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的人都在憋笑,只有张富贵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拉拉梁大龙道“大龙,你别生气,坐下说话。”
梁大龙本来就在气头上,听了他的话重重地往椅子上一坐,可他忘了患处的伤口,这一坐下去……“哎哟!”立即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
众人再也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陈诚笑得直不起腰,一边拍桌子一边招呼服务员道“服务员,把特制餐品端上来。”
就在梁大龙架不住想要遁逃时,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那上面没别的,就一碗米粥。
梁大龙头皮发麻地看着那碗粥被送到了自己面前,服务员还很贴心地说“请慢用。”
“这是给我的?”梁大龙声音激动道。
“当然。”陈诚重重点头。
“他娘的还有没有天理!”梁大龙拍桌怒吼,“怎么地,你们吃着我看着,你们坐着我站着?!”
陈诚装模做样地拭拭眼角,感同身受道“大龙,满桌的菜谁不让你吃了?你看你都不动筷子,这么多椅子谁不让你坐了?你说你站着像什么话!”
梁大龙有苦说不出,已经在脑子把陈诚鞭打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商哥,这次的事有眉目没?”酒店厕所,梁大龙找了间有座便的格子间,正郁闷呢,就听外面有人说话。
“下周三见话吧。”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耳朵,梁大龙浑身一僵,他娘的!这个声音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来!
梁大龙听到了洗手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了开门声,刚想跟出去看个究竟,就听到隔壁的格子间门开关的声音。
他侧着耳朵仔细听,不知道走到隔壁格子间的到底是谁。
不过疑问很快解开了,因为他听到了商昊打电话的声音。
“喂?老常吗?什么风吹的你想起我来了?”那厢,商昊还在和老朋友聊天,这厢,梁大龙已经恨得两眼发红了。
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姓商的好过,这是陷入暴走状态的梁大龙的唯一想法。
他提了裤子,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格子间,旁边商昊还在讲电话,梁大龙的眼睛转来转去,是要扑进去按着姓商的暴打一顿,还是想个别的法子治治他呢?
厕所的格子门是有拉手的,梁大龙眼睛看着那拉手,心里就动起了歪主意。现在打架的话,肯定是自己吃亏,干脆……他眼睛瞄来瞄去,抄起角落里的拖把就把格子间的门给别上了!
“嘿嘿……”梁大龙得意的笑了。
“谁?!”感觉不妙,商昊急忙往外推门。
可是格子间的门被拖把别得死紧,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怎么样啊,商科长?”梁大龙拍拍手,得意笑道“被关在里面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梁大龙!”商昊咬牙切齿道“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世界真奇妙啊真奇妙!”
“放我出去!”商昊怒道。
“就是不放!在里面养老吧您呐!”梁大龙笑嘻嘻地挥了挥手,得瑟地出门去了。
而且还好心地把正在清洁中的牌子挂到了洗手间外面。
被堵在格子间的商昊不怒反笑,他用力推门推不开,干脆打起了手机请人把他救出去。
不过,商昊摩挲着手机,邪邪地笑了,梁大龙啊梁大龙,本来都已经打算放过你了,没想到你偏偏跑到我面前来显摆,那就别怪商某人不客气了。
“非非,我跟你回去吧!”吃过饭,张富贵亦步亦趋地跟着夏非。
“说什么傻话!”夏非白他一眼,“老实回去干活去。”
“晚上不干活。”张富贵争辩道。
“不干活也回去歇着去,”夏非开了车门,道“我送你回去。”
“可是……”张富贵看着坐在后座的周致尧,“我还是不放心。”
“你不放心个屁!”夏非冷眼道“你不上来我们可走了!”
“别,”张富贵赶紧拉开车门上车,“你送我吧!”
周致尧轻笑一声,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张富贵。“我们几个大男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富贵心说我就不放心你,闲着没事跑到夏家去干什么?!
“你,你在非非家住几天?”再老实的人也有地盘意识,张富贵面色不豫道。
“房租交了一个月,至少也要住满吧!”
“一个月!”张富贵几乎要跳起来,他指着周致尧的鼻子,大声道“你干嘛不回自己家去!”
“我觉得你们村挺好的,我非常愿意留在这里体验生活。”周致尧支着下巴,笑道。
“那乔洛呢?你咋不住他家了?”张富贵急忙问道。
“第一,乔洛出了远门;第二,非非家的小院比较合我心意。”
“谁准你叫非非的!”这是他一个人的专属!
“你吵什么吵?”夏非不耐烦地回了一句,长这么大还被人非非非非的叫,他也很尴尬好不好?
“非非……”张富贵很委屈,非非竟然帮着外人说话。
“非个屁!”夏非莫名有些恼怒,一是觉得张富贵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表达对自己的亲热,二是对张富贵的占有态度有些心慌,他一向不善于处理这种陌生的情绪,只好用怒意来掩饰。
陈诚看着他们几个人的互动,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富贵啊,你别急啊,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啥?”张富贵有些脸红。
周致尧冷哼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rou。”
“咳!”陈诚懒洋洋地从倒车镜里看他一眼,“这事很难说……这年头喜欢癞蛤蟆的天鹅不要太多哦!”
“什么天鹅癞蛤蟆的?”夏非没听懂,径直把车开进张富贵工作的小区。“别讲些五四三了,到了!”
“非非,我跟你们回去吧……”张富贵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夏非冷眼瞪他,“啰嗦个屁,滚!”
张富贵撇撇嘴,哀怨地下了车。
周致尧看他吃瘪,勾起嘴角笑了。
第二十章
“非非,”两个人进了家,周致尧如此唤道。
夏非一愣,皱眉道“你叫我啥?”
“非非。”周致尧笑得很柔和,脸上带着一丝顽皮。
夏非面露不悦,“不要这么叫我。”
“为什么?”周致尧跟在他后面,低声道“我听别人也是这么叫的。”
“别人?”夏非冷笑一声,“张富贵傻,你也跟着傻?”
“我……”一句话,把周致尧给噎了回去。
夏非耸耸肩,“没事洗洗睡吧,少整些有的没的。”
说完,进屋拿换洗衣物去了。周致尧呆愣当场,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苦笑。
夏非拿了换洗衣物出来,见周致尧还立在院子里,好奇道“你不洗澡?”
“呃,你先洗吧。”周致尧回过神,比了比手里的路由器。“我把路由器装上。”
夏非点点头。“你忙。”
周致尧进了夏非的房间,把路由器装上,试了试,信号强度很好。他抱着笔记本坐在院子里,一边上网一边倾听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只不过是夏非在洗澡而已,他的ji,ng神竟然也跟着高度紧张,甚至浴室里一点水流的停顿都能听得到。也许,夏非是在打肥皂吧?周致尧漫不经心地刷着网页,一边猜测夏非的动作。
虽然是男生,但是从小环境的熏陶,还是注意保养的。洁面ru啊,润肤露啊,还有名牌的洗浴产品,周致尧觉得自己带的东西都很平常。可是到了夏家,才发现他的护肤产品太多了。因为夏非洗澡只用一块香皂就够了。
清清淡淡的皂香就成了辨认夏非最好的标志,很清爽的年轻男人的味道。
晚上的小院很安静,风声飒飒而来,吹动了挂着榴花的树梢。抬头,漫天星斗,是以前要专门跑到山上才看得到的景致。
就这么仰着头,看着,感受着,突然发现以往的物质需求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这么静静地,守护着,陪伴着,心就安定了。
“你干嘛呢?”夏非洗了澡出来,照例是跨栏背心棉布短裤。一块毛巾擦拭着头发,趿拉着拖鞋的脚趾shi润润的,莹白可爱。
周致尧有些怔忡的看着他,表情迷惑。如果以前只是一个赌约的话,那么到现在心境似乎有点变了。咳!不对!这仍然是一个赌约!周致尧努力掐自己的大腿,他不可能迷惑于一个农村的小青年,哪怕他有些可爱,有些别扭,也不绝会成为自己为他停留的理由!
他是谁?他是北市赫赫有名的周家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赌约就爱上这个要学历没学历要见识没见识的乡下娃?!
想到此,周致尧定了定神,道“院子里凉快,我在歇凉。”
夏非不疑有他,道“要洗澡就快去,水还热着。”
“好。”周致尧抱着笔记本回屋,把自己的洗浴物品收拾整齐,雄赳赳气昂昂进了浴室。
“德行!”夏非小声嘟哝了一声。
等周致尧洗完澡出来,夏非还在院子里忙活。
“还不睡?”周致尧问道。
夏非吭哧吭哧洗着衣服,头也不抬道“嗯,两天没洗了,今儿还早。”
“没洗衣机吗?”周致尧奇怪道。
“有。”夏非点头,继续道“那玩意儿费电。”
“什么?”周致尧惊讶道“洗衣机还费电?”至于这么节省吗?
“当然了!”夏非理所当然道“夏天的衣服用什么洗衣机啊!”
“那我……”周致尧目瞪口呆,他的衣服也没洗呢!而且他根本就不会洗衣服!在家时,佣人会按时收走,到了学校有洗衣房,就算在乔洛家也是全自动洗衣机。所以,他人生中少有的第一次,都要贡献给夏家了吗?
“你什么?”夏非抬头瞄了他一眼,“你的衣服自己洗啊,我们家可不特殊服务。”
周致尧看着夏非麻利地洗完一盆衣服,拿衣架挂好,拍拍手进屋去了。
他傻眼地看着自己攒了两天的脏衣服,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