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快走两步挡在他面前。
“让开。”季楠说。
“小楠。”客人不动，只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季楠眉头一拧，转身从旁边绕过，客人紧跟上去拦住他。季楠停下来，一脸不耐地说，“闹够了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手段找到这里的，我们不可能的。”
客人仿佛没听见他说话，只笑着问他，“从来没请你吃过饭，中午可以邀请你一起吃饭吗？”
“王栎，我不是女人。”
“我知道。”王栎笑说。
“你走吧，我要工作了，没空理你。”季楠伸手推他，他也不反抗，就势往边上退了一步，笑着说，“那晚上呢？”
“也没空。”
“我可以偶尔过来看看你么？不会妨碍到你的。”
季楠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心酸，虽然他一直在笑，但眼神却盯得季楠难过至极。他根本没有必要变成如此卑微的样子。
“可以吗？”王栎问。
季楠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匆匆低下头从他身边走过。
他的这一次沉默纵容了王栎，那之后王栎三不五时地就过来店里，季楠不理他，闷头在工作间里制版，王栎也不去打扰他，只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书，在前台小妹忙的时候偶尔帮着跑跑腿。
季楠这段时间的情绪一直不稳定，画图制版经常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偶尔出门看到王栎坐在大厅看书，就会觉得又心烦又心酸。心酸的是曾经深爱的人回心转意，但他却感觉不再了，心烦的是王栎靠在沙发上认真看书的样子会偶尔让他想到台灯下认真看文件的林辙。
理智说他应该心如止水，但大脑和心都无视了这则命令，自顾自地做着各种联想。
季楠坐在工作间里对着满桌的布料发呆，工作间的门忽然被扣响。他怔了怔，外面的人又敲了门。
“谁？”季楠问。
“小楠，是我。”
门外是洪斐彬的声音。
季楠站起身来去开了门，抬眼就看见洪斐彬笑嘻嘻地问，“想我了么？”
“你又来干嘛？”季楠看见他笑就烦，张嘴就问。
“太无情了，”洪斐彬伸手揉揉他的头，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王栎嗖地一下站起来，往前迈了一步，洪斐彬背对着他没看到，对季楠说，“晚上一块吃饭？”
“没兴趣。”
季楠余光扫到王栎的大动作，提高了嗓音拒绝，朝这边走的王栎停住了，隐隐露出微笑。
“拒绝驳回，六点我来接你。”
洪斐彬轻佻地用手刮刮他的脸颊，转身就走，季楠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脱口。他转身的时候王栎刚好往这边走，脸色很差，两个人擦肩而过还撞了一下。洪斐彬往边上让一点，狐疑地看了两眼王栎，后者直直冲季楠走过去。
“喂，你是？”
洪斐彬嗅出点不对，转了步子回头去拦王栎。他伸手搭上王栎的肩，却被他狠狠地甩开。他在季楠面前站定，勾着唇角笑说，“小楠，晚上一块吃饭？”
季楠说不出话来。
“嗯？不愿意么？”他又问。
季楠深深吸一口气说，“嗯，不愿意。”
王栎苦笑，一手指向洪斐彬，被洪斐彬推开，“你晚上要和他去吃饭吗？”
“……嗯。”
“不过一年而已，为什么你变得那么快？我以为你不拒绝我每天来，是想要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哪里来的重新开始的机会？一个月之前的你，和一个月之后的你，尚且都有差距，又何况过了一年？我们已经是不可能了，你走吧！”
“让你走，你听见了么？”洪斐彬接着季楠的话说下去，嗓音低沉一脸凶狠。
王栎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洪斐彬伸手拉他的胳膊，王栎一扭身反手就往洪斐彬脸上挥了一拳。洪斐彬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硬生生挨了一拳。反应过来之后洪斐彬来了气，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用膝盖狠狠撞到他肚子上。
恰逢中午，店里没几个人，前台小妹看到两个人撕打了起来第一反应是冲到门口把店门关上，拉上了帘子。季楠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赶忙上前想要分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没想到那两个人越打越来劲，你一拳我一脚地逼着季楠加入了混战中。
拳脚无眼，季楠不小心摔到沙发背后，头撞在木制的边脊上，一阵眩晕。脸上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淌下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发现满手都是血。
“你们他妈打够没有？！”
季楠怒吼。
撕打中的两个人听见他的吼声都停了下来，齐齐扭头看季楠。季楠靠坐在沙发背面，一手捂着口鼻，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洪斐彬你他妈赶紧滚过来带我去医院，我觉得头好晕，想吐。”
听到他这么说，洪斐彬放开王栎走过去搀起季楠。后脑勺被狠狠地撞了那么一下，季楠现在觉得越发的晕，视野内的东西都在旋转。
王栎呆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季楠被洪斐彬搀走。出门前，季楠扭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对洪斐彬说，“送他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窝……窝回来惹……
这章真是艰难的一章……一直在想怎么处理王小栎……唉
因为这文实在是一时兴起写的，没有个长期规划 所以导致老是卡qaq我对不起你们
☆、第章
醒来时听到搪瓷器皿磕磕碰碰的声音，鼻子闻到除消毒水外隐隐约约的鸡汤香味，季楠闭着眼睛动了动眼珠，听见旁边有人笑，说，“醒了么？”
季楠睁开眼睛，头顶上一片白，嘴边递过来一汤匙的汤，喂汤的人温柔地说，“张嘴，啊。”
季楠乖乖张开嘴喝下第一口汤。
“现在什么时间？”咽下去之后季楠问。
“你睡了一下午，天都黑了。”
“你怎么在这里？”
被问到的人又喂了他一口汤，耐心地回答，“问题那么多，喝完我再回答你。”
季楠“哦”了一声，果真乖乖喝汤再不说话。
一碗被晾凉了的鸡汤很快就见底，林辙又从保温壶里倒出来一碗，放在边上晾着。
“饿吗？要吃点鸡肉吗？炖了好几个小时的药草鸡汤，鸡是养了一年多的土鸡。”
“不饿，你还没回答我。”
季楠摇头，挣扎着坐起来。林辙伸手搀了他一把，又拉了枕头垫在他腰后让他坐得更舒服一些。
“我的事业重心会逐渐转移到市来。芒季在市的新门店已经开张了。”林辙说。
季楠听了他的回答，脸霎时间冷下来。
“哦，那你忙去吧，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一会我自己办出院就好了。”
说着他作势要起床，被林辙赶忙压住。
“医生说你有点脑震荡，要住院观察两天。”
“没必要，我自己身体我自己知道。”季楠推他的手，但林辙按得更紧。
“小楠，”林辙喉结动了动，张嘴说，“本来是不想在这说的……”
“什么？”季楠不耐烦地推他。
“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有答案了。”林辙直直看着他，说。
季楠愣住了。
林辙没说话，只凑近他，轻轻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季楠没反应过来，一手还搭在他的手腕上要推开。林辙的手掌压在他胸前，隔着一层血肉一层骨架，手底下有颗心脏在收缩舒张，奋力地输送血液。
鼻端消毒水的味道消失了，只剩下方才喝的那一碗鸡汤的香气，甜蜜，馥郁，芬芳。
近一年的朝夕相伴，对方的身体两个人相互之间都已经太过熟悉，但这轻轻柔柔的短暂触碰却让人分外悸动。
季楠轻微颤栗，林辙直起身来，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你其实什么也没说。”季楠牵强地笑笑说。
林辙盯着他有些苍白的唇，手指顺着脸颊攀上去温柔地刮刮他的下唇。然后他笑，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了，嘴唇开合说，“爱，我爱你。”
季楠呼吸滞住了，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加剧，血液哗哗地顺着血管往头上冲，他只觉得鼻子发热，眼眶也发热，想开口说话，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只直勾勾地盯着他，鼻腔中有一股暖流淌出来，季楠心想鼻涕竟然比眼泪动作还快。
不想林辙忽然变了脸色，站起身来就四处找纸，季楠用手背一抹，刚开口想说林辙这么嫌弃自己流鼻涕，就发现病号服的袖口到手背沾了一大片的血，他一低头，一颗硕大的血滴到白色被单上，洇开成一小片血迹。
林辙终于找到纸，转头就看见季楠呆愣愣地垂头看着床单，鼻血一滴一滴地落到上面，白色的棉布被染了大片殷红。
“抬头！傻低着干嘛，你流鼻血了！”
林辙一手把他的头抬起来一些，手指隔着纸摁住他鼻翼两侧，又腾出手来按了呼叫铃。
“躺下，眼睛闭上。”林辙说。
季楠听不到他话似的，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林辙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别看了。”
“林辙，我是谁？”沉默片刻，季楠轻声问。
“……小楠。”
“我不是姚旭楠。”季楠说。
“我知道，你是小楠，我的小楠。”
林辙话刚说完，就有护士冲进屋子里问发生什么事了，林辙不满她进病房太迟，脸色不善地侧侧身告诉她季楠流了鼻血。那护士简单地为季楠处理了一下，血便止住了，她说因为只是突发性的流鼻血，很快就止住了，加上季楠还在观察期，所以还需要留院观察一下，她会和主治医师说这件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留下林辙坐在床边阴沉着一张脸。
“明天还是转院吧。”林辙说。
季楠闭着眼睛，没说话。
“小楠，你听到我说话了么？”
季楠睁开眼睛，鼻孔里还塞着纸，微微侧脸看向林辙说，“在这就很好了，我没那么金贵。”
“小楠，你别这样。”林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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