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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蛟戏傲鸟[只若初见] 第30节

作者:偶然记得 字数:11586 更新:2021-12-20 03:20:42

    昱昇再顽劣也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他无助地站在大街上面,瞧着无数的逃命人群,走路的赶着马车的还有骑着驴的,头一遭觉得不知所措。好在昱昇平日胆子大些,他没有哭闹,只傻愣愣地跟着人群走,走了没几步又想着父母想必发现了会回头找他,于是又停了脚步站在原地,他甚至想着他父亲给了那些土匪那么些钱财,能不能求他们送自己回家。

    正当这时候,一个瘦高的男人瞧见他,拿着灯笼照了照,挺和气地问他“小孩,你怎么了?”

    昱昇抬起头,脸上有点慌乱,但是还是诚实地说“我找不到我家了!”

    那男的听了,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下问他“你家在哪?”

    昱昇说“我家在香饵胡同。”

    那男的哈哈一笑“走!我送你回去!”

    昱昇并不太相信这个男的,但是他也知道留在这凶多吉少,于是他动着心眼说“我家里很有钱,你把我送回去,我爸爸妈妈会给你好多钱的!”

    那男的嘿嘿一笑,一双骨瘦如柴的大黑手拉住昱昇“走吧,小少爷!”

    昱昇跟着他走了几米,又有点后悔,他喋喋不休地问“若是我家里人找来,怎么办呢!”

    那男的笑呵呵说“不碍事,我们腿脚快,一会儿就把你送回家去了。”

    昱昇突然发觉有不对的地方,他想挣脱那男人的手,粗着声音给自己壮胆“可是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北京了!他们往西边去了!”

    那男的不作声了,拉着他走得更快,昱昇慌忙地想甩开那男人,他伸手将昱昇一扛,口气粗鲁道“你只管乖乖听话!我给你送回家!”

    昱昇尖叫起来,浑身乱颤“你放开我!你是拍花子的!”

    那汉子闻言,换了皮面,凶狠道“你再乱叫我就把你活埋了!我是拍花子的又怎样!你不是说你爹妈有的是钱?拿你换个钱罢了!不跟我走!你连小命都保不住!”

    昱昇吓得死命挣扎,好歹也是个半大小子,那男子招架不住,狠狠地将他往地上一摔,这一下倒是狠的,若不是穿得多,摔得站不起来也是可能的,他一把拎起昱昇的脖颈子,像是拖着个死小狗一般“再不听话我就弄死你!一辈子瞧不见你的爸爸妈妈!”

    昱昇狠狠地瞧着这个男人,心中又怕又恨,只得跟着他走,走了一会儿,那男的又解了裤腰带把他的手绑在一起,往他嘴里塞了个什么就丢到一个骡子车上面。

    昱昇呜咽了几声,开始还在马车里面活鱼一样地乱蹦,不一会儿也累极了,只得任由这车把他拉走了。

    待那人把昱昇卸下来,天已经是黑透了,昱昇又困又累,踉踉跄跄地跟着那人走,一直到被扔到一个小屋子里面,屋子里面点着个破煤油灯,里面还有个婆娘在嗑瓜子,瞧见昱昇,站起来挑眉道“从哪儿弄来个孩子?”

    那男人嘿嘿一笑“捡的。”

    那嗑着瓜子的婆娘脸色一变“捡的?家里有一个吃白饭的还不够!你是不是疯啦!是不是你在外面的野娘们儿生的!”

    那男人推着昱昇进到旁边的一个屋子里头,回头对那婆娘说“胡咧咧什么!有野娘们儿还跟你混着?你瞧着这个打扮,不定哪天爹妈就来拿钱买回去了,实在不成,卖给谁家当小厮,也不白干这一场!”

    昱昇被推搡着关进小屋,他惊恐地四处张望,那男人关上门,昱昇趴在地上,可惜手被绑住,怎么挣扎都弄不开,屋里又黑又冷,外头那瘦子同那婆娘不知道在说什么,昱昇感到了巨大的惊恐,忍不住哭了起来,那瘦子也不理,由着他哭闹。又不知过了多久,昱少爷到底是累了,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昱昇被几声脚步声惊醒,他尚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就先瞧见门口有个男孩子正在看他。那男孩比昱昇高出一头,身体带着些穷人家孩子特有的黝黑和结实,他的辫子盘在脑袋顶上,大约是为了干活方便,一身粗布的褂子,虽然穿着朴素,但是浓眉大眼的倒是挺ji,ng神,脸上带着一股稚气,看起来年纪并不比昱昇大多少。

    他端着一碗饭,瞧见昱昇睁开了眼睛,便径直走过来,把碗放在他边上。昱昇手还捆着,睡醒之后,只觉得胳膊腿都麻了,他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壮着胆子对那男孩说“你能给我解开吗?”

    那男孩瞧了瞧他,答非所问地说“我爹让我看着你。”声音带着些天津话的俏皮音,往常,昱昇跟他父亲去家里的店铺,听见有天津伙计说家乡话的时候就笑得肚子疼,这会儿倒是笑不出来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眼睛里面还带着些泪花“我不跑!你给我解开!我连家都不知道在哪儿,我往哪儿跑?”

    那男孩瞧见他狼狈的样子,想了想,真的把碗放在一边蹲下身伸手替他解开了绳子。昱昇双手获得了自由,心里面盘算着想跑,他站起来假装活动手腕,眼睛瞄了一下外屋没有动静,估计那个瘦男人不在家,于是一把推开那个给他端着饭的男孩,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冲,脑袋里面就是快跑,管他跑哪儿去呢,反正比被拍花子的关起来强。

    男孩毫无防备的被他推了个大马趴,饭也扣了,碗也碎了。一时没反应地瞧着他冲出了院子。

    昱昇跑到院子里面,正看见昨日嗑瓜子的婆娘在院子里面喂猪,大门紧闭,他伸手去推门的时候,那婆娘一记棍子砸过来,正打在昱昇的后背上头,昱昇“嗷”地叫唤了一下,大少爷脾气发作,捡起棍子要打那婆娘。

    那婆娘又抄起门口的火筷子,照着昱昇没头没脑地挥打,那被推开的男孩也从屋里出来,那婆娘吼了一句“把他摁住!”那男孩连忙过来,一手抓住了昱昇挥舞的棍子,一把就把昱昇摁住了。

    那婆娘见状举着火筷子在昱昇后背抽了两下,叫那男孩把他重新捆好,男孩捆的时候,那婆娘想起什么一般问那男孩“是不是你解开的!”男孩低着头不说话,那婆娘冷笑,“到底是翅膀硬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昱昇第一次逃跑失败了,被那比他高一头的男孩给拎回去扔到了墙角,昱昇虽然是个少爷,自小也是有师父教着功夫的。因为母亲是满人,他便有自小习武的习惯,在学堂里面就没有一个能打得过他的。自己也有点飘飘然,再跟师父学的时候,便偷懒不肯好好用功,这回一下子让个野小子一把摁住,昱昇红着眼睛暗想要是能回家,一定好好地学。

    那男孩把他扔进去之后,昱昇怕被打,又觉得求饶太跌份儿,只硬着脖子说“是男人就别把我绑起来!”那男孩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捧着碎碗出去了。一直到晚上都再没有进来过。

    昱大少爷这辈子头一回挨饿,他瞧着门口倒在地上的饭,心里头抽抽地委屈,早知道还不如不跑,倒还能吃碗饭,正迷迷糊糊地想着,门外又热闹起来,他从墙角站起来,趴到门口去偷听。这木板门的隔音很差,外面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似乎是那妇人絮叨着什么白眼狼吃里扒外,摔了碗,还放人想弄死她。然后就是那瘦子的叫骂声,昱昇心里盘算着这是说自己呢?就听见那男人吼了一嗓子“你跪下!”昱昇被吓得一激灵,他在那门口寻了个缝儿,连忙凑过去偷看,原来那瘦子是在训儿子,骂得好不难听。昱大少爷虽然年纪不大,街头巷尾骂街的话倒是不少知道,却没见过谁家父母这样辱骂孩子。那男孩梗着脖子站在那不动,也不争辩也不跪,那婆娘在一边冷笑着添油加醋。

    昱昇心眼子活络。他眼睛一转,暗想,那婆娘想来不是那木头的亲娘,不然怎么会这样,昱昇也有两个小姨娘,但是俩人待他仿佛比亲娘还好。别说骂他和传闲话,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撇了弟妹先紧着自己。昱昇想起今天被那男孩一个拧肩膀给撂倒的事儿,心里挺解气。

    那瘦子踢了儿子几脚,见他不肯松动。心下也有几分心疼,到底是亲生儿子,做几下样子给后婆娘看看罢了,谁知那榆木疙瘩一般的倔小子就是不给他台阶下,他只得朝着昱昇这边过来,还寻了个理由“这个臭小子要跑!我教训教训他他就不敢了!”

    昱昇一见吓得够呛,眼看那瘦子进来了,门一开,他撒丫子就往外跑。

    瘦子一把没拉住他,反身追他,俩人围着桌子,钻来钻去。那撒了欢儿的昱昇边跑边骂“你还是不是人!分不清是非清白就打你儿子!偏偏要听你那老娘们儿的话!这样臭不要脸的娘们儿,窑姐儿都比她有情义!”

    昱昇街头巷尾学的骂街话好不难听,小嘴儿一张一合叭叭叭地说,把那婆娘气得脸都青了,转身也要打他,昱昇眼看不好,躲在男孩后面,嚷嚷“你是不是爷们儿!受这个婆娘的气!听她挑唆,这样欺辱自己的亲生儿子!虎毒还不食子!真比那牲口还差些!”

    那男孩本来直挺挺地站着,既不抓他也没有护着他,听他这样一说倒是从耳根子开始红了,那追着出来的瘦子听见昱昇这样说话,一时间也有点心酸,停了脚步。把个婆娘气得坐在地上撒起泼“我的娘啊!这是什么日子啊!我伺候你们这一家老小!我还受这个气!”嚎得好不凄惨。那瘦子见状又过来抓昱昇,昱昇躲闪不及被拉住一条胳膊,那瘦子一扬手掌就要打,昱昇吓得缩了脖子。正是这时候,那沉默着的男孩竟然伸手一把将昱昇拉开,梗着脖子道“爹!你别打他!”

    那瘦子被一晃,差点摔了个跟头,气喘吁吁地踹了男孩一脚,抬脚又想踹昱昇,男孩见状,竟然一把拉起昱昇往旁边小黑屋里面跑,跑进去关上门,死死地抵住门,昱昇在他后面只喘,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那婆娘依然在哭,然后是那瘦子劝慰的声音。

    似乎风平浪静了,昱昇出了口气,坐在地上。那男孩还抵着门,直愣愣地站着。经过这件事,昱昇倒是没有被他一招制服的愤恨了,俩人都在这小小的黑屋子里面待着,竟然产生了奇妙的信任感,昱昇动了动胳膊,试探着问男孩“那泼货不是你亲妈吧?”

    那男孩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昱昇又问他“你亲妈呢?让你爸休了?死了?”

    那男孩没说话。

    昱昇等了等,不耐烦了,又问“你叫啥?”

    男孩的声音很低沉,正值少年人与青年结合变声的时期,微微隆起的喉结轻轻动了动说“黎漠。”

    昱昇一愣,倒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不像是这样一个人能有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不好的可能“你不会也是谁家的少爷,让他们给绑过来,没人赎,就给他们当儿子了吧?”他说得怪小心翼翼的,唯恐万一自己的爹妈也不想要自己了,也得给这瘦子当儿子受这跑头子货的气……

    黎漠在暗中瞟了他一眼,似乎有点想笑“没有,那是我亲爹。”

    昱昇放下心来,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他怎的那么狠地打你?”

    男孩又不作声了。

    孩子总是玩心重,昱昇被关在小黑屋里面,又受着瘦子两口子的欺负,唯一能说话的就是黎漠了。黎漠也很高兴家里来了个同他年纪相当的孩子,虽然昱昇出现后,家里的饭食越发吃不饱了,后母也越发地虐待他了。但是黎漠依然很护着昱昇,像是一种很奇怪的保护弱小的本能。甚至像是得到了一件珍贵的不知道要怎么办的宝贝,倾尽所有且小心翼翼。

    俩人熟络了之后,黎漠同昱昇讲了目前外面的状况,昱昇吓得也不想着跑了。他思来想去,觉着牙子就牙子吧,等着家里拿钱赎,总比自己冒险跑出去又不知道流落到哪儿强些。这样做了打算,他便同那瘦子达成一致,要他好吃好喝地待自己,自己就写个家书送回去换钱。

    那瘦子家工作多吃的少,很是困苦,但昱昇同黎漠亲近得很,倒也放松了看管,每日让他同黎漠一起吃睡,白日,瘦子父子出去干活,他留在家里供那女人使唤着,干些杂活。那大少爷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让他盥洗摔了碗,种地踩了苗。那妇人有心打骂,又担心自己不是这半大小子的对手,昱昇不是那逆来顺受的黎漠,他向来是不肯吃亏的主儿。于是憋着回来同瘦子添油加醋地告状。瘦子若是要怒,黎漠就慌忙把昱昇藏到屋里,闷不做声地给昱昇收拾残局。

    转眼多日,一家四口虽然过得不甚愉快倒也相安无事,只是那瘦子的后婆娘,整日闲在家里,看着两个半大小子有八分不悦,整日挑拨是非,怂恿那瘦子虐待黎漠。对于昱昇更是挑三拣四,经常饿着他。他同黎漠说了之后,黎漠在第二天早上突然偷偷塞给他一个馒头,那婆娘对黎漠中午带去的吃食一向吝啬,黎漠给了他一个,自己也只能吃一个,难得昱昇懂了些事儿不肯接着,黎漠也不多说,只把馒头放在床头就出去做苦力了。

    晚上,俩人若是吃得多了一些,那婆娘必要说许多难听的话,黎漠低头不语,吃过饭还要把昱昇白日里没干好的工作接手,等到夜深了,黎漠才能躺在床上, 好好地歇一会儿。

    俩人在小黑屋的床上并排躺着,小屋没有烧火,虽已经初春,依然冷如冰窖。昱昇冻得恨不得想挖个洞钻进去,上面只铺着黎漠的一床薄被,因为昱昇怕冷,黎漠趁着做工的时候用稻草蓄在里面,虽然略微隔寒,却硬硬梆梆不舒服。

    昱昇裹着衣服躺在床上,自然地往黎漠怀中靠去,俩人抱在一处许久,才稍微有了些暖意,昱昇嘟嘟囔囔地说着瘦子和女人的坏话,又说起自己在家时候过着怎么样奢华受宠的日子,黎漠只是听着,非要昱昇问他才答上一句。昱昇哼哼唧唧地说了一会儿,突然拉着黎漠的手说“等我爸爸妈妈来赎我,你跟我一起走!”

    屋子里面没有灯,一入夜就黑漆漆的,看久了眼睛倒也适应了。黎漠瞧着昱昇那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不知怎么产生了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他把昱昇搂得紧了一些“睡吧,明天还要去做工呢。”

    话还没说完,俩人也不知谁肚子竟然咕噜叫了一声,昱昇从他怀里抬起头瞧着他问“你把吃的都给我了,吃不饱怎办?”

    黎漠的声音低低的温柔的“无碍,多喝点水就是了!”

    昱昇便不再说话了,他闭着眼睛,从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子身上汲取温暖,昱大少爷自小被捧在蜜罐子里面,别说吃不饱,就连吃不好的时候都少有,往日吃饱喝足欺负人的生活一去不复返,却交了黎漠这样仗义的一个好兄弟。在学院读书的时候,昱昇身边尽是一群狐朋狗友,他为首一起做的也就是戏弄先生,欺负同僚。再者就是弄那一知半解的春宵事,同那些人一比,黎漠待他真是极好,昱昇瞧着黎漠累极,沾着枕头就着的样子,狠狠地想若是有朝一日他爹娘来接他,他一定让这个腌臜婆娘生不如死。谁欺负黎漠便是和他过不去。

    又几日,昱昇无意发现了那婆娘藏ji蛋的地方,这婆娘什么都指使昱昇去做,却从不让他去ji窝收ji蛋,唯恐他会偷吃,自己收了就小心地藏起来,瘦子父子不在的时候犒劳自己用。煮ji蛋这个昱昇在北京家中从来不屑吃的东西,让现在顿顿吃窝头咸菜疙瘩的昱昇当成了珍馐,简直欲罢不能。

    等到中午那婆娘自己吃过午睡的时候,昱昇蹑手蹑脚地从筐里面偷出来四个,假装去烧沸水,将ji蛋放到水里煮了,白水煮蛋也没有甚么调料,昱昇吃得狼吞虎咽,一口气就吃了三个煮得半生不熟的ji蛋,噎得直翻白眼。拿起最后一个的时候,突然想到黎漠了,他想了想,把ji蛋藏到床上,又连忙跑出去清理现场。那婆娘就快醒了,昱昇把ji蛋壳挖了个坑埋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溜出去浇菜喂猪了。

    谁知,到了晚上,那婆娘竟然发现了,她拎着炒菜的木勺子,尖叫跑到桌子上面大嚷“家里的ji蛋呢?”她气得不轻,脸色通红,声音尖锐而急切,仿佛丢的不是ji蛋,而是她的亲生婴儿。

    昱昇心里咯噔一下,黎漠飞快地瞧了一眼昱昇的反应,没有出声。那瘦子忙了一天,坐在桌上等着开饭,不甚耐烦地问“什么ji蛋?”

    那妇人把勺子往桌子上面一摔,尖叫着“这屋子出了贼!”她伸手指着昱昇,“是不是你?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犊子!老娘好心收留你!你还吃起独食来了!”

    那瘦子见状也伸手拎起昱昇的脖颈子便要打,黎漠见状一把抓住瘦子的手“爹!你别打他!”

    昱昇极力挣扎开,他可不似黎漠那样逆来顺受,对着那婆娘骂道“老妖婆!谁让你整日饿着小爷!吃你几个ji蛋怎么了!你若是再欺负我!看我点了你的茅草屋!”

    那婆娘哪里肯善罢甘休,立刻扑过去同昱昇扭打成一团,黎漠见状只得又去拉,他伸手扯开那婆娘,婆娘一把没有抓到,倒让昱昇踢了一脚。顿时将火气撒在黎漠身上。上手对黎漠便是两个嘴巴。“啪啪”的两声,黎漠浑身一颤,没有动声色,昱昇看得怒从心起,他个子尚到那女人胸口,像是一头小狮子一样撞过去,黎漠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那瘦子抄起火筷子便往昱昇身上抽。

    昱昇挨了一下,“嗷”地叫出来。黎漠见了,伸手抵住他爹的手,被一把推搡到一边。黎漠已经慢慢有了青年的骨架,虽然不及壮年的父亲,但也抵事,干脆把昱昇护在身后,那婆娘见了,突然一怔,y阳怪气地道“真是邪门事儿!这倒成了一家子!多亏是个男的!要不想来肚子都大起来了!难怪两个联合一起要来吃里扒外了。”

    说得那瘦子越发地来气,眼看着儿子为了个外人反抗,挥舞着火筷子连抽带打。黎漠不反抗也不吭声,只像是小山一般挡在昱昇前头,那火筷子挥舞起来呼呼作响,打在rou皮上面真真皮开rou绽,昱昇真正感觉到了恐惧,他“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你别打他!我赔给你!我让我爸爸妈妈赔给你!别说ji蛋了!给你们盖一栋房子都可以!你别打他!”

    那瘦子打了几下,到底也是骨rou至亲,也觉得心疼。就手扔了火筷子,坐在椅子上面喘气,黎漠见他不打了,伸手拉起哭得浑身哆嗦的昱昇,几步就跑到小屋里面。

    进了屋落了锁,昱昇抽抽噎噎地伸手碰了碰黎漠身上的痕迹,一句话说得断了好几气“他、他、他打疼、疼你了吗?”

    黎漠只是摇摇头,可能是刚刚忍得太久,声音一出来才知道有些沙哑“不碍事的。”

    昱昇抹着眼泪,跟打在自己身上一样疼痛,抽抽噎噎地骂着“好个泼浪货!这样欺辱小爷!看我回家时候能饶了你!”

    黎漠一直是个隐忍的xi,ng子,也是给瘦子两口子打骂出气惯了。他瞧着昱昇因为他哭得昏天暗地的样子,心里头一软。只对他说“以后你就在屋里待着,少招惹她便是了。省得她又找茬打你!”他顿了顿又说,“你要是还饿,我把另一个也省给你……”

    昱昇摇头,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床上摸索出中午留下的ji蛋,伸着手举到黎漠面前,因为哭过,声音软得像个小姑娘“哥哥,给。”

    这辈子,昱昇还是头一次叫哥哥,黎漠瞧着他哭红眼睛狼狈的样子,自己鼻子也跟着一酸,他摇摇头“你吃吧!我吃不下。”

    昱昇把ji蛋剥开,剥着剥着就因为抽气而一哆嗦,蛋壳都掉下来之后,露出煮熟蛋白光滑rou嫩的样子,黎漠看着ji蛋,心里头一跳,他觉得这细腻白嫩的样子就像是昱昇的脸蛋,那样的手感,他摸过一次就一直记得。他慌忙低下头,嘴里不住地说“你吃了吧!不然要饿一晚上的!快点!”

    昱昇哪里肯吃,他举着ji蛋放到黎漠嘴边,黎漠扭着头,他便爬上黎漠的膝盖,手执着地举着ji蛋,黎漠被他压到了火筷子抽打的伤口,吸了一口冷气,昱昇吓了一跳,他低头看黎漠的身体,看着看着又开始揉眼睛。

    黎漠轻声安慰他“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昱昇低着头,牵着黎漠的手,讪讪地委屈道“你也是的!拿我的时候那么利落,怎的对个娘们儿就手软,又不是你亲娘!由着她挑唆欺负你!”

    黎漠瞧着他,身上虽然挺疼,心里头倒是软软的,他仔细瞧了昱昇身上并没有伤痕,也就放心下来“不妨事。”

    黎漠xi,ng子隐忍,昱昇却是个混不吝的主儿。加上这几日住得习惯了,没有刚开始同家人失散的惊恐后,狂妄的xi,ng子又上来了。黎漠睡下之后,昱昇辗转着睡不着,心里算计着要报复。

    等到第二天,瘦子和黎漠一早就出去做工,那婆娘犹自在外面嗑瓜子,不一会儿尖着嗓子吆喝昱昇去喂猪,昱昇拎着大桶去了。翻身进了猪圈,那猪是农家最喜欢的大克朗猪,鼻子比那黄瓜把儿还长,昱昇正要将那食桶倒到猪食槽里面,突然瞧见猪圈后面的茅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也顾不得猪圈内的脏臭,挽了袖子,拎着猪食桶一溜烟儿地跑到里面,农家的茅房同猪圈都是接连一处的,方便猪踏粪,茅房与猪圈中间用木棍茅草搭建了个小篱笆,待到没人出恭时候,才放猪踏粪。昱昇几下子弄开栅栏门,那两头大猪,认得泔水桶,吃不到急得直哼哼,竟然也不进去茅房,只在猪圈和茅房之间,伸长了脖子冲着泔水桶叫唤。昱昇瞧那婆娘没有注意这里。几下子就爬上茅房,将猪食桶放在上头,底下两头大猪看见了,直用身子往茅房上面撞,昱昇冷笑一声,找了根木头倚住门,又跳下来,跑到院子里面。拿着水管子冲干净腿脚。躲在院子里面瞧好戏。

    不一会儿,那妇人见昱昇半天不回来,自顾自地出来观看。昱昇低头假装给菜地浇水,那妇人瞟了一眼,扭着腰往茅房去了。昱昇瞧见了,一溜烟地跑到屋里,关了房门,露出个脑袋观望。

    那妇人进了茅房,随手关门,只听“吱呀”的一声。倚门的木棍子掉下来。吓了那妇人一跳。泔水桶倒是没有掉。昱昇失望得直叹息,那妇人也不甚在意,解了裤子方便,这一蹲不要紧,那饿急的猪竟然伸着大长鼻子来拱,那妇人只觉得屁股后面一热,回头一看竟然是个猪头,吓得七魂跑了六魂半,裤子都忘记提上,只“妈呀”地尖叫了一声,站起身子就跑,她这一推门不要紧,那泔水桶“哗啦”地一下子扣下来,泔水浇了她一脸一身,那两头猪见状,冲过来一顿啃咬。

    那妇人哭爹喊娘,惊得旁边两个邻居跑出来看,指点大笑,那妇人脸也丢尽了,又怒又惊,一手打猪轰猪,那两头猪饿了一上午,哪里轰得走,在她身上又啃又舔,活脱脱的丢人现眼。气得几乎发疯,提了裤子又哭又骂,嚎得惨绝人寰。

    昱昇躲在屋里不开门,她便指着门大吼,等到瘦子回来定要他活活扒了昱昇的皮,昱昇也有些害怕起来,他躲在屋里不敢出声,心中盼望着黎漠赶紧回来,原来他在学校的时候,经常用砚台墨水这样戏谑先生,顶多挨几下戒尺,如今若是真的给瘦子打死了怎么得了!若是瘦子先黎漠回来,知晓他婆娘丢了这样的人,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快傍晚的时候,瘦子回来了,那婆娘坐在门口等着,一看见瘦子便要冲过去告状,谁知那瘦子不是自己回来的。原来外面脑红灯照闹得凶,拳头出来的政权,那瘦子工作的地方,原本是洋人办的,被义和团一闹,砸的砸,拆的拆,把领头的一个个都打得半死,那瘦子灵机一动,跟首领苦苦哀求,说自己被迫无奈,知道义和团宣扬众生平等,喜爱劫富济贫,收留鳏寡,于是信誓旦旦说自己是好人,收留了北京的一个孤儿,无奈之举才给洋人做事,这倒是引起了那首领的好奇,非要亲自来看看。

    一进门,瞧见自己婆娘浑身泔水,两头大肥猪正在茅房里面拱粪,弄得满院子恶臭熏天,一时吓得瞠目结舌,那婆娘也是欺负软的怕硬的主儿,见来了一群红衣人,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得告状了。

    事到如今,那瘦子也只能硬着头皮,和颜悦色地让昱昇开门,昱昇吓得够呛,躲在里面不肯开,瘦子只得把黎漠叫回来,这才哄得昱昇开了门。昱昇家里是京城的大人物,几个京城的红灯照竟然知道昱家,对瘦子这种仗义收留孤儿的义举很是欣赏,欢迎他加入义和团,从此大家都兄弟姐妹相称,昱昇和黎漠也被叫做小师弟。

    也多亏这些人,昱昇才免了瘦子的毒打。还被获准和黎漠一起上街走走,拜见大师兄,为义和团发发传单什么的。出了门,昱昇才发现天津城里走在马路上的几乎都是这些包着白头巾的人,那些个富足户几乎都搬走了,他虽然人不在京城里头,但是也能想象着家里是什么样,他这才意识到这些人逃到西边似乎一点都不好玩,真的是一场灾难,否则父母怎么会连他都不顾了呢?

    外面的形势让昱昇有点恐惧,每天只要黎漠回家,他就拉着黎漠不撒手。生怕一个不小心黎漠也不见了。

    那日旁边杂院子里面有个腿脚不好的老头子想把自己十五岁的丫头给黎漠当媳妇儿,用他的话说总比洋鬼子来了给糟蹋了强,瘦子当时说“天下的姑娘们都是姐妹!现在不能想这些事情,要多想着打洋人的事情!”

    晚上昱昇倒是听见他跟那婆娘嘀咕“那个拐子倒是想好事!白弄张嘴来咱们家吃饭!”

    那婆娘冷笑“你不也白弄了张嘴回来吗?说是要弄点钱来!钱呐?还不如弄个丫头进来吃得少还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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