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我都吃过了。”越青不愿意回答。
“说谎”，沈钧捏了捏越青的手心，肯定地说“你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
越青还没完全降温的脸唰的一下又红了回去，他有些莫名的扭捏，不自觉地用空着的那只手绞着自己工装大衣下摆的拉绳。沈钧略微奇怪地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心情颇好地把两人相缠的手改做十指紧扣的姿势。
“还是我请你吃饭吧。”沈钧什么也不问，噙着笑看电梯一层一层的上升。那边越青头低地快要靠上脚趾了，他心里甜甜的，但又不可避免的感到一些挫败感。
“看电影吗？”他突然抬头问“我买了票现在还来得及。”
“好”，沈钧立刻答应了，“然后买两桶爆米花抱进去。”
“买一桶最大的就好了。”越青小小声说。
“好。”
两人扔下王石，坐上车一路冲到电影院，越青特意选了个人比较少的地方，整个电影院里只有小猫三两只。两个人急急忙忙赶上开场，却发现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
越青抱着沈钧买来的大桶焦糖口味爆米花，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偏过脸来看沈钧。
“怎么了？”沈钧回完短信就按灭了手机，倚过身来抓了几颗爆米花。
“没。”越青极快地摇了摇头。
第一次约会越青真的挺紧张，似乎嗅到有初恋般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着，心脏扑通扑通地慢不下来。越青叼着颗爆米花，望着大屏幕上的广告发呆。他原本想着给沈钧一个惊吓，看看会有什么反应，结果现在反而是他一个人傻兮兮的又开心又害怕的，相比之下沈钧看起来就是个老司机。
怎么样才能让沈钧也害羞呢？越青咔擦咔擦地咬着爆米花，内心思索着无解的问题。
“开始了。”头上的灯一黑，屏幕上出现了电影的标题。越青扭了扭坐坐直，旁边的沈钧左手搭在两人中间的扶手上，微仰着头很认真地看向前方，没分给越青半个眼神。越青舔舔嘴，也转过脸认真看起电影来。
电影《失意罗曼史》里的女主角庄绮是个红了好些年的小花，当初拍偶像剧起家，现在都只接高大上文艺片，等什么时候再拿个正儿八经的影后，她在业界的位置就真稳了。庄绮人美声甜，身高一米五六实属娇小，曾经外界媒体大多以为她会演傻白甜演到演不动为止，谁也没想到她会转型转得那么早，却又那么成功。庄绮的每一部电影越青都看过，算是铁杆影迷，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看女神的电影，而且还是和沈钧，总觉得自己所有的审美趣味都体现在这里了，越青有点走神地想。
两个小时的电影看完已经快九点，越青头昏脑涨地走出电影院，站在门口发着呆吹着冷风。电影《失意罗曼史》的内容非常一言难尽，女主角是个舞女，故事的主线是关于她的爱情。再简单粗暴的概括一下就是一个万人迷美少女和自己堂兄以及姐夫的三角爱情，是真三角，包括bg和bl。这种冲击三观的作品到后面越青看得是一愣一愣的，而且听说这部片子还要到国外申奖，姐夫的扮演者就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越青只能默默感叹自己跟不上潮流了，女神的电影内涵是越来越难懂。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喜欢她。”越青坐上车，沈钧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越青没明白。
“庄绮。”
“噢，是呀，女神嘛”，越青耸耸肩，“但这部电影怪怪的，我不怎么喜欢。”
“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喜欢庄绮？”越青想起来问道。
“你不记得了？”沈钧对上越青有些茫然的视线，有些无奈。
“我什么时候说的？”
“算了。”沈钧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说“今天约会很开心。谢谢你。”
“啧，饿着肚子看这么莫名其妙的电影，哪里开心了，我觉得自己超失败的。”越青挠挠头发，有点沮丧。
车子慢慢拐到最边上停了下来，车里没人说话，越青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脸烧得慌。
“我很开心，是真的。你主动约我出来还是第一次。”沈钧低沉的声音回响在小小的空间里，感觉话里揉进的甜蜜都四散在空气中，具现成了温柔的羽毛，拨弄着越青的心脏。
“电影讲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一直都在看你，看你看得那么专注，稍微有点吃醋。”
用这样好听的声音直白地说自己吃醋简直就是大杀器，越青转过身看着沈钧，努力绷着脸，还要故作生气地问“可我看你的时候你都没在看我啊，我一个人在那乱紧张，你看起来倒是蛮从容的。”
沈钧笑出了声，他伸手捧住越青的脸，低下头要亲他，被越青固执地躲开了。沈钧改用两手捏住越青的腮帮子，让他躲不了，凑近了对他说“一个人紧张的时候如果看到旁边有人比他更紧张，他就会觉得没那么紧张了。我试了下，这是真的。”
越青呆呆地看着沈钧的嘴唇压下来，这次他没有躲开，也不想躲，两个人交换了一个令人沉醉的深吻。
“约会结束后车上的吻”，越青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的日程本上添了个勾。
“这次是焦糖味了，甜甜的。”沈钧不忘评价道。
沈钧重新启动了车子，还不准越青把车窗摇下来吹风降温，他向右打了个转，提议道“再去买点汤带回家吧。”
第8章 女神
客厅开着灯，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锅猪肚鸡汤，还有几份打包回来的卤味。越青带着一次性手套，正抓着一根鸡爪啃着。旁边沈钧喝着汤，只偶尔夹一筷子海带丝。
“本期的特别嘉宾是《失意罗曼史》剧组~有请！”
“哦？”越青摘下手套嗦了嗦手指，抬眼就看见女神出现在电视上正在放的综艺里。
庄绮穿一身荷叶边的红色长袖针织裙，踩着看起来至少十公分的金色高跟鞋，黑色的波浪卷发长至腰间，看起来是亭亭玉立，温柔又有气质。她旁边站着两个男演员，演堂哥的那个看起来很文弱，笑得有点腼腆，另一个演姐夫的外国演员听介绍是个混血，长得那叫一个邪魅狷狂。真是攻受立现，越青心里吐槽。
“请我们庄绮来和大家介绍一下自己这部电影的看点是什么？”主持人熟练地抛出话题。
“嗯，这部《失意罗曼史》的主题是爱情，可以说女主角经历了非常浪漫也非常疯狂的爱情，在这之中她获得了成长，所以即使结局惨痛，她也不为这份爱情而后悔。希望这部电影可以让每一个有过深刻爱情的观众有所共鸣。”
“趁这个机会也帮广大粉丝问一下，庄绮你有过特别刻骨铭心的爱情经历吗？”
“很遗憾，我没有。”庄绮抿了抿嘴，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
“那你对另一半有什么设想吗？”主持人不放过这个话题，继续问“我们这有非常帅气的两位男嘉宾，还是不同款的，庄绮你更欣赏哪一种呢？”
“嗯……我希望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一位非常……”
越青低着头，专心地在汤锅里捞着猪肚。沈钧问他“你女神在说理想型，不听？”
沉默了一会儿，越青忍不住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他往沙发边上挪了挪，侧过身试探地问沈钧“我以前跟你提庄绮的时候有没有说过她的……男朋友？”
“说过。”沈钧放下筷子，两手交叉架在膝盖上，直直地看着越青说“你跟我说你有一次在喝酒的地方见到了庄绮和一个业界有名的花花公子坐在一起，那个男的动手动脚，庄绮也没拒绝。你还说你看到他们一起到前台拿房卡受了很大刺激，对女神差点幻灭了。”
所谓喝酒的地方指的是越青按姜有利的短信去的一些“应酬”的地方，姜有利拉皮条这行干得虽久，但只够得上些编剧、灯光摄影之类的，毫不容易手下来了个当红男团的成员，条件比以前的高出一截，他是铆着劲要钓条大鱼。但大佬们私底下乱搞的地方姜有利可没本事摸清，他倒是搞到些大大小小“宴会”的门票，让越青自己过去。毕竟进去的人越少越好，再大的腕儿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带着助理装排场。所以越青每次进了场就抓着酒开始喝，缩在角落里钻空子。后来为了给姜有利一个交代，免得他不死心地继续祸害未成年练习生，他只好兼职狗仔，弄些确凿八卦回去汇报。越青就是在这么个场合下见到庄绮和她的男朋友的。
越青当时真的是受了不小的冲击，庄绮从出道开始走的就是甜美少女风，脸上婴儿肥还没消干净的女孩子笑起来一边一个梨涡，越青在没弯之前对她是一见钟情。自己人已在漩涡边上，哪怕扯着个保护后辈的旗子，到底还是感到害怕彷徨，不能轻易越过那条线。可是那个柔弱可怜的姑娘为了自己的梦想却是不得不这样豁了出去，她会多么痛苦多么煎熬啊，就没有一个人能帮帮她。越青绝望地看透了这个业界，它简直是畸形到没法挽救。没法拯救公主的越青在内心的黑暗里越陷越深，曾经一度为了逃避自我谴责，他扔掉了所以有庄绮的杂志，不再看任何她出演的节目，把初恋彻底地压进了箱子。直到他遇见沈钧，才慢慢有了看庄绮的勇气。他不禁在内心幻想那个花花公子其实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荒唐，也许他们之间也会有爱情。尽管知道这不现实，这种想法却也多少减少了他心中的负罪感。
“他们结婚了。”沈钧看着越青难过的面孔，突然这么说道。
“哈？谁啊？”
“庄绮和吴鹏。”
“庄…吴鹏是谁？”越青愕然道。
“这部电影的导演。你没注意过吗，庄绮转型后每一部做女主的电影都是他拍的。”
越青眼神游离了片刻，恍惚地摇了摇头做答，一时间信息量太大让他没法消化。
“吴鹏是法国华侨，摄影出身，学生时代拿过不少奖。之后转行拍电影，因为没有投资成品很少。几年前他来中国发展，和星月娱乐搭上线专拍文艺片，等到庄绮做了他的专属女主角后，两个人算是彼此成就，口碑票房都进步明显，现在他们结婚也不算什么让人惊讶的新闻。”
越青的下巴要掉到地上去了，沈钧竟然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介绍一个陌生人。“你和这个吴啥认识啊？”
“没有庄绮也不会知道他。”沈钧摇摇头回答。
“那，那你和庄绮很熟？”越青问了个不可思议的问题，刚出口就在心里给出了否定答案。
“不是因为你也不会知道她。”
越青呆在当场不知道怎么回话，沈钧叹口气，坐近了些按住了越青放在沙发上的手。干燥滚烫的手心盖在微微发颤的手上，让越青慢慢缓过神来。
“不论庄绮之前经历过什么，也不论星月娱乐的公子哥在她的事业中扮演过什么角色，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早就结束了。现在她结婚了，只等着拿完奖再公开。”沈钧索性伸长手臂把低头不语的越青揽住，“你不用为她挂怀什么，小公司出身，能跳槽到星月一路走到影后，说明她是个聪明人，会过得很好。”
“不管过去怎样，在爱她的人眼里都不算什么。”
越青放松身体，窝进沈钧怀里，把脸埋在金主大人胸前，过了半晌突然开口“你会看不起我吗？”
越青的声音太小，沈钧一开始没听清楚，但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一边心里感叹“终于问出来了”，一边收紧手臂把人紧紧抱住。
“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你，我很高兴你选择了我。对你而言也许只是一时冲动的选择，但我……”沈钧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25岁的时候只是个没读过大学的打工仔，创业的时候不得不直面许多黑暗和诱惑。我也曾迷失过，幸好走出来，才找到新的机会。越青，你所在的圈子更是这样，你不愿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这很好，但不要一直谴责自己了，你并没有做出什么不能原谅的事。”
“我既庆幸自己及时遇见了你，又很后悔没在你出道前把你拉来我身边。”
越青在茶几下面摸了半天抽出张面纸，坐起来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泪眼朦胧地看着沈钧说“你以为哄孩子呢，我不出道你也不认识我啊。不对，说起来你怎么认得我的，你也追sixteen？”
“嗯。”沈钧肯定道。
“那么多人你真的是一眼就看中我了？”
“对。”
越青红着眼睛笑，鼻头也红红的，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沈钧粗鲁地揉了把越青的头发，对他说“说开了我们就翻篇，知道吗？”
“知道。而且女神嫁人了我应该祝福她，是吧。”
“重点在这吗？”沈钧沉下声音，眼皮跳了跳，似笑非笑地看着越青。
“干嘛啊？”越青说话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像是撒娇，脸也控制不住地红起来。
“你今天可是灌了我一年份的醋，准备怎么办？”
“怎么就……”越青有点心虚，不敢看沈钧的眼睛，他立刻想到别的话题，故意道“那你也是啊，那个秦总到底什么情况，是想做我情敌吗？”
不提没觉得，一提起来越青也很火大。沈钧这时候却不说话，瞧着越青瞪大眼睛看他，表情有点生气有点委屈，跟电视剧里被女主角放了鸽子的男三号差不多。
沈钧揪了下越青的鼻子，被他挥着手赶开“别老揪我鼻子，塌了怎么办，整容可整不回来。”沈钧宠溺地笑着，抓住越青的手握紧，对他说“没有人会是你的情敌。我拒绝她晚饭的邀请了不是吗？”
“可我跟你说话的时候，看你脸色很阴沉啊。”
“是吗”，沈钧不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了，“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你来公司的目的，所以不耐烦应付她，有脸色也不是给你看的。”
“哦。”越青勉强接受了这番说辞。
“怎么样，我解释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切。”越青抬起眼，推开沈钧站起来。
“话先说好了，我今天穿西装只是凑巧。”
“不过我知道你好这口，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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