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毕良问,疑惑龙珏拥抱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紧,龙珏竟完全忽略不计自己的伤势,而且他的双臂不自觉的轻颤着。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是不是士博——?!”
“先关心一下自己吧!”听到他嘴中吐出了别人的名字,龙珏不满的放开他,赌气的用鼻子哼出两句“你儿子没事,正在姥爷的怀里睡得酣甜。”为什么他总是关心别人的安危而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呢?!
“你答应过我——。”对于两人的交易毕良没法说出口,同时也怕龙珏反悔。
“我记得。”低沉的答道,接着打横抱起毕良,不给毕良反应的时间径直走出屋子,绕过惊讶中的周一诺,不顾挣扎的毕良,直奔自己的车。刚才周一诺的话,他不是没听见,只是听关键。
能救毕良的人,只有那家伙了。
虽然此行也许可能失去一个得到男人的机会,但是相比一生的失去,这点损失不值一提。
龙珏紧搂着毕良,不让他和自己的臂弯分开一步,起初挣扎了半天也是无济于事只能白耗力气,毕良也放弃了反抗,龙珏温暖的体温起了作用,不一会就昏昏睡去,与此同时,血也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为他抹去血渍的是龙珏,为他心疼的是龙珏,把男人的脑袋搁置在颈项下,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以毫无预警的方式,以措手不及的姿态,掉在毫不知情的毕良额头上,泪珠小心的化开,融进男人的肌肤中,好像把龙珏的悲伤也一并吸纳了。
砰!
汽车受突如其来的一次追尾撞击,猛烈的震荡了一下。
龙珏毫不犹豫的破口大骂“c,ao的!怎么回事?!”怀里的毕良不安的动了一下,连忙支高双膝为男人找到一个舒服的地点,让男人满意的翻个身再次熟睡过去。
“少爷!后面有个车…。”司机回头说。
龙珏狠瞪一眼司机的没眼力价,生怕他的声音惊醒怀里的人,让他把剩下的话咽进喉咙,一个眼神丢过去示意他出去看看。
司机立刻开门下车。
毕良鼻子再次出血,血滴到龙珏雪白的裤子上,荡出圈圈圆渍,映衬下,如一朵颓败的玫瑰作着最后的绽放。对自己那条白裤子无动于衷,用手帕拭去鼻血,拿着几乎被血侵透的手帕,惊慌开闸般的向龙珏扑来,他还没从怕过,这是第一次。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龙珏快因司机的失踪爆发,谁也不知道这种等待相当于何等煎熬,对于他。
终于决定下车看看情况,顺便一同骂骂无能司机和那个白痴车主,流连了一圈熟睡的毕良,轻轻把他的头放在后座上,脱下外套,垫在他后脑勺下,推开车门出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毕良早已经转醒,之所以这么久没睁开眼,也不是他装,只是对龙珏这种温柔无以应对。刚坐起身,门突然拉开,一个身影迅速的占据了他旁边的位置。还以为是龙珏去而复返,仔细看去,大吃一惊,嗯不,这人够他大吃好几次惊的。
“小良良,我来接你了。”赵瑾瑜嬉皮笑脸道,也不知从哪里学了这一套无赖嘴脸,面貌也和最初的赵大组长形象有了惊人的转变,完全颠覆了他一开始给毕良的印象——头发蓬乱,灰尘在上面镀了一层稀薄的烟雾障,以往梳理得ji,ng准发型消失殆尽;胡子拉茬,曾经的光洁下巴也不复存在;穿着一件馊臭大衣,和路边的流浪汉作一样打扮,难以想象有着严重洁癖的赵瑾瑜会变成这副模样。
陌生的赵瑾瑜更让毕良恐惧,向后退着身子,直到背抵触另一边的门,已无路可退,手慌乱的摇晃着门把。
觉得逗弄毕良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赵瑾瑜索xi,ng朝毕良大幅度的挪近了位置,男人脸上明显的退缩令他赵大组长很有成就感,就在打算近一步把男人逼入死角的时候,毕良鼻子和嘴角同时流下的血让赵瑾瑜瞪大眼珠,以毕良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窜过来,一把抓住毕良胳膊,连对柔弱的人用大了力道也不知道,颤着音“你~~。”手伸过来就擦去毕良的红。
毕良不清楚赵瑾瑜想说什么,被他悲痛混杂着绝望的神情慑住,竟忘了挣扎。
短暂的痛定思痛后,连拉带拽的把毕良从车里拖出,禁锢于自己怀里半天,自言自语“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几乎字字都是哭腔。
毕良对他的诡异感情不仅莫名其妙,同样也忿怒,奋力的甩动双臂试图摆脱他的挟制。
这时,龙珏和司机走回来的脚步声从车尾部响起。
不能被赵瑾瑜抓住,否则,士博怎么办?!抱着这样的想法,毕良张口就要呼救,立刻一只手帕就捂住了他的呼吸,一股刺鼻气味随之占满他的嗅觉,麻痹的感觉瞬间夺走意识。
如果是梦,真的很离奇。
梦中有很多的人围着自己,也许是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面貌,但是仇恨的目光却清晰无比,为什么要恨?!他做错了什么吗?!想着这样的问题时候,正被赶入一个火坑边,火焰吐着信子一次一次向他扑来,也许是梦吧,没有怕的感觉,只是对着那么多的目光,那么多恨,心里很痛苦,哪怕明知是梦。
接着很多只手一并把他推入。
毕良是在自己的惊叫声中醒来的。
“你还好吗?”响起的是赵瑾瑜的声音,入目的首先是赵瑾瑜手中沾满血渍的手帕,然后手帕降低,赵瑾瑜的脸全部暴露出来。
毕良起身,粗略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环境——僻静的荒山野岭中,警觉的问道“这是哪里?!”
没回答毕良的话,赵瑾瑜拉起毕良,样子很是急切“我们快逃!”
“逃?!”毕良注意到这个字,话刚问出口,一个温热的呼吸喷jian到毕良脸侧,赵瑾瑜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语气说道“我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说这话的时候,类似于疯癫的神情浮现于脸上,抚摸着毕良的脸颊,从突兀的颧骨一直到尖削的下巴,细细刮过,从没有过的小心与怜惜。
赵瑾瑜在害怕什么,也在闪躲什么,毕良能感受到,他想问,却也明白在别人眼中视如鼠蚁的自己,上哪去求得他们的真心答复?!问了也会是白问,也许,还会遭到一串讥讽。可是,不问,就这样被牵着鼻子走吗?!士博怎么办呢?!他是一定要回到龙珏那里的。
抢在毕良张口的瞬间“小毕毕,我们私奔好不好?!你和我在一起,我再也不伤害你了,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赵瑾瑜说得语无伦次,让毕良听得云里雾里,是不是疯了呢?!毕良不禁这么想。疯没疯赵瑾瑜自己清楚,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也只有自己明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和波折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毕良身上的那股青草香,是毕良独有的体味。
这就像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病人,终于找到了治病的药,对于赵瑾瑜来说,洁癖就是他的病,而药就是毕良。毕良让他开始对接触人的身体不再抵触,当然,这种适应只在毕良身上发生。
轻轻的摇头,毕良明确的阐述了自己的拒绝“不行,我要回去——。”说着,动作配合着语言站起了身。
“别!”一把拉住毕良欲走的腿,正好是右腿,那条前行无力的腿,低声哀求“别走,别走——。”两声呼唤逐渐变成呻吟般的呢喃,手滑落下毕良的裤腿。
这样的赵瑾瑜毕良从没见过,也许是陌生,也许是陌生产生了同情,毕良蹲下身,没有离开“你怎么了?”
缓缓抬头,迎上毕良关切的眼,时至今日,他才真正的拿出些心思去打量眼前的人——为什么以前他没有注意到这人有着这么一双温柔到可以平复一切冰寒的眼睛呢?!很多的锁链在这瞬间瓦解,他决定对男人坦白“毕良,跟我走吧,否则你会遇到危险——。”
“有人要害我吗?!”毕良接过话头,他对危险无从恐惧,却对身边受自己保护的人无比珍惜,语气极轻,在念头里也是无所谓的满不在乎,听起来竟像是质问。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惊讶的脸突然转向凝重,过了一会的犹豫时间后,压低声音“害你的人——。”话还没说完,眼珠霍的的瞪大,瞳孔闪烁了两下没了收缩,目瞪口呆的看着毕良,然后,脑门穿透的孔洞里汩汩的溢出血红。
医生的本能快过对赵瑾瑜中枪的震惊,毕良扯下一条衬衫包裹赵瑾瑜头部。忽的,衣裤摩擦草丛的沙沙声在他身后清晰响起,毕良迅速转过头——柴睿褀y沉着半边脸走了出来,他的后面跟着柴睿泽。
一直吃惊的目送兄弟两人走过来,柴睿泽踢踢毕良怀里的赵瑾瑜,不带感情色彩道“已经死了。”
毕良不语,但是愤怒已经充满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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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暗杀
赵瑾瑜的手从毕良怀里垂掉下来,没有活着迹象的飘摇着,鼻息间呼出纳入的流动早已停滞,他的脉搏哪还有跳动?!简简单单就这样扼杀了一条生命,竟还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愤怒终于喷涌出,大声骂道“畜生!”
立刻的,浓郁的悲伤换掉冷漠无情,堆积于少年的脸上“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
柴睿褀已经先少年一步走到毕良眼前,居高临下的瞅着男人“你说谁?!”从这个角度看,他格外弱小,几乎一只脚就能踩死,咬牙强忍着这种冲动,缓慢的,如把人推入冰天雪地里的无情,逐步令他冻结“你没立场去替别人担忧生死——。”
忿忿的目光没离开柴家兄弟,手不死心的按着赵瑾瑜的胸膛,就在毕良要低头去做人工呼吸的时候,突地被人从后背抱离了地面。
“别再挑战我的极限——。”这次说话的是柴睿泽,手臂环绕他的也是柴睿泽,抱他离地的也是柴睿泽,那个一直被毕良认为是无害的少年。
反s,hexi,ng的欲挣脱,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柴睿褀低下头对着毕良,那张万年冰山脸难得的有了色彩,危险的色彩散发着暴戾的光芒“老实呆着吧,如果不想宝贝弟弟有什么闪失——。”
非常奏效的,毕良立刻不再乱动。
敏思的名字充斥了他的世界,没一丝空隙可供喘息。
碟机里播放着邓丽君的曲子,古老的机器发出吱噶吱噶的尖叫。
听见此声,门外的曲晨迟疑了脚步,握拳下了决心,这才硬着头皮敲响门。
“进来。”随着三爷风平浪静的语调,曲晨进入病房。
入目的境况很惨淡——除了床上那位病人的脸色稍转红润以外,一旁站立的兄弟,个个面色惨白发青,令人误以为床上床下两者之间是不是调换了位置。
这些家伙竟然忍受了这种类似于五马分尸的死刑,直到三个小时,曲晨很佩服自己平日的教导——的确有方。同时感叹—— 一个25岁的现代青年竟然喜欢上世纪的歌,难以想象这种事发生在他们三爷身上,而且这种歌是属于黏牙绵长的——最不适合男人耳朵的。
痛苦归痛苦,曲晨伴随着缠绵音调走到三爷面前,俯在他耳边交待了刚才的工作进展。
三爷没点头也没摇头,出乎意料的,一滴泪水滑落过三爷尖削的下巴,曲晨差点没惊吓得跳离床边,自认为自己的工作能力肯定不是三爷感动的源泉,那么,理由只有一个了——因为那人喜欢这首曲子吧,不作第二解释的解释,曲晨想着。
眼泪咸了嘴唇的时候,柴敏思才发觉自己流了泪,也没去理会还有些泪悬挂着,起身按停了开关,也解救了曲晨和他身后的一干人等。
会喜欢这首《甜蜜蜜》是因为毕良喜欢,毕良会喜欢,是因为润菲喜欢。这种循环真的很劳神劳力,也是一场苦难的历程。连这部老碟机也是毕良的所有品,现在是柴敏思的纪念品。
喜欢和爱听是两回事,当有了一个在乎人就会明白,没有那样的人就会蒙在鼓里,一辈子只能去听而不是用心在听,个中滋味只有当事者才体会得到。柴敏思是当事人之一,只有他的耳朵才能听出歌曲中属于毕良的迂回历程,婉转的,幸福的,开心的,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所有的人。
‘幸福吗?敏思。’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每当毕良听着这首歌都会回头问问自己。忘记了自己的具体回答的是什么,只记得那人有些期待的眼从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之外。
‘幸福吧——。’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想到要用这个来回答。
看着三爷一言不发的拧着眉头半卧在床边,曲晨回想了一遍从昨天就开始的惊险,半扛着三爷直奔这家私人医院,医院是二堂二爷的老丈儿开的,总体来说比较安全,一直担心三爷的血衣上的片片红渍,不断把最坏的情况过滤个遍,到了医院,脱下三爷的外衣,才发现是虚惊一场,上面三爷的血只占十分之一。经过那场恶战,三爷还能受这么小的损伤,真的是大幸。
但是这种幸对三爷来说是反作用。
终于等到三爷合上漂亮的大眼睛,曲晨这才打起ji,ng神走出病房,指尖夹着一根烟,顺着楼梯扶手一直走到医院外,火机一闪,烟亮起微光,猛吸一口,吐了一串烟圈,随着烟圈的升高,好似烦恼也跟着升高,事实上,还有很多的事等他去解决——由川受了重伤,是死是活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七公那边怎么交待?!
最后一个烟圈消失之际,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眼前走过,烟头烫了一下指尖,烟掉地猛的想起那人是谁,快步追去,早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