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姨妈默默地听着,泪水干涸在脸上。
警察说女儿的尸体必须在c市火化,自己只能带她的骨灰回去……金龙还不知道这件事,回去怎么跟他说?女儿提前去地下见丈夫了……朱姨妈望着窗外灰色的天空,心说天一亮,就要去火葬场取女儿的骨灰了。
十八年,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呢,只有儿子陪着自己。
她起身卷了铺盖,又把装好衣服的袋子放在身边。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坐在床头等天亮。
黑夜终于褪去,她便急忙出了门,在附近买了早餐,边吃边等公交车。火葬场很远,到达的时候可能会到中午。她要带金凤回家了,好好过日子。
“天怎么就亮了?小冰,醒醒!呃,小冰!”孟涵摇晃着还在熟睡的洛如冰。
也许是因为孟涵在身边,洛如冰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脑袋似乎粘在了枕头上,眼皮也被粘得死死的。梦里有一片和煦的阳光,驱散了淡淡的雾霭。
如果不是急着开工,孟涵说不定就要趁此机会偷亲芳泽。见洛如冰孩子似地缩进被子,他只好抓住洛如冰的双肩,把对方拖出来“开工了!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洛如冰眯了眯眼睛,伸了个懒腰,发出小声的抱怨“睡衣都快被你扯破了。”
“扯破了,我就赔意一件给你。”
洛如冰去卫生间刷牙,又听见孟涵说“现在七点半了。”
“什么?”只有半个小时了!洛如冰一嘴泡沫,含混不清地回答了两个字,就加快了刷牙速度。匆匆洗了把脸,梳了几下头,就冲出了卫生间要穿外套“孟涵,我们得赶快下楼吃饭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来得及,我已经买了早餐,坐下来吃吧。”孟涵指指桌子上的豆浆油条说,随后望了他一眼,“你好像瘦了。”
洛如冰并不在意,一手抓过油条咬起来“大概这几天吃得太少了。”
“啧,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这里一共有五根油条,够你吃的了。拍戏中途休息的时候,我再给你买点吃的。”孟涵边说边递给洛如冰一张纸巾,“你看起来好像八百年没吃饭。”
洛如冰不搭茬,埋头苦吃。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每天照顾洛秋,自己吃得简之又简,回来拍戏,除了盒饭还是盒饭——剧组的绝对福利。
有人喜欢奢侈的豪宅,有人喜欢奢侈的香车,有人喜欢奢侈的华服,洛如冰只觉得能在桌子边好好吃上一顿饭就是自己最奢侈的事。
“在片场的时候,有空就多休息休息,我守着你。”孟涵说着,把豆浆袋吸得吱吱响。
洛如冰眼眶下有一圈明显的青晕,可眼神很亮,在清晨的阳光中好像两颗最美的黑珍珠。孟涵咧嘴一笑,又拿起一根油条大口咀嚼。
吃饱喝足去了片场,精神都好了许多。好几个镜头都是一条就过。导演不由得点头,说“洛如冰今天不错,咱们大概能按时完成拍摄。”
拍戏占去了他大部分时间,可停下来的时候,洛如冰还是会时不时想起陆啸君。
自从那次打电话安慰自己之后,他就一直没有消息。打去的电话仍是没人接。他现在怎么样了?
57、第章
又经过半个月的紧张拍摄,《爱非你不可》杀青。洛如冰出了长长一口气,跟olly说自己要回家料理妈妈的后事。
“大概会有一个月的时间。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我会回来挑选接下来要拍的戏。”他本来还想请olly不要把妈妈的事告诉媒体。olly已经猜到,说“那好,你放心回去吧。这里的事全交给我好了。记者不会从我这里再得到任何消息。”
“谢谢你。”
olly能为他做到的也就这么多了。她冷静,敏锐,足够处理各种棘手的问题。即使忌惮她的手腕,洛如冰也不得不信任她。
她的眼神依然淡漠,隐藏着利刃般的锐利,脸在眼光下像发光的白雪,唇色犹如点缀其上的樱花花瓣。
该回家了吗?
“我订什么时候的车票?明天的,还是后天的?”孟涵问。他已经将需要携带的行李收拾好,就等洛如冰发话。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我就帮你多收拾了几件短袖t恤衫。”孟涵看了看旅行包里的衣服说。
洛如冰看了他一眼,心中还有几分犹豫。
“孟涵,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去找olly。”
“你不是已经刚在片场跟olly说过话了吗?又有事?”
“我突然记起有个剧本要问问olly,也不知道要讨论多久。你就先回去吧。”
“我等你不就行了么?”
“我说了,不知道要讨论多久。”洛如冰语气严肃起来,“你先回去,跟家里人多聊聊。我尽可能早点回去。”
孟涵短暂思考后,说“那好吧,我就只买一张火车票了。”
他停顿了一下,强调说“你只有自己去买火车票了。”
“你到时提前告诉我火车的时间。”
“我知道,”洛如冰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会的,你别担心。”看着孟涵一脸失落地把自己的东西清理出来,他的心不知怎的也往下坠。可他要去找陆啸君的事,孟涵不可以知道。
孟涵讨厌陆啸君,他喜欢陆啸君,很矛盾。他似乎无法解除孟涵对陆啸君的敌意,也不能让孟涵改变原来的心意。找不到办法——只好照目前的情形凑合下去。
也许有孟涵不讨厌陆啸君的一天。
“我先回去了。”孟涵说,手里提着旅行包。他站在门口扭头朝洛如冰看,眼里仿佛飘着层层云朵,看不清。
洛如冰点头“嗯,我过几天也回去,等我。”
孟涵怔了怔,一丝惊讶的笑意飞快地从眼中掠过。他也郑重地点了头,在洛如冰面前“咔哒”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