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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再爱我几次 第2节

作者:大明湖畔小青蛙 字数:18971 更新:2021-12-20 04:45:00

    受到太子殿下的反感,他难受,可也知道以前的自己确实有错身为太子太傅,却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被四皇子拉拢了关系,还因着兴趣相同对四皇子有了不小的好感。

    即便是没有什么投靠四皇子的意思,可两边都是窥伺皇位、拥有继承权的人,加上现在改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扯在如此的关系之中,就因为和四皇子谈得来

    罗槿在此为之前的自己抹了一把冷汗,顺道又感叹周宣帝的英明安排像之前那般性格的罗槿,确实不适合太快的把握巨大的权责。

    即使有再独特的见解,再出色的才华,不解时局,不经历练,都难成大器。

    一个人与两位明显利益相对的皇子纠缠不清,就是要命。

    回忆之前自己的意见和提出给周宣帝的方案,虽然方面方向都对,可唯独没有考虑到人心。

    十全九美,只差一点,周宣帝自然不会吝啬补充好那小块儿的欠缺。也因此,让罗槿成为了周宣帝心目中最有潜力的人才。而且,只要弥补了那一点点缺陷,哪一条政策,哪一项方针,都能成为够巩固江山,维护大周统治的砖石。

    太子殿下话说完就开始了动作,让身边的侍仆上前去收拾东西。其实这些小东西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来到这里,只是想要明着与罗槿断了联系罢了。

    背着手,挺直身,注视着手下人动作,心里却越发烦躁,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头。

    不知是从哪一日开始,慈爱的父王完全变了个模样。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不管如何努力,也是淡然一撇。再看看面前这个罗太傅,虽然现在朝堂上确实有那么几个想要换储的人在,可现在就忙着转立场、抱大腿,也太早了吧。

    繁忙的政务处置需要耐性,忍耐的时间长了,憋在心中的东就西多了,脾性逐渐变得暴栗。而隐埋情绪的最好方式,就是少说话,多做事。

    久而久之,自然是给别人留下了不好说话的印象。不过,这也让他少了不少麻烦就是。

    侍仆飞速的整理好物什,转身打算翩然离去的太子殿下,冷不防被一只手拽住。看着袖间一只骨节分明又白皙修长的手,再顺着这只手望过去,就瞥见了罗槿一张满是歉意的脸。

    “臣与皇宫并不熟悉,一个人整理也比不上殿下的速度,不知殿下可否宽限些时间等待,不然宫苑太大,臣怕是会迟到很久。”

    太子眉梢微挑,不作言语,看向罗槿桌案,才发现那里的书本已经摆放整齐,排了一摞。

    “殿下虽身子不适,可功课也不能落下,臣自然要陪伴于殿下身边。微臣才疏学浅,承蒙陛下赏识,才能担太傅一任,自然要监督殿下学业,不能辜负陛下厚望。”

    想走怎么可能。

    、第4章 孤傲太子儒雅太傅

    罗槿躬身颔首,言语诚恳。

    好不容易其实很容易找到了这个世界的杜若,怎么可能放手这么好的接触机会,一定不能放弃。

    不然,他就更无从下手了。

    虽然周宣帝允许四皇子进入文华殿学习,但也没下指名道姓的让罗槿一同指导。

    所以说,罗槿被规定的权责都在太子一个人身上,他可以抛下四皇子不管。日后被问起来,也有足够的理由讲明,为何要跟随太子离开。

    就算原身单纯是欣赏四皇子也好,刻意拉拢靠近也罢,反正现在的罗槿不会再和这位皇子有什么瓜葛了。

    早日完成任务,勾引太子咳才是王道。

    “福祥。”

    既然有人想跟着,为什么拒绝太子与罗槿对视两秒,觉得这样的做法有利无害,便唤了亲信太监的名字。

    “是。”得了指令,那大太监向太子一礼,立刻差遣身后的侍仆,让他们去到罗槿的身边,帮他收拾用具。

    原本罗槿紧张准备的授课还没开始便被打断了。就这样,在四皇子微笑的注视下,罗槿跟随着太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文华殿。

    也亏罗槿把握好了机会,在后来的日子里,才能有许多与太子独处的时间。

    看清了太子容颜,罗槿完整了脑海的记忆,自然知道了之前朝堂上看见的、与杜若相似的背影是谁。

    确实是太子没错。

    也是,站位如此靠前、紧挨着周宣帝的,又怎么会是小人物。

    跟随太子殿下离开文华殿,似乎是一时任性下做出的选择,却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受到梁相的责备。

    朝堂两位皇子的对阵愈演愈烈,朝中自分三派,中立占多数。而之前与四皇子交谈甚欢,身为周宣帝看好的新晋、炙手可热的罗槿这么快就投入了太子的怀抱,确实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至于周宣帝的态度,对于罗槿擅自跑到东宫任职一事倒是充耳不闻,只对于太子的言行更为苛刻。

    常言道皇帝不急太监急。

    罗槿虽不是皇帝,但真有替他着急的太监。

    一日罗太傅课毕回府,就迎来了一位他不怎么待见的客人。

    “啊,罗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罗槿刚跨进门,就收到了一个相当热情的拥抱。

    原本安静的府邸因这外人到访,一下子被变得氛围高涨起来。可是对不起,罗槿受不了这么热情的人。

    这边笑的满面油光、肥肉直颤的陈光耀,与另一边不苟言笑、体态清瘦的罗太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光耀乃刑部尚书之子,现任于礼部,与罗槿是同一年科举出身。两人同在中央任职,少不了来往。

    罗槿与陈光耀也算是熟人了。

    罗槿印象中的陈光耀,算是饱读诗书,却不圣贤,总爱贪嘴、占那么点儿小便宜。

    天色已晚,到了饭点儿。虽然没邀请,可毕竟陈光耀等了许久,府邸的主人只好留下热情的客人共同进餐。主动到访的客人没说几句就喝光了饭桌上整壶酒,罗槿叹息一声,只好遣了青竹去酒窖取酒。

    “南方水患过后,刑部积压了不少罪人,家父工作难做啊,看家父两鬓斑白、如此繁忙,在下也是心痛难忍啊。可是说到繁忙,家父怎么比得上罗大人陈某听闻罗大人这些日子没去文华殿”

    青竹前脚一走,没了侍从,陈光耀就开始了他的正经事。从盘中夹了粒花生米一边嚼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向罗槿。

    “不敢当,罗某只是负责太子殿下课业罢了,称不上繁忙。”罗槿瞥了陈光耀一眼,选择性的回应说道。

    “只是,罗大人一走,这四皇子课业该如何,四殿下向来聪慧,与罗大人也志趣相投”

    “四殿下一事,圣上自有安排。得了圣上恩准,皇嗣便可就读于文华殿。罗某如此,只是做好分内工作罢了。”打断陈光耀的话,淡然说道“若陈大人对在下作为不满,大可直接向圣上提出。”

    “哈,罗大人哪里话。这不是同时入朝为官,陈某只是不想与罗大人疏远,才来与大人闲聊。年岁不大,今后路途还长,这一路上怎能没个志同道合的伴儿。”

    陈光耀哈哈一笑,脸上肥肉轻轻颤动“也是因着同年入朝,陈某才好意提醒。既然罗大人之前与四殿下相谈甚欢,为何现在又突然转了性子”

    两句不离四皇子。听到这儿在不知道陈光耀来干什么的话,罗槿就是傻子。

    虽然知道四皇子那边会来人拉拢是早晚的事,可他没料到动作会这么快,还这么张扬。陈光耀是早早站在四皇子那一边的人,所以后来的罗槿才会刻意疏远距离,保持和谐关系。

    目前为止,自己的站队足够明显。若是四皇子想要拉拢他,以着四皇子性情来说,不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如此说来,今天陈光耀的突然到访,是个人代表集体的、想和他撕破脸了

    也是,两人同年入仕,少不了竞争对比。如果自己真的与陈光耀同一战线,跟四皇子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话,至少目前看来,自己更受到四皇子欢迎。

    这样的话,对于陈光耀十分不利。

    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来找自己,希望得到否定的答复,好灭了以后四皇子的拉拢之心。

    除却职位权力,周宣帝的重视和信任颇为重要。

    “四皇子向来聪慧,足智多谋,理善待人,这样身份尊贵的一个人,将来必成大事。”似乎看不见罗槿直勾勾看过来的一双桃花眼,陈光耀自顾自的夸奖着。

    罗槿袖后嘴角带笑的饮尽了杯中酒水,在这陈大人谨慎的注视下,说了两个字“不送。”

    “你、不识好歹”

    来客酒杯一摔,收敛了笑容。虽然陈光耀现在面上愤怒,可罗槿知道,自己拒绝所谓四皇子的邀请,陈光耀心里高兴的很。

    如愿以偿的撕破脸后,陈大人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什么陈年佳酿,他尚书府从来不少那些玩意儿。冷哼一声后,十分愉快的甩袖离开了。

    晚风清凉怡人,送走贵客的罗槿不知道,他与陈光耀的对话及情形,当夜便传到了东宫主人耳中。

    “赏。”

    “谢殿下。”

    黑衣人绘声绘色的一番奏报后,太子殿下对罗槿精彩的表现并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赏赐了线人。不过在其退出后,因朝务皱起的眉头倒是舒展开来,心中溢起前所未有的一阵舒畅。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罗太傅,总能轻易的牵动自己的情绪。太子知道他的心远比不了面上平静。总是得不到肯定和重视的太子殿下,原本平静的心绪因为罗槿种种举动,泛起了层层细小涟漪。

    太子瑾辰与四皇子瑾灏的关系向来不好,就算是坐了太子一位,也不能撤下防备。况且这段日子,周宣帝总在自己与四皇子间试探着什么

    不管如何,保持谨慎,总是对的。

    政务繁忙、性格暴栗种种缘故之下,太子瑾辰虽到了年纪,却尚未娶妻,东宫也就冷清了些。

    当罗槿得知太子情感状况十分空虚时,不得不说,他很满意,简直太满意了

    因为关于其他世界中,杜若的情感状况什么的,罗槿一时间还真没顾虑到这么多。如果说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太子身边已经有了太子妃陪伴,那罗槿的阵脚就要彻底慌乱了。

    东宫之中,单独授课的时间里,太子寡言少语,罗槿就主动出击,不时的提出些能够拉近两人关系的请求偶尔厚着脸皮蹭个饭什么的,东宫也不会少他一套碗筷。

    日子一长,太子殿下也就习惯了用餐时有人陪伴。

    可说实话,就算罗槿找到了这个世界的杜若又怎样就算他每日陪伴于太子身边又如何

    感情经验并不丰富的真大龄单身剩男罗槿,换了个世界也照样无从下手。阵地从文华殿转移到东宫的这段时间里,他最大的动作,也就是厚脸皮蹭饭了。

    除此之外,呵呵

    关系亲近多少难说,但起码已经将东宫的菜谱和太子的饮食习惯琢磨透了。

    就是没有什么用而已

    、第5章 孤傲太子儒雅太傅

    南方水患损失惨重,大水过后瘟疫兴起,百姓食不果腹,疾病更是无钱医治,即使朝廷下发了大量的物资金钱,也依旧没有什么大的效果显现。

    这般情况下,周宣帝自然是将发泄的矛头指向了负责水患整治一事的太子。于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后,又将其唤入御书房,一直留到傍晚,才将太子放出了御书房门。

    朝堂派发下去的赈灾钱款是一笔巨大的数目,足以应对此次规模的饥荒。大额钱财发放下去都没起什么作用,上面自然要查。

    金钱沾边,总是少不了挨着一个贪字。

    不查不知道,一番探查后,周宣帝真的挖出了一条贪污线,环环相扣、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赈灾钱款如此,那导致这场灾祸的堤坝呢是不是也与太子有关

    朝堂上说了那么多,也没将查出的、指向太子的证据说出口,只是对他一阵责难批评。周宣帝自认为给足了太子面子,让他来御书房的单独谈话询问,结果却让周宣帝彻底失望。

    对方冷着一张面孔,语态恭敬,也丝毫不见反驳。对于一条条罪名都是默认态度。

    明明是给了天大的面子私下问罪,倒成了周宣帝一个人言语了

    这亲情生疏的模样,让皇帝龙颜大怒,最后直接掀翻了御书房的桌子。

    书卷满地还不够,周宣帝一把夺过身边太监总管手中端的茶杯,向跪坐在御书房中央、听受教诲的太子砸了过去。

    热水泼了一身,脸上被锋利的杯沿划破,流出了鲜血。即便是这样,太子殿下依旧是吝啬言语,后来才被周宣帝赶了出去。

    刚刚退出到书房门口,太子殿下就听见里边周宣帝向着身边老太监传递旨意。既然想要包庇一时的人没有好脸色,那又何必费心费力

    周宣帝立刻将太子与受贿贪污一事有关的消息公布了出去。

    这下朝堂上的争论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太子一派自然在想着办法为其开脱,而四皇子一派当然是掀锅扒皮,费尽心思抹黑。至于未站到两人队列中的人,当然乐的看一场热闹。

    期间,周宣帝的天平,似乎慢慢倾斜向了四皇子。

    原本太子的职权,被分出去不少,而分出去的那些,八分之多,都压在了四皇子身上。与积极的四皇子相比,太子这边就是一片沉默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放在瞬息万变的朝堂,再合适不过。

    短短一个月,往日人烟就稀少的太子东宫,变得更加冷清。

    太子在围墙之中长大,面对皇宫时常变幻的环境处境,以及一张张狰狞善变的嘴脸,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在所有人都找着理由躲避他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打着教导读书名义、一如往常前来蹭饭的罗槿在。这种状况倒是让他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应对了。

    “罗太傅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呢是为了向父皇一表忠心么,算的不错,可时间和功夫倒是用错了地方。”

    这一日,东宫书房之中,没有外人。太子殿下侧眼瞥向罗槿,语气不善的出声询问。

    东宫下人口风甚严,知道宫中生存,什么不该说,不担心会传什么出去。

    “若是如此,太傅只管放心。有时候弃暗投明,换个有前途的明主儿,识时务者为俊杰,父皇也不会少看你一眼。”

    事出之后,罗槿一如往常的围绕于太子身边,倒让被围绕的人忍不住发问了。

    一月过去,别的没变,东宫的看守倒是多了一倍。原本握于手中的权力也确实被周宣帝收回手中,还大半到了四皇子那处。

    就算是与罗槿相处了一年时间又怎样

    说到底,两人不过是几顿饭的联系,并未进行过多深的交谈。声声喊出的忠诚,太子并不能相信多少,手底下忠心于他的臣子,他真正信任的屈指可数。

    就算之前他知道了陈光耀与罗槿的对话对其信了三分又如何

    一个月的时间,对多变的朝堂来说已经不短了。就算罗槿没有离开自己身边,太子对他也没有多少信任增加。

    之前,太子对于罗槿莫名生出的好感并没有起积极作用,反倒让他觉得对方留在身边动机可疑。

    “殿下多虑了,臣只是职责在此。”看向太子,罗槿恭敬的回应道,对上审视的目光也不多辩解。

    废话,不在你身边呆着怎么勾引你

    虽然现在看来,呆在身边也不会有一点进展。

    “哦其实比起孤,现在的太傅更想去的是四皇弟身侧吧。短短几日,就从孤手中拿了七分权力,日后成就更是难以估量,就算是占了这东宫也非无可能。”

    听了这话,罗槿动作明显一顿,太子嗤笑一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与太傅相处时日一年之久,孤不会吝啬于满足罗大人的什么请求,只要罗大人提出来。”

    漆黑的瞳孔直直注视着罗槿,嘴角笑容难以捉摸。太子也不清楚自己露骨的说出这话是为了确定什么,总之罗槿动作的停顿让他不快。

    看罗槿没有像其他人一般转换营地,他难受,总觉得对方居心叵测,想让罗槿赶快离开;可是,如果罗槿真的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日后若是东山再起,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殿下所言算数”

    “自然,当下,孤虽无权,可还是大周储君,言出即行。”

    习惯真的很可怕,听了罗槿的话语,看着他似乎松动的表情,太子心下一沉。

    “既然如此,臣希望殿下振作起来,协助圣上彻查赈灾欠款亏损一事,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呵,真是冠冕堂皇的要求。”

    两人站立着对视,气氛有一瞬的冷凝。

    “殿下为何要赶微臣离开或者说殿下在惧怕什么。”看着太子丝毫没有好转的脸色,罗槿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回答没和对方心意。

    “臣,可以用性命起誓,不会背叛殿下。”

    愈发僵硬的气氛下,凭着感觉,罗槿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说出口后才后悔,是自己太急于求成、想要取得信任了。这样一句简单的誓言,在皇宫中最廉价不过。

    可抬眼望去,就见太子原本微蹙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重新坐回了朱漆座椅上,似是松了一口气。

    太子对自己的誓言十分满意

    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让罗槿很难不这样想。就算太子再深不可测,长时间的陪饭中,罗槿也大概摸清了他的性子。

    “当下,孤已空了权力,又如何查明。再说,东宫花销甚大,钱款挪用也不是无可能。连圣明的父皇都认定孤嫌疑最大,太傅以为孤还有什么所谓证据证明,有谁还会相信孤”

    虽然太子仍然板着一张脸,一派冰冷,可是称呼上却由罗大人改回了罗太傅。

    “臣相信殿下。”

    又一次凭着感觉回答了太子的问话,这次却没什么效果。

    “呵,孤之前掌管赈灾银两,自认为决策无误,账本却与实际不符。难怪百姓苦难不解,所谓贪污的钱财确实出现在孤手账之下,孤根本无从下手。”

    本来觉得够感人的一句话没有什么眼泪汪汪的效果,罗槿被太子以你相信有用么的目光注视着,感觉十分微妙。

    “殿下当真是无从下手,还是不想下手”罗槿轻咳一声,掩去尴尬“既然这事与殿下无关,为何当日御书房中,殿下不与辩解。臣一直以为殿下寡言少语,却肯赋予行动,可这次,为何殿下不做准备,反而消磨时光。”

    太子说的没错,谁相信都没有周宣帝相信重要。可是实际上他并没有给周宣帝相信的机会,一直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态度。

    以之前太子办事效率与能力来说,怎么会无处下手,一身的臭脾气,不想下手来的更容易让人信任。

    可是这样下去,性命、前途攸关,怎么能随了他的脾气

    “臣以为,圣上对殿下期望厚重,殿下不应如此”

    “够了”太子大喝一声打断了罗槿的话,站起身来走到罗槿身边与他相视。站于门口的侍从见到,立刻闪退了身影。

    面对一步步逼近的太子殿下,罗槿站在原地不予后退。

    “孤,自懂事起便勤勉苦学,无论天文地理、安邦治国之道,亦或者是十八般武艺,都精益求精。接受太子之位以来,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孤,问心无愧。可他呢孤费劲气力所作所为,从来是不足为道。孤从不求他一句赞誉,只是,为何连一丝信任都不肯施舍孤,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就是太子久不动作的原由

    不是他没能力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选择用一贯的沉默在宣泄。

    一番话在太子心中憋了许久,罗槿却从中看出了杜若的影子。

    那样相似的一张脸,两人似乎也是在同样的年纪,对着父母叫嚣质问。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爆发出了这样的一番言论,让罗槿心疼。

    “周瑾灏与孤同岁,为何比起孤,他就能亲厚十分”

    太子也不知为何,今天会在这人面前道出如此言语。忠心于他的人不少,多有付出的不少,他却不由自主的向罗槿倾诉,难道就是因为这一年多的时刻陪伴

    说是不相信面前的人,可心里清楚,他只是害怕背叛。

    罗槿第一次听见太子唤出四皇子名讳,看着那样一张脸摆出一副落寞的表情,无精打采。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似是消失不见,眼前这个好像只是与父亲闹别扭的杜若。

    “这么多话,为何不早些说出来”

    手拍上太子的肩膀,罗槿似是安慰道“如殿下所说,一国储君担负大周未来,圣上严苛要求无可避免。圣上眼中的殿下,是未来的帝王,是大周江山未来托予之人,自然不能有一丝疏忽。至于四皇子,善用言语,为人亲和。殿下虽有想法,可从未主动诉说,这次殿下受怨一事亦是。”

    “那日朝堂之上,圣上并未直接提出银两一事与殿下相干,而是私下询问。圣上何尝不想信任殿下,只是对殿下期望太高,而且,殿下可有给过圣上信任的机会”

    罗槿讲的这些道理,太子未尝不明白,只不过是忍不住想要发泄自己情绪罢了。

    难得不爱说话的太子能爆发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罗槿怎么能放过的机会。看着眼前,太子眼眸中的慌乱和愤怒一点点转化为平静,消失不见,恢复成往常的冷清模样。罗槿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殿下事务繁忙,可也要学会照顾身子。”

    罗槿手伸进袖袋,将一个圆盒取出,递到太子殿下面前。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太子脸上从御书房里顶出来的伤还没好。

    俊朗的脸庞一道明显的伤口,根本没有愈合的架势。

    皇宫伤药自然是无可挑剔,可也要每日涂抹才行,看太子脸上那一道愈发狰狞的伤口,别说是抹药了,怕是自行的二次伤害都有可能。

    “天色已晚,孤就不留太傅了。”

    一阵沉默过后,太子面无表情的接过小圆盒,放于手中把玩。至于罗槿的一番话,太子没有明显的回应。

    “是,殿下早些休息。臣告退。”

    看太子收下了药膏,一月的荒废也终于有了结束的由头,罗槿心情也好了起来。虽然个人任务没什么进展,可时间还长着,总不急于一时半会儿。

    躬身行了一礼,罗槿走到殿门口,就听见太子的声音自背后幽幽响起“日后,太傅可唤孤瑾辰。”

    脚步一顿,罗槿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愉悦的弧度,默契的没有出声,脚步不停的离开了皇宫。

    这些日子的陪伴,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第6章 孤傲太子儒雅太傅

    也许是罗槿与太子的辩论真的起了作用,后来太子真的请旨面见周宣帝,也很快的拿出利于自己的证据,洗脱了嫌疑。

    见太子如此轻易的就找出了证据,重握了权力,罗槿不禁想问一声你一开始去想什么了也不能任性成这样子吧。

    如此随心所欲的太子,真是难以捉摸。

    不过,周宣帝并没有说明具体的原因,而是暂时压下了贿赂一案,只对外宣称是自己的疏忽造成了对太子的误解,而那些陷害太子的相关证据,都被周宣帝有意的忽略过去了。

    事情进展的似乎很顺利,唯一不顺利的就是罗槿递给太子的那瓶药膏。

    明明罗槿在太医正那处、为求得最好的伤药,花了不小的价钱。可偏打脸似得,过了好几天,太子脸上的伤口非但没有结痂痊愈,还要时不时的在罗槿面前淌下一行鲜血来。

    罗槿

    人要脸树要皮,这伤着脸面了,哪有几个不着急的就算看做是矫情的苦肉计,提醒周宣帝给了多少伤害什么的,也不用真的毁容吧。

    思索过后,罗槿向着太子问出这个问题,对方只道是下人出手不知轻重,怕糟蹋了太傅送来的好药膏。

    哦合着我费尽心思去求得药膏你一点儿都没用。

    本来只是顺口一提,客气的提个意见而已,谁知这上药的重任就真的落到了罗槿手上。有了罗太傅的每日监督涂药,半月不到,太子脸上伤口就只余淡淡粉痕。

    好像这种差事格外容易获得赞赏

    “果然拿纸笔的手比起那些粗苯的手好用多了。”

    哟,合着被称赞的还是手

    一句没头没脑的赞扬从深锁眉头、低头忙碌于政事的太子殿下口中说出,让站在一边、被称赞的当事人更加摸不到头脑。

    罗槿只知道,每次手指微颤着覆上那人脸庞,就会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每每将要溢出口的话吞咽入腹,罗槿都对自己莫名出现的情绪不知所措。

    他希望眼前的太子周瑾辰能够像蓝瞳少年所说一般爱上自己,再穿梭七个世界回到现实,看着杜若从床上醒过来,然后等待对方给自己一个交代。

    至于是什么样的交代,怎样的方式交代,罗槿自己也不清楚。总觉得在对于杜若的感情中,愧疚占了多数。所以,罗槿不希望自己真的陷下去,不管是对于以前的杜若,还是现在的太子瑾辰来说。

    可是现在看来,罗槿已经站到了危险的边缘。

    多日陪伴关怀下来,自己有意无意的、不能算的上是勾引的勾引下,太子面色如常、没有什么反应,自己倒是春心萌动、心跳加速。

    连对于杜若的情感都没弄清楚,怎么能再扯上了与其容貌相近的太子。

    这可笑的状态被罗槿狠狠的压抑、抵制,强硬的摆正自己的态度,甚至拿出之前拒绝杜若的理由来,一遍遍自动在脑海中播放着。

    陷入这样的环境,很难不生出情绪来。

    就这样,罗太傅在东宫之中,度过了漫长而又短暂的两年光阴。

    这期间,太子依旧冷言寡语,但两人的关系比起从前,已经突飞猛进了。虽然交流并不算多,但时间长了,生出了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妙默契。

    一日,临近傍晚,罗槿忽然收到了来自太子的传召。

    跟随着太子身边的大太监福祥,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点来到东宫。

    没进书房,庭院也不留,罗槿直接被带到了太子寝宫旁的湖水边。

    天色渐晚,湖底深处荡漾起了一层浓重墨色,远远望过去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所以,罗槿只看了一眼,就顿住了脚步。

    “罗大人,殿下去了御书房还要迟些,让您在莲花池边的亭子稍后片刻。”福祥回头看向停下的罗槿,怕是自己交代不妥,如此解释说道。

    夏末炎热未解,湖边清凉,也是好意。

    只可惜罗槿惧水。

    这个世界的罗槿,年幼时落入水塘,脚腕还被深处水草牵绊,差点就死在水里了,才会有了现在难以靠近深水的毛病。

    别说是东宫这深不见底的莲花池他绕着走,就算是在自己府里洗澡,他也是一瓢一瓢的淋跃拒绝坐进水桶。

    别的不敢说,怕水这一点,穿越来的罗槿还是和原身贴合的十分完美的。虽然一开始,他也想要改正这个可笑的心理缺陷来着,可在发现自己连进个浴桶都做不到后,就彻底放弃了。

    别说是进,连看、都不敢看上几眼。

    落水的阴影,对这个身体来说实在是太严重了。

    罗槿点点头,向福祥示意后,就停在了假山旁,后者怔楞片刻,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只是眼色莫名,低头微施一礼后,退了开来。

    太子回到东宫时,太阳西移,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青年轻轻倚靠在假山旁,沐浴着最后一抹阳光。橘红色的光芒打在脸上,鼻侧留了暗紫色的阴影,对比鲜明而又强烈。

    眼睛微眯,睫毛轻颤,罗槿胸膛小幅度起伏,一副慵懒模样。

    夕阳斜打在地面上的长影,好像拉开了两人间距离,再加上今天要公布的事,太子只觉得那人离得自己越来越远,怎么抓都抓不住,不由一阵心慌。

    越来越远什么的,一时错觉罢了。

    罗槿不过是靠在假山边打盹儿,怎么可能抓不住

    “殿下”

    手腕被一把抓住提起,传来拧断一般的剧痛,罗槿瞬间就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一抬头,就对上了太子背光的一张脸。

    背向阳光,正面要多阴沉有多阴沉。

    “孤说过,私下里,太傅可唤孤瑾辰。”语调有些黯哑,满是情意的深沉眸色完好的隐蔽在一张黑脸之下。

    两人对视两秒,夕阳异常耀眼,罗槿眼睛难以承受。用力的眨巴几下,错过了理解太子眼色的机会。残辉照射下、嵌了金边的睫毛轻轻闪动,让太子一时有些失神,却又因着罗槿微蹙的眉,立刻松开了握紧的手。

    “太傅为何不去莲池边,那处有歇脚的地方。”太子望向远处,眸色更深,语调却平静如常。

    “臣幼时不慎跌入水中,恐惧难解,不想离得湖面太近。”一边悄悄活动着手腕,罗槿一边回应说道。

    只有两人在的地方,根本不需要、也懒得编什么理由应付,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弱点。

    两人间气氛有片刻的静默,却不尴尬,长时间的陪伴,早已习惯、了解了彼此的性格脾气。

    “孤有些话,想与太傅说。”

    总是难露情绪的太子言语间竟然有了可疑的停顿罗槿听了这话,一下子抬起头来,对上了太子的眼睛。

    太子言语停顿,异常认真,罗槿能感受到对方情绪十分紧张,自己的心跳也以难以抑制的频率上涨。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环境,罗槿心中满载期盼。

    就算知道自己与那个中二的任务渐行渐远,可做人嘛,要有点儿盼头。

    太子刚想开口,侧头一瞥,就见一个宫人端着托盘匆匆路过。虽然没有注意到这边,但有人打扰十分破坏情趣。

    眉头微蹙,片刻思量后,架起罗槿,几步上了身边的假山。

    “上面的景色好多了。”

    俯视一眼,太子向罗槿似是轻松的说道。

    庭院不大,布置的却别有韵味。巨大的石块堆积在一起,假山足够高,也足够大,超过了池边的亭顶,在这个海拔,确实能将院中优美的景色一览无余。

    可是,罗槿毕竟是个文人,能文不能武。

    冷不丁的被人拎到高处,虽然他不恐高。可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也有他受的。

    高处的晚风吹起来感觉好像更加强烈,摇摇晃晃几下,身边的太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干脆一手揽住了他的腰嘶出乎意料的细。

    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罗槿怕水,不然绝对不会选择一个这么糟糕的地方。

    “谢殿下,不知殿下有什么事要告与微臣。”稳了步子,有了太子的帮忙也敢直起腰身来,大胆的倚在了太子殿下这个活靠垫上。眼睛注视地面,面上平静,罗槿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还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挑选地方,控制氛围来说明

    罗槿期待起来,太子也确实给了他妄想的机会。

    “太傅只需静心听孤说完,不要插话。”感受着手下肢体柔韧度和纤细度的太子殿下僵直了脖子回应。

    “孤三日后便会离开京城。西北外族进犯,扰我大周国土,孤乃一国太子,不能不管不顾。”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听到这句话,罗槿的脸色也跟着黑了下去。

    你出去打仗跟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话确实出乎罗槿的意料、让他震惊,可也与想象中的相差太多。他为太子感到高兴,可这又不是他内心想要的、真正期盼的话语。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罗槿自己也难说清楚。

    两年的朝夕相处,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生根发芽了。罗槿前所未有的肯定,眼前的太子周瑾辰,就是前世的杜若。那个曾经丢弃他,自己陷入昏迷的男人。

    两年以来,太子作为让人抓不住错处,到现在,周宣帝已经可以放心的将军权交付。若是这一趟出征有了功绩,那以后的路就会坦荡许多。

    似乎没有注意到罗槿的脸色,两人重新陷入了沉默。

    “宫墙冰冷,人心难测。其实这些日子下来,十分感谢太傅的陪伴。孤罢了,有件事,待孤归朝,再告知太傅。”

    能不能痛痛快快说完

    罗槿心中气愤,但又不能多说什么。既然一开始太子让他闭嘴,那他就一直闭嘴好了。

    犹豫片刻,太子轻叹一口气,只是搂紧了罗槿腰肢。这废了时间和经历的一趟,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天色昏暗,面容看的并不清晰。就在罗槿以为谈话结束时,身边又响起了太子低沉的声音,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西北战事怕是要花费许多精力和时间,若有事宜自会与太傅书信来往。四皇子一派难成大事,孤已有安排,于此,太傅可不予理会还有,朝堂多变”

    看向地面的太子话语停顿,侧过头来靠近了罗槿耳畔。

    只感觉耳垂被一片湿热包裹,近在咫尺的鼻息扰乱了心弦,脑海有一刹那的空白。

    “不要背叛孤。”

    充满蛊惑的低沉声音响起,再回过神来,已乱了心跳。脸庞温度飞速上升,身边早没了太子的踪影。耳垂温热还未散尽,若是没记错,刚才耳畔的挑逗是为什么

    晚风吹拂下,耳垂一阵湿凉。喉结滚动,罗槿对目前的状况感到十分羞耻。没能诱惑到太子不说,自己还被撩的不轻。

    不要再陷下去了罗槿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可是心跳声愈发的狂乱了。现在的罗槿不得不承认,他对太子周瑾辰,动了心。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罗太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边颤抖着一边蹲下身来,眼角甚至来闪烁着泪光。

    罗槿正在为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悔不当初。

    是啊,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假山上,而刚才带他上来的那个罪魁祸首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眼含热泪,视野从未如此开阔的罗太傅看向远处的宫墙,离别的伤痛这时候分外浓烈。

    该怎么下去还是要在假山上呆一晚

    心跳加速的不止是罗槿一个。太子轻轻搓弄着手指,方才衣料下的紧致感还存留于指尖。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罗槿有了别样的心绪

    记不清了。

    现在想到因着罗槿怕水,两人才有了假山上消失距离的时机,竟然开始感激起来,好像已经没救了

    假山上,借着阴暗,伸出舌尖去舔舐罗槿耳垂已经是他敢做出的最大暗示了。虽然罗槿总是献些殷勤,可这些与他期盼的方向还不一样。

    近一点,还要再近一点。

    周瑾辰想要的,已经不止一个长伴君侧的忠良那般简单了。只不过,想要建立别样的关系,就要有强大到、足以保护那人的权力为前提。可是今晚气氛太好,罗槿衣衫太薄,两人贴的也太近。大概是离别的伤感分外浓烈,才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不敢亲吻只是未到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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