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走一步,它就要从中间穿过去,阻碍他走路。
“别碰那个。”小狗见林雨不搭理它,冲到相机旁边,一口咬上相机带,就要往林雨身边拖,示意他再拿着这个东西跟自己玩。
林雨急忙抓过相机,举上台阶。
坐在地上,将小狗圈进腿里,揪起它两只耳朵“不能乱碰东西,知道吗?”
汪~~底气不足的叫声,耷拉下脑袋,撒娇似的蹭着林雨。
林天凌让人送回给林雨买的相机后就赶去跟一个客户谈事情,结果那人忽然打电话说是自己亲人住院了,具体事项要等几天再谈,林天凌放下电话后就吩咐林安直接回家,不回公司了。
中午时间,林天凌很少回家吃饭的,一般都是在公司解决。
当他推开客厅的门时,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从一间房里走出来,对他说了几句话。
点点头,林天凌将外套脱下递给林安走了出去。
绕过房子,来到后院。
林雨盘腿坐在地上,将小狗揽在大腿上,用手揪起它的耳朵。
虽然脸上热的红红的,虽然额上几滴汗珠还没掉落,虽然头发浸湿凌乱的贴在脸上,虽然干净的睡衣上已经沾染了几处灰尘。
但是那满满的已经溢出的幸福感是怎么也错不了的。
这是从不曾在他面前流露出的情绪。
林天凌顿住步子,一动不动的立在一角,静静的凝视着。
看着少年止不住的笑意,林天凌脸上不觉的显出一丝柔和。
林雨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快升到正中央了,实在是很热。
手扶着地就要站起来挪动一下位置。
抬头瞬间,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立在那里。
脸色的笑如同退潮的海水,一眨眼消失不见,抿紧了嘴,从地上站起来,将小狗往一侧推了推“乖,自己去玩。”
那小狗似乎知道林天凌不喜欢他,也不敢再闹,一路小跑着离开后院。
在林雨脸上的笑意褪去时,林天凌眼睛微眯,闪过一丝光芒,神色阴沉,面色不悦,似乎在压抑着。
却终究没说什么。
走到林雨身边一把揽过他的腰,用力压上去。
熟悉的气息瞬间充满林雨的口腔,被迫的张开嘴,林雨闭上眼睛,柔顺的回应着强硬的索取。
淡淡的烟草味,不是太浓烈,有点苦涩。
炙热的足以燃烧一切的吻,让林雨几乎喘不过来气,摇着头却躲不开。
结束了这一吻,林天凌将林雨搂的更紧,无视他满身的泥土把自己的西装蹭脏。
“回去。“林天凌拉着林雨往回走。
“等等。“抽出手,林雨往后面跑,拿过放在台阶上的相机。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林雨冲了个澡,下楼去吃饭。
“那个,我用了你的相机,不过没弄坏。”林雨抬头看着林天凌。
林天凌夹着菜的筷子顿了一下,一块鸡肉掉落进碟子里,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给你的。”
林雨楞在那里,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送给我的?”
有些不敢相信的直直盯着林天凌看。
从鼻腔里发出唔的一声,林天凌脸上有些尴尬,只一眼,林雨再看,还是寻常那副冷硬的神情,哪里有半分尴尬或者是不好意思。
让林雨以为那是错觉。
“我不要~”林雨还没说完,林天凌啪一下放下筷子。
低沉慑人的声音响起“反抗我?”
林雨心里苦笑,果然是错觉,他分明还是这般的性子,什么事都随自己的意,哪里会考虑别人的想法,更不可能会不好意思。
“不是的,我要。”林雨说完,低头扒起米饭。
林天凌神色越发阴沉,盯着林雨,半响,移开视线,将手中的饭碗推开,点上一支烟,看向窗外。
林雨抬头看他,似乎,比自己刚来这里时烟抽的凶了,以前一天也不一定见他抽一回,现在却经常看到他抽烟,即使在外面看不到,每次接吻时也都能尝到他嘴里的烟草味。
烟一直燃着,烟灰掉落在腿上林天凌都没有觉察到,神情淡淡的。
林雨吃完最后一口饭“我上去了。”跟他说了一声,起身就往楼梯走去。
“等会。”身后那人的声音传来,林雨停了脚步转回身。
“去换身衣服,一会送你去谢轩那里。”
呆呆的楞在那里,林雨有些不明白。
“等会我自己开车回公司,让林安送你去谢轩那里,晚饭时回来。”
林天凌淡淡的说着,将手中的烟按到烟灰缸里,拍打掉身上的烟灰。
心脏狂跳,呼吸乱了起来,全身的血液也开始逆流。林雨耳朵里嗡嗡直响,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林雨脸上表露出兴奋开心的表情“真的?”
“恩,在外面乖一点。”专注的看着林雨,语气温和,只是那双幽黑的眸子微微闪烁,似乎洞察一切。
点点头,林雨移开那让他颤抖的视线,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再下楼时,林天凌已经开车去公司了,林安正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坐在车上,林雨面上依旧如往常一样淡漠,看不出情绪。
林安笑着跟他聊天“大少爷的那几个朋友人都挺好的,你一个人憋在家里也不太好,大少爷让他们陪陪你。”
“恩。”
“知道你喜欢拍照,大少爷给你买了最好的相机。”
这次林雨没有答话,轻叱一声,表情有些讽刺。
林安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继续说着“二少爷,你以后好好听话,大少爷绝对不会整天把你囚禁在家里的,他也不愿看你每天不开心,他只是怕一旦放开你,你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别说了。”林雨打断他的话,看向窗外,紧紧咬着下唇。
第19章 番外林天凌
林天凌的番外一
林天凌从记事起,脑袋里充斥的就是管理,交际,利益,金钱等等一系列概念。
家族产业从爷爷那一辈开创时就不可避免的跟黑道牵扯上,他父亲林祥锐接手后就开始一步步漂白,虽然过程很是艰辛,但经过了几十年的时间,到林天凌到了年龄接管时,公司已经是正经的大型跨国公司了,彻底跟黑道断绝了关系。
虽然利润比以前做的一些买卖赚钱来的少,但是林祥锐野心不像他父亲那么大,他只不过就是希望有足够花的钱,能过的快活。
他努力了一辈子,在生命中的最后几年才将那些关系彻底撇清,但是想要过的生活已经过不了几年。
林天凌出生的那段时间,正是最艰难的时期,想要把全部的产业都平安撤出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林祥锐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只要能活着,他也不在乎财产的损失。
尽管他舍弃了很多的东西,包括自己一根小指,但是彻底洗白的日子仍旧遥遥无期。
所以林天凌一生下来,林祥锐为了能让他活下去,并避免一些意外情况出现,将他放到了国外来养,七年的时间里,林祥锐花了大量金钱聘请了各种行业的专业人士来教导他。
普通人家的孩子在一岁左右就开始牙牙学语了,而林天凌处在一个身边之人用超过一种语言跟他说话的环境下,直到三岁才开始断断续续说出话。
本来婴儿就应该在一种单一的语言环境下成长,坚持用同一种语言跟他进行沟通,不然很容易产生语言障碍,而林天凌不能不说他是个适应性很强的孩子,三岁那年第一次开口后,几年时间,便将三种语言全部掌握。
在那栋林祥锐给他买的别墅里,林天凌连大门都没有出过,整整七年的时光,在读书学习,练武中渡过。
没有人问过他爱吃什么菜,没有人在他夜里害怕时过来陪着她,没有人给过他一个早安吻,没有人温柔的拥抱过他。
围绕在他周身的人,各个都是商业化的操作,每天起来就开始教授那些枯燥的文字,语言。即使有些来授课的人看不过去,也不敢跟他过于亲近,毕竟孩子的父亲给了钱并一再嘱咐过,只要好好教课,绝对不能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这并不是在教育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是在塑造一个家族产业的奴役,在打造一个合格的机器人。
别人家的孩子七岁才是刚刚进入一年级正式开始读书的时候,林天凌就已经接触了许许多多的名词,比方说融资,比方说投资者,比方说债权人等等。
他可以一个字不落的背出那些名词的含义,也可以解释的头头是道,但其实他也并不懂,他只是知道,要他学这些,他就学了。
现在不懂没关系,所有人都告诉他,以后会慢慢懂的。
一直到七岁半,林祥锐一通电话将他召回。
林天凌坐在飞机上,紧张的一张小脸通红,在身边一个刻板的男人的陪伴下,他只是转头看着窗外的机翼,什么也不表现出。因为有个老师跟他说过,不管心里有什么情绪,一定不能外露,让别人知道,从而给人机会抓住自己的弱点。
尽管还是不明白,为何想笑时不能笑,想哭时不能哭,但林天凌小小的脑袋里还是记住了,并严格执行着。
飞机降落后,林天凌来到了这个家。
说是家,其实也只不过是一个牢笼的别称而已,比以前更加密集的教导补习让他知道了,所谓的父母亲也只不过是跟自己流着同样的血,骨子里跟那些面色冰冷毫无情绪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来到这里后,不光要学习书本上的知识,同时也要学着去接触周围的人,真正将学到的一切运用贯彻起来。
不过才七八岁的孩子,林祥锐每天让他来到公司跟着开会听报告,晚上让他进行总结分析,不容许一丁点的错误。
林天凌许是觉得这就是正常的生活,许是认命,对于这些也不见有什么抵触,别的孩子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凌晨,他已经穿着一身运动装流着汗跟教他跆拳道的教练对打了。
八岁那年,来到这里半年后,即使保护的再严密,还是被人抓住了漏洞,林天凌被人绑架。
那些人带着口罩遮住面容,在他面前恐吓威胁。
整整三天时间,林天凌在绑匪面前装作稚龄儿童应有的模样,哆嗦着身子,不停的哭闹,在所有人都放松戒心,等待着那边把钱送过来的时候,林天凌靠着自己,将看守的人打昏跑了出去。
迅速沿着窗口躲到了房顶,在那些人发现消失的他和倒在地上的那人时迅速追了出去,就这样,他确定了那些人全部走光后,才拼命沿着他们的反方向跑去。
三个小时,脱水倒在一个汽车加油站时,他报出了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
回到家里,也只是得到了父母一句淡淡的回来就好。
林天凌更加确信,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直到半年后,他才发现了父母之间那表面从来都是和谐平静的表现被打破,两人站在房内争吵着,瓷器破碎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旷的大房子里,听起来更加刺耳。
林天凌站在自己房里,冷冷的看着半掩着的门后,两人小丑一样的身姿扭动着。
这就是自己所谓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