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法餐,吃完一顿你学校都下课了。换一个!”
“下课了就不去了,直接回家呗。”
“想得美,给我老实去上学。”
……
作者有话说我爱更新,更新让我快乐:(
☆、第二十七章 黑狗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和这种老男人纠缠不清的?”
打发了陆汉广,楚晏一口气还未松下,就被祁崝一句话又吊到半空中去。
楚晏知道他气不顺,不会轻轻放过自己,但他听着祁崝这阴阳怪调的语气似乎也没有太生气,想了想便软软的道“没有纠缠不清,我和他也没有见过几次的。”
祁崝果然挺吃他这一套,当下脸色便好看了很多。他最恨的是楚晏自己钻进牛角尖,凄惶痛苦却什么都不和他说的模样,撬不开楚晏的壳能叫他暴躁到情绪失控,而对放低了姿态对自己轻声慢语的青年只有心软。
一个闷不做声,一个暴跳如雷,他们曾经的惨淡收场细想起来,都并不是无迹可循。幸而重来一遭,祁崝长了耐心,楚晏也学了乖。
“那个小孩是他什么人?成年了没啊,这陆汉广也太禽兽。不过你还叫人家好好学习,你自己这个年纪还不是已经跟我在一起了。”祁崝又说,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陆老板那副风流聊骚的模样,只是顺着话说到最后一句,他不期然想起从前,自己先笑起来,转头撞上楚晏正期期艾艾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心里更是潮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身旁青年的耳垂。
楚晏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便从那被祁崝着意捏在指尖搓揉了两下的部位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祁崝亲昵的动作壮了楚晏的胆子,他在这种两个人仿似毫无间隙的气氛中沉迷不已。
楚晏难得的还在外头就去拉祁崝的手,明知道祁崝没有生气却笑笑地卖乖道“你真的生气啦?”
祁崝仍由楚晏抓住了自己的手便不放,他也挺享受青年小心翼翼而温顺的试探的,像容易受惊的小动物窸窸窣窣从洞穴里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一下一下挠在他心里。
但心痒难耐之外,他知道自己并不能满足于楚晏对着自己时一直处于如此谨小慎微的状态里。
这不够,远远不够,他要的是楚晏的全心爱意和全身臣服,不是这样半遮半露,仿佛稍有动静楚晏就要重新退回到某个安全范围里。
他要他自己就是楚晏的护卫和堡垒,青年受惊退缩,唯一的选择只能是他的怀抱。
祁崝眯起眼睛,慢慢道“我之前有没有说过你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都要断掉?”
“说过,我记得的,”青年心里打了一个突,赶紧表忠心,“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他很久没有联系我,我真的以为已经过去了,我没准备再和他见面的……”
说到这个,楚晏想起来一件事,“你是不是动我的手机了?”
“是啊,”祁崝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坦然承认,“我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拉进黑名单了。”
“哦。”楚晏应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他想自己是真的没救了,连祁崝这种全不讲道理的控制欲发作,他竟然都会觉得甜蜜。
“这都能高兴?小受虐狂。”祁崝瞥他一眼。
虽然祁崝对自己做出这种侵犯隐私的事情非常坦荡,但看楚晏也这么接受无碍,又有些微妙的别扭。
楚晏脸一红,轻轻嘟哝“我就是嘛。”
祁崝哼了一声,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从前怕被人知道你喜欢男人怕的都快作出病来了,怎么这会儿又不怕了?你最近胆子渐长嘛。”
楚晏也知道该放手的,虽然此时车流滚滚,行人匆匆,他们走在这条人少的小路上并不打眼,但无论如何青天白日的两个男人手拉手确实惹人生疑。
可今天他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看到夏清一对着陆汉广那副分明弱势却理直气壮毫不相让的模样,叫他心里也生出别的念头来。况且有过祁崝无声无息丢下他的前科后,楚晏心里是只怕有了这一次,不知道是否还有会有下一次,连每天起来见到祁崝的睡容都倍觉珍惜。
因此他拉着祁崝不松手,又撒娇似的摇了摇。
于是,这回反而是祁崝先放开他。
青年脸上控制不住的失望表情取悦了祁崝的恶劣人格,他向来喜欢看楚晏为了自己失掉平静,喜怒不由已的样子。
“撒娇也没用,我可还没消气呢,”祁崝嗤笑一声,“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让你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说不想再和我在一起的是你,现在这副样子的也是你。要玩就好好玩,别搞得这么没意思,让我腻了。那个时候我们说好我可以养不止一只狗的吧?”
楚晏的脸色唰的就白了,轻松的气氛一下子褪了个干净,甚至之前还暖融融照在身上的夕阳也突然变作镀了金色的冰渣,砸了他个浑身冰凉。
他无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祁崝究竟是什么意思,巨大的惊慌让他的耳畔嗡嗡作响。
“怎么不说话,”祁崝凑近了一点,贴在楚晏耳畔轻声道,“小狗觉得主人不能养两只宠物吗?”
楚晏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他想,果然是自己太得意忘形。明明是自己答应过的话,假装不记得,以为能偷来半刻欢愉,还是被祁崝一句话打回原形,一句话被拿捏住生死。
楚晏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不要,他不能忍受祁崝同时拥有他和另一个奴,但就如同祁崝说的“你以为你是谁”那样,他不敢说不行,他没有权利说。他害怕将自己仅有的都毁掉。
那个能任由他提出要求的祁崝是他自己因无法承受而放弃了,他选择了自以为是的轻松,就要付出代价。
世界上没有平白两全其美的好事,有也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尽管他是好不容易觉得日子开始好过起来,没想到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隔了很久之后,才听到楚晏低低的应声“没有。”
“没有什么?”祁崝步步紧逼。
“……没有不行,可以养。”楚晏觉得每说一个字,都如同是一把尖刀插进自己的身体。
祁崝却好似完全没看到他异常的反应,自顾自道“这事我之前就考虑过,有点想试试看。只不过一直忙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没空再照顾一个。这几天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你想要什么都行。”楚晏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咬着嘴唇,只能勉强控制自己不至于软弱失望到有眼泪掉下来。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回了小区里。
小区有点年份了,没有地下车库,公寓楼的一楼便是分隔出来的地上车库,大部分人家装了卷闸门,有些却只是堆些杂物,门户大开着。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今天你们就先见一见吧。”祁崝说着在一个车库门前站住了。
“……什么?”楚晏茫茫然的,有些不敢置信,一颗心已然被搅得七零八碎。
祁崝蹲下来,朝那个在底下留了条缝的车库门拍了拍手,“大黑,大黑来。”
他话音一落,就见从里头敏捷的窜出一条身材高大皮毛油光水滑的大黑狗来。那狗扑到祁崝膝盖上,亲热的用头去拱祁崝的手。
祁崝被黑狗扑得往后仰了一仰,忙稳住身形,拍了拍黑狗四处乱蹭的大脑袋,从一直提着的塑料袋里拿出洗掉了盐分的大骨头棒喂给它吃。
这条名为大黑的田园串串这段日子和他混的熟了,一点没见外得吭哧吭哧吃起来。
祁崝也挺喜欢这条聪明的大狗,见它饿极了似的吃相忍不住心疼的挠了挠它卷垂的耳朵。
楚晏站在两三步开外,一张俊脸雪白雪白,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如同一棵挺立在寒风中快要不堪璀折的幼嫩小树,手插在外衣口袋里,露出一截骨节突起的手腕来。
这无状显得脆弱可欺的模样叫祁崝看的心里微微一动。
祁崝看了他一眼,揉了揉黑狗的头,道“大黑,看你小白弟弟站在那里,还不快打个招呼?”
黑狗也不知究竟听懂了什么,适时地抬起头来汪了一声。
楚晏却还是像施了定身术似的僵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乖,”祁崝表扬大黑,又将一根骨头拿在手里,向下一指,命令道“大黑,坐。”
大黑便弯曲后腿蹲坐下来,吐着舌头盯着他手里的骨头,摇着尾巴讨要奖励。
祁崝把骨头扔给它,扭头用相同的语气向楚晏下指令“小白,过来。”
楚晏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顺从地走过去,在祁崝身边蹲下来。
“乖。”祁崝也表扬他,只是没有骨头给他吃,便伸手过去握了握他在风里露得冰凉的手腕。
青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一出口却发现自己竟然哽咽了“小白,什么破名字……”
祁崝听他声音喑哑,扭头来看他道“吓到了?你以为我要养的是什么?”
楚晏此时才退了一身冷汗,又惊又怕的感觉让他的身体现在还微微的发着麻。
他忍不住靠近一些,去贴祁崝的脖子,带着两份被戏弄了的怨气哼哼着“主人想养什么都可以。”
楚晏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这样称呼他,想来真是被吓到了,心情大起大落之下,那个惶恐的灵魂无心守备,环顾这世界,终于向他最亲近的人露出了内里柔软嫩红的部分。
祁崝笑了一声,俊朗的眉目舒展开去,显出他平常少见的亲和来。
大黑狗啃完了骨头,在他脚边吭哧吭哧的绕着圈。
楚晏感觉到安心,越发的不想离开祁崝身边,却猛然感觉到一阵大力,将他从祁崝身边推开,他猝不及防之下头晕目眩的向后摔去。
“……怎么了?”楚晏吓坏了,以为祁崝嫌弃他,颤颤的要再贴过去。
祁崝皱着眉,用手肘抵着他的腰,示意他别动。楚晏这才听到旁边路上传来人声,原来是有人经过。
他竟然不知不觉在外面放松成这样,连有人来都不知道了。要是被人看到可怎么办。
楚晏平白又出了一身冷汗。
待得路人走过后,祁崝才拉着人的胳膊,将他家耗子胆的小狗拉到身边来,问他“刚才叫我什么?”
他已经做好了要再百般诱哄一番才能再看到楚晏笑脸的准备,却没想到楚晏完全没有生出嫌隙,他一拉就自己靠过来,乖乖的说“主人。”
小声说话的气息扑在祁崝颈部的皮肤上。
“还知道我是主人啊。”祁崝道,小小的松下一口气,这些时日的徐徐图之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他的小狗虽然别扭,虽然还是如惊弓之鸟,但还是逐渐变得信任他了。
楚晏似乎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蹲着靠在祁崝脖子边不肯动,过了一会,平复了心情才又说“其实今天看到跟着陆汉广来的那个小男孩,我挺羡慕他的。”
“羡慕什么?”
“……羡慕他可以那样表现出来,对我的敌意,对陆汉广的占有欲,什么都说出来。”楚晏半闭了眼睛,喃喃道。
“大黑,去。”祁崝拍拍黑狗的脊背,黑狗吃饱喝足也被挠够了耳朵,痛快的顺着他使力的方向一窜,窜进了之间它溜出来的那个车库里头。
楚晏一愣,“干嘛放它回去?”
“你真以为我要养它吗,它有主人的。只是之前路过看到这狗被养得很瘦,我顺便给它带过几次吃的。”
看大黑待祁崝的亲热劲,才不止喂了几次吧,楚晏暗暗腹诽。
虽然看到大黑,他知道祁崝不是要有别的奴,可——其实连另一只狗他也不想祁崝养,他看到祁崝抚摸那黑狗的皮毛,便嫉妒得如同十六七岁冲动莽撞的少年,什么都顾不得,全身的肢体语言幼稚得和刻意在他面前宣布主权的夏清一没有两样。
楚晏垂下头,莫名低落道“你溜我玩啊?”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祁崝掰正他的脸,让他能够注视自己的眼睛,“楚晏,主奴里我可以控制你,对你有权力,但你也要相信我会保护你,不会滥用这种权力,像你刚才就做的很好。你有不喜欢的,可以说出来,不,是一定要说出来告诉我,知不知道?”
楚晏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游移着视线不知道要落在哪里,但祁崝捏着他的下巴不准他逃避,良久之后,他才慢慢点了点头。
祁崝舒了口气,看着青年认真道“你想要我们只是主奴,我接受,我可以跟你好好玩。但是我要的东西,我也绝不会放手。”
祁崝对爱有他自己的独断专行,他要楚晏这个小奴隶做他能捏在掌心的清风流云,任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只不过是一次失败的尝试而已,哪有感情能够一切顺遂,况且都已经过去三年了。
这三年里他尝尽了忍耐,楚晏受够了孤独,他们难道还一辈子被那一次困住,就这样逐渐离心,终至离散吗。
他可以走出来,那么楚晏也必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