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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雨季:《浑不吝》 第3节

作者:南北逐风 字数:21572 更新:2021-12-20 06:03:08

    然后吴双就拍了他脑袋一下,大喊大叫的说你干吗呢发什么骚还不快点来扫雪齐明明敷衍的动了动扫帚,抒发了一番情怀之后又顺便控诉了一下吴双对于他们知识分子的不尊重之举。吴双乐了,就你还知识分子那我赶明儿就能考清华北大了,再说扯烂你的嘴。齐明明就问,那你能接上来后一句么吴双想了想,直接跳过了中间部分,回答了一句“晚风来急”,学着读书人一样摇头晃脑,表情却是古灵精怪。

    齐明明白了吴双一样,挑着声音才说,哟哟哟喝了两天墨水会显摆了呀你让隋飏给你做个小红花贴胸上呀

    隋飏吴双歪了一下头,你别跟我提他。

    齐明明眨眼睛,心想,八成是吵架了。

    吴双总觉得他和隋飏之间交情不深,他救过隋飏一次,隋飏给他补习功课,虽然不论结果怎样,至少面子上他俩是两清的,吵架是真的谈不上的。可要说他俩之前没什么,那也有点奇怪,隋飏上个学期就爱跟他腻乎,一到了这个学期就明显疏远过很多,迷得很。

    这个状况一直保持到第一次年级月考结束才缓和了一点,中间关朔一共给吴双打了两次电话,一次没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是单纯的聊天,一次说他找了份儿工作。吴双印象中关朔的家庭条件还可以,没道理着急忙慌的去赚钱。关朔却说,自己不上学了,不如就找个事儿干,要不然家里天天大眼瞪小眼的,也烦得慌。吴双又问他是做什么的,关朔说他原来一起混的一哥们儿接了家里的汽修厂,在丰台,他可以去当学徒。吴双说挺好的呀,学好了以后可以去改装汽车摩托,多帅呀。对此幼稚的发言,关朔只能无奈的笑笑。

    发成绩这天,有人问隋飏考的怎么样,隋飏照例还是那个答案,考的不好,做错的很多题。可成绩一下来,红彤彤的年级第一名,隋飏在众人仰望的目光中拿了成绩单,做回自己坐位上的时候遭受到了吴双猛烈的白眼。

    吴双觉得这人很假,虚伪至极。

    晚上放学,天黑的没那么早了,也不会太冷,吴双慢慢悠悠的往学校门口溜达,隋飏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吴双炸了猫,推了一下隋飏说“你丫干吗”

    “周末去我家么”隋飏好心情地问。

    “不去。”吴双话里有话地说,“别影响您老人家学习。”

    “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呐”隋飏说,“甭闹脾气啦,我给你做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吴双下意识的问道,随后又觉得有点怪,“诶不对,怎么就我闹脾气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隋飏笑道“别学的姑娘家那么小气。”

    “合着还是我不对”吴双越说越来气,他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关朔站在校门口,旁边儿支了个挺帅的摩托。他也瞧见了吴双,朝他挥手“双儿这儿呐”

    “你怎么来啦”吴双笑嘻嘻的走过去,关朔那个样儿挺招人的,路过的学生们都看他,吴双再走过去与他站在一起,活生生就是校门口游荡的无业游民。

    与之格格不入的是隋飏,他皱了皱眉,也紧跟着吴双。

    “我来接你放学。”关朔说,“你小子最近挺老实的呀,跟校门口都能逮着,着急回家么”

    “你找我就不着急。”

    “那成,哥带你吃饭去。”关朔长腿跨上了摩托,扔给了吴双一个头盔,压根儿就没搭理隋飏,仿佛这人不存在一样。

    隋飏看吴双那意思也是要跟关朔走,就没拦着,往后退了一步,轻飘飘地跟吴双说“那你走吧,明儿我给你打电话。”

    “哦。”吴双没细想,上了关朔的摩托车。关朔让他搂着自己的腰,说“扶好了啊。”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停留在原地的隋飏内心戏过了一茬又一茬,他不知道怎么就无端端出来个关朔这样的人,当然这不是重点,叫他觉得愤恨的是他根本不清楚这个人和吴双是怎样的关系。关朔看自己总是带着很耐人寻味的眼光,并且很轻视。

    这让隋飏很难受,无所适从。

    他十分扫兴的回了家,连点吃饭的兴致都没有,独自一个人的生活并不容易,大多数的时间他都交给了学习,等待到差不多快十一二点的时候,他想了想,给吴双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吴双的声音软绵绵的,应该是被他吵醒了。

    “睡了”

    “唔干吗”

    “睡不着想给你打电话。”隋飏的声音放的很低,“明儿来么”

    他的声音顺着电流传到吴双耳朵里的时候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怜劲儿,吴双总说他是兔子,此时心里就真的浮现出隋飏红着个眼睛的样子,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又好像欺负他的是吴双本人。吴双心里一软,说“明天啊唔那去吧”

    “什么时候来”

    “得下午了吧。”

    “行,我跟家等你。”隋飏的语气这才听着好了一点,“晚上吃的好么”

    “还行吧。”吴双翻了个身,胸腔中挤出了一些细微的叹息呻吟,“吃卤煮能有什么,关朔说护国寺那边有一巨好吃的,我就跟他去了。”

    吴双和关朔差不多,小的时候家里住胡同,关朔家住在南城,口音要比吴双还重一点,胡同串子谈不上,因为后来赶上了九十年代的大修大建,他们还没长到可以游手好闲的白天奔茶馆儿下午进洗澡堂子的年纪就住进了楼房,但是多少代传下来的口味儿是不会变的。这就像他们这些人,骨子就爱晃悠,无所事事又自得其乐,年轻幼稚的时候就喜欢摆一些所谓的规矩道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懂那些规矩。

    混不吝,也爱穷讲究。

    隋飏跟他们不一样,他是解放之后爷爷那辈儿进的北京城,算是后来的大院子弟。只是这个年代不流行这一套了,所谓的大院儿也只是一个阶级划分,没有了实质性的院墙。隋飏不爱吃下水,也从来都吃不惯那些老北京们津津乐道的吃食,他发觉不出里面的美好,便就觉得吴双这样儿有点贫气,关朔一碗卤煮就能把他收买。

    不过他有对待吴双更好的方法,皇城根儿地下长大的小爷们要面儿,无论如何都要活的特别场面,吴双凶巴巴的时候是个狼狗,他爱跟比他还大的野兽搏斗,但是不会伤害比他弱的兔子。

    他怎么就能有那么一刻容易泛滥爱心的内里呢隋飏想笑,觉得这跟吴双的外表一点儿也不一样。他的小狼狗儿刀子嘴豆腐心,一捏一个准儿。

    他的

    早晚是他。

    第13章

    吴双一大早就去了隋飏家,睡眼朦胧的。倒不是他乐意起来,他妈早上出门的时候非要把他弄起来吃饭,他说还得去隋飏家呢,他妈就说那你记得给人家带点东西过去。吴双就听见了末了这么一句,然后把自己早上没吃完的油条豆腐脑收拾了收拾带着一起去了隋飏那儿。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隋飏有点愣,问吴双你带这个干吗吴双拍了拍脑门儿,说困的,没想就收来了。

    迷迷糊糊的少年带着一丁点儿春天的气息,隋飏想,小狼狗给他叼食儿来啦。

    “你不要总是拿这种超纲的题给我做,我看都看不懂,有什么意思”吴双对于隋飏给他翻腾出来的物理题表示拒绝。隋飏说“这个就是去年湖北的题啊。”

    “湖北”吴双转了转笔,“湖北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好不好,这太难了,当我是黄冈中学的啊我又不考湖北的卷子。”

    “多见识一些题型总没坏处吧”隋飏见吴双有点不耐烦了,便说,“要不这样吧,你下午三点之前把这些写完,我就陪你玩会儿游戏,我不告诉你妈。”

    “我也不想虐菜。”吴双说。

    “你又没跟我玩过怎么知道我玩的不好”

    “你看上去就不像是会玩游戏的人。”

    下午三点,吴双准时的写完了隋飏给他安排的内容,隋飏简单看了看,虽然仍旧是错的一塌糊涂,至少吴双记住了他交给他的答题格式,一些比较简单的问题也能写出来个一二三了,隋飏笑了笑,说“你不蠢呀,为什么不好好学习”

    “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吴双拍了拍隋飏的肩膀,“好好学习建设祖国的人物就交给你们了而我只想跟家里玩玩游戏得了。”

    “好吧,你想玩什么”

    隋飏这句话说完,就从客厅的电视柜掏来一堆游戏盘,下面还有一家用机。吴双问“这些你都玩过”

    “还行吧。”隋飏说,“我考试考的好的时候,我爸会出差给我带点东西回来,有一些原版的游戏。”

    “你爸对你这么好啊”

    隋飏一怔,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是要点头,还是摇头。

    吴双以为会是虐菜局,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隋飏的游戏玩的还可以,跟他这种天天泡网吧的人打个五五开,有点难解难分。吴双问“你是不是偷摸着总是玩游戏就好像很多学习很好的人总爱表现出自己学习起来不费吹灰之力,表面轻松淡定,但是实际背地里总是在较劲儿,哪怕做题做到半夜两点,也会第二天跟同学说自己昨儿晚上九点就睡觉了。”

    “你在说什么”隋飏无奈地说,“我又不是天才,当然需要大量的做题才能保持一个好的成绩啊。”

    “可我却觉得你有点无所不能。”一种奇怪的表情在吴双脸上一闪而过,隋飏还尚未捕捉到,吴双就忙说,“哎,我跟这儿瞎磨叽什么呢,赶紧再开一局”

    两个人一直打到肚子饿才停下,游戏的时光是快乐而短暂的,隋飏问“晚饭要留下来吃么”

    “不了,约了关朔。”

    “又是他”隋飏脱口而出。

    “怎么了”吴双莫名,“我本来就约了他这个礼拜打球,后来忘了,只能请他吃顿饭赔礼道歉。”

    隋飏心里很难比较出吴双到底是为什么而忘了跟关朔的约定,他也觉得自己的话问的很奇怪,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要是吴双觉得他管得宽,那显然问题就难办的多了。

    “你要跟我去么”吴双忽然问。

    “干吗突然提这个”

    “他跟我聊过你,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嗯。”吴双想了想措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到一个在我看来他根本不会去注意的人,挺怪的。”

    “可能就是无聊吧。”

    “所以你去么”

    “不去。”隋飏摇头,“我又不认识他,干吗瞎凑热闹。”

    “那成吧。”吴双说,“我走了啊。”

    “行。”隋飏把吴双送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说,“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别带自己吃剩下的东西来了”

    “哎呦喂有的吃就不错了您就甭吝了”吴双贫道,“嫌弃我不是”

    “不能够啊。”隋飏说,“别带东西了,怪麻烦的。”

    “德行。”

    吴双走了之后,隋飏才默默的把家里收拾好,然后自己回到书桌前学习。他的业余生活跟这个年纪所有的书呆子一样,成日里差不多只有学习,其他的任何技能都是他刻意花时间学来用于社交的。别的男孩儿喜欢打篮球是因为真的喜欢或者讨女孩儿喜欢,别的男孩儿玩游戏是真的因为网瘾少年,他们会花很多时间但是不会用心钻研,隋飏是会这么做的,他把这些都当成学习一样的负担,这是他人生高楼里的每一块砖,并不是什么纯粹的爱好与兴趣。

    他时长觉得,自己是个无聊的人,没意思。

    不过现在好一点,他的注意力会从学习这件事情上挪出来一点点放在吴双身上,虽然这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试着去阅读理解课本上的知识要比去阅读理解一个人来的简单,知识是不会变的,可是人会。

    周一的早上,吴双优哉游哉的啃着包子进了教室,齐明明问他“来这么晚,交不交作业啦”

    “哥写完了。”吴双嘚瑟。

    “嚯牛逼了啊”

    “那是。”吴双有点得意,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脱离了低级趣味,看着齐明明水深火热的补作业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小小的优越感,原来不用着急的早上是这么的悠闲,连外面的桃花都开的那么烂漫。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放学。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隋飏都借口跟吴双顺路跟他一起去地铁站,吴双去过他们家之后,这个谎言才被戳破。后来,隋飏就时不时的借口要去那边儿买东西,吴双纳闷,也想不出隋飏怎么隔三差五的就买东西。

    有钱撑得慌。

    白天越来越长,放学时天还亮着,空气清新,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红色,一片烟霞烈火。吴双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一贯呛人的空气中带着一点花的甜味儿,不由自主的也觉得舒畅。北京的春秋极为短暂,可却是一年中少有的好季节,春花春水什么的都容易流逝,这样想起来,也倒是应景。

    “今天老师问你的问题,你回答的很好。”隋飏没事儿找话聊。

    “是么”吴双说,“我就记得我好像见到过。”

    “以前做过的题。”

    “我就说嘛。”

    “你脑袋瓜儿机灵,怎么不用到正地儿”

    “管我”

    隋飏走在他靠外的一侧,两个人的胳膊时不时的碰到一起,他忽然说“我们算是朋友么”

    “你脑子有病啊问这种问题”吴双说,“恶不恶心啊姑娘都不兴问这种问题。”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二刈子”

    “烦”吴双说,“我不认朋友,只认铁磁。”

    “关朔算是你铁磁”

    “嗨,你这话问的,怎么着,今儿吃错药了问这么一堆没头没尾的问题”吴双说,“关朔其实是个好人,我觉得只要他愿意,他跟谁都呆得住。原来我没多想过,只是后来,他给我担过事儿,我感激他,可心里反倒觉得生分了。”

    隋飏说“真当自己是古惑仔呐你才多大就说这恩怨义气的事儿”

    吴双却说“可能咱就不是一类人吧,你没接触过,就别嘲笑我,谁看不起谁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隋飏解释说,“我就是觉得你说的有点大,你跟关朔关系好归关系好,我不知道他给你担过什么事儿,只是但凡有点什么事儿,生分是自然的,你也别把这看的太重。你跟我不是一类人,跟他就是么”

    “哎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话多给你好脸了是不”吴双有点反感了,“得得得,我们一个个的要不就是蹲过号子,要不就是跟街边儿瞎混,您老先生看不上就看不上吧,我们也不稀罕”

    正巧地铁站走到了,他有点赌气一样的冲了进去,留隋飏一个人在外面。隋飏恍惚间觉得,他这样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在维护自己,而是在维护关朔。

    第14章

    隋飏又是在晚些的时候给吴双打了电话,先是诚挚的一番道歉,然后说,自己长这么大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很想跟吴双做朋友。吴双听到这话的时候有点懵,不知作何反应。

    只是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表现的跟平常无意,仍旧可以肆无忌惮的茬隋飏,隋飏就知道了,这事儿吴双应该是默认了。

    少年们之间的情感关系很容易就建立起来了,也许就是篮球场上交过几次手,或者一起偷摸抽过烟。隋飏周末会叫吴双去家里补习功课,吴双就偶尔叫隋飏出去打球,连学校里都能看见他俩在一起的身影,有时候别人好奇,两个极端的人怎么就能凑到一起呢隋飏总说是在帮吴双补习功课,吴双却说,因为隋飏是个傻逼。

    经历了周考月考期中考,吴双的成绩并没有一丁点起色,隋飏不知道自己强迫他做的题背的书是不是全进了狗肚子里。

    天气热了,五月的某一天忽然就炸了,一脚踏入了夏天,裹在身上的春装都来不及换掉,姑娘们就穿上了背心短裙,冬眠一季的皮肤刚刚露出来,个个都是雪白透亮的。正如人们常常感慨,北京是没有春天的,春天得在自己个儿心里。

    发完了期末考试的成绩,属于西瓜和空调的暑假才终于到来。他们要升入高三了,这个假期注定不会像之前那么长,但是能闪避掉最为炎热的七月,比起上班族来说也是幸福了不少。

    可是吴双要去隋飏他们家补习,因为期末考试他考的十分烂,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爸妈出门旅行了,不带他。

    吴双本以为没人管自己了整个假期就能放飞,但是在他爸妈临走前一天,他老娘就把他托付给了隋飏。吴双有点生气,你儿子自己还不见得饿死老娘说,反正你也没事儿,隋飏也乐意教你,天大的便宜你脑子怎么就那么轴

    天儿热,吴双就跟家睡觉睡到中午,叫个外卖吃个饭,等晃荡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才会动身去隋飏家。出了地铁站还需要走一段,刚一出来,天色风云突变,忽然下起了雨。吴双赶忙跑,但是雨下的又急又大,到了隋飏他们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湿了。

    “你这是跟水里捞出来的啊”隋飏没出门,在家里吹空调,一身清新,他看着吴双的惨样儿,还未继续说下去,吴双就说“你给我找个毛巾行不”

    “你要不去洗个澡吧。”

    “那我穿什么”

    “我有没穿过的衣服。”隋飏说,“挺多的。”

    “那成吧。”吴双倒不计较这些,拿着隋飏给他的毛巾就进了浴室,他就是冲一冲身上的雨水,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身上穿着隋飏的t恤,他拽了拽,问“连吊牌都没拆,还真是没穿过,有新衣服你都不穿”

    “我爸给我买了好多,我就这么一个身体,哪儿穿的过来”

    吴双再一次感慨“你爸对你真好,怎么我从来没在你家里见过其他人”

    “他他们很忙。”说这句话的时候隋飏的脸上露出了一点落寞的神情,吴双捕捉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儿,有我呢。”

    他说这句话纯粹是出于哥们儿义气,但是隋飏可不这么想。

    晚上的雨越下越大,还电闪雷鸣的,吴双有点发愁怎么回家,隋飏说“要不你甭走了,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别再出点什么事儿。”

    “啊住你们家啊”

    “你妈不乐意那要不我给她打电话我跟你妈说肯定没问题。”隋飏补充说,“我就是觉得这么晚了怪危险的。”

    “他们老俩出门玩儿去管不着我。”吴双刚说话,外面就劈了个雷下来,他吓的激灵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就不走了。”

    “怕打雷”

    “没有。”吴双换了个位置,离窗户远了点,“太突然了吓了我一跳。”

    “没事儿。”隋飏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安慰还是什么。

    两个人没事儿做就在客厅里打游戏,打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吴双就困了,隋飏惊讶地说“我以为你睡觉很晚,竟然这么早就困了”

    吴双说“我跟家又干不了别的,不睡觉干嘛我就是喜欢睡觉,诶对了,你家有烟灰缸么可以抽烟么”大概是来的次数多了,他问起了隋飏这个问题。隋飏说“你抽吧,只是我家没有烟灰缸,我给你找个东西。”他跑去橱柜里翻腾了好久,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咖啡杯递给了吴双,吴双说“这有点暴殄天物啊,不太好吧。”

    “没事儿。”隋飏又递了递,“我家里没人用这些东西的。”

    “那买来干嘛”

    “可能是摆设吧。”

    “哟,少爷呀”

    吴双从衣服堆里摸了摸,烟盒已经泡湿了,里面的烟倒是还能捡一捡,他把它们全都拿出来摊平在茶几上,从里面挑了一根最干的,反过来在茶几上戳了戳,烟丝将将戳匀了,便点燃了叼在嘴上。

    “我操,果然抽根烟能清醒点。”吴双仿佛回复了一点神志,往后一仰,整个人像霍金一仰瘫在沙发上,跟隋飏抬了下下巴,“来根么”

    “我不会抽烟。”隋飏老实的回答。

    “你也有不会的”

    “我又不是万能的。”

    吴双盯着隋飏看了一会儿,忽然坏笑,从茶几上摸了根烟,伸着胳膊勾着隋飏的脖子坐在他身边儿。他将自己嘴里烟夹在手指间,然后把另外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着,递到隋飏嘴边儿问道“试试么”

    很多第一次都来自于他人的教唆和诱惑,隋飏垂下眼睛看了看,说“其实我不喜欢烟的味道。”

    被冷冷拒绝的吴双有点尴尬,将那根刚点着的烟暗灭在那个精致的咖啡杯里,自己又退回到沙发的另外一角装他的霍金。

    一根烟并不能支持一个人清醒足够久,没一会儿吴双就又困了,隋飏也打算去睡觉。书房没床,吴双只能跟他挤一起,好在他的床够大,睡两个这么大的男孩儿不成问题。

    隋飏想跟吴双说话,可是吴双迷迷糊糊的有一句没一句,外面电闪雷鸣,他俩不太敢开空调,开窗户有潲雨,只能这么闷着,下雨天温度都低一些,不至于黏腻。

    吴双睡着了就不客气了,整个人恨不得在床上横着躺,把隋飏挤的只能把边儿睡,他不老实,总是乱动,他自己睡的死,隋飏却不断的被他弄醒,直到半夜才隐隐睡着。

    雨不知道是夜里什么时候停的,清晨的太阳照常升起。

    温度迅速回升,把水汽全蒸了起来,房间里门窗紧闭,没有空调,吴双就在一片湿汗中醒来。隋飏睡觉轻,他一动,隋飏也醒了,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抬手压住了吴双,眼睛都不太睁开地说“大清早的翻腾什么。”

    “热。”吴双脑子也不清醒,顺着隋飏的力道翻身,面对了隋飏,迷糊地说,“出汗了。”

    “嗯”隋飏毫无意识的发出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吴双,此时两个人肉贴着肉,吴双只觉得体感温度在迅速攀升,直视大脑神经,他的额头溢出汗来,鬓角的头发也有点湿,突然,他的身体震了一下,瞬间就清醒了。

    “怎么了”

    隋飏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吴双慌慌张张背对着他躲闪,他的脑子转了转,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于是又问“立起来了”

    第15章

    “啊啊”吴双弓着腰躲隋飏,还要装作一副没什么的样子,“我跟你说你离我远点。”

    “你又不是姑娘害什么羞”隋飏不以为意地说,“多大点事儿呀。”

    “你别说话”吴双有点急了。

    青春期的男孩儿对于性可能比女孩儿还要敏感,男孩子们喜欢扎堆在一起聊未知的女性世界,开着伴有生丨殖丨器的笑话,看片是他们仅有的学习和观赏女孩们鲜美肉体的途径,并在无数个清晨或夜晚聊以自丨慰。

    “这没什么的。”隋飏从后面抱住了吴双,突如其来的重量把吴双按在了床上,他半趴着,胯丨间多了一只温暖的手,吴双一下子就不动了,耳边是隋飏温热的气息。

    其实这个过程很快,他脑中一片空白还来不及反应一点什么就被隋飏撸的差不多了,隋飏把让他转过来,说“你不要跟个咸鱼一样啊,好歹互相帮助一下吧。”他用跨往前顶了顶吴双,吴双炸了猫,说“谁要跟你互相帮助啊”

    “好朋友之间互相弄一弄有什么问题么”隋飏问,“我以为你很习惯这种事儿,毕竟你爱在外面混,和关朔没来过么”

    “我为什么要和他来”吴双想起了自己原来割包皮总是被关朔掏裤裆的烂事儿,他们大多是互相踹,谁会真的无聊了互相来一发。但是提起关朔,吴双脑子中莫名的想起来一些别的,心中生出某种名为害怕的情绪,这让他的思维和行动都变得弛缓了许多,脑子涨热涨热的,这时候,手早被隋飏牵了起随着他的动作动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可以发生在每一个勃丨起的清晨,不管外面是否是雨过之后的清新,阳光照射进封闭的房间里,带着闷热潮湿的黏腻味道。潮湿从哪里来来自鼻腔中呼出的热气,来自皮肤毛孔中分泌的汗水,来自年轻的荷尔蒙冲动。

    他们都还在青涩的年纪,很容易就被本能带着跑,吴双微微闭上眼睛,大概也是认了。隋飏换了个姿势以至于能跟吴双头挨着头,他只要一动,就能够感受到吴双的头发擦过自己的脸颊,痒痒的。

    “双儿”隋飏哑着嗓子叫吴双一声儿,他稍微低点头,嘴唇就碰到了吴双的脸。兴许是一大清早两个人都还没清醒的透彻,也可能是吴双这会儿真的没什么心思搭理他了,总之吴双没什么反应,连隋飏偷偷的亲他,他也毫无反应,只是机械的动着自己的手给隋飏撸,然后隋飏也给他撸。

    射丨过之后,吴双皱了皱鼻子,大字状躺平,用手背压着自己的眼睛。见他不管售后,隋飏只能挨在吴双身边儿自己撸丨射了。

    此时的二人彼此安静无声,都不知道应该跟对方说点什么。

    电话打破了宁静。

    吴双从床上滚了下来,跑外面去找手机,天知道大清早的关朔干吗要给他打电话。他擦了擦手,问“催命呢啊大淸早的作什么妖”

    “没事儿,我昨儿晚上做梦梦见点不太好的事儿。”关朔的声音也有点哑,显然是刚起来,“你没事儿吧”

    “你是梦见我断手断脚了还是当场暴毙了”吴双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好。”关朔说,“那你接着睡觉吧。”

    他俩正说着话,隋飏从屋里出来,让吴双把纸巾盒递给他,吴双刚扔给隋飏,关朔就问“你哪儿呐”

    “我我”吴双说,“我在外面。”

    不知道为什么,关朔这么一问他心里就有点虚,好像被人发现了什么特别不了的事儿。且不论他和隋飏上一秒还在那样那样,他觉得关朔看隋飏不一般,他本能的觉得不太好说清楚。

    关朔倒是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随随便便说“别跟外面瞎混了,赶紧回家吧。”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挂了电话的时候,吴双有点怅然。

    “关朔”隋飏问。

    “嗯。”兴许是一个电话冲淡了一点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吴双还光着呢,扔了电话就去找衣服,隋飏说“你要不要去洗澡,我先把空调开开,一会儿就不热了。”

    “哦成吧。”吴双回头。

    他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出来,一出来迎面就是一阵凉意,隋飏已经做好了早饭。内容很简单,面包鸡蛋牛奶。

    吴双擦了擦头发,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微微皱眉,说“为什么吃这个”

    “早上能吃什么”隋飏说,“不就是这些么。”

    “我想吃炒肝。”

    “这附近哪儿有卖炒肝的”隋飏又说,“早上吃太重口不好。”

    吴双努嘴,拿起了杯子,他不是特别喜欢喝牛奶,只是皱着眉,认认真真的先闻了闻,然后探出舌尖舔了一下,像极了对陌生事物充满好奇心的小狼狗。只是他马上就放下了,问隋飏“你为什么连牛奶里都要放糖你说你是不是北方人”

    “不放糖怎么喝”隋飏反问。

    隋飏是爷爷那辈从江南来的北京,虽说到他这代时已经是旧黄历了,但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他和吴双都是年纪轻轻的,但是他们又是不一样的,吴双脑子中有些规矩是隋飏不能理解的,比如为什么早上一定要吃那么重口的东西,比如走到哪儿都不忘记的仗义,比如没钱也要穷显摆。吴双说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习惯,改不了。隋飏却说,有什么改不了的,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

    隋飏不喜欢被一些规矩束缚,反倒显得吴双默守陈规了。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俩都没对清早的那件事儿再过多提起,还是该干吗干吗。吴双仍旧会来隋飏家里玩,只是不再过夜了。

    在隋飏的监督下,吴双提前一个星期就写完了暑假作业,八月底的北京不会太热了,吴双写完了最后一笔,看了看外面,觉得要回家了。

    “我们晚上出去吃吧。”隋飏忽然说。

    “吃什么”吴双说,“你家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没有。”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吃。”隋飏说。

    “干嘛出去吃”

    “吃嘛。”隋飏笑着说,“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第16章

    隋飏没带着吴双在自己家楼下吃饭,他骗吴双说前面有好吃的,但是没跟他说前面到底是哪儿,这一晃荡就走到了地安门,好在他一直在跟吴双说话,吴双也并未跟他撒脾气。

    等吴双终于反应过味儿来的时候,不太高兴的说“还要走多久再走就去了前门楼子了。”

    “到了到了。”隋飏往前面一指,一个苍蝇馆的门脸。

    “费劲。”吴双说,“我还以为多大阵仗呢。”

    “好吃不就行了么。”隋飏说,“哪儿那么多废话”

    他们路上花的时间多,早就过了饭点,店里没几张桌子,倒是有空位。吴双说要吃卤煮,隋飏没妨碍他,一万卤煮上来,在吴双眼中是无上美味,但是在他眼中也真的就是一碗心肝脾肺肾的下水了。吴双先舀一勺汤进嘴,咂摸咂摸味道,然后得出腐乳放多了的结论,隋飏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即便如此,吴双也极为有耐心的把那一大碗卤煮吃完了,末了还又跟老板要了一副汤底,不过多时也没了。十几岁的少年的肚子是个无底洞,但隋飏没像吴双那样,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子,手指曲起来,反着敲了敲桌子。

    “干吗”吴双问,“还不让吃饭了啊”

    “没有,我就是想说你别吃那么着急,晚上吃太多也不好。”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么”吴双问,“什么事儿”

    “我”话到嘴边,隋飏犹豫了。

    因为这会儿吴双半趴在桌子上,只稍微抬起一点头,张着眼睛看他,样子有些无辜。隋飏本意是想跟吴双说自己很喜欢他的,只是这么突然的一个瞬间让隋飏又恢复了理智,他想他不应该说的,至少不是现在。原因除了一无所知的吴双,也有一部分在于自己。

    在隋飏尚未完全形成的三观的认知中,感情一直以来都应该是放在最后一位再谈的事情。他兴许是因为冲动才觉得自己喜欢吴双,可冷静下来分析,大概也会归纳为青春期肆意分泌的多巴胺或者什么别的,这在碰到某一个人的一瞬间让他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皮肤发热,然后呼之欲出一个名为爱情的东西。

    那是他能理解的么以年龄来说,想必是不能的。

    于是他就忍住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巨大的逆向力量是从哪儿来的。

    隋飏双手放在腿上,十指交叉在一起毫无节奏的转动了一下,说“我想说,开学就要高三了,你可不可以好好学习”

    “就这事儿”吴双说,“干吗签订契约不是,你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啊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儿”

    “可是你想想”

    “得得得你打住。”吴双说,“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学不会行了吧”

    “你为什么这么反感学习”

    “学不会。”吴双重复了一遍。

    “你很聪明的。”隋飏说,“没那么难的。”

    “有完没完了”吴双的声音抬高,“我就这样儿了你别跟我玩了”

    隋飏不知道吴双竟然会这么反感做一个普通高中生该做的事情,见他不高兴了,隋飏就没继续说下去。他本以为扯些不痛不痒的搪塞过去,没想到反而激怒了吴双,最终两个人不欢而散。

    等再相见的时候都开学了。

    隋飏一整天都跟没事儿人一样,只有放学的时候跟在吴双身边儿,等没什么人了,他才拉了一下吴双,说“你别闹脾气了。”

    “闹脾气你是不是智障”吴双说,“我懒得搭理你,你别往枪口上撞。”

    “我也是好意。”

    他软下声音来说话,吴双只能说“我拿你当好哥们儿,没想到你也是这样,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谁都不行。”

    “我没有干涉你,我只是劝你。”

    “你是我么”吴双忽然问。

    “不是。”隋飏说,“怎么了”

    “你们为什么都以为自己说的是对的,而我就要听你们的”吴双嘟囔,“一个两个都这样。”

    “还有谁关朔么”

    “他”吴双说,“他只会说他觉得对的大道理,又没比我大多少,装的好像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一样。”

    “连他都叫你好好学习,我就纳闷儿,这到底有什么难办的”隋飏问道。

    “我”吴双忽然停了下来,他面对隋飏,路过的车灯在他的脸上投出忽明忽暗的光,好像连他的表情也带着闪躲和纠结,最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才说,“我是个很差的人,各方面都是,他们都这么说,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隋飏不知道吴双为何说这样的话,但是在他的语气中,隋飏竟然听出来些微的自卑感。

    他单以为吴双心大,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小混混,何缘故说出这样的话来。

    人会承认自己不好,有时是谦虚有时是找借口,更多的人心底认为自己是最好的。学习不好只是因为没有认真学,如果肯的话一定会学的很好,这就是一种借口。工作了赚钱少没有晋升机会也一定是老板看不到自己的有点,虽然表面上和同事们玩笑说自己资质平平,但是多少也会觉得是命运对自己不公吧。口头上的自谦是极为简单的,把自己的位置放的低点,好给自己的平庸和不足一个冠冕堂皇的接口。但是若要真真正正的承认自己不好,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因为这样,你就要承认自己是连大多数人都不如的了,甚至比你最看不起的人还要不如,你是真的平庸,是真的无能为力。莫大的自卑会侵袭你的全身,让你发自肺腑的沮丧失落,甚至因为嫉妒而变得面目可憎,甚至痛恨活在这个世界上。

    有多少个夜晚是在这样的自卑与痛苦中度过,就有多少个白昼强装骄傲。

    吴双张了张嘴,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转过身去快速离开,隋飏在他身后小跑了两步才追上他,大声说道“那是他们不知道你的好”

    “你又知道了”吴双说,“肉麻。”

    “我”

    “我问过关朔。”吴双又说,“他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是很难再改的了,他跟那个汽修厂子里混着挺好,我出门能认识自己家方圆二里地的地方也挺好,我们没什么大的想法,就这么混着吧。每次我看到他我都觉得特别难过,也许他不应该变成这样,他原来也不是这样的人,是我害了他,你懂我的意思么”

    隋飏想了想,似懂非懂。他隐约觉得,关朔好像是陷在泥潭里的人,他自己上不来,也要拽着吴双。吴双是可怜他,也可能是赎罪,竟然真的傻呵呵的陪着关朔,一点也不曾想过是否要离开这样的生活。

    他们幼稚的内心中都有很奇怪的义气,他想,关朔这个样子,自己是不能撇开他的。他们都叫他要好好学习,当一个家长和老师眼中的好孩子,那他就真的要变成和隋飏一样了,他学不会也办不到,他也不想以这样的身份离开关朔。如果他那样做了,他就好像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撇了他的铁磁去寻找光明生活了,这是不可以的,他很痛苦。

    玩世不恭的吴双也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敏感,他会把一些事情想的特别复杂也特别认真,这在大人眼中是胡闹,但是在他、或者他们的眼中,是天大的事情,关乎原则。

    两个人沉默的走了一阵,吴双都走到地铁站了,在未进入光明地界之前,隋飏拉了拉吴双的手指,说“路上注意安全,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吴双站定,低着头忽然说“当初关朔是替我打架才进去的,因为有人传我俩关系那个。”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就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看向隋飏,说,“我和关朔关系再好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但是你却说互相帮助是正常的,所以,你是么”

    隋飏缓了好一会儿,往后退了一步,摇头说道“我不是。”

    “那就好。”吴双朝他挥手,“我走了,再见。”

    第17章

    郁达夫说,他不远千里从杭州赶到青岛,又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是想尝一尝这故都的秋味。这北国的秋天若能留得住的话,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三分之一的零头。

    诗人大家总是爱着北京的秋天的,中秋节前后是最好的光景,明媚清淡,鲜少忧愁。

    吴双去找关朔玩儿了,他平时很忙,周末也很少休息,只有放假这天得出半天空闲来。吴双是去厂子里找他的,那会儿关朔在收工,他从一辆开着盖的跑车后面出来,身上还挂着机油。吴双长大眼睛问关朔,你可以修这个了么关朔笑着摇摇头,说只是师傅让他来看看,他还不够格。

    他说话的时候顺手把手指上的机油摸到了吴双的脸上,吴双下意识的用手背去擦,顿时就像是被画了胡子的猫,关朔笑道“怎么跟猫洗脸一样,得了甭擦了,我带你去弄弄。”

    两人收拾了一会儿离开了汽修厂,厂子在丰台,那边儿吴双不是很熟悉,光是公交倒地铁的就绕了他好久。他问关朔“咱们怎么走”

    “我车你。”关朔学着香港电影里的粤语口气跟吴双说话,但是他说话太垮了,粤语的音调他也发不出来,说的僵硬奇怪。吴双噗嗤笑了出来,说“车我去哪儿”

    “咱们上北海公园划船去吧。”关朔说,“好久没去过了。”

    “哎呦北海公园多贵啊”吴双说,“颐和园怎么样,便宜点,昆明湖还大,随便儿划。”

    “太远了。”关朔指了指前面一排自行车说,“我今儿骑自行车来的。”

    “你不是骑摩托么”吴双问。

    “限号。”

    “甭操猫了”吴双说,“头一回听见摩托车还限号的。”

    关朔笑笑,说“骑自行车怎么了骑自行车我就不是你哥了”

    “哎哟丢不丢人呀”吴双看着关朔推出来一不知道哪儿淘换的坤车,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当关朔拍了拍后面的车座时,他还是颠颠儿的坐了上去。

    从丰台到北海公园要骑好久,关朔带着吴双也没觉得太累。他工作有段时间了,又经常需要干体力活儿,比成天到晚街头打架混日子的时候还结实了一些,又正值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哪儿会觉得累呢

    关朔带着吴双穿过一条又一条古老的胡同街道,那些尚未拆迁的大杂院保留着这座城市最后的生活习惯和气息,只要没有走到界面上,这个里就保持着宁静,没有什么首都的热闹和体面,有的只是他们小时候熟悉的家门口。

    秋意还未来的太浓重,仍旧有夏天的尾巴,天气已经是凉爽的了,还有干净的风。中秋节大家都出门了,路上的车不是很多,阳光透过树荫投下斑驳的影子,密密麻麻的,关朔载着吴双,少有的悠闲。

    “双儿。”关朔回头说了一句,“哥骑不动了。”

    “不管。”吴双靠在关朔的后背上,“你自己选的,哭着也得骑到头。”

    “小兔崽子。”关朔笑道,他嘴上说自己骑不动了,可未见什么疲态。路不宽,两边是各种小店,红墙绿瓦,卖吃的卖玩的,店主人懒洋洋的看着铺子,偶尔有流浪的猫狗经过,也俱是一派懒洋洋的样子。

    音像店的喇叭开的大,没放什么烂大街的三流网络歌曲,这年头,实体已经不景气了,多少卖个情怀,放的音乐离着关朔和吴双的年纪很远,大约属于最为绚丽的八十年代,曲调悠扬浪漫,只言片语道破甜蜜哀愁。

    关朔跟着那个调子哼了起来,吴双靠着他的后背感受到了震动,问“唱什么呢”

    “为何我心分秒想着过去,为何你一点都不记起。”关朔还没唱完就被吴双打断了。吴双捶了一下关朔后背,说“得了就你这粤语,不知道的还以为平谷来的呢,甭唱了。”

    关朔哈哈笑了笑,没有继续唱下去了。他们远离了歌声,只能将将听到一个模糊末尾。

    情义已失去恩爱都失去,

    我却为何偏偏喜欢你。

    “双儿,你蹬两脚啊,船都歪了。”

    “啊不用了吧,就这么跟中间儿停着吧,躺着吹吹风多好,划远了还得往回划。”

    “你看你懒的。”

    “勤快的都是劳碌命。”吴双本来闭目养神,说这话的时候他睁开眼看了看关朔,挤眉弄眼的一笑,又闭上了眼,优哉游哉。

    “我就应该约你去打台球才对,省的叫你数落。”关朔笑道,“白眼狼。”

    “我这不也纳闷儿呢么”吴双说,“你什么时候也干了这么娘们唧唧的事儿来不是你风格呀。”

    “没劲,就想找地儿歇会。”关朔把腿架在中间的小桌子上,“你还记得小时候么,学校春游总爱来这种地方,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年雷打不动去景山公园,也不腻歪。”

    “我就记得我们有次春游去的故宫,我长这么大,就去过那么一次故宫,乌央乌央的人,我他妈再也不想去了。”

    “哈哈。”关朔笑着往后仰了仰,“等你上了大学,遇见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说不定就得当地陪带着他们满大街的逛。”

    “我我出门就知道自己家门口的路怎么走,就今天去找你还兜了半天圈子,让我带路回头的得带到保定府去。”吴双说,“再者说了,我可考不上大学,考大学太难啦。”

    “也不至于吧。“

    “嗨,我不想提这事儿,麻烦。”

    关朔沉默了一阵,说“其实上学也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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