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话要是被苏墨扬听到，肖晗估计命都得去一半了。
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鹿泱爽快地答应了，快速把照片整理成文件包发给程卿北准备出门。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他私吞了雪地里程卿北最后笑得一脸灿烂的那张。
肖晗把地址发到了鹿泱手机上，鹿泱打了个车过去，刚下车就见肖晗隔着老远冲他喊“豆苗儿，这儿呢”
妈的，欠揍。
鹿泱走过去往肖晗脑袋上拍了一掌“别没大没小，豆苗儿是你叫的吗”
肖晗捂着脑袋反驳“我也没比你小多少，别仗势欺人，我就叫辣鸡兄弟吃我的饭还虐待我的身体伤害我幼小的心灵”
“我还没吃你的饭呢，别咋呼，”鹿泱打断他，“就你能瞎叨叨。”
“那也马上要吃了呀”肖晗拉着鹿泱往餐厅走，“我跟你说，这家店的糖醋排骨超级好吃，糖醋鱼也不错，还有他们家丸子，妈呀我都要流口水了”
因为是肖晗买单，鹿泱把自己想吃的全点了一遍，一点儿也不心疼，肖晗一脸肉痛，但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
到最后，两人都吃撑了，摊在椅子上不想动，肖晗勉强起身去结了账，回来的时候踢了鹿泱一脚“走吧。”
鹿泱套好大衣站起来，觉得要是谁现在给他一拳保证能吐出来。肖晗拉着他从餐厅出来，俩人刚出门就被冷风灌得一哆嗦，下午还出大太阳呢，以为好不容易暖和点儿了，这个昼夜温差也是够大的。
“去哪儿”鹿泱紧了紧大衣，把手放兜里捂着。
“流火吧，听说新来了个超级燃的乐队，我还没看过呢。”肖晗简直是卖安利的好手，“主唱和贝斯都超级帅，好多人都是为他们去的。”
鹿泱来了兴趣，他可是实打实的颜值动物，说“去看看吧。”
流火果然不少人，鹿泱有一阵子没来了，感觉都有点陌生，好不容易挤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下。听说的乐队还没来，现在台上还是以前那个傻不拉几的破嗓子，一唱高音就跟杀猪似的，主要是肖晗之前和他发生过不愉快，连带着鹿泱都看他都不顺眼。
破嗓子终于嚎完了，捧场的没几个，也不知道酒吧老板为什么还留着他。肖晗撇撇嘴，拿着手里的酒杯转了转，心想这老板也太没眼光了。
台下突然一阵躁动，肖晗往那边看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拍了拍鹿泱的胳膊“来了，来了”
鹿泱朝舞台中间望过去，乐队的几个人都正在调设备，看不清正脸，不过看主唱的气质应该是个大帅哥，旁边那个贝斯只能看到个背影，其他人可以忽略不计。
“卧槽，那不是莫凌跃吗”肖晗大叫了一声。
主唱已经在话筒前站着了，这回能看清脸了，还真是莫凌跃，这么久没见，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玩摇滚。
莫凌跃今天穿了个皮夹克，摇滚人的标配，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感觉气质不一样，配上他那个苹果头，说不出的妖艳。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尖叫，莫凌跃的眼神一直在飘，带着股漫不经心。鹿泱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阳光的吃货少年，这简直是一记暴击。
音乐已经响起，是一首很老的外文歌，鹿泱还是第一次听，莫凌跃的声音带着磁性，很魅惑也足够性感。肖晗已经看呆了，望着台上的人发痴，鹿泱忍不住给了他一掌，没出息。
“你打我干吗”肖晗回过神来。
“你这眼神也太露骨了吧，”鹿泱说，“看不下去。”
“哎，你不觉得莫凌跃是个合适的人选吗，”肖晗色眯眯地看向鹿泱，“你就没一点心动”
鹿泱笑了笑“我心动什么，你以为全时间都跟你一样看见帅哥就走不动路。”
“我说真的，”肖晗朝舞台那边望了望，“上次一起玩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就是一直也没见这动静。”
“那就说明人家对我没意思，”鹿泱顿了顿，“还有，老子不是弟控。”
肖晗翻了个白眼，鹿泱懒得再理他。
几个月没来酒吧，鹿泱这会儿觉得吵得脑子疼。音乐停了一会儿，交错的灯光还在闪，莫凌跃跟他的乐队已经下台从后面走了，台上换了新的歌手，气氛也没之前的火热。
鹿泱正仰头喝酒，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掌，差点没呛着。
“还真是你，”莫凌跃脸上写满了惊讶，接着就笑了起来，“我在台上看着有个人像你，还不敢确定。”
鹿泱礼貌地笑了笑，说“挺巧的。”
肖晗立马就坐不住了，凑过来和莫凌跃搭话“你刚在台上可酷了，以前都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听。”
“上次聚会你走得早，后面我唱歌了的。”莫凌跃回答道。
肖晗后悔死了，小声嘀咕“还不是因为老干部要早点回家。”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鹿泱问。
“我让我朋友先走了，就想来确认一下是不是你。”莫凌跃在鹿泱旁边坐下，眼里满是暧昧，“这儿的老板我熟，你们要喝什么尽管点，算我的。”
肖晗朝鹿泱挤挤眼“那多不好意思，我们本来说好我请吃饭小泱子请喝酒的。”
“是吗那今天我请，下回再让鹿泱请一次，你岂不是占了大便宜。”莫凌跃说，“乐队周末在这儿驻唱，你们可得给我捧场。”
正说着，肖晗的手机想了，他吓得一哆嗦也没敢接，给鹿泱使了个眼色便跑出去接电话。气氛顿时有点尴尬，鹿泱也没想找话题，就刚莫凌跃那眼神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对鹿泱有意思，可是鹿泱不想回应。
旁边的人咳了两声，鹿泱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喝酒。莫凌跃刚已经把皮夹克换下了，现在穿了件牛仔外套，再顶着这么个苹果头，活脱脱一未成年，少了在台上的妖艳，就跟鹿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感觉一样，一股少年气。
鹿泱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开口了“凌跃，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是喜欢男的，但我们俩肯定不可能成为恋人。你看起来跟我弟弟差不多，就别在我身上费时间了。”
“为什么”莫凌跃一脸不解，“我才刚准备追呢，你别急着拒绝我。”
鹿泱有点儿无奈“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像个小弟弟，我们真的不合适。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意思的我不知道，但以后都别再有那种心思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莫凌跃不死心地问。
鹿泱愣了愣“应该不算有吧。”
肖晗这个时候正好回来，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刚苏墨扬给他打电话，他现在得马上回家去。鹿泱见他要走，也跟着走了，莫凌跃一下子没拦住，一脚揣在凳子上，眼睛里都带着火。
出了酒吧，肖晗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刚说什么了，我进去的时候气氛不太对。”
鹿泱呼出一口气，无奈道“我跟他挑明了，说我两没可能。”
“你真这么说的”肖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算了，我得回家了，你好好倒倒你脑子里的水吧。”
鹿泱懒得跟他扯，说“你赶紧走吧，别管我了。”
肖晗不情不愿地上了出租车，鹿泱一个人沿着这条街走。刚喝了好几杯，现在步子有点浮，但脑子还算清醒。
他拿出手机看到好几条消息，都是程卿北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鹿泱回了个电话过去，那边马上接起来“你在哪儿呢”
“我我刚从流火出来，怎么了”鹿泱问。
“我来找你。”程卿北说得有点儿急，说完就挂了电话，鹿泱愣了好一会儿，站在原地没有动。
程卿北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了，到的时候鹿泱正蹲路边玩游戏。
程卿北下车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鹿泱收了手机站了起来，蹲久了有点头晕，鹿泱身体晃了晃，程卿北跨了一大步扶了他一把。
鹿泱身上有酒味儿，但是不浓，程卿北皱了皱眉头，拉着他上了车。一路加速往前开，鹿泱突然叫了一声“停车”
“怎么了”程卿北一脸疑问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鹿泱迅速拉开车门下了车，他这会儿头晕的厉害，胃也不太舒服，怕吐程卿北车里。他走到人行道上蹲下，程卿北又把他拉了起来。
旁边是个公园，程卿北拉着他在门口的石凳上坐下，转身去买了瓶水。
鹿泱坐着缓了缓，程卿北有点儿心疼地说“对不起，我刚车开太快了。”
“没事儿，”鹿泱仰头喝了几口水，“你这么急着带我去哪儿啊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
程卿北笑了笑“等你缓过气了有话跟你说。”
鹿泱歇了一会儿，站起身往旁边的草丛走了两步，说“我缓过气儿了，说吧。”
程卿北走到草丛上坐下，然后拉着鹿泱坐到他旁边。鹿泱总觉得今天这气氛怪怪的，她挨着程卿北坐下，等着对方开口。
程卿北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就在这儿说了吧，你先做个心理准备。”
鹿泱“嗯”了一声“准备好了。”
程卿北深吸了一口气，估计是要开始长篇大论
“鹿泱，我们认识也快八年了吧。大学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人特单纯，特想护着。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知道了你的性取向，说实话，一开始我挺惊讶的，但是你愿意跟我说，说明你信任我。我这么些年也没谈过恋爱，对这些事儿也不太了解。大四你有了第一个男朋友，结果不欢而散，我知道的时候去把那小子打了一顿，到现在他见着我都绕着走，这事儿我也没跟你说。后来我想了很久，我老觉得心里堵得慌，等我终于想明白的时候，你和顾同安好上了，那时候我就觉得大概是我们没缘分，那就做一辈子兄弟吧。
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后来才知道你借酒消愁去了，那天晚上我把你接回家的时候你特闹腾，我差点儿没动手打你。你从来都没喝成那样过，把我给心疼坏了，我当时就想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放手了。后来在家居市场，我帮你打掩护，我当时心里特高兴，你还跟我说对不起，其实我乐坏了。那次在路边你问我喜欢的到底是谁，我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下去了，我得给你时间。你怀疑是季优的时候我差点儿没给你一拳，这事儿要是被季优知道得被他嘲笑一辈子。除夕那天你妈让我上楼叫你起床，你睡着的样子特别好看，我都有点儿不忍心叫你，你看到礼物的时候笑得像个孩子，我那时候就想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晚上我们在花园里玩火花棒，有一瞬间我觉得这辈子我就栽你手里了。还有那次在雪地里，我想到我们大学的时候，突然就忍不住笑了，你后来躲躲闪闪问我在想什么，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就确定你对我也不是只有简单的友情。
今天晚上我估计是把这辈子的勇气都用上了，就特别想来找你说清楚，一刻也等不了。鹿泱，做我男朋友吧，我觉得你还是有那么点儿喜欢我的，所以你应该答应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写到表白，先让鹿泱蒙逼一会儿
第14章 第十四章
鹿泱这一晚上都没有回过神来，先有莫凌跃表露心意，后有程卿北深情告白，前者他可以果断拒绝，而后者呢，鹿泱不知道。
相识八年，程卿北是鹿泱最好的朋友之一，程卿北承当知心大哥哥太多年，现在一下子要变成相爱的男朋友，鹿泱转换不过来。
没有一点儿心动吗
是有的吧。
鹿泱说要自己想想，这一想，就睁眼到第二天天明。一夜没睡，鹿泱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子揉成了一团，心里也乱成了麻花。
鹿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照镜子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这个样子是没法出去见人了。
程卿北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鹿泱正在啃面包“你别烦我了，我还没想好。”
“你慢慢想，不过也别太慢。”这都想一晚上了，肯定是有戏，程卿北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下午季优回国，你跟我一起去接他”
“不去，”鹿泱一边抹蓝莓酱一边说，“我才不凑热闹。”
程卿北笑得贱兮兮的“你就不怕他把我拐跑了”
“神经病。”鹿泱骂完就挂了电话。
这是拿上次的事儿呲他呢还没完了，装糊涂这么久，结果上来就是一个重磅炸弹，鹿泱差点没给炸晕。
程卿北也是够坏的，干吗要告诉他季优要回来，搞到现在也不敢跟痘哥说，都快憋死了。
怕什么来什么，手机唱着歌显示着“伍明明”三个大字的时候，鹿泱差点没噎着。
“喂，”鹿泱接起电话，故作镇定。
“豆苗儿，出来吃饭吗”伍明明还是像往常一样眉飞色舞，“我发现一家超好吃的披萨店，你出来呗。”
“不来，昨晚没睡好，困死了。”
“没睡好啊，”伍明明笑得更欢了，“为什么没睡好啊”
“伍明明你想什么呢”鹿泱要气死了，偏偏还心里有鬼，想一个男人想了一晚上，丢死人了。
“真不陪我”
“不去，你找猴子吧，他肯定宅家里打游戏呢。”
挂了电话鹿泱松了一口气，他可太心虚了，这万一要是说漏了嘴，还不成千古罪人了。虽然不知道能瞒多久，但瞒一天是一天。
鹿泱被这一通电话搞得突然有点想吃披萨，不过就按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来说，还是先睡一觉比较靠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吃完了最后一块面包，鹿泱回床上继续躺着。他把窗帘全拉上了，现在一片漆黑，跟晚上没什么区别。
鹿泱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他们上大学那会儿。那时候没什么烦恼，除了期末过得像高三，平时还是挺自在的。大头和猴子经常训练得比下课晚，他和程卿北就坐在操场旁边等，下训了就一起去后门的小吃街吃饭。
常去的几家店老板都和他们熟了，经常会特殊照顾。鹿泱记得那里有一家特别好喝的奶茶店，店主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大头和猴子每次去都移不开眼。他们都喜欢喝布丁奶茶，而每一次，程卿北的那份布丁总是会多一点，为此大头愤愤不平了四年。
不知道奶茶店还在不在，鹿泱吞着口水进入了梦乡。
再次起床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点。鹿泱拉开窗帘，靠着落地窗点外卖。上次吃的那家披萨还不错，店家推出了新的单身狗套餐。鹿泱点了一份，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家店迟早倒闭。
去洗了把脸又认真刷了个牙，还是没想到有什么事儿可干，他拿过电脑坐在地毯上，找半天找了部纪录片看。纪录片是英文的，讲经济发展，又没有字幕，鹿泱只能看懂个百分之八十，很多专业名词都靠瞎猜。虽然当年鹿泱学的是金融，但他对这些根本就不感兴趣，大学也是得过且过，现在专业知识也早忘得差不多了。
这个专业并不是鹿泱自己选的，鹿正葵当年还对鹿泱继承家业抱有幻想，后来也彻底不指望了。鹿泱算是大多家长口中的乖孩子，成绩优秀，不用父母操心，长得也像是乖乖牌。可其实鹿泱骨子里是一个很犟的人，不会轻易被左右。上了大学之后，就更加明显了，他从来不激烈地反抗，但你就是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表面上总是很顺从，对什么事儿都不上心，鹿正葵一直觉得猜不透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
直到有一天，鹿泱拿着新买的单反回家，郑重其事地告诉他爸他不会学做生意，他以后要当一个自由的摄影师。这是第一次，鹿正葵明确地知道鹿泱想要什么，他没办法阻止，也没有立场。
鹿泱小的时候鹿正葵事业刚刚起步，他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公司，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顾不上看一眼。那个时候他觉得钱是最重要的东西，他以为只要有富足的物质生活，鹿泱就会开心，但是他错了，而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鹿正葵上了年纪，彻底不再管公司的事情，今天他得去公司签股权转让合同。现在掌权的是朋友的儿子，他多少还是不甘心的，但渐渐就想开了。这些年自知亏欠鹿泱太多，也已经无法弥补，他不想要鹿泱走他的老路，决策者往往是很累的，要放弃的东西太多，鹿泱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签完股权转让协议书，他就真的只是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小股东了，他把手上的大部分股份都转让了出去，只留一小部分等年底分红。
鹿正葵把得到的这一大笔钱都留给了鹿泱，鹿泱看到银行短信提示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下一秒他就接到了鹿正葵的电话“苗苗，这两天回家里吃个饭吧。”
鹿泱答应了，那边就挂了电话。
看着短信上这一连串的零，鹿泱其实猜出了个大概。鹿正葵这个时候的心情肯定谈不上多好，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父子俩一向话少，何况这种时候什么言语都会显得苍白。这些钱鹿泱估计一辈子都花不完，他也就摄影这一个比较烧钱的爱好了，何况他有手有脚能自己养活自己。鹿泱不像其他的富家子弟花天酒地，游戏人生，用钱的地方实在不多。他还是很乖的，尽管这种“乖”只是假象。
纪录片才放到一半，鹿泱的心思早不在这上面了。找个时间回家吃饭吧，他想着，也该回去看看了。突然拿到这么多钱的感觉并不坏，鹿泱虽然没有多喜欢钱，但终究是个俗人，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花。
外卖小哥在外头按了老半天门铃，鹿泱才起身去开门，想事情想入神了，连门铃声都没听到。
刚送到的披萨还是热乎乎的，鹿泱边走边拆盒子，拿出来咬了一大口才想起来没洗手。转身去厕所的时候，鹿泱又忍不住照了照镜子，眼睛没那么肿了，但出去见人还是有难度。全都是程卿北害的，他可太心塞了。大好的周末只能待在家里看纪录片，伍明明约他吃饭都不敢去，心虚得不行。
被念叨的人正在机场烦躁地跺脚，季优再不出来程卿北估计要打人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忍不住要骂脏话。看着人都快走完了才露脸的季优，程卿北抑制住狂躁的心情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季优还是老样子，一脸的云淡风轻。两个行李箱，就是他在美国生活了这么些年的全部家当。
“怎么就这么点儿东西”程卿北忍不住问。
“大件带不回来，”季优回答，“能带回来的也就这些了。”
程卿北继续叨叨“我怎么觉得你见到我一点儿也不热情”
“两个大老爷们儿见面了还得哭一场”
季优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羊绒大衣，懒懒地窝在副驾上，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一脸“我不想跟你说话”的表情。长途飞行加上时差的问题，季优困得不行，车里暖气很足，没一会儿就该睡着了。程卿北内伤地握着方向盘专心开车，想听个歌又怕吵着人，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位爷快醒醒，”程卿北晃了晃季优，“到地方了。”
季优睁开眼一脸不耐烦，被程卿北催着下了车。北风灌进衣服里，季优紧了紧大衣，彻底清醒了。
程卿北一边走一边催“能不能快点儿，我都快饿死了。”
季优加快脚步跟上，竟然没反驳，程卿北见旁边的人没出声儿，倒还有点不习惯。要知道季优是出了名的会吵架，不管是法庭上还是现实中，他都没输过。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他懒得跟你吵，比如现在。
程卿北订的一家很地道的川菜馆，他不太能吃辣，但是喜欢作死，还硬要拉着别人和他一起作死。季优很久没有吃过地道的中国菜了，他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在美国一个人过得马马虎虎，好在他对吃没什么讲究，忙起来也顾不上这些了，只要没饿着就行。他夹了块水煮肉片，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这种又辣又麻的感觉莫名美好。
程卿北举起酒杯跟季优碰了碰，颇为正式地说“欢迎回来。”
季优低头笑了笑，道“谢谢。”
“谢我什么”程卿北想笑，季优竟然跟他说谢谢
“很多吧，”季优顿了顿，“就比如今天你来接我。”
“回来了要和大头他们见一面吗”程卿北问。
季优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用了吧，麻烦。”
程卿北应了一声“好。”
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程卿北不知道该说什么，季优一直在忙着吃菜，好像饿狠了的样子。其实季优的朋友很少，他当年在学校是个风云人物，很吃得开，但真正交心的并不多。自从那件事去了国外之后，他跟很多人都断了联系，性格也变了不少，程卿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很少去想这些事，也懒得再和这些人有牵扯，因为一想到就会痛，很痛很痛。
程卿北知道他并没有表面那样看起来那么不在乎，季优把自己缩在一个壳里，外头写着“生人勿近”。程卿北很想拉他一把，把他拽出来，但知道这不可能。当初季优一个人那么决绝地走掉，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大概是真的很伤心吧。
程卿北一直没问季优回来的真正原因，他不敢问，更不想问。他没有揭别人伤疤的爱好，在自己的爱情没有搞定之前，还是少瞎掺和闭嘴比较好。
第15章 第十五章
两个人都喝了酒，本着喝酒不开车的原则，程卿北叫了个代驾。季优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暂时赖在程卿北家。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那个淡蓝色大桌子的时候，季优立马笑出了声“这是你选的”
“不是，”程卿北靠着墙，“小豆苗儿的审美。”
季优笑得更欢了，完全不是平时高傲欠揍的样子。他脸上带着点红晕，估计是有点醉了，问“搞定没有”
“最后一步了，”程卿北也笑起来，“马上取得历史性的胜利。”
季优是唯一一个很早就知道这件事的人，他曾说，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爱而不得。
程卿北之前没有爱过谁，鹿泱是那个唯一，一旦爱上，就无法自拔。他倾尽全力对鹿泱好，默默守护在他的身边，只要鹿泱需要，他就在。
程卿北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过得很痛苦和纠结，自己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站在对方身边，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季优是唯一能给他安慰的人，他看着季优，就像是在看自己，一片真心错付，到头来伤得肝肠寸断。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鹿泱就像是块儿到嘴的肥肉，让他吐出来是不可能了。
他在静静地等，等鹿泱给他一个答复。
一个他想了这么多年的答复。
前一晚喝了酒，第二天就起得晚了些。程卿北着急忙慌地收拾一通，准备出门上班。季优还睡得正香，程卿北也懒得管他。
路上有点堵，程卿北到设计院的时候已经迟到了，索性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个早餐。
“程工怎么周一就迟到，昨晚干什么好事儿去了”说话的是黄姐，他们这儿唯一的女强人，三十了也没谈婚论嫁，出了名的嘴毒加八婆。
“黄姐最近闲心挺多啊，有对象了”程卿北一大早上就戳人痛处，也没好到哪去。
黄姐叹了口气“别提了，我这一天天为事业奉献的，哪有时间谈恋爱。”
程卿北没时间继续臭贫，吩咐了自己徒弟把资料准备好，就进了办公室。三两口把早餐塞完，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他打开电脑，把该处理的邮件都处理好，小袁就抱着一堆资料进来了。小袁是程卿北一直带着的徒弟，虽然很多事情经验不足，但好在踏实肯干，虚心接受教育，程卿北每次骂人的时候连嘴都不敢回。
“中午不用订外卖了，我们在外头吃，吃完直接去工地。”程卿北手撑着桌子发号施令，“把项目的相关数据在整理一下，下午记得带上。”
小袁连连点头“好的。”说完立马退了出去。
程卿北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我有这么可怕
下午他得去工地看一下那个别墅项目的进展，这年头，安全是头等大事，出不得一点差错。工地的人喜欢偷工减料，他得去盯一下，要真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到工地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这一片比较偏，开车过来要一个多小时。程卿北一路上都在补觉，小袁开着车出了一头汗，到地方了小心翼翼地推了推程卿北“师父，我们到了。”
程卿北一睁眼看他这副样子都想笑“你就这么怕我开个车都能出这么多汗，不会开窗户吗”
小袁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刚拿到驾照，紧张。”
程卿北没兴趣逗他，直接下了车“走吧。”
工地那边的负责人已经迎了过来“程工，辛苦你了。”
“没事，工作。”程卿北一边戴安全帽一边回答。
一行人往里边走，程卿北走路快，小袁在后头抱着包小跑才勉强跟上。
“黄主任，我记得之前开会的时候就说过，前面的这几栋结构不同，不能用这种钢筋。”程卿北俯身仔细看了看，“这种太细了，必须得换。”
黄主任在一旁笑得有些勉强“我们是按要求来的，这安全问题还是不能忽视。”
程卿北懒得和他打太极，说“安了多少了”
“这个刚送来的，正准备安呢。”黄主任擦了把头上的汗，心里咯噔了一下。
“马上打电话给供货商换，”程卿北不会给对方拒绝的机会，“我今天还就守这儿了。”
黄主任面露难色，但还是吩咐助理去打了电话。
小袁在一旁胆战心惊，但又觉得自己的师父帅炸了。这个行业偷工减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生意人为了钱什么事儿都敢做。程卿北最看不惯这一点，但也很无奈，只是他自己手上的项目，他会尽可能地把好关。虽然这样做他捞不到什么好处，还容易得罪人，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最后供货商送来了新的钢筋材料，黄主任扭曲着一张脸，脸色相当难看。程卿北不在乎这些，他以前刚干这一行的时候还差点跟人打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程卿北检查完新送来的材料，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拉着自家徒弟准备回去，走之前还不忘给黄主任提个醒“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我有空就过来。黄主任，钱能慢慢挣，有些后果你承担不起。”
第16章 第十六章
回设计院的时候换成了程卿北开车，路上正好赶上堵车，鹿泱打电话过来时程卿北还被堵在高架上。
“喂，”程卿北接起电话，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下班了吗，晚上出来吧，”鹿泱觉得不太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没吃饭。”
程卿北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得绷着“要请我吃饭吗”
“想吃饺子了，就你们家门口那家。”鹿泱回答。
“好啊，不过我现在还在高架上，会晚一点。”程卿北说，“饿了你就先吃点儿。”
鹿泱几乎是脱口而出“没事，我等你。”
挂了电话程卿北把脸埋在方向盘上一阵抽搐，这都自己送上门来了简直不要太开心。小袁坐副驾上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接了个电话师父就不正常了
前面的车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动，程卿北把音乐声调大了些，有些急躁地握着方向盘。好不容易下了高架，路总算是畅通了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程卿北看了一眼副驾上的小袁，道“不回办公室了，把你放前面那个地铁站，自己回家吧。”
小袁有些吃惊地问“今天不用加班吗”
程卿北回答得干脆“不用，明天记得早点到。”
说话间地铁站已经到了，小袁笑嘻嘻地说了再见，下车相当迅速，简直要跳着走。不用加班堪比中了五百万，整个人都能飞起来。只是如果知道其中的原因，估计得吐血，万年打光棍的师父，居然也有这一天。
饺子馆今天没什么人，鹿泱找了靠里的位子坐下，随便点了些东西，然后开始心里建设。鹿泱心里有些紧张，这一步跨出去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他已经假设过最坏的结果，但还是想遵从自己的内心。
杯子里的水已经见底，鹿泱始终坐立不安，要说的话打了无数遍底稿，最后觉得哪一版都欠妥当。
程卿北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有点担心鹿泱的胃受不了“怎么不先吃，都说了不用等我。”
鹿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把菜往中间推了推，抬手又要去拿水壶，被程卿北一把握住。
“吃饭前别喝这么多水，”程卿北像是在哄小孩子，“胃不好还是得注意点儿，这样消化不好。”
鹿泱急忙抽回手臂，他手心里全是汗，再这么下去可真要完蛋。鼓起所有勇气，却还是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声音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答应了。”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开始对你产生了不一样的悸动，所以我答应了。
答应和你在一起，希望和你走下去。我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但还是想任性一次，谁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但有你陪着我就好。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就别回头，只管大胆往前走。
你那么好，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心甘情愿陪在我身边；可也还是有一点坏的，瞒了这么久都没告诉我，也不怕把自己憋死了。
我也很坏，我早应该发现的，我把这一切都当做是理所当然。然而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只不过是你迁就我罢了。
我没能做一个合格的朋友，那就努力做一个合格的恋人吧。
让你久等了，我的男朋友。
“鹿泱，你抬头看着我。”程卿北刚拿起筷子又放下了，思考着说点儿什么缓和气氛。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平时也不是多害羞的人，这样我都不习惯了。”明明知道是因为自己，却还是要强词夺理，“以后会害羞的事多了去了，别刚开始就招架不住。”
鹿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后悔也没用，都答应了还想跑，门都没有。”程卿北伸手要去捏鹿泱的脸，被鹿泱一巴掌招呼开，也跟着笑出了声。
两人之间的屏障被打破，又回到了没脸没皮的状态。
鹿泱问“我这样是不是特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程卿北逗他“像未成年的纯情少男，我都不好意思调戏。”
鹿泱心里嫌弃自己没出息，可又觉得程卿北越来越没正形，嘲讽道“那你还不是被纯情少男带进了坑里。”
程卿北嬉皮笑脸的“所以你要负责啊。”
恋爱的小情侣连吃饭都变得特别慢，从饺子馆出来程卿北拉着鹿泱不让走。天已经黑透了，月亮躲在云后边儿不打算出来，路灯的光线有些暗，马路上的车也少了很多。
“男朋友要不要跟我回家”程卿北不太想放手。
第一天就夜宿男朋友家未免也太不矜持了，现在关系发生了质变，远没有以前单纯，鹿泱本能地想拒绝“我还得”
程卿北赶忙打断“干吗呀，又不是没去过。”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分开，好不容易到手了还不得温存一下，现在放人回去，程卿北可没那么大方。
最后实在拗不过，鹿泱还是跟着回了程卿北家。小区里有一片特别大的湖，还在中间修了一座石板桥，程卿北拉着鹿泱往桥上走，感觉心里的小鹿在乱撞。
毕竟天气还没回暖，晚上没什么人在，散步的老爷爷估计都不爱出来，有也早回家看电视了。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桥上吹北风，也不嫌冷，之前身上臊得慌，吹吹风也挺好。
鹿泱先开了口“今天回我爸妈家了。”
“叔叔阿姨还好吗”程卿北问。
“嗯，都挺好的。我爸把公司股份卖了，彻底在家养老。”鹿泱笑得有些无奈，“他把钱全给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用。”
“那我可要好好抱大腿，”程卿北说，“感觉自己赚大发了。”
鹿泱作势推了他一把，说“差不多得了，心里美就行，别说出来。”
“全身上下都挺美的，”程卿北一手揽上鹿泱的肩，“美得冒泡。”
鹿泱扭头对程卿北笑了笑，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发呆，过了一会儿说“他们一直觉得对我有亏欠，其实真没必要，我都看开了，也从来没怪过他们。”
“我该早点认识你的，”程卿北揽着鹿泱往自己身上靠了靠，“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现在也很好啊，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会。”
第17章 第十七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为止。
希望你一直需要我，这样我就可以陪你一辈子。
就算哪一天真的不需要了，那我就当个癞皮狗好了。总之，你甩不掉我的，我这颗糖太黏糊，粘上了是撵不下来的。
湖边的温度有点低，再吹下去估计得感冒，程卿北说我们回家的时候，鹿泱脸都烧红了。红就红吧，大晚上的反正也看不太清，鹿泱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都到这一步了，再矜持就显得矫情，不如直接豁出去算了。他搓了搓脸掩饰自己的慌张，脸上的红晕总算是在进电梯前退了下去。
程卿北的右眼皮止不住地跳，他侧过头看了鹿泱一眼，没话找话的能力完全丧失。身份转换，和男朋友在一起的第一晚，想来都是很美妙的。
上电梯的时候碍于有人不敢太过火，只好低头装模作样玩手机。
钥匙锁孔，程卿北还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然而打开门之后，程卿北一拍脑门，觉得自己失了智。
季优正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看到石化的程卿北和鹿泱顿时就明白了，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鹿泱狠狠瞪了程卿北一眼，程卿北懊恼得想撞墙，他怎么就把这茬儿给忘了呢，这简直就是车祸现场。
艹，得意忘形了。他按了按还在跳的右眼皮，恨不得把季优扔窗外去，之前的气氛全给破坏了不说，季优笑得打颤的样子真的相当欠揍。
“豆苗儿快进来，别管那个二缺。”季优终于笑够了，抬手招呼着傻眼的鹿泱。
程卿北气得跳脚“你大爷的，姓季的你从我家滚出去。”
“美人在怀了就开始嫌弃你大爷，”季优回击道，“豆苗儿你可别着了他的道，忘恩负义还没良心，这大冷天的就要把我往马路上赶。”
鹿泱有点儿不好意思，忙出来打圆场“你别听他说瞎话，学长好久不见。”
程卿北洗完澡出来，鹿泱和季优还在沙发上忆当年。程卿北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季优，他家就两张床，如果是之前鹿泱肯定会别扭着要求睡客房，现在季优霸占了地方，鹿泱就只能和他同床共枕了，想拒绝都没有理由，总不能睡沙发吧。
“豆苗儿，去洗澡吧，”程卿北擦着头发喊，“东西帮你放浴室了。”
还没等鹿泱回话，季优欠揍地“啧”了一声，起身朝客房走，中间还不忘好心地提醒程卿北“你们家隔音挺好的，就当我不存在。”
鹿泱挠了挠头发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头也不回地去了浴室，他是真紧张，进了浴室就更紧张了。程卿北可以说是相当没羞没臊了，还非得把他也拉下水，要不是季优还在，真得打一架。
沐浴露是程卿北大学时就在用的那一款，尽管包装都换了好几次，香味却一直没变。鹿泱还记得大学时程卿北喜欢跑到他床上一起打游戏，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人在很多时候都是念旧的，习惯了的东西就不想改变。程卿北这么多年都用着同一款沐浴露，喜欢和守护着同一个人，他大概算是很幸运的。
滚烫的水从喷头落下，鹿泱眼前瞬间罩了一层雾气，热水侵蚀着皮肤，使得整个人更加燥热。一整天都感觉自己在飘，现在仍是静不下来。烦躁地打平开关，鹿泱草草地擦了擦身上的水汽，穿着大一号的衣服晃出了浴室。
程卿北正悠闲地靠着床看漫画集，鹿泱记得这一本，是他特别喜欢的一个漫画家，曾经疯狂安利了一圈人，然而真正会在睡前看得津津有味的大概只有程卿北。
“洗完了，怎么不吹头”程卿北合上漫画书仍到了一边，淡橘色的床头灯温暖又柔和。
鹿泱一头栽倒在床上，回答说“特意留着你来吹，想体验一下电视剧的经典套路。”说完又觉得太轻浮，脸朝下埋着懒得动弹。
程卿北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深邃的脸部线条变得更加柔和，顺手撸了撸鹿泱还在滴水的头发“趴着也不闲难受，去拿吹风机。”
鹿泱抬起头反驳“不应该是你拿吗，怎么不按剧情走。”
程卿北显得有些无奈，抖开被子起身去拿吹风机，自己宠的人跪着也要宠完。
最大档的风力很足，同样声音也很吵，鹿泱拿过丢在一边的漫画书边看边享受伺候，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心里也跟着暖洋洋的。白色的t恤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鹿泱一动就现原形，后背大片白花花的肌肤在空气中，然而他的主人并不自知。程卿北有那么一秒恍了神，正是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
吹风机还在尽职地发挥自己的作用，嗡嗡声能很好地掩饰细小的响动，程卿北自嘲地说了句什么，鹿泱没听清，回过头问“你刚说了什么”
程卿北把风量往下调了一档，不然感觉两个人在隔空对话，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装作专心吹头发的样子“没事儿，吹得头热不热”
“挺好的。”鹿泱说完便转头继续看漫画书了，丝毫不知道现在的场面有多危险。
没有想象中的鸡飞狗跳和惬意缠绵，一天里悬着的心终于归位，夜晚总是寂静得不像话，一点响动身边的人都会察觉。程卿北翻了个身和鹿泱面对面，后者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倔强地没睁开眼睛。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失眠的人就更加没了睡意，鹿泱刚想转过头去，一双大手就抚上了腰身，程卿北霸道地把枕边人往怀里拢了拢，又安抚地在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哄不愿睡觉的淘气小孩“睡吧，晚安。”
第18章 第十八章
阳光透过纱帘，这个房间也跟着暖起来。鹿泱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揉了揉几乎睁不开的眼睛，被子的另一半早已没了温度。
回想昨晚的种种还真是好笑，成功达成“盖着被子纯聊天”这一伟大成就也是不容易。去浴室的路上差点撞了墙，鹿泱趿拉着拖鞋大脑还处于放空状态。
洗漱台上的杯子一黑一白，不知道是程卿北有意为之还是顺手凑了这一对。正思索着，程卿北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别磨蹭了，快点弄完出来吃早饭。”
鹿泱满嘴的泡沫不能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以作回应，“咕噜咕噜”把口漱干净胡乱擦了擦嘴，再抬头时，镜子里已经没了程卿北的身影，大概是先去吃早饭了。
“早，”季优搅着碗里的豆浆和鹿泱打招呼。
“学长早，”鹿泱劲直走到餐桌前，早餐还挺丰富，估计是在外头买的，毕竟这里谁都不是厨房的好手。
豆浆，没搁葱的鸡蛋饼还有虾饺和油条，鹿泱每一个都想尝，但胃口也就那么大，大早上就要做选择题还真挺难为他。
“怎么买这么多”鹿泱好奇地问。
“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个，就多买了点儿。”季优已经吃完了一根油条，伸手去夹虾饺，“我记得你好像不爱吃葱”
鹿泱鼻头一酸，说到底两个人关系早淡了，五年没见季优竟然还记在心里“难为你还记得这个。”
季优不以为意“我和程二北吃饭的时候老听他念叨，想不记得都不行。”
“说我什么呢”程卿北拿着衣服从阳台出来，对着鹿泱说，“衣服帮你烘干了，待会儿就能穿。”
“谢谢，”鹿泱低头装模作样喝了口豆浆，打心里觉得这样的男朋友帅得不行，看清了程卿北手里拿着的内裤时顿时觉得自己鬼迷了心窍，万念俱灰。
季优像没看到一样若无其事地起身“我上午约了律所的人得先走，你们慢慢吃。”
“你今天有工作吗”程卿北放了衣服在鹿泱旁边坐下。
“10点约了人，”鹿泱懒得抬眼看他，但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下午估计忙完还早。”
程卿北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一起吃晚饭。”
“好。”鹿泱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起身去换衣服，昨天没想到会留宿，现在还得回家拿设备，再磨蹭就来不及了。他一直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很讨厌迟到。
程卿北匆匆吃完早餐，桌子都没来得及收拾“要我送你吗”
鹿泱已经在换鞋了“不用，送完我你就该迟到了。”
“那一起下楼，”程卿北拿上钥匙和包跟着出了门。
电梯还没上来，鹿泱对着电梯口的反光玻璃臭美，镜子里的程卿北比他高了半个头，两条笔直的长腿看了让人嫉妒得发疯，对于男性伴侣来说，这会不会算是最合适的身高差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21楼，鹿泱收起思绪，和程卿北一前一后跨进了电梯。这个小区的治安管理方面一直还不错，电梯上没贴乱七八糟的小广告，但墙上挂着好几个广告牌。其中一个竟然是他们大学时常用的护手霜品牌。
程卿北发现了鹿泱的视线，问道“是不是很意外我每次看到这个广告牌就记起来得买护手霜了。”
鹿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我记得这个是伍明明推荐的，那时候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支。”不知道季优看到会不会想起什么，这边有两部电梯，昨天上来的时候另外一部的广告牌位置好像是空的，季优走的时候进的另外一部也不一定。
程卿北伸手摸了摸鹿泱的头，想说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兜里的手机响了好几声，拿出来一看是小袁的短信，提醒他今天二桥上出了车祸，最好换另一条路去设计院。
“二桥上出车祸了，你待会儿别走那边。”程卿北回了短信把手机重新揣兜里，“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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