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场再见苏放,一如既往的潇洒。祁漾上前帮着推行李,苏放高兴地揽着祁漾的肩膀。祁漾不自觉地挣了挣,但没有挣开。
坐上出租车,直接往家开去。祁漾想把苏放送回去后,再赶回学校去。但是显然,苏放不是这样想。
“今晚就睡我家吧。”苏放边从冰箱里拿饮料边说,“我爸妈去教堂了,晚上不会回来。”
祁漾一愣,他不知道苏放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站在客厅,他有点放弃地说“苏哥,我喜欢你。”
关冰箱的手一顿,苏放嘴角咧开一个弧度,眼里是无尽的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和以前没有两样“我知道,可是……”
“我知道。”祁漾打断了苏放。他知道,苏放要说什么,他要说的是“可是,我只把你当弟弟。”前两次,他都是用这个理由拒绝他。
第一次被拒时,祁漾只觉得整个天空好似压下来一样的绝望,他怕极了自己的冒失就这样永远失去了苏放。但看到苏放依然对他如常,他庆幸,也在想苏放是不是有点喜欢他,只是有其他的顾虑罢了,所以有了第二次的告白。但是没想到,还是被拒绝了,那一次,祁漾觉得羞愤、挫败又无力,虽然和苏放从小玩到大,可他发现,他真看不懂他。好在,因为池洋,没让他在那种情绪中沉溺不起。而这一次,是第三次,虽然是预料之中,可他还是有点气恼,气恼苏放对自己随意、任性的态度,但更多的,他开始放下了,不想执着了。
看到祁漾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站在客厅,苏放笑了一下,走到他边上,揉了揉他头发,说“别这样,晚上睡苏哥这吧。明天一起过圣诞节,苏哥有礼物送你。”
看着眼前那张俊朗脸上的温柔,祁漾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揪疼了一下,每次都是这样,给了一鞭子,然后给一颗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每次都是这样……他很想对苏放吼你他妈给我适可而止一点,能不能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可是,这样的话,他吼过,但苏放依然雷打不动,照旧如常。所以,祁漾不想再做无用功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祁漾还是贪恋这段没有开始的初恋的最后一点余温,所以在苏放的温柔下,祁漾最后给了自己一个放纵,他点了点头。
当晚,哥俩窝在一张床上,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儿,聊了很多苏放在部队、在外的见闻,聊了很多祁漾在大学的趣事,聊到祁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睡着后的祁漾不知道的是,黑夜里,有一双眼睛,专注而深情地凝视了他良久、良久。
第二天,祁漾没告诉苏放就起床去学校了。
把苏放当做一个哥哥,祁漾发现,果然轻松不少。
因为可能会迟到,祁漾就打了隔壁寝室同班同学的电话,让他带下书,他就直接去教室了。而这同班同学来拿书的时候,正巧碰到池洋刚起床,听到是祁漾让他帮忙带书,池洋阴测测地笑了下,说“我上午前两节没课,我给他送去吧。我正好找他有事。”
于是,池洋就带着书去见祁漾。
看到池洋的祁漾,他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但池洋没给他多少惊讶的功夫,笑着朝他勾了勾手指。祁漾眼前有点发晕,那样笑着的池洋,特别的勾人。
待祁漾走近,池洋把书递给祁漾,然后笑着揽上祁漾的肩,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但笑容转瞬变得讳莫如深,右手握拳,对准祁漾腹部就是一记上勾拳,那个快狠准,痛得祁漾直接弯下了身。
上课铃声响起。
池洋跟着蹲身,倾身,嘴巴贴着祁漾的耳边,像昨天祁漾对他一样地轻柔吐气“这只是开胃菜。”说完,就站起身,拍拍身子,潇洒地走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池洋,祁漾眯起了眼,嘴边勾起一抹冷笑臭小子。
第二十一章 要分手
上课的时候,祁漾一直心不在焉,把玩着手机。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一条短信、两条微信留言,都是池洋。他知道,不论是对昨天在卫生间的事,还是对昨晚抛下池溪,他都欠池洋一个交代。刚刚那一拳,池洋几乎没留力,估计他真火了。不过祁漾很想知道,到底他这么上火,是因为哪个?
不出意外,下课的时候看到堵在门口的池洋,池洋挑了挑眉,示意祁漾跟他走,祁漾不置可否,信步跟上。
一前一后,两人沉默不语地走了一路,来到了学校僻静的小树林里。
每个学校总有那些个湖啊草啊园子的地方,这些都是校方出于美化校园环境考虑的,但学生们总能很天真烂漫地把它们描绘做情人湖啊、情人坡啊、情人园啊什么的,所以这么一片小树林,自然就是情人林了……
情人林夏天的晚上,人比较多,现在大冬天,没有哪对情侣会来这吹风受冻,再本就偏僻,所以现在处了池洋和祁漾俩人,就没其他人。
祁漾知道,池洋带他来这,估计是要动手。
果然,这边祁漾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池洋已经扔下书,扭身朝祁漾攻来。一拳一脚狠得一点都不客气,祁漾突然后悔自己没扭过池洋,教了他几招格斗,现在,池洋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既然功夫是他教的,祁漾自然可以回过去,可是他怕伤到池洋,所以,就免不了束手束脚,只能步步为守、节节后退。
但池洋可没有怕伤到祁漾的意识,中一拳喊一声“这是为池溪揍的!”,中一脚喊一声“这是为池溪踢的!”,听得祁漾直闹心,麻蛋,这家伙果然只想着宝贝妹妹,压根没把他昨天的事放心上。
节节败退的祁漾火也上来了,巧妙躲过池洋的一拳,反手抓住池洋的手腕,旋身扭转,把池洋的两只手交叉束在了胸前,用力一推,推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池洋看上半身动惮不得,脚下顿时发力。祁漾瞅准空挡,一腿挤进他两腿间,膝盖在池洋大腿内侧轻轻一顶,池洋腿脚一麻,差点软倒。
“行了,我中你多少拳了,够了吧。”祁漾喘着粗气看着池洋。
“给小溪道歉。”池洋瞪着眼说。
祁漾点头,这是他的错,他应该向池溪道歉。
“补一份礼物。”池洋继续要求。
“什么礼物?”祁漾纳闷,还要道歉礼物?
果然不知道,池洋翻了个白眼“圣诞礼物!”
池洋挣脱开祁漾,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扔给祁漾“小溪送你的,圣诞礼物。”
祁漾一手接过,看了看池洋一脸的不可违抗,看了看手中的小盒子,不禁沉下了脸,看来,他得快点和池溪说清楚了。
突然,脸颊两侧被人捏起,祁漾被迫抬头看着池洋,他皱起眉头“你干什么?”
“你这臭脸是什么意思?”池洋很不喜欢看到祁漾那一脸有□□烦的样子。
祁漾拍开池洋的手,说“我是在想送什么。”
“最好是这样。”池洋撞开祁漾,捡起地上的书,说,“如果还有下次让小溪伤心,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对了,”池洋转身指着祁漾,“小溪是你女朋友,该怎么对女朋友,不用我教你吧。”
想到自己昨天适得其反的烂招,池洋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再乱想别的办法了,就直接挑明了说。
祁漾深深地看着池洋,试探着开口“昨天下午……”
“意外!”池洋粗暴地打断了他。
祁漾沉下了眼眸,刚想开口,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苏放。
池洋瞟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祁漾边接电话,边跟在身后。
“下课了吗?”苏放一点都没在意祁漾早上的不告而别,云淡风轻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
“什么时候回来?我有礼物要送你。”苏放说得温柔。
现在祁漾一听礼物就头大,而且他现在也不想见苏放,只想先把前面那只大型犬搞定。
“今天我不回去,周末吧,周末我去找你。”
电话那边一愣,可能苏放没想过,祁漾也会拒绝他。
“好吧,周末见。”语带失望,但祁漾第一次,没把苏放的情绪放在心上。
挂了电话,一抬头看到池洋已经走远。祁漾掂了掂手里的小盒子,还是先和池溪说清楚吧。
接下来的几天,祁漾明显感觉到,池洋在躲他。这让祁漾喜忧掺半,喜的是,池洋会躲他,表示他心里在意着那天的事,对他,不再像和普通朋友在一起自在了,忧的是,怕池洋躲着躲着,真的就躲得远远的了。所以,祁漾加快了对池溪的摊牌工作。所以连着几天,他都陪着池溪。
可是池洋却看着祁漾早出晚归地和池溪“相亲相爱”,没有预想中的高兴。他都已经懒得想自己这别扭的心情是怎么回事了,任自己一没课就窝在寝室里种蘑菇,懒得理。
周六,池洋正在被窝里睡得昏天暗地,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贯穿他耳膜。他迷糊着拿过手机,是池溪,但一接起电话,却不是池溪的声音。
“是603的池洋吗?”粗犷的沧桑的女声,池洋瞬间清醒了“你谁啊?拿着我妹手机。”
“你莫大娘。”此莫大娘乃是池洋这幢男生宿舍的宿管大妈,池洋睡得迷糊了,连她声音都没听出,“你妹在楼下哭着呢,赶紧下来。”说完,电话就挂了。
莫大娘一如既往地干脆果决,这楼里没哪一个男生不敬畏她的。
听到池溪哭了,而且还在他宿舍楼下,池洋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没五分钟功夫,就跑出了门。
见到池溪,她果然正在抽噎着掉眼泪,这得出了什么事,让池溪哭得都不能自己打电话给他。池洋突然有点害怕池溪开口。
“小溪。”池洋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池溪抬头,眼睛又红又肿,脸蛋红扑扑的,委屈得不得了。一个猛扎,池溪就撞进了池洋的怀里。池洋莫名地有种时间倒流的感觉,只是那天是晚上,这次是白天。
“别哭了别哭了,看你都快哭岔气了。”池洋赶紧边拍着她的背边安慰着,“到底出什么事了?”
人总是这样,越安慰哭得越惨,尤其是亲近的人的安慰。
“祁漾……”池溪抽噎着吐出了两个字。
池洋脸色顿时黑了,猜都猜到了,除了祁漾,还有谁会让池溪接二连三的难过。这还不到一个星期,而且他明明警告过祁漾了,想不到,祁漾还明知故犯!他现在真是觉得自己脑抽了,会觉得祁漾不错让他当自己的妹夫。
“他这次又怎么了?”池洋突然觉得,池溪谈场恋爱,他比池溪还累。
怀里的肩膀,又剧烈地抖动起来,池洋都能猜到,他里面这件线衫,估计都湿了。池洋知道现在越问,估计池溪越难过,虽然心疼,但索性,池洋就抱着她,先让她哭个够。而自己的脑子里,早就已经把祁漾大卸八块了。
终于,等池溪的心情平复下来了,她才艰难地告诉了池洋她痛哭的原因。
“祁漾说要分手……”
第二十二章 心惊的撞见,薄纱撕裂
现在眼前的这幅场景,都没有刚刚池溪对他哭诉祁漾要和她分手来得震惊,池洋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定住了,他觉得他应该赶紧挪开脚步、移开眼,可是,他动不了,他连一个小指头都动不了,好像连脑细胞都停止了运动,脑袋一片空白。
他看到了什么?
他怎么到了这里?
池溪哭着说,祁漾要和他分手,他很生气,向莫大娘要了祁漾的住址就往他家跑。所以,他现在是在祁漾家的小区里,而前面就是祁漾他家单元楼了。
没错,因为祁漾就在那。
不止祁漾,还有一个人和祁漾在一起。那个人池洋不认识,可是现在,他杀了那个人的心都有,顺便,把祁漾也给杀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可以让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家小区里,在自家单元楼下,拉,扯!接,吻?!!
池洋从小的视力就很好,隔壁王爷爷家五六米高的楼,他站在楼下,都能看清王爷爷养的金鱼,今天出来晒太阳的是哪只。所以,这都不到五米的距离,他看得很清楚!他们两个人,不是不小心地碰上对方的嘴,更不是恶作剧地亲对方一下,而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在接吻!池洋甚至都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舌头,挤进祁漾的嘴里,和祁漾的纠缠在一块,祁漾嘴边,在阳光下亮闪闪的,是他们舌吻纠缠的津液……
冬天的阳光本就不太烈,一朵乌云飘过,更有种覆灭的压迫感,池洋觉得眼前一阵犯晕,有种想吐又吐不出的中暑的感觉,如果来阵风,他可能都会被吹倒。
晕眩感过去后,紧随而来的,就是钻心的刺痛感。因为那朵乌云很快就又飘走了,那两个人的情动他看得更加一清二楚,他看得眼睛里拉满了血丝,甚至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因为那层他总是摸不到够不着的薄纱,就这么被惨烈地撕开了,他好似都听到了那撕裂的尖锐声,看到了那撕裂后的血红弥漫……
池洋愣愣地抬起右手,抚上胸口,还好,它还在跳动,刚刚他差点窒息的时候,以为心脏已经碎得不能跳动了。然后不其然地,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看到了一滴、两滴、三滴……水滴。下雨了吗?池洋迷蒙着眼看周围,没有啊。
那这水滴是哪里来的?
眼前怎么突然这么糊?
脸上怎么凉凉的?
池洋一抹,眼泪?
他,哭了?
抚着胸口的手一把握紧,好痛,这种痛,比听到池溪受祁漾欺负还痛。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痛,他只知道,眼前那个男人,那个叫祁漾的男人,那个轻轻啄过他颈侧叫祁漾的男人,那个现在正和一个陌生男人舌吻曾轻轻啄过他颈侧叫祁漾的男人,让他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为他池洋,喜欢上了他……
祁漾用一个血淋淋的动作演绎,告诉池洋,他喜欢上了他。池洋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即使对当年抛弃他们的父母,冷眼对待他们的亲戚,他都没有恨过,可是这一刻,他却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