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忍没防备后背忽然有人,一回手下意识就砸过去了,徐仲楷一下子扑腾到水里。起来抹了一把脸,说“好汉,是自己人。”
任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看见了徐仲楷肩上身材匀称,肌肉分明。
“你看吧,你就是缺锻炼,得跟哥一样,平时多吃多运动,才有肌肉。 “徐仲楷说。
任忍没吭声,把头沉到水里,想试试看憋气。结果没几秒就不行了,迅速把头探出水面。
徐仲楷说“你这么练太慢了,这样,你先尽力浮起来,我托住你的腹部,你感受一下浮在水面上,然后渐渐学动作。游泳不用多好看,会游就行。”
任忍说“那你托好了,我要是溺水了唯你是问。”
“你以前还徐哥徐哥的,现在怎么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任忍不置可否,哼了一声就努力沉下水试图浮起来,正找不到平衡,感觉一双手托住了自己的小腹。慌乱与不习惯过后,终于渐渐找到了感觉。
徐仲楷看到任忍的双腿舒展地笔直,后背除了那个小疤痕,漂亮而光滑,蝴蝶骨若隐若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继颜饭和事业饭,难道我已经升级成了肉体饭吗?
徐仲楷感觉真是越接触爱豆,越脱不了粉。只能认命。
在游泳池认真练了一个多小时,徐仲楷帮任忍要来一个小鸭子的游泳圈,一把套在任忍身上,让他趴在游泳圈里玩,自己又游了几个来回,想要把一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游掉。
等到两个人起身从游泳池出去的时候,都觉得很累。刚回到地面,任忍很惊奇地说“我感觉我好重啊。”
这是从水里到岸上会有的正常反应。
他腰上还围着那个游泳圈,就是为了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在泳池边上笑得干净,酒窝格外的深。
徐仲楷坐到泳池边的椅子上,招呼他坐下先喝点牛奶。
任忍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伸长了两条腿,大约因为心情好,喝牛奶喝得十分乖巧。徐仲楷看着他嘴边的牛奶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奶圈,任忍飞快地伸舌头舔掉了。
徐仲楷觉得有一根神经被敲麻了,那个瞬间无法动弹,等到反应过来,只能先背过身,尴尬地扯过椅子边上的大毛巾,堆在自己的裆部,遮掩着一些生理反应。
任忍把牛奶喝完,发觉教游泳时一直蛮话唠的徐教练此刻格外沉默,于是问“你怎么不说话啊?”
徐仲楷低着头,说”啊,我只是在想晚上吃什么。“
任忍忽然说“你脸红了。”
徐仲楷坚决摆手“你看错了,我天生红皮肤。”
任忍忽然笑了,眼睛里有一种天真的慧黠,他很肯定的说“你就是脸红了。徐仲楷,你怎么这么蠢啊。”
这边正打趣,有人也进了这边的游泳池,徐仲楷一抬头发现是还是生意场上一个熟人,郑鸿儒,郑总。
郑总带着几个老朋友,也是来这边谈谈生意,看见徐仲楷笑着前来打招呼,发现传闻中不沾女色的徐总身边居然带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立刻打趣道“徐总,口味新奇啊。”
徐仲楷听了这话不是很舒服,立刻说“郑总误会了,这是我朋友。”
任忍不卑不亢道“郑总您好。”
郑总被这架子唬了一下,说“您是?”
任忍微微笑了一下“我姓任。”
可能是这种话只说一半的调调真的有用,也可能是任忍落落大方的态度,郑总自然而然地把任忍跟有家做香水的姓任的家族企业联系起来了,以为任忍是那家的小公子,立刻说“哎呀,原谅我年纪大了眼拙。”
郑总一行人寒暄完就下水了,徐仲楷跟任忍先行一步回去换衣服。
徐仲楷故意板着脸说“你胆子挺大啊。还挺会演,也不怕被人拆穿。”
“这种场合为了面子他不会拆穿的。”
“小聪明。”
“就算被拆穿了也无所谓啊。”任忍耸耸肩,看着徐仲楷说,“反正还有你。”
徐仲楷莫名开心起来。徐总最近心情真是跟过山车一样。没有最高峰,只有更高峰。
换回衣服之后,两个人要穿过一个大长廊去吃饭,路上有一个窗台边放着甩脂机。任忍因为一直太瘦了,根本没机会用到,偶然看到,忍不住上去试了一把。站上去,设置好按钮,两腿到腰都抖起来。任忍被这个傻里傻气的仪器逗笑了,跟徐仲楷说“徐~仲~楷~你~听~我~声~音~在~抖~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他这一串呃呃呃因为甩脂机的振动带着搞笑的颤音。
徐仲楷双手插袋靠在窗台上,看着任忍幼稚的行径,忍不住带了一点笑意。
其实任忍年纪真的很小啊,他也才十九岁。大多同龄人刚进入象牙塔,在温床里做梦,但他已经经历了那样多。
这一刻的童真如此来之不易。要他卸下心防,要他足够信任。
“若他能永远像此刻这样笑,若他能……”徐仲楷心里默念着,”若我能让他永远如此刻快乐。有什么事不能做?愿我能……“
第21章
晚餐徐仲楷点了四人份的量,摆了满满一桌子,一看就很败家。
任忍发现吃完一盘又上一盘,有种此餐无穷尽的感觉,非常无奈地问“你是不是点太多了?”
徐仲楷慢悠悠地吃“不多吧,你不是还在长身体?”
“谁还在长身体啊?我早就成年了!”
“我感觉你这半年个子还长了点。”
任忍无言以对,他确实比去年年底蹿高了两厘米。不知道这可以忽略不计的高度徐仲楷是怎么察觉出的。
等到吃完的时候,任忍已经走不动路了。肚子整个圆鼓鼓的。
“平时不开张,开张吃半年。”任忍心塞地摸了摸肚子。在剧组也好,在家也好,吃什么都不是他首先考虑的东西,基本上有什么吃什么,实在难以下咽就饿着。但是人饿到一定程度就尝不出味道的好坏了,所以也可以说他什么都吃。他以前觉得自己不算挑嘴,近来跟徐仲楷多吃了两顿,好像忽然知道了珍馐的奥义。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任忍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没有留在山庄过夜,徐仲楷把他又送回去了。
“还是把我送医院吧。”
“有玲姐看着呢,你休息吧。”
“玲姐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天天熬夜,今天有空还是我自己陪我爸一会。”想了一会,任忍说,“今天的花销我跟你aa。”
“不用了,那个山庄,是祝羽表哥的,我去玩不用花钱。”徐仲楷岔开话题,“你爸身体怎么说?”
“明天春天手术吧。”
“缺钱吗?”
“你不问我要钱就不缺。”任忍给了徐仲楷一个冷酷的眼神。
“我不问你要钱。”徐仲楷乐了。
“我以后会还你的。虽然你是奸商,但是我说话算数。”
车从郊外树林间慢慢地开,道路两侧种植着桑葚。任忍原本是趴在窗沿吹风,忽然回头说“这能停车吗?”
徐仲楷疑惑地把车停下,看到任忍边下车边把外套脱了,蹲在路边不知道做什么,正打算跟下去看看,任忍回来了,兜着一衣服的黑色果实。
任忍从车上的抽纸盒里抽了几张纸,轻轻包裹住几颗桑葚果,揉搓了一下,没等徐仲楷反应过来,就全塞到了徐仲楷嘴里。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任忍自己也尝了一个。
“这什么东西?”徐仲楷十分孤陋寡闻,看见任忍咬了一嘴紫红色的汁,惊讶道。
“桑葚啊。感觉没有小时候吃的甜。”任忍非常遗憾,“怎么小时候觉得挺好吃的呢。”
“有一点像树莓。你小时候吃这个啊?”徐仲楷又拿了一颗观察了一下,扔到了嘴里。
“以前有个邻居婆婆,喜欢用这个泡酒,捡好多放在篓子里,我就偷偷拿着吃。她过世之后我就没吃过了。”任忍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现在才发现很难吃啊。”
徐仲楷点点头,忽然说“我手上沾了汁水,洗的掉吗?”
任忍龇牙笑道“我牙齿舌头上肯定也是。”忽然,他小脸一沉,“坏了,我明天还有定妆照要拍,去不了色怎么办!”
徐仲楷忍不住笑出声,任忍扭头打量了他一会,说“你再笑我就用桑葚涂你脸上。”
徐仲楷这才把车重新发动走了。
任忍到医院的时候,任洪文已经睡了。
同一个病房的少年还在玩iad,看见他摘了帽子和口罩,愣了半天,小小声说“你是不是明星啊?我好像看过你的综艺。”
任忍见少年的家长不在,压低声音问“你刚住院吗?家里人呢?”
“我妈有事回家了,让我今天自己睡。你是不是任忍啊?你还没告诉我呢。”
“我不是明星,但是我是任忍。吃桑葚吗?”
少年傻乎乎地接过桑葚,眼睛根本无法离开任忍,说“我的妈呀,你是活人啊?那你可以给我签名吗?我同桌喜欢你,她微博全是给你点赞的。”
“可以啊。你高中了吗?”
“我初三。哎呀,我都没带纸和笔。你能跟我合影吗?”
“可以,不过今天太晚了,光线不好,下次行不行?”
少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旁边的是你爸爸吗?”
“对。”任忍看了一眼,任洪文睡得很死。
“你爸呼噜声可真大。”少年抱怨道。
“代他说对不起啊,”任忍把东西放在了家属陪床的地方。
“没事儿。”少年一挥手,很霸气,“我爸打呼也大,我都习惯了。你本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谢谢。”
“你看着好小啊,你是不是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啊?”
“应该吧。”
“羡慕你都能赚钱了。”少年的眼神暗淡下去,“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过了一会,他鼓足勇气说“我是不是会跟你爸爸一样,变成瘸子?他也是这个病啊。”
任忍正要开口,少年又打断了他“你别说了。哎,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我能不能偷偷带着我同桌看你?”
任忍小声说“可以啊,下次来我提前告诉你行不行?”
少年满足地点头,又唠叨了一会,终于睡下了。
任忍只在病房里打了个盹,到清晨五点的时候醒了,窗外还是青灰色的天。看了一眼少年病床上的名片卡,写着“郑贤文”的名字,到医院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点零食,又买了张贺卡,借护士处的笔给少年写了几句话,轻轻放在了少年的床头。
“贤文,痛苦会结束,崎路有尽头。愿你快乐。任忍”
任洪文年纪大了,醒得越来越早,他看见任忍轻手轻脚收拾东西要走了,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察觉到任忍走近,任洪文立刻闭上了眼。等到病房的门又掩上了,他才睁开眼,看着天花板,默默地等天完全亮。
徐仲楷醒来的时候很尴尬,他一脸愁容地把湿哒哒的内裤脱了,在淋浴间里冲澡。
他做了一晚上难以言说的梦,全是光怪陆离的画面和熟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