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昀晔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两个父亲对他那么好,什么事情都依着他……
“衡昀晔。”冉沫弥喊着。
衡昀晔立马回着:“在呢。没事儿,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真的,不管你到了哪儿,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冉沫弥笑了:“你知不知道我家里的关系?”
衡昀晔确实不怎么知道,因为冉沫弥没说,所以他也就没问,他不在乎冉沫弥家里有什么,他只在乎冉沫弥这个人。
“我跟我哥是她生的。”冉沫弥指了指照片,微笑着,笑得有点儿哀伤:“冉沫境与沫生是阿姨生的,那个时候阿姨身体不好,而我奶奶想要孩子,于是就有了我哥,之后我奶奶想要女孩儿,他们又找到了她,她答应了,在我在娘肚子里三四个月的时候,阿姨怀了小孩儿,但是医生说也许生不下来,果不其然孩子早产母亲差点儿难产,所以沫境沫生是我们家的宠儿,我小的时候,很烦我妈,我看不起她,我也特别希望我爸能够多关心我一下,我知道他那人一生容不下黑点,或许我跟我妈、我哥的存在就是他的黑点,所以他不喜欢我,我小的时候面对着父亲的背影,我觉得他好高大,他说话的时候,很威严,就好像大山般稳重,大海般广阔,没想到转眼之间他人已经躺在那里,毫无生气,连话都说不清楚……”
“今天你爸怎么样?”衡昀晔问着。
冉沫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敢进去,我怕他见到我病情加重,但是我走的时候,他是睡着了的,睡得很熟很熟,我知道他根本没睡,也知道我在外面,只是没办法接纳我做这些事情,然而他也只能顺着我,他拿我没办法又不能原谅我,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装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我依旧可以每天去看他,他也不用背负心里负担。”
“这样也很好啊,以后我们每天都去看他,我送你去。你去看你爸,我就去看你。”衡昀晔笑了笑。
冉沫弥没说话,两个人在坟地坐了很长时间,衡昀晔朝着冉沫弥身边挤了挤:“是不是很无聊,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冉沫弥没说话,看着他。
衡昀晔笑了:“我前几天看了一部电影,是有一座坟墓,然后飘出了一个鬼,看到的人都死了……”
冉沫弥无动于衷,衡昀晔看着他一动不动的,不满的撇撇嘴:“我们周围都是坟墓哎,这种鬼天气,你就不怕吗?突然从某个坟墓里爬出来一个七窍流血披头散发的鬼,阴森森的……”
“无聊。”冉沫弥毫不留情的打击。
衡昀晔简直气急败坏,边城经常说他喜欢带美女去看鬼片电影,这样美女受到惊吓就会不由自主的投还送抱,这个时候顺便可以搂一搂,抱一抱,亲一亲,泡一泡……
而如今,此情此景,他自己都毛骨悚然了,冉沫弥竟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衡昀晔猛然扑过去,紧紧抱着冉沫弥,将冉沫弥搂在怀里,一脸惊慌失措:“太恐怖了,我最怕鬼故事了,要狠狠的抱一下。”
冉沫弥第一次见一个人无赖到这种地步,到底是谁在这种场合讲了鬼故事,又是谁叫着害怕鬼故事……
……
回到医院的时候,冉楚河是真的睡了,冉沫弥将买来的东西交给穆琼,嘱咐了几句,穆琼一直哭,冉沫弥又不会安慰人,两个人僵持着,最后还是冉沫川来开解。
家里所有的事情就又落到了冉沫川的身上,他爸这一病,上头无人罩着,他还年轻,嫉妒眼红的人大有人在,各种批判他的声音此起彼伏,家里又出现这样的事情,冉沫弥很难想象他顶着多大的压力。
冉沫弥看着他,微笑着:“哥,不行的话,趁早收手吧。”
冉沫川笑着摇了摇头。
冉沫弥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想最后大捞一笔再走人,这个职位占着很多资源。
冉沫弥想要劝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劝,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固执,他知道自己劝不回他哥。
他走到冉楚河的门口看了冉楚河一眼,穆琼正在给冉楚河喂汤,冉楚河从头至尾眼睛都没有斜视一下,好像看不见他们一样,冉沫弥看了看便没有再进去,冉沫川拍了拍冉沫弥的肩膀“下次再来看吧,他这几天心情很不好,我都不敢走进去。”
冉沫弥点了点头,正要走,冉沫川喊住他“小弥,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冉沫弥笑了笑,他已经走不掉了,衡昀晔根本就不想离开,而他如果一旦走了,衡昀晔一定会跟着他走,那样对衡昀晔的家人朋友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衡昀晔很爱他,他不想这份爱带给他负担,这份感情只需要保持着本质的纯真就好。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们只需要拿到股份替换来的钱,将股份卖给你们又怎样,从今往后我跟衡昀晔不会再插手he的事情了。”冉沫弥知道冉沫川怕他跟跟衡昀晔留下来会坏了他们的事情,他再三保证的说着“我说到做到,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我相信你。”冉沫川说着。
冉沫弥转身就走,病房里,年迈的父亲四肢瘫痪,病房外两个儿子争来争去,对于这位曾经家教很严峻的父亲来说很讽刺。
冉沫弥从病房里走出来,回到家的时候,碰到风吹雨跟江晚桥。
风吹雨一如既往的呆呆萌萌吊儿郎当的要给冉沫弥送礼,告诉冉沫弥将来考研一定要选他做导师,江晚桥在劝冉沫弥说风吹雨老年痴呆犯了,告诉冉沫弥千万别选江晚桥做导师,要不然前途神马的就毁了。
风吹雨气得大白天的在别墅下唱歌,那魔音入耳,太折磨人,江晚桥最后受不了了给他丢了一瓶矿泉水就不管他了。
“对面的女孩儿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帅哥很帅很帅……”
衡昀晔两手插着耳朵,问晋宜修“这是什么歌?怎么没听过……”
晋宜修满脸愁容“我们那个年代的歌。”
衡昀晔撕了两坨棉花给冉沫弥“先塞着,我去劝劝,尼玛,他知不知道自己唱歌跑调了,唱的这么难听,难怪门口那车不顾交警就加速呢。”
大厅里的人全部戒备森严的看着风吹雨,风吹雨依旧坐在大门正出口的台阶上,衡昀晔正要出去被江晚桥拉住说着“别伤害他的自尊啊,他自以为唱歌很好听的,堪比迈克尔杰克逊,你要委婉的劝说。”
衡昀晔不屑“迈克尔杰克逊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半夜从坟墓里爬出来连夜横跨大西洋把你掐死。”
风吹雨依旧发神经的突然飙高音量,衡昀晔被折磨的想打人。
衡昀晔拍了拍他的肩膀“二狗子,咱们谈谈?”
二狗子非常霸气有理性“不谈,打死都不谈,除非冉沫弥答应让我做他的导师。”他又扯着嗓子唱着“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衡昀晔举起板砖,一下子拍下去,江晚桥还没来得及阻止,风吹雨就倒下了。
这个世界清静了,清静的世界真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感谢支持非常感谢,那啥……
☆、第章 小傲娇(中)
风吹雨醒来摸摸头, 懵懵懂懂的表情让所有的人面面相觑。
江晚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向衡昀晔:“他怎么回事?”
衡昀晔摊手:“我只管拍, 我不管拍后的后遗症。”
江晚桥焦急的看着风吹雨,将他的脸扳正:“还认得我吗?”
风吹雨白了他一眼, 猛然把他的手给扫开, 看着一屋子的人:“我嗓子有点干, 去给我倒杯水。”
冉沫弥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手上。
江晚桥看了看衡昀晔, 眼神里尽是难以置信:“你小子刚刚拍得多重啊?他这看上去比之前更傻了……”
衡昀晔摊手:“我哪儿知道,反正挺重的。”
江晚桥急切的走到风吹雨的床边:“还记得我吗?”
风吹雨白了他一眼, 懒得理他, 很不耐烦的样子。
江晚桥被这个眼神搞得莫名其妙的, 因为他看房间里所有的人都不耐烦。
“宝贝儿, 我错了。”江晚桥忏悔着:“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么多年, 我一直在找你赎罪。”
风吹雨表情没变, 甚至是无动于衷。
冉沫弥拉了拉衡昀晔, 衡昀晔回头看了一眼, 冉沫弥在示意他离开,衡昀晔“哦”了一声就跟冉沫弥一起出去,晋宜修看到了就跟着出去了。
等出了房间,下楼梯的时候,晋宜修问冉沫弥笑着:“你觉得有戏吗?”
冉沫弥回头冲着房间看了一眼,笑得有点儿含蓄“其实江先生比我们都知道有没有戏啊……风教授不原谅他, 可是不原谅又怎样,他也只能跟江先生纠缠,其实他们到了现在也无所谓原不原谅了,不原谅身边纠缠的还是那个人,原谅了还是那个人,江先生不会放手,风教授也不会做到真正的绝情。”
晋宜修点了点头:“是啊,其实原不原谅又怎样,小风也只能跟江晚桥纠缠这一辈子了,这么多年,他又不是没找过伴侣,又不是没找过床伴,到最后还是玩几天就老死不相往来,看得顺眼的就再玩几天,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好像已经死了一样,直到江晚桥回来了,他突然又活了过来,尽管他想着各种办法去恶心江晚桥,折磨江晚桥,说话总是带刺,各种针对,可是这难道不是说明江晚桥很重要吗?就算彼此伤害,也要伤害到地老天荒。”
衡昀晔突然觉得二狗子很可怕,但是又觉得江晚桥很可怕,最后这可怕的两个人在一起了。
“下午要去图书馆。”冉沫弥看了看衡昀晔,微笑着:“你去吗?”
“去。”衡昀晔也笑了,必须得去啊,冉沫弥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生怕冉沫弥跑了一样。
江晚桥拉着风吹雨的手被风吹雨猛然一下子甩开,风吹雨不屑的看着他。
江晚桥笑了:“宝贝儿还是宝贝儿,脾气这么大。”
他伸手去揉风吹雨的后脑勺,风吹雨嫌恶的躲开,不耐烦的说着:“别他妈的跟老子假惺惺的。”
江晚桥一阵气闷,这几天跟衡昀晔取了不少经,第一条就是要脾气好不要脸,他微笑着一把拽过风吹雨,风吹雨挣扎却没有挣扎出来,被江晚桥一把拉入怀里,要推开怀抱却推不开,倒像是欲迎还休。
他气急败坏的任由江晚桥把他抱在怀里,江晚桥失声笑着:“我错了,真的,我跟你道歉,这么多年,你也该消消气吧,再怎么跟我闹脾气,到头来面对的不也还是我吗?你这么跟我闹,最后折腾的不也是你自己吗?”
风吹雨仿佛不屑于这句话,发出一声冷哼。
江晚桥将人死死抱在怀里:“所以,随便你怎么折腾吧,我这次不会放手的,当年我没有回去找你,是我这一生犯了最大的错,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错误重演,小风,跟我走吧……”
风吹雨冷笑一声:“走你大爷,给老子滚。”
正要挣扎,却被江晚桥抱的死紧,紧得他都喘不过气来:“那没事儿,你不愿意走,我就留下来,我就这样跟你纠缠下去。”
风吹雨看着江晚桥死皮赖脸的,气不打一处来:“滚,少骗老子了。”
“我没有骗你。”江晚桥愣着说着:“无论你原不原谅,我都会跟你这样纠缠下去,无论是哪一种方式,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风吹雨不理。
江晚桥苦笑一声:“无论你怎么想我,薄情寡义也好,无情无义也罢,我都想亲口告诉你,这么多年,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而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一个。”
风吹雨一愣,继而嘲讽的笑着:“老子听你这句话觉得很恶心。”
江晚桥将风吹雨死死的按在怀里:“我当时在码头上等了你很久,我想你来了,我就带你走,去法国,英国……轮船停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可是我等了那么久,从月升等到了日升,从白天等到了黑夜,整整等了你三天,三天都不见你的踪迹。然而,你没来……”
当时的风吹雨在地窖里过着人生之中最漫长的时刻,他盼望着江晚桥能够回头去找一找他,可是看着上空的清风明月冬雪暮夜,他等的人终究还是没来,等来的却是他十里洋场,转眼之间娶了老婆回归自己的生活,再也不曾记得他,他就像被遗忘在某一个角落里……
江晚桥当时也给了自己另外一个选择,如果风吹雨来了,那么他不再管自己的宏图霸业,也不再争江家的继承权与财产。如果风吹雨不来,那么他得不到他喜欢的人,他只能去追逐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最后的最后,风吹雨想要不顾一切的跟着江晚桥走,可是他却没有走掉。
江晚桥犹豫不决是否要放弃一切带着风吹雨走?那三天他在与老天做一个选择,只要风吹雨来,风吹雨愿意跟他走,只要来了,那么他就愿意为了他放弃所有,包括自己刀尖舔血得来的金钱,地位,权利……可是,他等来的只是一场空。
最后他没有回去找风吹雨,既然风吹雨不愿意,他也不想强人所难,风吹雨为他付出太多,多到一辈子都无法弥补,他能做的就是让他过好自己的生活,默默的不再去打扰他。他高傲的以为自己是为了风吹雨好,当年的他在意气风发的同时心死成灰,为了夺得自己的家产,他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有权有势,一路扶摇而上,解决掉继母与继母的儿子,将背叛他的人一个个投到湖中喂鱼,雷霆手段让人称绝。
很多年后,故地重游,想要去看看风吹雨,哪怕问一声问他为什么没有来也好,他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去看风吹雨,哪怕他已经成家立业,孩子环绕膝下,然而找到那个地方,找到了他的家才知道他已经死了,死在一场大雪之中,被人乱棍打死赶出家门最后成了野狗过冬的食物,死无葬所……
伤心欲绝的他远走法国,再也不想回到这片土地上,又是多年后,晋宜修衡言带着衡昀晔在塞纳河畔游玩碰到了他,故人相遇,上去寒暄几句,他影影约约听到晋宜修打电话的一个人的声音跟风吹雨好像,他从那个时候就疯狂的找他,不惜威胁晋宜修,可是找到了又怎样,物是人非,谁都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风吹雨躲他,躲了十多年,两个人追逐游戏玩了十多年……
最后,江晚桥找的累了,想要放手,回到法国,安定过了几天日子,他又开始想他了,又去寻找,兜兜转转,他找了他无数次,他躲了他无数次,这次也一样,江晚桥找到了风吹雨,连上厕所都要牵着他,办公都要看着他,非要风吹雨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小风,这次是认真的。”江晚桥愧疚说着“你如果不想跟我走,那我跟你走。”
风吹雨白了他一眼“老子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来养你。”
江晚桥笑了“不用你养,我养你。”
这是衡昀晔教给他的,追老婆要脸皮厚一点儿,不能太高傲,男人做什么事都要挺直了腰板站稳了腿,但是唯独对于自己的喜欢的人,就要弯下腰舔着脸,最好是软绵绵的腰杆甜甜的嘴,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江晚桥之所以愿意听衡昀晔的就是觉得冉沫弥这种高傲的人都能拿得下来,还有什么是拿不到下来的呢?不过这招真管用,至少风吹雨没有立马把他踹出门。
风吹雨白了他一眼,显然是不耐烦不想理他,江晚桥将心底那团怒火压了又压,风吹雨这是故意挑衅他的,他只能忍。
“少把衡昀晔那套拿出来,你跟人家能比吗?人家年轻帅气,活力四射,潮气蓬勃的……”
江晚桥笑了笑,老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