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祁连很冤枉。
他很安静地听九千格吹曲子，然后歪着脑袋看九千格修长的十指上下弹动，又低下眼睑凝视他完美流畅的耳廓，竟痴了。等九千格吹奏完保存了文件，祁连迫不及待地说“千格，你真漂亮！”
九千格沉默半天，末了回他一句“你才漂亮！”
祁连委屈道“我夸你呢……”
九千格“我是男的好吧。”
祁连抓抓头“可是，我觉得只有‘漂亮’才能形容你。你长得这么好看，还会吹箫，手也漂亮，声音也漂亮，而且，我觉得你耳朵也很漂亮……”
九千格蓦地红了红脸“住！口！”
祁连又解释“我说真的……”
然后他就看着九千格掏出手机打电话，开口就说“乔玉哲你徒弟非礼我！”
祁连狠狠打了个战栗，抢过手机慌慌张张澄清自己“没有没有啊师傅我什么也没做啊！师傅您劳苦功高德高望重把千格交给我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师傅您专心工作吧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师傅我爱您bye bye！”
乔玉哲“……”
祁连挂了电话，心有余悸对九千格道“饶了我吧老大！我师傅发起火来，那简直要命啊！他要真觉得我对你办了什么不称心的事，我绝对想离家出走！”
九千格乐了“你那么怕他？”
祁连“可不是么？之前师傅教我一招让我学，我偷了点儿懒，然后他就把单独我留在体育室跟我对招，我打不过他，他也不饶我，整整一个下午啊！最后我都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一条胳膊都折了，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呢。从那以后，我就再不敢惹他了。”
九千格听愣了“他，那么狠啊……”
祁连抓抓头发，补充道“他就是在教导学生方面挺严格的，我也知道他是器重我才那么对我的，我一点儿也不怨他。他人可好了，平常就跟哥们儿一样，很玩得来。他对你也挺好的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九千格点头“嗯……他很好啊。”
祁连笑了“是吧，其实像我师傅这样的男人可招人喜欢了，我知道有好几个女生都暗恋他呢。但是吧，也没见他表个态，真搞不懂。”说着伸手扶他坐下，“歇会儿吧，你都站了好一会儿了。”
乔玉哲下班回来，免不了斥徒弟一番，弄得九千格都忍不住为祁连说了两句好话。三人一起吃了晚餐，其乐融融，然后祁连就打了声招呼回家。
九千格坐在床边犹豫了半天，道“喂，乔玉哲，那个，你帮我一下，我想……洗个澡。”
乔玉哲刚刷好碗筷，擦干手过来“好，我先去放点热水。”
不一会儿从浴室出来，单膝跪在九千格面前，小心地托起他的左脚，把纱布和夹板一点点拆下来。
脚踝还是很肿。九千格看他双手像护着脆弱的水晶般捧着自己的脚，心里滋生出一种奇怪的又很熟悉的感觉。
弄好之后，乔玉哲又帮着他脱了衣服，横抱着他进了浴室，慢慢把他放进浴缸“胳膊抬起来别沾到水了。”接着捋起袖子往他身上泼水，大手抚上他的肩。
九千格避开他的手，很不自在“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再进来帮我擦擦背就好。”
乔玉哲有点无奈地叹口气“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像个女孩子似的。”
九千格躲躲闪闪“哪有？我只是……”
乔玉哲“咱都是男的，你现在又什么都不能做，洗澡要注意很多事情的，胳膊的伤口碰到水很容易发炎的，而且一只手也没办法洗头发，就算你只是想从浴缸里站起来也要我帮忙，被我看两眼摸两把又不会掉块肉？而且我纯粹只是帮你洗澡而已。”
九千格不说话了。乔玉哲开始上上下下给他清洗，很尽职，很认真，很温柔。直到给他洗头发的时候他才发现，九千格的脸竟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不知道是被热气蒸的，还是害羞。
乔玉哲“嗤”地一笑，打趣道“哟，脸这么红？发烧了？”说着就要去摸他的额头。
九千格拍开他的手“没！”说话时，眼眶似乎也泛着水汽，一闪一闪，严肃地话搭着通红的脸蛋，竟意外地有些……诱人！
乔玉哲不接话，手里拿着莲蓬头把水开大了些，在哗哗的水声中，狠狠地吞咽了一下。
☆、第十三章
夜凉如水。
祁连出了小区，沿着路很悠闲地慢慢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前面从拐角处走过来一个人，脚有点跛。靠近了才看清楚，那人年纪不大，却很狼狈，嘴角眼角都泛着青，衣服蹭了很多土，衬衫扣子都掉了两颗，一脸的可怜相，嘴里还带着哭腔念叨“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我的手机我的钱，好疼啊好饿啊我好可怜啊……”
祁连“……”
那人擦身而过，“咚”地一下撞上了路灯。
祁连“……”
那人“哎呀”一声坐到地上，好容易爬起来，忙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哎？怎么是路灯？”
祁连“噗嗤”笑了。
那人听到笑声，回头挪到他身边小心的问“那个……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祁连很努力收住笑“哥们儿怎么回事？刚刚……来搞笑的么？”
那人有点不好意思“没……没有，那个，帮我一下好不好？我想借一下你的手机打个电话。我被抢了，手机跟钱都没了，他还打了我一顿，可疼可疼了，我眼镜也碎了……哦我还很近视，没了眼镜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又要配眼镜老贵老贵了……我就给我宿舍人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好不好？哦不用手机也没关系，你能不能带我道有电话亭的地方？我可以用公用电话……”
祁连真是同情他一把“到电话亭不要花钱啊？给你。”说着掏出手机给他。
那人连声说“谢谢谢谢”，接过手机，几乎把脸贴到屏幕上去，慢慢按下几个键，通了电话就开始抱怨“三哥你过来接我吧我遇到抢劫了bbbbbb……啊？打错了？”
祁连“噗！”他干脆把手机拿了过来，“我帮你打吧，说号码。”
终于打完了电话，祁连又听见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笑着问“饿了？”
那人很老实地“嗯”了一声。
祁连“算了，好人做到底。前面有个烧烤摊，先去垫垫肚子吧。我请客。”说着拉住他的手腕往一边走，随便问道，“你叫什么？”
“蓝岚。”
祁连“结巴了？”
蓝岚“我没结巴。我姓蓝，蓝色的蓝，名岚，山岚的岚。噢，就是上面一个‘山’，下面一个‘风’，‘岚’就是山中的雾气，我妈给我起的名字，她觉得很好听，又很有诗意，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你知道么？今天碰上那个流氓连那一袋苹果都给我拎走了，真是没出息哼！以后再碰到就让三哥揍死他！三哥对我可好，打架也可厉害了！我在宿舍最小，他们都叫我小四。不过现在就剩我跟三哥两个人了，大哥兼职包吃住，二哥是一个公司大老板的儿子，在学校都没怎么上课，跟着他老爸慢慢接手公司业务呢，真厉害啊……”
祁连默默听他乱七八糟地讲，心道真是个话唠，什么都往外说！
蓝岚“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祁连。”
蓝岚“噢噢，你的名字也跟山有关呢。谢谢你啊，其实刚刚在你之前我也碰到一个人，但是他都不搭理我，还说我神经病，我好伤心啊。不过还是好人多，你都不认识我还愿意借我电话还给我买东西吃，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等下三哥来了我就跟他说。”
祁连“没什么。你是哪个高中的？”
蓝岚“我不是高中生，已经上大学了，在炎英念一年级，学的是……”
祁连“这么巧？我也是炎英的，大二。”
蓝岚又兴奋了几分“真的？！原来你是学长！我今天真幸运！学长你学的什么啊？”
祁连“体育学院的，学散打，以后要比赛。”
蓝岚越来越把持不住“哇哇哇散打啊！好厉害！要是傍晚那会儿你跟我在一起就好了，根本就不用怕那个流氓啦！可惜我念的文学，一点防身功夫也不会，什么时候你也教我几下吧学长？”
祁连没回答他，走到烧烤摊那儿停住“到了，你想吃什么自己挑吧。”
蓝岚眯着眼睛使劲儿瞅，指着鸡翅道“学长，我想吃那个蟹排。”
祁连“……”
☆、第十四章
乔玉哲把九千格抱回床上，给他穿好睡衣，吹干头发，然后坐在床的另一头“我先帮你揉一下，一会儿再给你包扎。”
九千格“嗯。”
乔玉哲的手很大很热，掌心长了很明显茧子，接触到脚踝细嫩的肌肤时产生涩涩痒痒的感觉。九千格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有些呆。
以前，阎萧也这么为他揉过脚……
那次也是不小心崴了脚，那段时间阎萧每天都用跌打酒给他揉好久，揉得脚发热。现在想想那份热度，鼻子却有点泛酸。
九千格克制着声音道“有没有跌打酒？”
乔玉哲“哎我倒忘了。不过我家里那瓶用完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到楼下超市买一瓶。”
九千格真不想这么麻烦他，话到嘴边却又成了“谢谢”。
乔玉哲绞了一条热毛巾裹住他的脚先敷着，开门出去了。
九千格愣愣地坐在床边，满脸的惆怅。自己还是太软弱了，早就下决心忘掉以前的事，过了这么久，想一想还是会难受。看他现在爱□□业双丰收的状况，曾经的那些事情怕是早就忘光了吧……家里的反对意料之中，可阎萧那么轻易就说放弃，真的让他很寒心。
他说“千格，算了吧，就这样吧。”
他说“其实，我并不是同性恋。”
他说“对不起，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算什么？就哪样了？混蛋！你不是同性恋，那你干嘛还跟我在一起？！难不成是我勾引你了？！你玩够了就要退出明哲保身，真识时务啊！劳资心甘情愿给你抱，可你几句话就把责任全都推卸干净了，真想特么的找人干死你！爸妈当初是反对儿子跟男人在一起，还是反对跟你在一起，我真是是越来越明白了。
乔玉哲买了跌打酒回来，动作很小心地帮他揉脚。
九千格突然道“乔玉哲，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乔玉哲“小事而已嘛。”
九千格“以后，能不能再对我这么好了？”
乔玉哲一时语塞。
九千格“你对我很温柔的时候，总让我想起一个人。”
乔玉哲过了好久才问“那个人，让你不开心了么？”
九千格“想到他的时候，我就很难过。他以前也对我很好，后来……分开了，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吧。”声音有点哽咽。
乔玉哲试探地问“是不是……上次他们说的那个……‘萧’？”
九千格没应声。
乔玉哲也不追问，继续给他揉脚“该对你好，我还是会对你好的，你不是把我当朋友了么？你这么拒绝朋友的关心，我也会很为难的。”
九千格“你不用这么想……”
乔玉哲打断他“是你考虑得太多了，他让你难过，可我不会，所以你不需要把我们两个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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