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团圆 第4节

    第十三章

    就像是一颗原子弹曾在这里爆炸过，惊天的一声巨响后便一切归了寂静。你没有办法打破这一阵让你心慌的寂静，因为你自己早被炸得粉身碎骨，炸得万劫不复。让你心慌的只是你的魂魄，你的魂魄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还没有找到准确的去路，它只能游荡着，让你的身躯不得安息，就连一根手指头也找不到安放的位置。如果你侥幸存活了下来，那就更是生不如死，你看着这片废墟，这份寂静，没有一个人是你的战友，没有一个人是你的敌人，无论你如何大吼大叫大吵大闹换回的不过是一阵寂静和一阵寂静。寂静比毁灭还要更可怕。你的所有负面情绪会在这一时刻爆发，不要指望正面情绪会来救赎你，快乐是需要群众的。如今你已失去了群众，你只身一人，站在这无人的荒芜中，心里面那个声音呼唤着你的死亡，你会想到你曾经做过的后悔的事，你会想到你曾经犯下的冲动的错，你会想到你曾经留下的嚣张的笑……你曾经所有的罪孽都涌上了你的脑海，你还敢奢望未来吗？不过，你听，这无人的旷野里传来的你的回声，即使你已经举起了刀子，站在了悬崖边上，你也要驻足听一听你自己的回声，那是来自于你心里的声音。

    它在告诉你“活下去。”

    这两个人此刻感受着这样的寂静，隐匿着一股火药味的寂静。沈书知道自己不能再开口多说什么了，他怕自己一开口又会吐出那些不要脸的词汇来。黄杨宁也不愿再开口，她不曾愿意直视内心如此肮脏的沈书，应该说她害怕直视内心如此肮脏的沈书，她可以包容他的肮脏，却不能直视他的肮脏，他的肮脏带着罪恶的属性，一不小心就会让她和他跌入地狱。他们都在这寂静里想了许多，多得沈书觉得他头都要爆炸了。

    李薄开了厕所门朝他们问道“怎么这么安静？”沈书看了一眼闭着眼的黄杨宁，知道她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张口回道“宁宁在睡觉。”李薄走出来笑了笑，说“她倒是睡得很好，我还没她睡得多呢。”沈书拍了拍黄杨宁叫道“宁宁，起来了。”黄杨宁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她听见沈书对李薄说“对了，我要搬回我外婆那里去住，你要不要也一起去？”李薄讶异道“你怎么要回去住了？”沈书站起身来，黄杨宁瞬间觉得那一边的重量消失了。“就是想多陪陪我外婆。”李薄想了想说道“我去住不大好吧。”沈书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你又不是没去住过，外婆挺喜欢你的，反正你家你都出租了，你不跟我一起混你住哪儿？”“我住你这儿不行么？”李薄问道。沈书扫了一眼他，说“不行！”“靠！”李薄叫了起来，骂道“沈书你个小气鬼！”黄杨宁觉得自己应该“醒”过来了，于是她睁开眼看着说着话的两人说道“我可不可以也去住？”沈书耸了耸肩说“你爸要是同意你就去住呗。”黄杨宁赶紧摆了摆头说道“算了。”沈书一边朝卧室走去一边说“你们两个今天没事儿吧？肯定没事……我要去上班，帮我收拾收拾东西吧，今天就得搬我外婆那儿去。”然后他关上了卧室门。李薄跑过来挠着门骂道“沈书你个王八蛋！”黄杨宁朝卧室方向狠狠扔了一个抱枕骂道“我他妈不是回来给你当苦力的！”无人应答这两人的愤怒，他们只好偃旗息鼓，坐在沙发上互相靠着，颓废地吸着香烟。沈书换完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看着这两个颓废的人说道“我走了啊。”然后他又看了看黄杨宁说道“收拾一下你自己吧！下班了打电话你们，我叫上我姐，大家一起去我外婆那儿热闹热闹，好不好？”黄杨宁和李薄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黄杨宁拿起手机当镜子用，照了照自己的脸，她尖叫着“这他妈是哪个鬼啊！”

    这只不过是过了一夜而已。

    沈书觉得这一夜竟像一个冗长的梦，他极度的需要清醒过来，可是这又不是一个梦，它是他真真实实的生活。他走进店里的时候，程久久正靠着桌子在和店员说话。她朝进门的沈书笑了笑，然后又一本正经地拿着手中的册子对店员交代着什么。沈书拐进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他站在那儿抬头望了望灯，他伸手摸到开关把灯关了。这时候他听到程久久中气十足的声音“你来这儿干什么？滚出去！”他端着咖啡走了出来，看见程久久拦住大门对着站在外面的高翔吼道。他看清高翔的脸后，手抖了一抖，滚烫的咖啡有些溅上了他的手，他没留神只觉得烫，便一下松了手。程久久听到声音转头朝后看，正好被高翔钻了空子，他三步都并成了一步走，走到沈书身边拉了他一下骂他“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他抓住沈书的手看见那块红红的印子，他低下头对着那个红印吹了吹，问道“疼吗？”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程久久。她还站在门口，侧着身子，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心里闪过无数感叹号，孽缘也没有这样的孽法，沈书是痴了还是傻了，黄云天要怎么办？她看了看沈书那张脸，再看了看高翔那张脸，她不是一大早撞了邪看错了，那是沈书和高翔。沈书把手从高翔手里拽了出来，他问他“你来这儿干嘛？”高翔把手插进裤袋里说道“见你。”沈书往周围看了看，店员们好奇的表情让他不爽，他对高翔说“跟我来。”然后朝休息室走去。程久久眼睁睁看着沈书和高翔进了休息室锁上了门，她听着门响回了神，看了看一脸八卦的店员们吼道“都不想要工资了是不是？”店员们赶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忙碌了起来，有几个走过去把沈书摔碎了的杯子弄脏了的地打扫了干净。程久久悄悄走到休息室那里，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你何必抓紧我不放？”

    “我怕你跑了。”

    “跑？我能跑哪儿去？”

    “反正我一定要抓紧你！绝对不能一不小心撒了手，你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程久久咂了咂舌，简直就是不要脸。当年不知道珍惜，现在后悔了，可是啊，迟了。

    看着他，就这样看着他。你知道因为你我有了多么龌龊的想法吗？那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片羽毛一样的秘密，在我们身上却有千斤万斤重，我多么不要脸的说了出来啊！都是因为你，你的反悔，你的痴心，你的情意，全是用来祸害我的东西。可是，怎么办啊？沈书看着高翔那张英俊的脸，那张脸上挂着的痞痞的笑，他说“怎么办啊？”高翔拉着他问道“什么怎么办？”沈书看着高翔，看着他，就这样看着他，他不答他的话，他突然倾身上前抬头亲吻高翔的双唇。高翔心里乐坏了，他就知道，知道沈书是绝对不可能拒绝得了他的。他用尽全力把沈书的身子抱住贴近他的身子，他回应着沈书的亲吻。他们用力地抱着，好像一生就仅此一次拥抱了，他们如此热情的相拥，可是他的心脏和他的心脏还是会错过，即使用力地像是要把对方捏成一把灰烬，他的心脏在左边，他的心脏也不可能长错了地方。沈书听着高翔来自左边的心跳声，觉得有点隔膜，可他们紧紧拥抱着，紧紧亲吻着。沈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艘船上，这一阵阵的波涛，这袭过来的眩晕的感觉，这甲板上暖洋洋的阳光，混杂在一起，他觉得心安觉得舒服极了。

    门外的程久久捂着嘴，她听着里面的喘息声，她觉得自己又窥探到了什么。可是这不过是一对情人抑制不住的举动罢了，她为什么有这样害怕的感觉？她把背贴在了门上，她的耳朵里充斥着里面的声音。尽管里面的人已经放低了声音，她也清清楚楚听到了。她看到一个店员朝这边走了过来，她直起身子忙走过去对他说道“你去一趟二店帮我把那里的记录拿来。”店员看了她一眼，答应了，转身走了。程久久扭过头看着那扇紧紧关住的门，她张了张嘴，念道“沈书啊沈书……”

    为什么我们总是不能放纵自己？我多想放纵自己，把我所有想做的，不敢做的，全都做了。我何苦在乎他人？我何苦要因为他人而让自己如此苦痛？可是，不行啊，就像我的长相，我需要变得更好看不是因为我自己不满足，是因为他人的眼光。世俗的眼光才是戳死人的利刃。我做了一件违背了世俗的法则的事，我就要被世俗套上铁链，把我绑着游街示众。

    ……

    可是我觉得心安极了，因为我的心告诉我，我要这么做。

    第14章 你就是医我的药

    第十四章

    高翔走了。

    他只是离开了沈书的店回了自己家。并不是指他终于放下沈书走了，也不是指他终于离开了这个纷扰的人世。当沈书重新抱住他的时候，他知道，他赢了，他终于把沈书赢回来了。沈书点燃一根烟，他说“你给我点时间。”他揽着沈书的肩膀，亲吻他的耳朵，问道“要多久？”沈书沉吟了片刻，回答道“用不了多久。”“好。”高翔干干脆脆地答应了他。他知道他要时间是去做什么，这是沈书自己造的孽，沈书要自己去还了这个孽。他想着如果沈书不能摆平这个事，那就他出手好了，横竖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两人收拾好了，沈书站在那儿深呼吸着，他拽拽高翔问道“没什么味道吧？”高翔看着他问“什么味道？”沈书横了他一眼，说道“你儿子的味道。”高翔打了他头一下，笑道“难道没有你儿子？”沈书又嗅了嗅，觉得没什么味道，他打开了门，对高翔说“你先走吧。”高翔说“榨干了我就让我走了？”沈书靠在门边，他觉得双腿实在是发软，他说道“那以后我不榨你了，榨别人去好不好？”高翔搀了他一把，低声道“你有胆儿去试试！”程久久这时走了过来，她看了高翔一眼问道“你还不走？”高翔把手转到沈书腰上，对程久久笑道“姐，我这就走。”程久久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谁是你姐？”“沈书的姐就是我姐。”高翔咧嘴对程久久笑得更猖狂了。沈书看着程久久，心虚地笑了起来。

    沈书这一天基本是坐在椅子上就没挪过窝。他对着程久久说“姐，我要搬回我外婆那儿去住了。”程久久低着头翻着手上的东西问道“搬回姨婆那儿？为什么？”沈书摇摇头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多陪陪她……还有，宁宁和李薄回来了，我们晚上去外婆那儿聚聚，怎么样？”程久久合上手中的东西，点点头:“他们又什么时候跑回来了？行啊，我也好久没见她老人家了。”说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昨天晚上你妈打电话给我找你来的，你昨天电话怎么关机了？”沈书摇摇手上充着电的手机说道“没电了。”程久久把手机扔给他说“给你妈打个电话吧。”沈书接过手机，拨通了沈妈妈的电话。“久久？”沈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沈书笑了笑说道“妈，是我。”“你昨天手机怎么关机了？”沈妈妈问道。沈书看着充着电的手机回答道“没电了，妈，你找我什么事？”“没什么事……”沈妈妈顿了一下，又说道“你很久没回家来一趟了。”沈书说道“我两个星期前回去你和爸都没在家。”沈书爸妈其实对他挺好的，真是特别好，可是他爸妈太忙了，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沈妈妈半响没说话，他说“我要搬回外婆那儿去住了。”沈妈妈说了句“也好，多陪陪她。”沈书应了，说道“那……妈，我过两天回趟家吧。”沈妈妈在电话那头笑了，她连忙应着“好好好……”沈书笑了笑，说道“那我先挂了，我得挣钱呢。”沈妈妈说“那你好好照顾你自己。”“我知道了。”沈书说完，等着沈妈妈挂了电话，然后把电话还给了程久久。程久久接过电话又拿出了什么东西翻着看，沈书好奇，问她“你看什么呢？”“账本。”程久久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沈书说“你当我傻逼呢？记账不都记电脑里的吗？”程久久怒了，说道“这是备份，备份你懂吗？”沈书对她眨眨眼，问道“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程久久抬眼看他，说道“问什么？问你是怎么被高翔操的吗？”程久久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她发誓，她保证，她本来不是准备这样说的。沈书对着她笑了笑，说道“你偷听了？”程久久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倒是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了。沈书朝她摊了摊手，他说“连你都觉得我这样做是错的吧，连你都看不起我了吧，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呢？”说完，他觉得有点口渴想喝点水，他朝四处看了看，才想起杯子被他摔碎了。程久久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她的耳朵里又回响起了那一阵阵喘息声，她想起她害怕的是什么了。

    她害怕沈书和她当年一样。

    她对沈书说“我怕你重蹈覆辙。”沈书说道“我的心告诉我，我这次的选择不会错。”程久久看着电脑屏幕发愣，她说“当年我的心也告诉我，不会错的。”她对沈书晃了晃手，她说“你忘了吗？”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你回头看就会发现你的记忆里少了好多时间。我们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渺小的存在，我们这群人也就是更渺小更渺小的存在，渺小得让上帝都没空为我们摆正一下天平，于是我们努力，努力平衡，努力加着对等的砝码，好不容易它终于稳住了终于平衡了，可是一滴水掉了进来，我们的平衡，就这样再次被打破了。难道上天真的存在着神明？他们生活无趣了，就拿着我们下起了棋，我们的一步步都被他们偷窥着，就像是看一档八点档的电视剧一样，越来越多让你手忙脚乱慌张失措的戏码铺天盖地的来了。程久久或许也是一个神明，她挥舞着手，掉了眼泪毁了平衡，再下了着棋，那个叫做小药的男孩来了。

    那一年，程久久十八岁。程久久的十八岁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沈书陪着她被表姨带到了一个北方的小城市，在酒店里表姨对着程久久说“打掉他！我带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让你打掉他！”程久久紧紧地捂着肚子，她吼道“不！我不！他是我的孩子！”表姨指着程久久，她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你非要把你的人生毁了才够吗？！”沈书走过去拉着表姨坐了下来，他说“姨，你别生气。”表姨拉着他的手，平日光鲜亮丽一丝不苟的她如今像是被扑上了一层灰尘一样。“久久！妈妈是为了你好啊……”程久久一下跪在了她妈妈面前，她哭花了脸，她说“妈，我求求你让我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吧……你就你就让我把他生下来……”沈书站在这中间，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看着程久久和表姨哭成泪人的样子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也朝表姨跪了下来，他说“姨，你让姐把这个孩子生了吧……”表姨看着他们两个骂道“你们两个是要气死我吗？你姐才多大？她能带着一个孩子过活吗？她得被别人骂成什么样子！”程久久斜靠了一下沈书，她说“妈，我都想好了……”她顿了顿，看着她妈妈“我只是把他生下来，然后把他送到乡下去养几年，我以后再把他接回来……”表姨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她说“你早就想好了？你早就想好了？那你倒是说，这孩子的爸爸是谁？”程久久紧紧咬住嘴唇。

    没有人知道程久久肚子里是谁的种，就算是沈书也只是知道对方是个玩音乐的男人。他像玩音乐一样把程久久玩了。程久久爱那个男人也是爱疯了的，她趾高气昂地打跑了那个男人身边的所有女人，她动了用孩子威胁那男人的念头。她说她问过那个男人，她问他“你喜欢孩子吗？”那个男人自然回答的是喜欢，程久久就说“那我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那个男人自然是回答的好，然后把程久久按倒。她说“我后来给他打电话说我怀上了他的孩子，他问我真的吗，我说真的，我说我们结婚吧……他应该是在酒吧，那里是他的领地……他好久没说话，然后他给我承诺让我等着他，他一定会来找我……放屁！”她当时肚子很大了，别人看见她都说一定会生个儿子。沈书那时候放了暑假正好来陪着她，她靠着沈书说“我一直在等啊，我等啊等啊等啊……你看孩子都要生了，他还没来……”她对沈书笑道“你们男人就是混蛋！”

    沈书看着那个才生下来的皱巴巴的男婴感叹道“他好小啊！”程久久躺在病床上，她转头看着窗外，她说“小书，你给他取个名字吧。”沈书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问她“孩子……姓什么？”“程！”程久久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真的好小啊。沈书细细看着孩子，他觉得这孩子长得真像程久久，他在心里对孩子说你妈妈可是个大美女呢。他笑了笑说道“还是你自己取吧，我取不好。”程久久横了他一眼说道“让你取就让你取，怎么这么多事！”沈书举手投降说“好好好好……”他想了很久，问道“程小药，怎么样？”程久久问道“哪两个字？”沈书说“大小的小，药品的药。”“程小药？程小药，程小药……”程久久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念道“你就是医我的药……”沈书望着她问道“要不要换一个？”她摆了摆手，看着孩子说道“就这个了。”后来，孩子被送到他们那儿的一个乡镇里寄养了，程久久回去和沈书读了同一个班，考了同一间大学。这么多年过去了，程久久会收到孩子的照片，却一次也没去看过孩子，她说“我不想去。”可是她还是得去把他接回来，她得赶在孩子还不会彻底恨上她的时候把他接回来。沈书曾经想过，如果程久久一直不去，那他就去把孩子接回来。他想到那个全身都是小小的婴儿，即使他的出生是因为程久久耍的手段，他也是拥有这世上最纯洁最干净的灵魂的人。

    程久久对他晃着手，她问他“你忘了吗？”沈书低着头说“我没忘。”他看着她又说“可是那也不代表没有一个好结果？难道小药不是你的好结果吗？”“好结果？”程久久嗤笑了一声“当年怪我太年轻，一个工作稳定有车有房有家有室的男人都不值得相信，我当初还那么天真的相信了一个没车没房没工作没收入的男人，我想想自己都觉得可笑。”沈书不接她的话茬，他说道“小药今年九岁了。”程久久扭头看着门外的车水马龙，她笑了起来，她说“程小药，我上辈子欠你的。”

    嘿，小药，你要叫我舅舅噢，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第15章 好景常在

    第十五章

    外婆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她面朝着夕阳，看着红彤彤的天。云彩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它们之间流淌着从太阳里荡出来的岩浆。太阳退却了中午时的火热，早晨时的温驯，它这时候满满的洋溢着柔情，柔情似水的夕阳。外婆在这份柔情里哼着小曲，她的手放在椅子的把手上，她合着她的歌声轻轻的用手在把手上打着拍子。沈书一进院门就笑了，他走到外婆面前弯着身子说道“哟，这么有情趣？”外婆红着脸，骂他“进来怎么不声不响的？”沈书指指院门说道“您老人家也是胆儿大，把院门大开着……”外婆拍了拍椅子的把手骂道“肯定是王皓然那个混小子！跑出去玩儿都不知道关门了。”程久久这时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了院门口，她朝沈书大吼“沈书你个天杀的！不知道提提东西吗？”外婆闻声扭头看了看，看是程久久她就笑了起来，然后踢了沈书一脚“去帮久久提东西去。”沈书应了，走过去接过程久久手上的东西说道“我也没让你拿啊。”程久久把东西全扔给了他，骂道“我他妈不拿，谁拿？一下车就飞一样的跑了，谁他妈要吃了你？”沈书笑了笑，指了指外婆对程久久说道“外婆可全都听见了。”程久久撇下沈书朝外婆走了过去，她抓住外婆的手说道“姨婆，我可想死你了。”外婆看着她，嗔道“想我就不知道来看看我？”“我这不是来了吗？”程久久笑着答着外婆的话，她转头看了看夕阳，说了一句“还是姨婆你会享受，这夕阳多美啊！”外婆拍着她的手，说道“久久啊，你要知道好景是不常在的……”沈书拍了一下椅子，对外婆说道“外婆，你说的是什么话啊！”外婆不理沈书，她对程久久说道“久久，拉姨婆我一把吧，人老了，不中用了。”程久久把外婆扶起来，笑道“姨婆你年轻着呢，改天我带你去弄弄发型，弄得美美的，就像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沈书笑了笑说道“你现在也是说‘十八岁的小姑娘’的人了。”程久久说“对啊，老了老了……”外婆握了一下她的手，对他们两个说道“我这个老太婆还在这儿呢，你们倒是叫起老来了。”沈书提着东西跟在程久久和外婆的后面，进屋前他扭头看了一眼这红色的夕阳。

    既然好景不常在，那我们就抓紧时间享受一下这分钟的好景色吧。

    李薄和黄杨宁到了以后，外婆家是真的热闹了起来。厨房里沈书拿着菜刀切着菜，一个个圆润的土豆在他的手下变成了一片片瘪瘪的土豆，他把变了形的它们装进了盘子里。程久久和黄杨宁在客厅里陪着外婆说话，电视开着，里面一群不知道说了什么话觉得好笑的人嘻嘻哈哈的笑开了，外婆看了一眼电视说“真是不懂现在的电视里都在演些什么！”李薄在楼上收拾房间，他把沈书的东西扔进沈书自己的房里去了，又拖着自己的行李来到了客房，他环视一下这个房间，说道“朋友，我又来了。”收拾好东西以后，他走出房间就听见沈书大吼了一句“你们谁倒是去把门给我开了啊！”程久久叫道“我在给姨婆削苹果呢，没空！”黄杨宁也叫道“我在给外婆剥橘子呢，也没空！”外婆也闹了起来，她叫道“我也忙着吃东西呢，没空！”沈书吼道“我更没空！爱谁谁吧！”李薄下了楼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走过去，开了门，那滴滴响的门铃声终于停止了。他看着门外的人，他有些紧张，他问道“你怎么来了？”黄云天手里提着一大袋子东西，他说道“小书叫我来的。”李薄点点头，转身往里走。他走到客厅对着黄杨宁叫了一声“宁宁，你弟来了。”然后他走进厨房，凑到沈书身边说道“你姘头来了。”沈书拿着菜刀对他晃了晃，然后又切起菜来，他说道“我觉得我不能再耽误他了。”李薄一只手撑在桌子上，问他“什么意思？”沈书低着头笑说“装什么糊涂啊你。”“不是，沈书，你当他是什么了？”李薄知道他心里那股怒气来自何处，这么多年了，就像黄云天还爱着沈书一样，他竟还爱着黄云天，这也真是一个奇迹。沈书放下菜刀对他说“我当他是弟弟，只是曾经以为我能把他当成爱人。我努力了，可是发现……还是不行。”李薄看着沈书，以前对着沈书年轻猖狂的脸时他有过今日的感觉，如今对着沈书还算年轻却温润许多的脸时他又有了往日的感觉。他说“沈书，你真当谁都跟你一样贱得慌。”然后他转身出了厨房。沈书看着他的背影，他笑了一下，他自言自语起来“我就是该的。”黄云天站在客厅里，他有些局促，这算是他第一次拜见沈书的家人吧。他把那一大袋子东西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对外婆鞠了个躬叫道“外婆。”黄杨宁捂了一下脸，她对外婆说道“外婆，这是我弟弟，黄云天。”外婆盯着黄云天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说道“小宁子，你这弟弟长得还真是帅啊。”然后又问黄云天“你名字是哪两个字儿？”黄云天低着头说道“回外婆，白云的云，天空的天。”程久久捂着肚子在边上笑了起来，黄杨宁朝他吼道“你别说你是我弟弟！丢人……”外婆打了黄杨宁一下，笑道“宁宁，你这弟弟倒是有趣儿。”黄云天讪讪地笑了一下。然后李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外婆对他招了招手，说道“小薄，过来过来。”李薄走过来坐在外婆身边问外婆“外婆，什么事儿？”外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黄云天说道“你俩名字倒是可以凑个对儿，义薄云天，是这词儿吧……”外婆一脸迷茫的表情，她有些不确定对不对。李薄听这话愣了愣，他看了一眼还站着的黄云天又对外婆笑道“外婆，你说对了。”黄杨宁扯了扯嘴角，想笑却不大能笑得出来。程久久看她这样，拿肩膀顶了顶她问道“怎么了？”黄杨宁忙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然后她抬头看着黄云天问道“你还站着干什么？要么出去要么坐下。”黄云天看了眼外婆然后对黄杨宁说“两个都不选，小书呢？”外婆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说道“小书在厨房呢。”黄云天朝外婆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又转头对外婆说“外婆，我先去看看小书。”外婆点点，她拽了拽李薄的手，压低声音问道“好像不对啊……”李薄看着黄云天离开的背影，对外婆笑道“哪里不对了呀？外婆，他只是去看看小书而已。”外婆捏了一下他的手，说道“我哪里说这个了！我说，义薄云天，好像不对啊。”黄杨宁凑过来，对外婆说道“是对的，外婆。”李薄低着头没说话，本来，也就不对吧。

    把所有的隐晦的东西都先藏起来，藏起来你就看不到它了。

    所有的菜都已经端上了桌，在外面野了一会儿的王皓然也已经坐上了饭桌。

    外婆，沈书，程久久，李薄，黄杨宁，黄云天，王皓然，他们围着饭桌热热闹闹地吃着饭。沈书拿出酒来对程久久和黄杨宁嘿嘿的笑，程久久和黄杨宁也对着那堆酒嘿嘿的笑。外婆敲了一下沈书的头说道“可以喝是可以喝，一个个别给我喝大了！”程久久拿过酒来对外婆说道“姨婆，你见过我什么时候喝大过？”外婆盯着她笑，说道“你别说，我还真想起来了，你二姨结婚的时候……”程久久倒酒的手抖了抖，她大叫道“姨婆！我是为了给你们助兴！”外婆笑了笑，埋头吃饭。李薄看着端在自己面前的酒，皱眉道“又喝？”黄云天看着他皱眉的样子笑了笑“有这么怕的吗？”李薄抬眼看他，说道“怕？我还真不怕。”黄杨宁大手一挥说道“既然不怕，那就来，喝！”程久久也举起酒杯叫道“喝！”他们一群人，除了外婆，除了王皓然，他们都端起酒杯叫道“喝！”然后一饮而尽。黄杨宁和程久久这两个女人碰到酒喝得可乐呵了，当初沈书就是被她们两个带成了今天这副酒罐子模样的，就是可惜了，拐带李薄的时候没成功。“你这孩子，第一次拐你喝酒你就恨上酒了！”程久久对着李薄摇摇酒杯，她昨天去染过头发，染成了酒红色，她把头发都弄到了左边，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左肩落在了她的胸前，她这样子让李薄想起了两个字——“女神”。可惜这个女神多数时候是个女神经病。他也朝程久久摇摇酒杯说道“今天我就舍命陪你们。”沈书给他倒上酒说道“不要你的命，不稀罕。”外婆拿筷子敲了敲桌子说道“不能说人的命不稀罕！”沈书弯腰朝外婆说道“是，老佛爷。”程久久看了一眼黄云天对沈书说道“你知道之前外婆问云天话，云天怎么说的吗？”沈书好奇，问道“怎么说的？”程久久换了副低眉顺眼的表情，她轻声说道“回外婆……”一桌子人笑出了声，外婆看着程久久说道“就你这孩子最会学别人！”沈书看了一眼脸变得通红的黄云天笑道“你是不是最近在看《甄嬛传》？”黄云天嗫嚅着，还没说出话就被黄杨宁抢了词儿，黄杨宁说道“我都恨不得不认识他！刚才很想把他发配边疆好嘛！”程久久站了起来，她找了个杯子往里面倒了点红酒，端给外婆说道“姨婆，你可也逃不脱。”外婆接过杯子，看着这一桌小的笑道“老太婆我今天看到你们这群孩子心里也高兴，我总觉得吧，年轻就是好！再看着你们我就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好几岁，我还得谢谢你们让我年轻了好几岁呢。”外婆说完话对着沈书摇了摇酒杯，沈书端起杯子，大家都端着杯子，和外婆干了这一杯。他们吃着聊着，夜深了，外面的狗不知道做什么又狂吠了起来，外婆手撑着桌子，看着这群孩子说笑，她时不时的也跟他们逗着乐，她看了看时间问道“喝够了吗？”沈书摇摇头，指着李薄对外婆说道“外婆，这家伙今天好不容易肯撒开性子喝一次了，你看，他都还没醉呢！”外婆摇摇头说道“喝酒啊就是助兴，可不能不要命一样的喝！”沈书知道外婆这句话是想到了外公，他说“外婆，你放心，我们今天就是高兴，再喝点助助兴。”黄杨宁也说道“对啊，外婆，人生得意须尽欢嘛！”外婆笑了笑说道“行行行，说不过你们，你们得意去，我去睡觉了。”她又朝王皓然说“你也该赶紧去睡了！”王皓然点点头。沈书扶着外婆回了房间，看着外婆洗漱睡了，他替外婆掖了掖被子说道“外婆，好梦。”外婆拍了拍他的手。他关了灯，关上了门，他走下楼听见饭厅里的欢笑声。

    好景不常在，人生得意须尽欢。

    第16章 一闪一闪亮晶晶

    第十六章

    李薄被灌醉了。

    他始终是不敌程久久这个酒罐子的。

    他被沈书搀起来，沈书说“看把他喝得，脖子都红了！”程久久和黄杨宁靠在一起大笑，黄云天站了起来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把他送回房间？”沈书摇了摇头，说“没必要。”李薄跟着沈书走了两步，他的脚像是灌了铅一样，他红着眼，醉眼迷离的看着沈书“哈，小书……”他把手放在沈书肩上，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沈书肩上，他继续说道“今天……高兴！”沈书扶着他边朝外走边说“是啊是啊，高兴。”李薄把头靠在沈书肩膀上，昏昏沉沉地哼起了歌“一闪一闪……亮晶晶！亮晶晶！……一闪闪亮晶……晶！”沈书笑了起来，他架着他往楼上走，李薄突然不走了，他努力站直身体一本正经的对沈书说“我要告诉你个秘密！”沈书去拽他，问他“什么秘密？”“嘿嘿……”李薄笑了两下，然后说“我要吐了……”然后他俯下身子做出要吐的样子。沈书大惊失色，忙拽着他往厕所走，他说道“等会儿等会儿！你别在这儿吐！”李薄跟着他走，又笑起来说道“嘿嘿，我骗你的……”沈书觉得太阳穴跳的厉害，他们进了厕所，李薄一看见马桶就扑过去抱着它，吐了起来。他好不容易把李薄带回房，给他收拾干净，让他睡了觉。他走出房间，下了楼，看见黄云天站在客厅里，他问道“你站在这儿干嘛？”黄云天转身面对他，说道“透透气，里面被久久姐和我姐弄得乌烟瘴气的。”沈书轻笑了一下，他朝他走过去说道“正好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什么话？”黄云天看见沈书走过来，他伸出手想拉住他的手。沈书躲了一下，黄云天看着他的躲避愣了愣，然后收回了手。沈书坐在茶几上，摸了摸包里，没烟。他只好放弃抽烟的打算，抬头看着站着的黄云天说道“我……想了很久……”黄云天就这样看着他，他是愣了点可是他不傻。“可能有段时间我对自己报了有幻想，我觉得我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能去爱上一个不叫高翔的人，可以彻底忘了这个人，不都是说‘要走出一段失败的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吗？然后我答应了你。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混蛋很残忍很不要脸，我也觉得我自己挺贱得慌的，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弟弟一样看，可是当你做了我的情人我就发现这完全不一样……”他顿了顿，转头望向别处，他继续说道“我自以为是的认为我能爱上你，你看，你那么好，那么多优点，没理由我不会爱上你啊。但是有些东西真的不是自以为就能变成真的，它永远都是自以为，永远都是心里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还是忘不了高翔，我现在不相信那句话了，高翔一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忍受不住想拥抱他的冲动，我知道这是爱和我对你的不一样……云天，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因为我而耽误你去寻找属于你的那个对的人，你看，你每天要和那么多人相逢相识，每天都要与那么多人擦身而过，你应该好好停下来看一看，也许那个人也在匆匆地走着，他没等到你，所以该你去找他了……”黄云天笑了一下，他说道“我以为你也喜欢上我了。”沈书说“那种喜欢就是我把你当亲人一样的喜欢，不是爱。”“你能不能别把话说这么绝？你说一句，我们算了吧，我不喜欢你，不就行了吗？你干什么又要提他？高翔高翔高翔，就算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刻你也是想着这个人的是不是？”“是。”沈书毫不犹豫地答道。黄云天走过来，拽住沈书，他试图把沈书抱入怀中，却因为沈书的抵抗而没有成功。他说道“你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我得到，得到以后又失去你知道有多么痛苦吗？”“可是你的得到不是真的得到，我每天都会因为我让你尝到了得到的味道，却又没法把全部身心都交给你而觉得愧疚。每次一看到黄杨宁我更觉得愧疚，我不想再和你这样下去了，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们分开对彼此都好……云天，原谅我。”沈书握了握黄云天的手。黄云天一下撇开他的手，他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和高翔在一起，你说得那么好听有什么用？”沈书伸手拽他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从看见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对自己说，以后除了这个人我谁都不要……我不管你是男是女，别人怎么看，我家里会如何，我想，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够了。可是呢，你不是我的，我曾经规划的我们的未来，就变得遥不可及了……然后你又成为了我的，我看见那个我们的未来已经朝我们招手了！你给了我所有梦想和希望，现在你又毁了它们，就像你毁了我一样……”“云天！你应该明白那句话，没有谁离开谁是不能活的！”沈书对黄云天叫道。黄云天问他“那你离了高翔你能活吗？”沈书知道他再没有话可说了，怎么说呢，他的死穴已经被别人点住了，他还妄想挣脱吗？简直找死。黄云天看着沈书那张脸，他说道“也许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一张脸罢了。”他抬起手，摩挲着沈书的脸，沈书别过头却又被他抓住下巴。

    他再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了，因为他的一念之差，他犯下了一个大错。原来一个人是真的可以毁掉一个人的。沈书睁大双眼看着这个男人，他耳里充斥着这句不应该是从这个男人嘴里吐出的话，他还处于震惊中时，就看到黄杨宁突然冲了出来，她对着黄云天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她骂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黄云天看着黄杨宁，他笑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给他提一个建议而已。”黄杨宁伸手再给了他一巴掌，她说道“一巴掌是不是还没能够打醒你？你不是这样的人啊！你怎么可以……”黄云天推了一下她，他吼道“我怎么不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就应该烂好人一样的跟在他身后？我就应该烂好人一样的又放他去和别人双宿双飞？痛的不是你的心，是我的！”程久久拉了拉黄云天说道“云天，你不是一早就明白，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吗？”他撇开程久久的手说道“是啊，我知道，他不是说他对不起我吗？不是说让我原谅他吗？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了吧？难道我就不该讨要一点东西？”黄杨宁看着这个陌生的人，她记得他们分明如此熟悉，一母同胞，她和他一起长大，她深知他的脾性，可是如今，她不认识他。她走过去拽住他说“走，和我回家！”黄云天看着被沉默包裹着的沈书，他说“我实在没有办法不恨你，我不能爱你，那我总能恨你。”沈书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张了张口，他说“我答应你。”程久久叫道“小书！”沈书冲她摇摇头表示没事。黄杨宁转头冲他吼“你疯了？！”沈书看着黄云天笔直的背影，他说“就只是这一个要求而已。”黄云天的肩膀微微抖动，他转身走到沈书面前，他说“是你说的。”沈书点点头说“是我说的。”他站起身子朝楼上走去，黄杨宁拦着他说道“你别犯傻好不好？你这样做更是害了他！”沈书说“他提的要求而已，我答应他而已，没什么傻不傻，害不害的。”黄云天走过去，从黄杨宁面前拽过沈书，两人上楼进了沈书的房间。程久久站在原地没动，黄杨宁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她一个劲儿的说“怎么办怎么办……”程久久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没事儿的。”黄杨宁转头看着程久久笃定的脸，一瞬间，她的心也放了下来。

    所有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你要知道所有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也许你不经意间种了个因，得到果时你会诧异，你不曾记得自己做过了什么事，你只一味以为自己是平白得了个便宜。有时候你故意种了个因，果却久久没有得到，你纳闷为什么还是没有得到好果呢？那也许是你的因种坏了，也许是还没有到时候。无论是无意种的因还是有意种的因，它们都有长坏的可能，它一不小心就会长成恶果成为你的报应。

    黄云天的吻落下来时，沈书看着墙上挂着的他曾经画的画发呆。他说“所有的都该还清了。”

    如果还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为什么不能一下子宣泄出来？一定要在快乐中加入一点悲伤的元素，才显得生活更有趣味吗？可是你有什么办法呢？因果报应，这些都是你的，都是人生里都经历的，高兴快乐这些都不长久，只有悲伤才恒久的贯穿在你的记忆中。你回想从前时会想到为什么我快乐的时候这么少呢？

    沈书笑了起来。

    他看着窗外的星星笑了起来。

    他说“总算熬过去了。”

    地上扔着床单，他如今站起来都觉得吃力，身上总是隐隐作痛，他突然想到李薄喝醉时唱的“一闪一闪亮晶晶……”他拿出手机给高翔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高翔的声音传了过来，他问道“想我了？”沈书揉了揉自己的腰，他说道“我明天想见到你。”高翔的笑声传了过来，沈书甚至想得出高翔笑时的表情，他说“以后你只能笑给我看。”高翔说“好啊好啊，那以后你只能哭给我看。”

    沈书拿被子裹了裹身体，他说道“我爱你。”

    第17章 或许一辈子

    第十七章

    他听着电话那头那个他深爱着的男人的声音，他觉得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时候了。那个男人似乎变得更加的絮叨了，一个话题他总翻来覆去的说个不停，时不时说一句“你说，是不是这样？”他特别想笑话他，又笑话不出来，这个男人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之前说的那句话，他不禁笑了，他自己也像个小孩子啊。

    “你笑什么呢？”高翔听见沈书的笑声不由觉得好奇，他没说什么好笑的事吧。

    “没什么，”沈书停了笑，继续说道“你继续说啊！”

    “小书，你告诉我你在笑什么嘛……”电话那头的高翔居然开始撒起了娇。

    “我没笑什么。”

    “没笑什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