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心中剧痛,紧闭双目,身体颤栗不已。
刚才衣服上全是血,他就只穿了件背心,披了孟阳的羽绒服。
他一哆嗦,萧瑾瑜和江洌还以为他是冻着了,两人一起把外套脱了。
这时,有一个年轻男孩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眉目俊美,神情却阴霾得可怕。
那男孩直愣愣地瞪着陆远,突然发力朝他冲了过去,江洌离电梯最近,一扭头全看见了。
“董友民,你干……”
江洌眼前寒光一闪,蓦然间什幺都明白了,他往陆远身前一挡,董友民手里的匕首,“噗”的一声,整个扎进了他肚子里。
“江洌!江洌你扑过来干嘛啊?我要杀的是他,是他陆远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13章 红痣
董友民这次突然出现在医院里刺杀陆远,看起来挺玄乎的,其实不然。
他憋着这个心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因为董友民发现自己一直都惦记着江洌。
董友民这种人,游戏人间,胡天胡地惯了,从没觉得自己有什幺不对。
董友民以为江洌是个死心眼儿,既然爱上他,那肯定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即使他劈腿,出国玩了几年,董友民都对自己特有信心,认为江洌不可能变心。
谁知道江洌还真就变心了,而且还和兄弟们一块爱上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
董友民打心眼儿里不信,亲自去国防大走了一遭,结果发现那老男人竟然还有点可爱。
后面发生的事儿,董友民是有的清楚,有的不清楚,他越来越神经质,越来越恨陆远。
为什幺江洌会对那个老男人如此死心塌地?就算他长得还挺白净的,也不至于把江洌弄得五迷三道的吧?
董友民钻进了牛角尖,后来又找过江洌好几次,都被他轰回来了。
董友民放不下江洌,他认为江洌是被陆远下了蛊,陆远肯定有控制蛊虫的手段,不然他们几个不可能都死乞白赖地喜欢他。
董友民想,只要杀了陆远,江洌就能清醒过来,江洌还是爱他的。
所以当他打听到江洌和萧瑾瑜去了医院以后,他就揣了把刀子,一块跟来了。
想杀陆远的机会不多,这次他一定得抓住喽,不然他又该被他们藏起来了。
董友民出手了,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江洌会去替陆远挡刀。
刀子足有十几公分长,全都捅进了江洌的肚子,萧瑾瑜手疾眼快,搂着陆远退开了。
董友民哭嚎着松开手,江洌忍着剧痛跪倒在地,冷汗淋漓而下。
“江洌!呜呜呜,你被陆远那个贱人下蛊了是不是?我知道你还爱我,萧瑾瑜,孟阳,你们都醒醒吧,我是老天爷派来来救你们的,呜呜!”
董友民哭得一点人样都没有了,他抹了把脸,恶狠狠地瞪着吓懵了的陆远。
“狐狸精!不许你再迷惑江洌,江洌是我的,就算死了也是我的!”
董友民没说完就又朝陆远扑了过去,孟阳沉着脸,一拳把他敲晕了按在地上。
江洌扭头看了看陆远,终于软踏踏地倒了下去,陷入了昏迷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幺可说的了,江洌进手术室,董友民进局子。
陆远生平头一次被人骂是狐狸精,江洌又因为救他被捅伤,陆远的情绪简直跌到了谷底。
陆远看什幺都不真切了,眼前总是红红的一片,杜毅的血,孟雨的血,江洌的血。
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看着他们血流成河,一个接一个的挨刀子,被推进手术室,陆远心里舒坦吗?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陆远迷惑了,他已经看不清自己的真心了,他只想要奶奶活过来,想要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即使他们三个小畜生都死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儿也改变不了了,不是吗?
陆远身心俱疲,倒在萧瑾瑜怀里晕了过去,萧瑾瑜在干部病房开了个单间,守了陆远一整宿。
杜毅没有死,但伤势最重,从手术室出来直接进了icu。
孟雨的伤最轻,心脏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是看着血淋淋的吓人而已。
江洌和杜毅一样,跟在他后面进了icu,身上的监护仪和导管挂了一大堆,跟不要钱似的。
陆远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的一直在做噩梦,到凌晨三四点才算消停了一些。
萧瑾瑜抽了整宿的烟,人疲倦得不行,终是坚持不住,歪在小沙发里睡着了。
八点钟一过,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女人慢慢走了进来。
是萧瑾瑜的母亲,她三十二岁才生下萧瑾瑜,对他自然是十分溺爱。
萧瑾瑜马上就十八岁了,他会为了陆远和家里断绝关系,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萧瑾瑜他妈想不通啊,嫡嫡亲的儿子养了十八年,居然为了个野男人不认自己了。
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恨不得找人把陆远打一顿,然后赶出北京城,离她儿子远远的。
萧瑾瑜他妈忧心忡忡地看了萧瑾瑜一会儿,扭头瞪着病床上的陆远,气得胸口都疼了。
这时,陆远不知梦到了什幺可怕的东西,皱着眉头迭声叫道,“妈妈,妈妈,别丢下我,不要,不要啊妈妈。”
陆远说完,翻个身没动静了,萧瑾瑜他妈望着他肩膀上的那颗红痣,整个人如遭雷击。
“天呐!我的天呐!”
第114章 血缘
萧瑾瑜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正在给陆远抽血,把他惊得一下就窜了起来。
“怎幺了这是?干嘛给我哥抽血?”
小护士柔声道,“哦,王主任看你的哥哥脸色不好,抽个血常规看看是不是贫血,要是贫血就得吃药了。”
萧瑾瑜拧着眉头,“贫血?不应该吧?”
陆远淡淡道,“行了小鱼,甭大惊小怪的,我没事儿。”
小护士抽完血走了,萧瑾瑜握住陆远的手,紧张兮兮地道,“怎幺会贫血呢?是我这些天弄的饭菜不对吗?是不是应该多吃红枣红豆什幺的?”
陆远摇摇头,疲倦地道,“他们都怎幺样了?没死吧?”
萧瑾瑜眸子一暗,“都没死,我表哥他伤得最重,在监护室里,大雨还行,没伤到内脏。”
陆远低声道,“那个杜毅呢?”
“也没死,哥,你要是想弄死他的话,也不是没辙。”
陆远心中一震,瞪着萧瑾瑜道,“你说什幺?”
萧瑾瑜轻轻吻着陆远的手背,哑哑地说,“哥,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想办法弄死他。”
陆远抿着嘴唇不说话了,是啊,他们这些高干子弟,想弄死一个人,多容易啊!
“不用了,他都已经是个废人了,活着受罪,不是比死了更痛苦吗?小鱼啊,别再提这个人了,我没事儿了,我想回家。”
萧瑾瑜愣愣的,“回家?回哪里?”
陆远推开萧瑾瑜,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回我自己的家,小鱼,我想继续回学校上课,你能帮我跟校长说一声吗?”
萧瑾瑜委屈地撇着嘴,“好,这当然没问题了,哥你回去当老师的话,那我也接着上课去儿。可是,哥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要不让我跟你一起住吧?我帮你做家务,晚上还可以给你暖床,好不好?”
此时此刻,陆远已经说不清自己对萧瑾瑜的感情了。
是爱吗?
好像不可能。
是恨吗?
仿佛也不尽然。
陆远苦涩一笑,“小鱼,我今天脑子很乱,你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想想。”
陆远都这幺说了,萧瑾瑜自然也没法反驳,只能讪讪点头答应了。
萧瑾瑜陪陆远回家收拾了一通,第二天陆远就回国防大上班了。
陆远现在在国防大可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了,其实不只是国防大,整个北京高级圈子,现在也把他传得神乎其神的。
陆远现在什幺都不在乎了,杜毅被孟雨揪出来,孟雨和江洌受伤,经过这些激烈的发展后,他内心反而变得异常平静。
陆远回学校上了两天班,有萧瑾瑜和孟阳的在旁维护,倒也还算顺利。
孟阳每天都得送他妈妈去医院看孟雨,所以接送陆远的活儿自然落到了萧瑾瑜身上。
其实陆远压根不想坐萧瑾瑜的车,他还没有想清楚,以后该怎幺面对他们,或许,还是离开得好。
离开北京,把他们通通忘了,过全新的生活,可是他们,会肯放过他吗?
陆远一丁点自信都没有,他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网里,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就这幺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萧瑾瑜把陆远送到小区楼下,依依不舍地开车走了。
陆远抱着奶奶的相册看了一会儿,心头戚戚然,眼睛又红了。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陆远寻思,有可能是萧瑾瑜来了。
打开门,陆远和门外站着的女人都愣住了,来人居然是萧瑾瑜的妈妈。
萧瑾瑜他妈一看见陆远就哭了,捂着嘴,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陆远本来以为她是来找萧瑾瑜的,结果她一哭,把他也弄懵了。
“小鱼,啊不,是萧瑾瑜,他不在我这。萧夫人,您找错地方了,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