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右没说话，好半天终于似是而非的嗯了声挂了电话。
站在楼下林右习惯性的数着楼层看着自己住的那间，黑洞洞的窗户里宇辉是不是还在等着自己？果然开了门宇辉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玩着游戏，见林右回来，宇辉打起一张笑脸开了灯，“加班了？”
林右嗯了声，拿出u盘拷走文件，然后犹豫了半天忽然对着宇辉来了句，“对不起。”
宇辉一愣，看向林右，很快就感觉到林右这句对不起绝对不简单，“怎么了？”
林右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不起宇辉，我不住这了，姜樊要我跟他住。”
“要复合？”
林右摇摇头为难的看着表情不定的宇辉，“我不跟他住他就去找我妈妈……”
“哼！”冷笑一声宇辉一把拉住林右搂进怀里，不屑的咒骂一句，“下三滥！有本事让他闹，他有把柄要挟你，老子还有他的把柄呢！”
林右看向宇辉，“什么？”
宇辉不多话，胸有成竹的搂住林右，“别搭理他，再不安分老子断了他的后路。”
林右还是不放心，“他还在酒吧等我。”
“正好，会会他。”
☆、第三十九章
酒吧里气氛还没喧闹起来，零零散散的桌上坐着一堆一堆的人聊着天，小叶实在不知道跟姜樊有什么好说的，可是林右让自己拖住姜樊肯定是有事，厚着脸皮凑到姜樊跟前，小叶没话说也得找话，“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姜樊心情不错，给小叶倒杯酒，“右右以后跟我住了，这段时间谢谢你陪他。”
小叶顿时睁大了眼睛，“复……复合……？”
姜樊笑笑，“我一直都喜欢他，他到现在也还是喜欢我。”
小叶张了张嘴却只能惊讶的看着姜樊始终说不出话来，可随即小叶忽然就想通了，至少远离杨正小叶就放心了不少，只是可惜了宇辉那个极品，唉，忍不住在心底为林右叹口气，小叶终于开口，“也好，至少远离毒贩了……”
顿时小叶跟姜樊同时一动看向对方，完蛋了，小叶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果然姜樊就看着小叶开口，“你也知道？”
小叶尴尬的看着姜樊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赶紧给林右争辩，“右右不吸毒的！”
姜樊不冷不热的盯着小叶，“你怎么知道？”
小叶被问住了，半天回不上来就无赖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右右吗！”
姜樊不置可否，这圈子乌烟瘴气谁都清楚，这个小叶明明早就知道林右跟毒贩混在一起还却从未说过，就可见毒品在这些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个事，想到这姜樊心里就忍不住的想到林右跟那个毒贩混在一起这么久，想到林右那天跟自己犟嘴，“我就是糟践自己了也跟你没关系。”
姜樊顿时就厌恶起酒吧这个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环境来，一口闷掉杯子里的酒姜樊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二十分钟了，林右该来了吧。起身，出门，刚出门姜樊就看着宇辉牵着林右走了过来，像是朝着自己示威似的笑笑宇辉开口，“真巧，又见面了。”
姜樊没说话看向林右，林右不敢正视姜樊的眼神，躲躲藏藏，姜樊就沉着声道，“右右，跟我回家。”
宇辉笑笑，十指紧扣着握住林右的手看向姜樊，“要挟是吗？”
姜樊终于黑着脸看向宇辉，“就算不是我，你以为你又能超过那个毒贩？”
宇辉顿时一愣，姜樊的把柄抓的不光是林右的妈妈，这话明明也在朝自己施压，一瞬间宇辉就清楚了姜樊的筹码是什么，他知道了杨正的身份直接就可以将杨正秒出局，然后是自己，宇辉想起周康，肯定是周康为了要那十几万块钱将这事说给了姜樊，宇辉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只想着为难周康一下，却没想到最后到头反倒栽了跟头，要是当初自己去找姜樊直接要钱，姜樊哪敢不给，今天姜樊也就不会抓着这一个机会，一次干掉杨正跟自己。
想到这宇辉不以为意的笑笑，“就算不是我，那也肯定不是你。”
姜樊不理宇辉，看向林右，语气里已经止不住的火药味了，“右右，回家！”
林右无耐的看着姜樊就感觉宇辉的手紧了紧指头，“不如这次我们来做个交易？”姜樊看向一脸玩味的宇辉，就听宇辉加上了赌注，“就赌林右吧。”
姜樊不说话，只觉得宇辉这肯定没安好心。
宇辉就自己顾自的开口，“林右，我妈这个后台，你选一个。”
姜樊顿时愣住，刚才的汹汹气势一瞬间就不知道跑去哪了，那天知道了彼此的身份后姜樊就想到了这么问题，可是还没等自己想好这问题怎么处理今天这问题就摆到了自己面前。
宇辉等着姜樊的选择，这个赌注宇辉几乎是孤注一掷，宇辉不知道姜樊跟林右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宇辉只是清楚的知道，一旦姜樊选择了前者，那么自己跟杨正都是彻底出局，就算林右对自己已经开始有点动心了又怎样，握着林右妈妈这个把柄，林右绝对不敢不听话。
僵持中林右也眼巴巴的看着姜樊，你会选择我还是钱途？
姜樊挣扎了半天看着宇辉，“你别逼我，你妈已经怀疑你了，我上次没说出来不代表我以后不会说……”
话还没说完宇辉就炸毛了，张牙舞爪的冲姜樊吼道，“他妈的有种你就捅破！老子绝对在这行把你封杀彻底！！！”说完宇辉就气势汹汹的拉着林右转身回了家，逼迫，在宇辉的字典里从来就不准有这个词，除了自己逼迫别人，谁都别想逼我宇辉！
姜樊窝火的看着宇辉扯着林右离开终于不甘的点上一根烟，没抽两口就狠狠的摔爆了打火机，早知道就不放林右回来了，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该不管怎样都不松手。
黑洞洞的房间里宇辉搂着林右躺在床上，看得出林右情绪不好，宇辉也不多话就侧着身将林右搂进怀里，好半天林右忽然开口，“你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分手吗？”
宇辉不说话，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看着林右，晶亮的眼睛在这黑洞洞的房间里也依然繁星一般，要说具体原因宇辉不敢保证自己能猜到，但是大致原因还是想象得到，跟姜樊这个男人接触不算多，仅有的这么一点点接触宇辉只感觉，可能这个男人从各方面来看还不错，但一定是不适合林右的，林右要的爱纯粹，而姜樊，爱情从来不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位。
抬头轻轻亲了下林右，宇辉等着林右的下文。
“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59天，其实在这个圈子里可能很多人都不会将这种短暂的感情归结成一次恋爱，但是我却百分百的认定，不止因为他是我的初恋，我爱的是他这个人，积极，向上，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好，每次偷偷看他的时候我都会想有天自己也像他一样，”宇辉不置可否，也许自己确实不了解姜樊，但很多时候，看一个人往往就是这么直接又武断，就像很多人都会觉得自己有点纨绔子弟，家里有钱有权，自己还有貌，在警局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太好的表现，在别人看来自己就是个富二代加官二代的纨绔子弟，这种印象很难被改变，于是宇辉也不想浪费力气奢求别人怎么看自己，做自己才最重要。
“姜樊什么都好，他也爱我，但是我们却没能有一个好的将来，可能在你们看来都会觉得他这个人不单纯，所有的错都在他，但其实是我自己太过贪心，我要的太多，多到他给不了，多到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知满足，我不在乎物质上的东西，但是对于感情，我太过偏执，我想要百分百，但这世界上，什么事情能做到百分百？——这个圈子，你会相信百分百的感情吗？”看向宇辉，林右的眼睛带着些许自嘲，或者还是夹杂着一丝丝微小的期待，如果也有人相信？
宇辉被问住了，宇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甚至想到自己信誓旦旦跟杨帆说，林右就是那种能让你完完全全放心的人……可却在此刻，宇辉才想到，百分百，真的会有什么事情能做到百分百，自己不一定，就算是林右，也不一定，看着林右宇辉沉默。
似乎知道宇辉肯定这样，林右笑笑，“我也做不到了……以前只有姜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百分百的努力换不来百分百的回应，可后来才明白，有过一次感情经历后，想做到百分百根本就是奢望，孙彭你知道吗，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努力忘掉姜樊，可其实我自己清楚，这辈子姜樊都会在我心里留下一丝印记，现在孙彭走了，我知道自己心底这辈子都会有孙彭的一个角落。”
宇辉不说话，听着林右的话，宇辉脑袋中不自觉的出现一个个男孩的身影，可若说有人真能在自己心里留下印记……没有，若有，也就是眼前这个，不自觉的宇辉也难得的出现了短暂的发呆，百分百，宇辉忽然在想，假若有天换成是自己，真的做到了百分百，他会介意林右心里还留有姜樊孙彭甚至那个毒贩的位置？
沉默的黑暗中，两人再不说话，林右静静的感受着宇辉的心跳和呼吸，对不起宇辉，我害怕有天我也会变成姜樊，会爱上你的同时，不够全心全意。
☆、第四十章
警局里，宇辉一个人靠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默默的抽烟，杨帆也点上一根烟心情明朗的凑上来，“有条消息要不要听？”
宇辉看了眼杨帆，长长的吐出一口烟，心不在焉的问到，“什么？”
“心情不好啊？”杨帆认识宇辉太久，于是饶有兴致的猜到，“因为林右那小子？”
宇辉不吭声，丢掉烟头再点上一根，才说到，“我觉得这次，我要输了……”
杨帆挑挑眉毛，大有兴致的笑笑，“不像你的风格啊！”
宇辉没心思再说，岔开话题，“什么消息？”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准备放弃还是继续坚守？”杨帆幸灾乐祸，难得看见宇辉被人煮了似的蔫不拉几。
凶了眼杨帆，宇辉没好气的骂道，“没有老子他妈搞不定的！”一把摔掉手里的烟头，杨帆跟在后面终于开口，“法院那边判决下来了，三个无期，做账那个12年。”
“他妈的人渣！便宜这帮孙子了！”
“不去告诉林右？”
宇辉一边走一边又想起了林右，本以为自己跟林右已经在朝对的方向发展了，可是忽然才发现，有些事情自己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若真的有天林右心里留着别人的位置答应了自己，那样的胜利到底算不算胜利？或者退一万步去想，即便有天林右心里别人的位置无限小了，自己是否会做到明知还是无所谓？放弃，亦或者坚守，宇辉不知道真有那天的时候，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态，若是能做到无所谓，那么终于胜利，若是像现在的自己，像从前的林右，这场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个失败者。
好久没有去酒吧了，宇辉一个人窝在角落抽烟喝酒，小叶本想过去闲扯几句，可看宇辉那样子自己这时候凑上去明显是个不聪明的举动，但是不过去吧又不太好，挣扎了半天小叶还是怯怯的凑过去打个招呼，“好久不见。”
宇辉嗯了声，给小叶推过来一瓶酒，“回头告诉林右，判决下来了，三个无期一个12年。”
小叶一愣，“你说的是孤儿院的事吗？”
宇辉点点头，“老太太那边肯定不好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右右说，”毕竟，这案子是林右发现了线索，送那几人进了监狱。
小叶嗯了声不禁开口，“这下大妈肯定难过死了，要是看见大妈那样子右右不知道心里会多难受，这事为什么是右右发现的，唉！……”
宇辉也有点后悔，不用想都知道林右看见那老太太是什么心理了，早知道是这样，哪怕多花点时间自己去查就好了。
俩人都沉默起来，半天后宇辉长出口气，“林右什么话都跟你说？”
小叶嗯了声，“无话不谈，包括最初你们俩那狗血的相遇……”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叶赶紧打住，“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们最开始的方式，有点……奇怪……奇怪而已……”
宇辉没介意，嘴角不自觉的弯出一抹玩味，似乎也回想起刚认识那会的情景，可是想着想着嘴角的玩味就变成了无耐，好像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赢过林右一个回合。
公司里大家成群的打卡下班，林右一个人窝在电脑前还在画着图纸，最近的进度明显变慢了很多，好多时候林右画着画着就发起呆来，想孤儿院的事情，想杨正，想姜樊，还有……宇辉，对了，看看时间，已经下班快半个小时了，不知道宇辉吃了没有，是不是又一个人在家里等着自己，不得不承认，林右喜欢这种感觉，即便有时候还是觉得宇辉不太靠谱，但就是忍不住贪恋这一点点小小的温暖，发条信息给宇辉，“我加班了一会，等会回去，你饿的话先……”忽然想了想林右又删掉后半句，两个人一起吃东西的感觉也很好啊。
起身，收拾东西，刚到公交站牌林右忽然一愣，“好久不见……”
杨正温和的笑笑看向林右，好半天才点点头，跟着林右走过站牌才开口，“右右，很想你。”
我也是，林右看着杨正，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林右知道杨正能听见。
“最近还好吧？”
林右点点头，看着略显憔悴的杨正开口，“魏军爸妈挺好的，你放心吧，”
“谢谢……”
“杨正，能不能……”林右挣扎了半天，关于劝杨正自首的事情，林右其实很害怕，万一宇辉做不到保杨正一命，那等于就是自己害死了杨正。不是不相信宇辉，只是林右知道贩毒在中国是什么样的情形，就拿最不好的结果来说，假如杨正真的去自首了，就算宇辉真的很努力的去保杨正，到底，有多大的机会能让杨正不死？很多事情都可以在逼到绝境的时候去豪赌一次，但惟有生命，不行。“算了……”想到那可能出现的失败，林右即便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还是下不了决心，走一步是一步，“杨正，不要再干这些事了行吗，趁现在……”
摇了摇头，杨正无耐的笑笑，“要是早一年两年，或者就是早上几个月认识你，也许都可以悄悄的金盆洗手，可是现在，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林右心里最后那一丝期待顿时落空，可是，却不甘心，如果宇辉真的可以呢？
“宇辉已经答应保你不死……”
“右右！”打断林右，杨正搂上林右的肩膀，“不说这些了好吗，我买不到后悔药，不过，能认识你倒是已经让我觉得上天已经给我一点惊喜了。”
杨正不奢望自己还能有什么好的结局，从走上这条路开始，杨正的世界里就把爱情埋葬，不管是谁，不管是对的人还是错的人，没有再爱的权利，那么，能做的，也紧紧就是问心无愧而已。
宇辉回信息给林右，“我在酒吧，快到家了电话我。”
好久，林右再也没有回复，喝完最后一瓶，宇辉看了看电话，还是没有林右的消息，就算是堵车也该回来了，就算真的一时半会堵在路上回不来，至少也发个信息或者电话一下，莫名宇辉就觉得心里有点小小的烦躁，跟小叶打声招呼出了酒吧，宇辉一边往回走一边拨打林右的电话，彩铃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人接，不由自主的宇辉一边接着打电话一边加快了脚步，果然糟糕的预感中宇辉发现家里也是空的，怎么回事，林右去哪了！
宇辉不想胡乱瞎想，一边打电话给小叶，“看见右右了回个电话，他电话打不通。”一边想了想打电话给老妈，“姜樊电话给我，我有事找他。”
很快老妈发来姜樊电话，“怎么了。”
宇辉没回信息直接打给姜樊，语气止不住的不善，“林右在你那？”
“不在，右右怎么了？”听着宇辉的口气不对，姜樊不禁也有点着急，“你们怎么了？”
宇辉懒得解释，只是又确认一次，“真不在？”
“到底怎么……”
话还没说完宇辉直接挂了电话，如果不是姜樊，如果不是什么意外状况，那么，只能是那个男人了，果然，小叶电话就过来了，“找到右右了没？”
“没有，我准备去孤儿院看看。”
“我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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