诉吴双，随便买了点吴双爱吃的东西就回了家。看见吴双懒洋洋略带笑意的脸之后，隋飏就更加潜意识的不想在提了。
大约是发生了亲密的关系之后，人在某一瞬间会变的羞涩，他们敏感的捕捉到对方的眼神，在遇见之际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错开，而后拼命掩饰自己忍不住流露的笑意。
“明儿早上有课么”隋飏一边儿洗碗一边儿问，“我家离你们学校太远了。”
“做梦呢啊”吴双说，“我都快毕业了还上课你当我是你啊”
“啊，我过糊涂了。”隋飏说，“我就记着我早上有课了。”
“那可不关我的事儿。”吴双说，“你明儿走的时候别弄太大动静就行了。”
“是么”隋飏洗了洗手，往旁边跨了一步，双手撑在洗碗池上，把吴双圈在怀中，“我就上午有课，中午回来给你做饭。”
“你随便儿。”
隋飏笑了笑，轻轻亲吻了吴双。
他周一早上去上课，辅导员就发了审批下来的名单，隋飏成绩好其他方面也好，没理由审不过，他觉得听天由命完全是一种躲避的心态。如今没有地方躲了，他心里就那面起了波澜，一整个上午的课都没什么心思听。
下课铃声响了，隋飏拎着书包往外走，远处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是孟婕。
“恭喜你啊隋飏。”孟婕气喘吁吁，呼吸了两下才平复。
“你也是。”隋飏淡淡地回答。
“你怎么了我觉得这事儿应该挺开心的啊，我怎么看你闷闷不乐的。”
“我”隋飏说，“我没什么啊。”
“这次应该是同学们一起走，你”
“我不太想去。”隋飏打断了孟婕的话，“我没想过审批会这么顺利。”
“你说什么呐。”孟婕有点吃惊地说，“多好的机会啊，你是有什么难处么”
“没有，你别问了。”
“隋飏。”孟婕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我可能这么问有点不太好，你有喜欢的人了吧”
隋飏被问的有点蒙，好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是因为这个么”
隋飏沉默了。
孟婕说“我知道，可能异地恋太辛苦了，但是人首先要自己有个好的未来，这样才能给喜欢的人好的未来，对不对兴许我把话说严重了，但是机会难得，我觉得你还是考虑清楚的好。”
“谢谢你。”隋飏含糊的回答。
孟婕说的有些道理，可隋飏顾及的却不是这个，他死活要把吴双留在北京，然后再告诉吴双自己要走了，吴双会怎么想
他害怕那样的事情再上演一次。
回家之后隋飏象征性的跟吴双打了个招呼，吴双刚起床脑子不清醒，洗了把脸之后就看见隋飏闷头钻厨房里弄吃的。他买了好多东西，再加上昨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摆满汉全席呢。
“你今儿怎么了”吴双嘴里叼着盒酸奶问，“有客人”
“没有，就咱俩。”隋飏回答。
“那你做这么多吃的了么”吴双说，“少爷，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没事儿，吃不了留着晚上吃。”
吴双纳闷儿，走上前去双手摆正隋飏的脸和他对视，问“中邪了”
隋飏摇头。
“我还不知道你”吴双说，“本来就特闷一人，心里有事儿就更闷了，你跟我扯谎，糊弄小孩儿呐”
“我”隋飏眼神游离，“吃完饭再说吧。”
“你看你这严肃样儿。”吴双开玩笑地说，“怎么着跟我求婚啊那你得先给我来套房，别远了，东边北边三环上就行，也不用太大，能再盛下个兔子就可以了。”
这笑话不好笑，可隋飏还是配合的扯了扯嘴角，然后赶紧把吴双碾出了厨房得以喘息。
第43章
两人上桌吃饭，吴双见着满桌子吃的虽然嘴上说隋飏浪费，但是心情却十分愉悦，于是乎也就没在意隋飏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反正他说过吃完饭之后要说事情的。
等两个人收拾完毕，吴双拿着个苹果跟那儿削，隋飏在一边儿磨磨唧唧了好久，才开口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儿，我”
“你怀孕了啊”吴双问。
“你正经点。”隋飏说，“双儿，如果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会等我么”
吴双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问“你去哪儿啊”
隋飏说“我之前申请了交换生，但是我申过之后就没当回事儿今天出名单了。”
“挺好的呀，你跟我说干吗”吴双仍旧如常的削着他的半个苹果，“怕我拦着你啊你当我跟你似的”
隋飏沉默不语。
“出国多好呀。”吴双继续叨叨。
“那我可真去了啊。”隋飏看着吴双的眼睛说道。
“去多久”
“一年吧。”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吴双把苹果皮扔进垃圾桶，切了一半苹果给了隋飏，自己再剩下的一半上咬了一口，笑道，“我还当你惆怅什么呢，就这么点事儿自己闹半天心眼儿怎么那么小”
“”
“其实你自己早就想好了吧。“吴双说，“你那么有主意，不至于这点小事儿上犯迷糊。你要是不想去也就不会跟我说了，我不是你爸妈，也决定不了你的未来，但我觉得出去可能会比较好我读书不如你多，但是道理我懂。再说了，我这都该毕业找工作上班儿了，哪儿有空天天管你”
隋飏听着吴双说这样的话，心中百感交集，他忽然有点赌气，不想跟吴双多说一句。吴双略过了这个话题之后也就不在说了。虽然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异地恋命题，但是他们谁都没能给出一个是或者否的正确答案。
第二天隋飏就去系里提交了确认，吴双也回了学校混迹最后的一段时间等待毕业。
一时间忙起来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吴双忙着找工作，隋飏忙着办出国的事儿，两个人竟然很巧合的没什么见面的时间，只能在网上聊几句近况，吴双初入社会就感受到了残酷和压力，每天都有一种溺毙和自卑的感觉，但是他都没跟隋飏说过，言语中仍旧是嬉笑。直到八月份的时候，隋飏跟吴双打电话说自己要走了。吴双问什么时候的飞机，隋飏说是早上，吴双要了航班号，答应那天去送隋飏。
头一天的时候吴双跑了两个面试，面试过程很麻烦，还要笔试，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身疲惫。睡觉前照例和隋飏通了个电话，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明天去机场，可是第二天就睡过了劲儿。
一睁开眼太阳都老高了，吴双坐在床上缓了好久才记起来自己错过了什么，被按了静音的手机上有一排来自隋飏的未接，他下意识的拨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吴双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不知道隋飏跟自己隔了多远。
脑补中依依不舍的分别忽然间变的平淡无奇，他甚至都没赶上去送机，而是发呆一样的坐在自己的床上，连脸都没洗。隋飏那么小心眼儿的人，这种事儿恐怕是要记他很久很久的，不过能有多久呢达的到一年半早么吴双不去揣测，只能自顾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看一看有没有新的面试通知。
也许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会觉得谈恋爱不那么重要了，因为生活的重心永远不可能是感情。
飞机从高空落地，刚一停稳隋飏就开了手机，只是他没开业务，什么都收不到。
孟婕说“我看你等飞机的时候就一直在看手机，有事么”
隋飏摇摇头，说“无聊，看时间而已。”
“走吧。”孟婕笑道，“一会儿出去有人接我们。”
“嗯。”
一路上隋飏都不怎么说话，他长途跋涉来到美国，却无心欣赏异国他乡的每一寸风景。他知道吴双浆糊脑子一个，所以在前一天特意跟他强调了一下时间和航班叫他一定要来。那天早上，隋飏拉着沉重的行李孤独的踏上了机场高速，他想再见吴双一眼，兴许眷恋会更深一些。
只可惜吴双没来，他看着其他同学和父母告别，然后反复的给吴双打电话，没有回音。
他一路都是孤独的，从家到机场，再从机场到美国。
隋飏的心情很差，已经到了懒得思考任何事的地步，当同学们都安顿下来跟家里联系的时候，他却选择默不作声。他没什么想要联系的家人，他爸去年选择了再婚，婚礼隋飏都没去，后来父子的关系越来越冰冷，都比不上隔壁的邻居。
他只给吴双发了个信息，两个人有时差，一条信息要隔整整大半天才有对方的回复，吴双找到了新工作，白天总是很忙，经常加班，晚上回家吃了饭眼皮打架倒头就睡。同样隋飏的课业也很忙，他有了新的圈子和新的社交，以及新的文化氛围。
都说现代通讯发达到没有一秒的滞后，可他们两个人想要好好的说一句话，却比踏过万水千山去送一封信还要难。
第44章
“哎，下个月我房子到期了，真是麻烦。”
“怎么，你换房子这边不住的挺好么”
“好是好，但是中介要涨房租，房东又难找，哎反正都是烦。”
吴双飞快的打着字，耳边全是同事们的这些念叨，他懒得说，因为一旦出声儿保准回他一句“真羡慕你家就在北京，不用到处找房子”。他确实不用到处找房子，他也得想呀，每天光公交倒地铁就一个多小时出去了，要让他选，他宁可跟公司旁边儿租个房，可惜就是没钱。
把手上的一个小策划终于写完，已经距离下班时间过去了一阵儿，吴双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昨儿下的雪还没融，以路况来看，他到家估计吃个饭就能洗把脸直接睡觉了。
他如同这个巨大城市中的每一个上班族一样穿梭在地下世界，即便已经过去的晚高峰，地铁里仍旧像是沙丁鱼罐头。地铁中的每一个人像是行尸走肉，疲惫的靠在座椅上，举着手机看着无聊的网络小说或者综艺吴双上学的时候总爱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这样的中年人，而现在，他自己也逐渐的加入了他们成为其中一员。
也许那时候有很多爱和梦想，希望暑假再长一点，希望作业少一点，希望隔壁班的女同学喜欢自己，希望世界和平如今，他只希望能住的离公司近一点，不必每天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要奋斗在早高峰之中了。
吴双觉得疲惫，连呼出的空气都是累的，但是到家之后他还得嬉皮笑脸，仿佛愉快工作了一天然后再面对爹妈。
刚把他妈给他留的晚饭热了吃了两口，手机就响了，是他的主管打来的。吴双心里一紧，觉得这个时候的电话总没好事儿。
果不其然，电话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先说他这么点个小策划都不会写，写了多久了，来来回回改了多久了，照样还是出问题，说过多少遍了，再写成这样趁早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吴双不想让爸妈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只能跑楼道里听电话，他也有他的委屈，但是不敢反驳主管一句，最终只能连声道歉，并表示明儿早上一定给他一份新的文件。
挂了电话的时候吴双烦躁的抓着裤子口袋，摸了半天没摸出来一根儿烟，他颓然的在地上蹲了一会儿，楼梯间里的灯灭了，他就拍手把灯弄亮，反反复复好几次，像是默片里的情节。
他带着一身冰冷又回了屋，他妈笑嘻嘻的问他说打个电话怎么还出去，是不是谈朋友了吴双说哪儿啊您老人家竟瞎想什么呢他妈又暗示他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抓点紧了。吴双嗯嗯啊啊了半天才搪塞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吴双觉得生活是件特别艰难的事儿，他没招惹过谁，可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有点懂得“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意思了，十几岁的时候他不理解，等理解了，也就晚了。
好容易把饭吃了收拾妥当了，吴双坐在电脑前准备加班工作，手机又是一通噼里啪啦乱响，他很烦，想把手机接窗户扔了，但当他看到显示来自美国的号码时，便停下了动作，接通了电话，一边儿穿衣服一边儿往楼下走。
“干嘛呢接个电话要这么久”隋飏抱怨的说。
“约炮儿呢。”吴双说，“有屁快放。”
隋飏不理他这茬，问道“怎么了我怎么听你说话跟炮仗似的谁得罪你了”
“你这话说的，我就一屁民，谁能得罪我”吴双溜达到门口的小卖部买了盒中南海，抽出一只点上吸了一口才觉得气顺了点，“我别给别人找麻烦就不错了。”
隋飏说“你是不是抽烟呢不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得得得，你闭嘴吧”吴双说，“有完没完啊，你大晚上的打电话干嘛啊”
隋飏愣了，说“什么叫我打电话给你，之前不说好了这个点打电话么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我总不能我这儿大白天的给你那儿半夜叫起来吧”
吴双也沉默了，最终只能长叹一声，无奈地说“我忘了。”
“那你都记着什么呀。”隋飏说话也跟有怨气似的，“你说你白天没时间，那我就想着等你那边儿晚上了再打吧，我上课也是一整天，还得大清早的记得这事儿，然后回头你跟我说你忘了。忘了就忘了吧，每次打电话都跟吃了呛药一样，问你怎么了你又不说，我见不着你的人，还得猜你心里想着什么”
吴双白天被工作烦的不行，晚上了还要跟家改东西，这会儿又被隋飏给怼了，本来稍微平复了一点的情绪一下子又被挑的老高，他本想跟隋飏分享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这下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扯着嗓子说“我他妈天天上班累的跟狗一样还得听你数落，隋飏你脸怎么这么大我现在心里就想着死行了吧”骂完了，他就直接挂了电话关机。
他憋着一肚子的火回了家，关门的声音都大了许多，闷在自己房间挑灯夜战写策划。他觉得自己是个特别无能的人，商场失利清场混的也不怎么样，在这寒冷的冬夜，他只有做不完的工作，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爸妈只想着他什么时候涨工资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家，隋飏只会隔着大老远说他这个说他那个，上司觉得他屁都不会随时在把他开除的边缘
生活是多么的艰难，兴许有更难的，但吴双一点都不想体会。
现在这些就够他受的了。
因为心情不好又需要熬夜，吴双把刚买的一盒烟都抽完了，门是关着的，烟雾直到早上都没散去。他妈敲了好久门才给他叫起来，吴双看了看时间，心中咯噔一下，穿了衣服就往外跑。
今早有一个早会，他答应主管要交新方案的，他明明都写好了，但是忘记点发送，又因为睡过了时间导致会议迟到。
当天下午，他便接到了通知。
你被开除了。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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