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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介弟 第13节

作者:莫里_ 字数:26525 更新:2021-12-20 02:16:39

    叶帆一听,脸顿时耷拉下来,筷子一扔,连早饭都没心思吃。

    “不去。”他硬邦邦的说。

    徐盛尧嘴里的叶阿姨就是叶帆的妈妈,那个在徐老总裁六十五岁时凭空出现的神秘女人。虽然徐老总裁和叶夫人并没有正式结婚领证,但二人一直同居到他病逝,所有人都默认叶夫人就是徐家的女主人。

    叶帆和他妈从小关系就不好,关系冷淡的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叶夫人每天除了侍弄花草就是望天出神,小时候钓钓在她面前摔倒了,她只会由着他哭,不会伸手扶一下。

    所以小小的钓钓还不到五岁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他的亲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会哄着他睡觉为他讲故事的哥哥,一个是对他万分疼宠会把世界上所有玩具送到他面前的爸爸。

    徐老总裁去世后,叶夫人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小院搬了过去,除了衣服和花,她什么都没带走。

    包括钓钓。

    叶帆在被送出国前,逢年过节还会在徐盛尧的要求下去看看他妈,等他出国后,和叶夫人再没有任何联系。他不会向她报平安,她也不会问他在外面习惯不习惯。

    这次重生回国,他根本没去看她一次。不过徐盛尧有向叶夫人简单介绍过叶帆的动向,当时怀疑叶帆被人“顶替”时,他还去向她要了一缕头发,不过她对此没提过任何问题。

    叶帆不喜欢她,因为他的妈妈不像别人的妈妈那样爱他。也因为她没在徐老总裁的葬礼上流过一滴眼泪。

    所以一听说叶夫人让他过去,叶帆的好心情瞬间跑光光。“她有没有说什么事”

    徐盛尧摇头“没有。平常她极少给我打电话,就算有事也是直接联系知乐。她这次只说让咱们过去,说要当面宣布一件事情。”

    “故弄玄虚。”叶帆冷哼。从小他就觉得他妈妈“不食人间烟火”,好像什么人什么事都入不了她的眼。

    叶帆狠狠地叉起一块培根送进嘴里,一边囫囵嚼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餐具抗议“反正我不去要去你去”

    徐盛尧见他态度坚决,气的整张脸都要变形了,无奈之下只能放弃说服他。他对叶夫人的过去略知一二,他能理解她为何对她唯一的儿子这么冷淡,但理解不代表他不心疼。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更偏向无辜的钓钓的。

    只是那件旧事牵扯太多,徐盛尧说出来只会让叶帆徒增烦恼,还会让叶帆二十多年来笃信的一切完全颠覆。除非叶夫人亲口说出来,否则徐盛尧不会捅破这个秘密,想必其他几个世界的“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那好吧,我一会儿先去叶阿姨的住处看看,如果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就算了,如果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我会告诉你的。”徐盛尧宠溺的说。

    可一个小时之后,徐盛尧收拾妥当正要出发时,叶帆匆匆拦下了他的车子,黑着一张脸坐到了他身旁。

    “怎么忽然变了注意”

    叶帆重重一锤,拳头深陷柔软的皮质座椅当中“我翻了翻日历,想起她要宣布什么事了。”

    徐盛尧疑惑的看向他。

    叶帆没有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在不住的颤抖,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她要出家。”

    “乐乐,乐乐乐乐”

    早上六点,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可以睡个懒觉的余知乐被手机铃声吵醒。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是另一位公司的高层,他以为有什么要事,瞬间清醒。可等他接听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是早就被他拉黑的敖澜仁。

    电话那头听起来乱糟糟的,有个声音模模糊糊的嚷嚷“敖少,您别抢我手机诶,您这给谁打呢”

    紧接着就是一阵霹雳磅啷的碰撞声,敖澜仁嘟囔着一些醉话,可却连不成完整的句子。余知乐既生气于周末的早上被人无端吵醒,更生气于敖澜仁居然使用别人的号码打来电话,火气瞬间冲到了头顶。

    他正要挂电话,电波那边敖澜仁中气十足的嚷嚷“你你叫什么叫不就用,不就用一下你电话嘛老子喝多了,老子想和在意的人说说话还不行嘛”

    这句话让余知乐心里一滞,本来已经按到挂断键上的手犹豫间舍不得松开。

    不知何人醉醺醺的笑“敖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这个在意的人,也不见你带出来同我们喝酒”

    敖澜仁回他“我,我呸他平常应酬时喝酒那么多,我平时去找他只舍得让他喝粥”

    “应酬哦”某个人拉长声音,“床上应酬”

    “去你妈的”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余知乐坐起身,倚在床头耐心听着那边的动静,没意识到自己像个偷听墙角的傻瓜一样勾起了嘴角。

    那边的醉鬼少说至少四个人,估计都是敖澜仁的酒友,趁着周末聚在一起泡吧喝酒,结果一喝就喝到了早上,几个人没有一个清醒的。

    敖澜仁还在叫唤“这是我这是我最喜,最好的兄弟名牌学校毕业名牌和咱们这些野鸡不一样人家是凤凰,人家在树上唱歌,再找个母凤凰,嘿,回头生一窝小凤凰就你,你们就在地上看着吧一辈子,一辈子连人家一个尾巴毛都够不到”

    有人不乐意了“读书多有什么了不起像你,像你敖大少,手底下不全是高材生,照样给你卖命”

    还有人帮腔“而且俗话说得好负心多是读书人”

    结果这句话不知哪里触动了敖澜仁小心肝上的机关了,他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干嚎,捧着手机大叫“乐乐乐乐你听见没有,负心多是读书人你别去找母凤凰啦,咱俩还当兄弟我再也不提那个那个事情了”

    他嚷完这句就没了声音,只剩下安静的鼻息声吹拂在话筒上,看样子是敖澜仁终于撑不下去睡着了。

    其他几个醉鬼完全没有注意到电话还在通话中,絮絮叨叨的商量该拿这位大少爷怎么办。别看敖澜仁一副吊了郎当的模样,其实他家教很严,若他这幅醉样子回家,绝对会被他两个姐姐骂到头大。可敖澜仁的私人住处没有人知道,有人提议不如直接给他开间房间,从他手机里随便找个小模特过来照顾就好。

    听到这里,余知乐忍不住开口说话“请问几位在哪个酒吧我现在去接他。”

    夕阳西下,敖澜仁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硬塞到小柜子里的机器人,浑身僵硬。而他的大脑也因为宿醉带来阵阵刺痛,更别提除了酒液以外一口食物都没吃的胃,火烧火燎的发出抗议的悲鸣声。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没躺在某个酒店里,挂在天花板上的圆灯发出温暖的黄色灯光,陌生至极,也居家至极。

    他动了动落枕的脖子,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某个人的沙发上,毯子下的身体除了一条内裤外浑身赤裸。

    宿醉之后浑身赤裸的醒来,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可配上所处的环境,就让他十分困惑了。

    “你醒了”熟悉中透着微微沙哑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敖澜仁猛地扭动脖子,看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在沙发前的羊毛地毯上,余知乐倚着茶几席地而坐。他的身边散落着几本书,极为惬意自在。

    平日见面时,余知乐总是穿着西装,即使天气炎热也会把领带打的紧紧的。可是现在,他收起了在工作场合的严谨,身穿一身居家的格子睡衣,赤着脚,捧着书,连带着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也变得可爱起来。

    更加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左手两指间正夹着一支静静燃烧的细长香烟,看上去他并不是一个经常抽烟的人,因为他并没有一个正经的烟灰缸,手边放了一个一次性纸杯临时代替。

    指尖上的香烟,镜片后的眉眼,格子睡衣下的锁骨,隐藏在长毛地毯中的脚趾面前的余知乐,有着敖澜仁从未见过的一面。

    见敖澜仁醒后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烟出神,余知乐以为他想抽,便向他扬扬下巴,问他“来一口吗”

    薄荷味道的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熏晕了敖澜仁本就不清醒的大脑。

    他半是惊喜半是期待“你来还是我来”

    余知乐“”

    第五十五章

    驱车前往叶夫人住处的路上,叶帆并没有掩藏自己内心的烦躁。他甚至郁闷的用头去撞车窗,徐盛尧怕他出事,忙捞过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叶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紧紧的攀住哥哥的身体,两只手攥住徐盛尧的衬衫,埋着头不肯说话。

    当时叶帆坦承自己重生的时候,就有透露过再过一段时间他母亲将要出家。不过那时候兄弟俩都很激动,只顾得上纠结重生的问题,后来杂事繁多,出家的事情被他们不约而同的遗忘了。

    叶帆虽然口口声声说并不喜欢叶夫人,但毕竟血浓于水,上辈子他因为叶夫人出家的消息连夜飞回了国内,可赶到时,他见到的已经不是他的妈妈,而是一位四大皆空的居士。

    “别的阔太太信佛,不过是在家里设一个小佛堂,逢年过节往相熟的庙里捐上一大笔香火钱没一个人像她一样,真的剃光了头发,跑去尼姑庵出家。”叶帆低声说,“我跑到山上想见她,她不肯出来。我就大闹诵经堂,后来主持出来把我领到她门外,同意让我隔着门缝看她。”

    徐盛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有多问,安静的当一个聆听着。

    “我本来就想看她一眼,看她一眼我就走,可我看啊看啊,一直看到太阳落山,庵里敲钟让她们集合。于是她打开门,走出来从我身旁经过。”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叶帆直到现在仍然心中泛冷。虽然从小他就知道妈妈眼中没有他,但这并不代表已经成年的他不会被那种漠视击倒。

    他也说不清楚今天早上他为什么会坐进车里,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但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搞清楚上辈子没有问出口的疑惑。不是说所有的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吗,为什么他妈妈不爱他,若是不爱他,何苦生他,又何苦嫁进徐家

    车子开得很稳,叶帆靠在徐盛尧怀里,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徐盛尧听他用平静的口吻说那些未曾发生的往事,心中的疼惜翻涌不止。叶帆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徐盛尧一直尽自己所能的宠他,希望弥补他缺少的亲情,但有些伤害注定不能平复。

    叶夫人的住处位于市郊的山坳里,背靠一片安静的小树林,小别墅前则是大片美丽的花海。叶帆已经多年没踏足过这里,这次一来,觉得处处都透着陌生。

    性能良好的轿车行驶起来几乎没什么声音,车轮偶尔压过地上的枯枝,才会惊起一两只觅食的麻雀。

    车停下,守在大门口处的老仆迎上来开门,叶帆在车里磨蹭半天,突然很想转身回家。还是老仆问了两声,他才不甘不愿的下了车。徐盛尧跟在他身后钻了出来,见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轻轻拥住他的肩膀,试探性的把他往屋里推了推。这时的叶帆就像是个木头人,徐盛尧推一推,他便动一动,徐盛尧若一松劲,他便立在那里不肯走了。

    叶帆不吭声,徐盛尧开口主动和老仆打招呼“叶阿姨呢”

    老仆答“夫人在里面看电视呢。”

    叶帆嗤笑一声,心里想,明明她打电话叫儿子过来,可她连出来迎迎的表面功夫都不做。

    两人在老仆的带领下穿过门廊,踩过嘎吱作响的地板,走进了小别墅当中。叶夫人独居的小别墅还不足徐家大宅十分之一大,上下两层只有四间屋,二楼除了主卧以外便是一间书房,楼下一间卧室是老仆与厨娘夫妻俩的房间,剩下一间改成了储藏室。

    也就是说,这个小别墅里,居然连一间供人留宿的客房都没有。

    他们二人走进客厅时,叶夫人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们看综艺节目。

    叶夫人独居多年,几乎称得上与世隔绝,别墅里没有网络信号,就连有线电视的线路都是特地找人从十里地以外的镇子上迁过来。不过叶夫人看电视仅为打发时间,电视上演什么她就看什么,信号不好时即使只有声音也不影响她。

    听到他们二人来了,叶夫人终于起身,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自叶帆出国后,她再没见过自己的独子,就连这次他回国大半年,他都没有来看望过她一次。若是别的母亲遇到这种事,早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埋怨上了,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在叶帆的腿上定格了一阵。

    当初叶帆车祸,一只腿开放性骨折,伤好后在左小腿上留下了足有二十公分的疤痕。徐盛尧提议用医美手段去除伤疤,叶帆却起了心思想在疤痕上做个纹身,只是做什么样子的一直没想好,于是拖延到了现在。夏天天热,叶帆穿着短裤,小腿上的伤疤不加遮挡的暴露出来。

    见叶夫人盯着自己腿上的伤看,叶帆下意识的把那只伤腿往另一只好腿后面藏了藏。可谁想叶夫人的目光在那伤疤上转了一圈便移开了,一句多余的都没问。叶帆心里不痛快,又把那只伤腿往叶夫人眼皮子底下送了送。

    叶夫人冷冷淡淡的说了句“你来了。”

    叶帆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挤出一个“哦”字,被徐盛尧拉着坐到了沙发上。

    明明是叶夫人主动打电话喊他们兄弟俩过来,可是等到他们二人真的在沙发上坐下了,她却不主动说事,只叫老仆上了两杯茶和一些茶点。叶帆哪有心情吃吃喝喝,倒是徐盛尧趁叶夫人不注意捏了捏他的手,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三人安静的围坐在茶几旁吃茶,一旁的电视机一直在放着聒噪的综艺节目。

    也是巧了,电视里放的节目居然是力哥参加的那期非常任务,一个月以前就拍好的素材,直到上周才放出,今天刚好是重播。这期节目还是叶帆陪着力哥录的,而就是这期节目之后,叶帆因为被人扒出了富二代身份,为小心行事只能离开力哥身边。现在重看这期节目,叶帆不由自主的怀念起曾经辛勤的生活。

    徐盛尧没话找话“没想到叶阿姨平常也会看些综艺节目。”

    叶夫人摇摇头“这有什么好看的,吵得要命。要不是叶帆在这个王什么什么人身旁当小弟,我也不会去想看看这个演员长什么样。”

    叶帆听得怔愣,下意识的去看徐盛尧,还以为是他透露给叶夫人知道的,谁想徐盛尧向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未走漏过任何消息。

    叶夫人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小动作,随口解释了来龙去脉。原来是前不久厨娘的女儿过来看他,那女孩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不过上大学前她一直住在徐家大宅里,自然记得叶帆长相,她恰巧关注了非常任务的常驻明星朱琳琳,那张合照引发的风波自然知晓。她当趣事说给她妈听,这屋里统共也没几个人,转天就传到了叶夫人耳朵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叶夫人就看了几集非常任务,但是她喜静,对这种乱哄哄的综艺不感兴趣,耐着性子看了好久,才看到王立力出场。

    也是巧了,这一集节目中,王立力“误入”家庭调节栏目的片场,事件主人公不满父亲的再婚对象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女孩,于是对父亲恶言相向,甚至数年不回家探望。

    电视里王立力尽显老好人本色,拼命想要调停这几人之间的争吵,他苦口婆心的劝“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就算再有满腹怨气,也不能一年连个电话都不打啊而且你爸爸现在年纪这么大了,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要是不理解他不支持他,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叶夫人把视线转向电视,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

    叶帆听着刺耳,更没胃口吃什么点心了。他甚至疑心这是叶夫人故意调出来讽刺他的,但紧接着他就为自己居然抱着这么大的恶意揣测母亲的心思感到羞愧,可不过一秒,他又觉得自己这么想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他们对彼此来说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短短一会儿功夫,叶帆心里的念头瞬息百转,叶夫人比他沉得住气,继续靠在沙发上,抱着胳臂看电视。

    电视里王立力又转去劝当事人的父亲“这位大哥,您也不能一味埋怨您女儿冷落您。虽然您没少她吃没少她穿,但一家人生活不是光有吃穿就够了,您也要问问自己,您给她足够关心了吗,您知道她的烦恼吗,您在做出每一项决定前,有征询她的想法吗养孩子不是养阿猫阿狗,沟通比什么都重要。您前二十年和她没聊过几次天,现在却要求她尽孝,换谁谁不憋屈啊”

    这下换叶帆扬眉吐气了,不愧是他的男神,每一句话都说的这么有道理叶夫人对自己只有生恩没有养恩,打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抱过他,上辈子说要出家就一意孤行的走了,自己苦兮兮的赶过去求她回心转意,却连句话都没说上这股受冷落的怨气在他心里憋了多年,若不是有哥哥一直宠着他爱着他,他就真的捞不到一点亲情了。

    可能电视里的絮叨实在太打脸,叶夫人调低了音量,开口说起了正题。

    “叶帆,小徐,这次把你们叫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通知你们。”虽然口中喊着两个人的名字,但叶夫人的视线一直聚焦在叶帆身上。叶帆在她的目光下强作镇定,但一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杯子,杯中的水抖出一片波纹。

    叶夫人停了停,然后说“我打算出家。”

    虽然这个答案在来的路上叶帆就已经知道,但真的亲耳听到自己的妈妈用如此郑重的语气宣布这个决定,依旧让叶帆难受到忘了如何呼吸。

    他一口气憋在嘴里,一直憋到肺部传来一阵疼痛,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该怎么吸气。

    上辈子他是通过徐盛尧知道这件事情的,在此之前叶夫人有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他没接,等他得知消息时追悔莫及。而这一次他当面听到,原以为自己已经建好心理防线,但依旧被轻而易举的击溃。

    叶帆听到自己问“我需要一个理由。”

    叶帆听到她回答“如果真需要一个理由,那你就当是缘分尽了吧。”

    这么一个完全不负责的答案,让叶帆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徐盛尧见他气的眼眶赤红,赶忙拍了拍他的后背,甚至不顾叶夫人在场,直接用自己的手心包住了叶帆的拳头。

    “缘分尽了我看咱们根本就没缘分吧”叶帆歇斯底里的怒吼,“反正咱们俩就是陌生人,你当初就不该生我,你当初就不该嫁给爸爸你敢当面跟我说这句话,你敢不敢到爸爸坟前,当面和他说”

    叶夫人由着他发泄,唯有听到他提到已逝的徐老总裁时,眼睛里才多了一丝波动。“你爸爸是个善良的人,我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他,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但是很遗憾,我和他确实没有缘分。”

    “是啊,你和他确实没缘分”叶帆脑中忽然回想起十几年前,小小的自己躲在厨房门后,偷听到的那一段闲言碎语他被刺激的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的嚷起来,“爸爸一定也看出来你和他没缘分了,要不然也不会连个名分都不给你,让你只能当一辈子叶夫人”

    这番称得上非常失礼的话,却没有让叶夫人动怒,她一脸古怪的看向坐在叶帆身旁的徐盛尧,忽然问他“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把这件事告诉他吧”

    徐盛尧镇定自若的回答“我不明白您指的是什么事。”

    “你不用装傻,即使老徐没有和你说过,想必你自己也应该猜到了。”

    叶帆明显感觉到徐盛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微微抖动了起来,震动幅度并不大,但叶帆活到这岁数,从来没见过一件事情能让徐盛尧感到如此紧张。

    “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叶帆急切的追问。明明他们刚刚还在讨论出家的事情,怎么忽然就转移了话题

    一旁的徐盛尧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双眼死盯住叶夫人,像是一只野兽在用眼神恐吓另一只野兽。“叶阿姨,我想这件事和您想要出家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徐盛尧”叶帆声音嘶哑,他即使再傻,也看出来哥哥确实有事瞒着自己。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砰砰直跳,这是一种异常危险的感觉,他好像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事务的外围,而他的好奇心和隐隐的危机感提醒他必须刨根问底,即使这个答案有可能会伤害到他。

    叶夫人浅笑一声,完全没有把徐盛尧的威慑放在眼里。

    她的视线转向叶帆,用一种叶帆记忆中从没听过的轻缓语气柔柔开口,就好似在谈论窗外的风和日丽

    “叶帆,我在认识老徐之前,就已经怀孕了。”

    与此同时,电视里被调解的女主人公发出了一阵尖叫“那女的年纪轻轻,我爸年纪当她爸都够了,我不信她会因为爱情嫁给一个年纪比她大那么多的男人”

    第五十六章

    叶夫人的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重重的落在叶帆头顶。他呆滞了足有一分钟,把这句话反复在喉咙里咀嚼了千百遍,才艰难的理解了它背后所蕴含的意思。

    他傻傻的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徐盛尧,却发现哥哥的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满满的担忧与疼惜。

    再结合之前徐盛尧和叶夫人之间的唇枪舌战,叶帆即使再傻,也明白过来这件秘辛哥哥早就知晓,不过一直瞒着自己罢了。

    徐盛尧看他脸上血色全无,明白他心中难捱,下意识的手上用劲,紧紧攥住他的手指。然而叶帆却一寸寸的把自己的手从徐盛尧的手掌中挣脱,即使每只手指都因为用力过猛挤的紫红也在所不惜。

    叶帆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

    叶夫人看出他想问什么,提前一步说“这件事老徐也知道,我和他之间没有欺骗,没有出轨他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只是我们确实没有夫妻缘分。”她停了停,给叶帆一点时间接受,才继续开口,“在善良这一点上,你哥哥确实很好的继承了他父亲的品质,只是我觉得你年纪不小了,有些事情总瞒着你没什么好处。”

    “叶阿姨,虽然您是长辈,但有些话我并不认为您说的就对。”徐盛尧打断了她的话,直言道,“我并不是瞒着钓钓,而是我认为完全没有多生事端的必要。我是看着钓钓长大的,我知道他比他表现出来的更为敏感,如果我把他并非亲生的事情告诉他,并不会对现状有任何好的改变,只会让他徒增烦恼。”

    徐盛尧又转向身旁扔处于激动中的叶帆,不顾他的挣扎,非常用力的把他搂进了怀里。“钓钓,哥哥一会儿再向你道歉。你现在只要记住,我和父亲对你的疼惜并非是出于同情或者是怜悯,我们爱你,因为你是我们家庭的一份子,这件事情并不会因为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而改变。”

    他的劝导稍微起了一定作用,叶帆虽然仍然大声喘着粗气,但是已经不再抗拒徐盛尧的怀抱。徐盛尧不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多少,但现在并不是道歉的好时机,等他们回了家再细细讨论。

    他视线转向沙发对面的叶夫人,眼中是毫不掩盖的冰冷。他隐约知道她的旧事,也明白父亲把她领回家的苦心缘由,她是叶帆的母亲,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在对他不闻不问二十一年后突然向他抖露出毫无意义的真相。

    叶夫人迎上他的目光,表情平静中带有些许困惑,好像并不理解为什么她出于好意的告知却让兄弟俩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徐盛尧忽然意识到,独居十几年、生活环境简单的叶夫人几乎没有任何与外人接触的经验,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认为正确的事情那便永远是对的。她觉得把真相告诉叶帆是为他好,却没有想过这有可能伤害到叶帆的感情。

    她确实无辜,但她无辜的可恨。

    徐盛尧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钓钓带走,但是叶帆按住了他。

    叶帆问“如果我不是爸爸的儿子,他为什么要娶你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叶夫人已经料到他会追问了,只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在她的记忆中已经斑驳模糊成一个污黑的印迹。她静默了很久,久到兄弟俩以为她不会开口了,她才缓缓道来。

    “我知道我进入徐家后,一直有闲言碎语议论我的出现,不光是家里的佣人,还有那些奇怪的报纸。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当然查不到,因为我在认识老徐之前,我一直住在山上的庵里,我是一个还俗的尼姑。”

    叶帆“啊”

    他在刚刚那几分钟里已经用他两辈子所见所闻的所有狗血八卦,在脑中拼凑出了不下十种沉重的过往,但是没有一个比叶夫人口中所倾吐的真相更为匪夷所思了。

    可当这个理由摆在面前,叶帆不得不承认它解决了困扰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疑惑。徐老总裁家大业大,他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暴露在聚光灯之下,但他在六十五岁那年领回家的女人,却没有一个狗仔队能找到她的过往。她没有同学,没有好友,甚至从未提起过亲戚。叶帆从来没听她说过自己的事情,也不见她像其他同学的妈妈那样热衷交际和时尚。

    而在他身旁的徐盛尧也大为震惊,叶夫人来家里时,徐盛尧已经十五岁了,他早慧,那时候就觉得一头短发的叶夫人有些奇特,又根据她之后的表现和父亲透露的一些只言片语,以为她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却没想到她是还俗的出家人。

    叶夫人继续说“我从小被遗弃在尼姑庵前,是庵里的师傅收留了我,一直抚养我长大。庵里的生活无忧无虑,我每天就是跟着师姐们做早课、打扫、种地、练武,没有一丝波澜,我曾以为我的人生就会这样继续下去可是有一天,我在后山浇菜时,遇到了一个迷路的年轻男人,他说他是陪母亲一起上山礼佛的,只是尼姑庵都是女客,他就一个人在庵外转转,没想到迷了路。”

    之后的故事倒是同叶帆预想的没有什么两样。叶夫人长得美,这从叶帆的长相上就能看出来,真正的美人不受衣着、发型、化妆所限,即使当时的她素面朝天,头上没有一根青丝,穿着肥大的素色海青也难掩她的美貌。她从小生活在只有女人的尼姑庵中,即使偶尔见到男人,也是年纪很大的香客或者是幼童,单纯的她从未见过与她年纪相近、又温柔体贴的青年。

    其实那个男人算不上帅,只是十分擅长甜言蜜语。小尼姑稀里糊涂的被他勾走了心,在秘密相恋数月后,她在山后的树林里,半推半就的破了戒。当时男人信誓旦旦的说要让她还俗、要娶她为妻,只是没过多久,那个男人以去别的城市处理工作为由消失了。

    随着男人的离开,小尼姑的肚子大了起来。她没上过生理卫生课,只以为自己胖了,她一面耐心等着男人回来娶她,一面努力的锻炼想要保持窈窕体态,但是五个多月过去了,男人没回来,而肥大的海青开始遮不住她日渐胀大的腹部。

    庵里有经验的尼姑发现了她的变化,拉着她找到了主持。主持念她年轻被人迷惑,要求她打胎,然而她痴心一片等待男人回来,决心还俗。

    可等到她真的抱着行李踏出尼姑庵的大门后,茫然四顾,却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

    单纯的环境造就了她的性格及阅历,对于她来说,庵就是她的家,师姐们与师傅们,就是她的姐妹和阿姨。她因为一时冲动离开了家,却发现再无她容身之地。

    那时徐老总裁去临省谈生意,回程路上,发现一个大着肚子的尼姑一边抹泪一边在路上走,就停车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小尼姑傻得要命,哪里想过陌生人可能是坏人,见一个坐着小轿车的老伯伯慈眉善目的出现在她面前,便乖乖的问什么就说什么。徐老总裁心善,见她确实需要帮助,便决定结个善缘,帮她一把。

    他先找了地方安顿了小尼姑,然后派人根据小尼姑形容的男人背景去寻找。他年纪大了,见过的事情多了,心中明白那个男人肯定找不回来了。果不其然,他派出去的人汇报,男人其实早就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

    小尼姑伤心欲绝,自认痴心错付,想要打掉孩子回庵里认错,再不下山一步。然而当时她腹中的骨肉已有七个多月,这打下来的不是一团死肉,而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犹豫许久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她想回到庵里青灯古佛,一方面又不忍心亲手扼杀一条生命。徐老总裁念她可怜可悲,便劝她留下,她才二十有余,完全可以尝试另一种人生。

    他给了她一个台阶下“我五十岁时才得了一个儿子,从小就聪明的要命,现如今才十五岁,已经比许多成年人还要老成的多。但是慧极必伤,他和同龄人没有共同语言,经常独来独往。我年纪一大把,陪不了他几年,我实在担心我走后,他一个人消磨人生。我觉得他会需要一个柔软的小生命,来让他有所操心牵挂。”

    于是如此这般,小尼姑改头换面成了叶夫人,挺着大肚子走进了徐家。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徐家如此阔气。

    孩子生下后,叶夫人每次见到他都会想起自己犯下的傻事,完全无心照看。徐盛尧确实如徐老总裁期望的那样,开始在钓钓身上投掷他的爱意与关怀。随着调皮可爱的钓钓逐渐长大,徐老总裁也被这个有些傻气的孩子哄得合不拢嘴,他不求钓钓同徐盛尧一样出人头地,只希望他一生顺遂,平平安安,他人生路上的风雨,将由他哥哥帮他挡下。

    长长的故事说完,叶夫人端起面前的茶杯润了润喉。

    叶帆与徐盛尧两人沉浸于这个漫长的故事当中,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没有追问当初叶夫人遇到的男人姓氏名谁家住何方,因为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看似万事不入眼的叶夫人原来也曾如此痴与傻,而徐老总裁的出现则是带她走出了迷茫。

    叶帆刚一听闻自己并非亲生时,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曾经他对父亲的困惑翻涌而出,觉得自己是因为并无血缘的关系才会没有继承权。但随着叶夫人的讲述,叶帆逐渐冷静下来,不管当初父亲是出于何种理由说服叶夫人把他生下,这对于他来说都是莫大的幸运。

    毫不夸张的说,徐老总裁给了他生命,给了他豪门身家,给了他无忧无虑的人生最主要的是,给了他成熟体贴的哥哥以及温柔包容的爱人。而这些绝对不是浅薄的继承权能够衡量的。

    叶夫人静静等待他们消化完这些过往,待他们平静下来,才继续开口“我一直很努力的想要适应世俗生活,但是我待得时间越长,我发觉我更怀念山上的平静生活。每天鸡鸣而起,日落而息,诵经、练武、种菜我已经离开太久,是时候回去了。”

    “为什么是现在”

    “其实在老徐去世之后,我就很想回去。但是我想了想,决定等到你二十一岁。”

    叶帆大惑不解“为什么要等到我二十一岁”

    叶夫人答“因为我在二十一岁的时候遇到了你父亲。”

    叶帆皱眉“我只有一个父亲。”

    “我知道,我指的就是老徐。”叶夫人的目光轻轻扫过徐盛尧环抱叶帆的手臂,沉静的说“我在二十一岁的时候遇到了影响我一生的老徐,我想等等看,看你会不会同我一样,遇到一个同样足以影响你一生的人。我原以为我会失望,不过看来,你已经找到你的小徐了。”

    她说话一直是不紧不慢无波无澜的腔调,徐盛尧摸不清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不过无所谓,不管她是如何看淡他们兄弟俩之间的感情,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彼此的心意。

    时间不早,叶夫人留下他们吃午饭。席间菜色清淡,全为素食,不过当叶帆和徐盛尧吃到最后时,发现他们的那碗米饭下,各埋了一颗金灿灿的煎蛋。母子三人在饭桌上没再说话,他们彼此心中清楚,这将是他们一起吃过的最后一餐。

    吃完饭后,叶夫人把他们二人送出了门。在徐盛尧和司机说话时,叶夫人把叶帆叫到了一旁。

    她说“我已经和庵里的主持说好了,她们非常欢迎我回家。下个星期我就会上山潜修,你不用来送我,更不用来看我。”

    叶帆自嘲的问“是因为咱们缘分尽了吗”

    叶夫人抬眼看他。她个子不高,只到叶帆下巴,挑起眉毛看人时,隐约可见年轻时不染尘埃的风情。

    叶夫人道“我知你对我的说法心里不满,但修佛就是修缘。修前世缘,今生缘,后世缘。修亲缘,爱缘,恨缘。去年年底的时候,我有一天晚上忽然从梦中惊醒,感觉和你的缘一下断了,当时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但很快那种心悸感就消失了,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可当你今天出现在我面前时,那种缘尽的感觉非常明显。”

    她点到为止,冲叶帆笑笑,又伸手替他理了理褶皱的t恤。“最后再说一句,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但我从未想做过一个好妈妈。”

    叶帆失语。

    在回程的路上,徐盛尧本想向叶帆再解释一下自己为何隐瞒他的身世,但他刚一开口,就被叶帆用吻堵住了嘴巴。

    “哥我好累。”叶帆撒娇的坐在他怀里,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

    徐盛尧体贴的拍拍他的后背“心累”

    “不是,腰累”叶帆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我妈真是一点都不会享受,沙发那么硬,坐的我屁股都要碎掉啦。”

    徐盛尧心疼的亲了亲怀中的宝贝,大手在他的腰上轻轻按摩“那睡一会儿吧,哥帮你揉揉。”

    “嗯。”

    第五十七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因为发酒疯打了一通电话,于是被好心的余知乐扛回家的敖三少,终于在昏睡一整天后,在余知乐独居的套房里清醒过来。

    因为宿醉,敖澜仁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无数个大汉蹂躏了一百遍一样,浑身上下提不起劲来。

    “我的衣服呢”他有气无力的蜷在沙发上,裸着身子裹着毯子,在空调凉风下瑟瑟发抖。

    余知乐没好气的说“大少爷您的衣服早就被你吐成抹布了,要不是怕你脏了我的沙发,我真想让你穿着呕吐物睡一晚上。”他指了指门口的垃圾袋,“喏,都塞那里了。”

    虽然他嘴巴上不依不饶,但仍然走到卧室给敖澜仁取了一套衣服出来。他们两人身高相仿,不过余知乐比敖澜仁清瘦不少,本来余知乐给他拿的是衬衫,结果敖澜仁系上扣子后整件衬衫都绷在身上,胸肌腹肌的弧度一览无余。

    敖澜仁碎碎念“哎,上次我见这么紧的衬衫还是在av里”

    吵得余知乐只能贡献出自己大学的套头帽衫让他祸害。

    敖澜仁三十多岁的人,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一样缩在印有校名的纯色帽衫里,哪里还有什么风流倜傥,只剩下又怂又二。

    他对自己的狗熊形象毫无自知之明,颇为珍惜的抚摸着胸口的英文校名,感慨的说“这是我这辈子距离呵佛大学最近的一次”

    他的辉煌学历余知乐有所听闻他家里让他出国上大学,结果换了好几所读了好几年最后只拿了一个肄业证。不过他现在混得很好,他回国后凭借家里的帮助开了几家高级餐厅,他在此事上很有天赋,经营有方,分店越来越多。因为敖澜仁本身墨水不多,导致他有点莫名的学历崇拜,时不时就拿余知乐的母校开玩笑。

    敖澜仁乐不过三秒,又捧着脑袋哎呦哎呦的叫开了。他说自己昨晚喝了太多酒,脑袋里像是针扎一样疼,求余知乐好心给他找点醒酒药,别让他疼成孙悟空。

    余知乐因为平日经常应酬,家里常备这些药物。然而他回屋翻箱倒柜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个空盒。他只能空着手回来,去厨房给敖澜仁接了杯水送到他面前。

    “药吃完了,你先喝杯热水缓缓吧。”

    敖澜仁悲愤的指控“你居然让我喝热水你是直男吧”

    余知乐莫名其妙“是啊,我当然是啊。”

    “”敖澜仁被噎的翻白眼,郁闷的接过水,一边小口吹着一边抿了下去。

    余知乐这间房子不大,不过地段极佳,是城内少见的高层高级公寓,沙发正对着一面超大的落地玻璃窗,敖澜仁醒的正是时候,正好可以在烈日的余晖下俯瞰整个城市。而在视线所及的最最最边缘处,坐落着敖澜仁昨晚和那些狐朋狗友们聚会的私人酒庄。

    他心里一跳,嘴巴顿时不利落了“昨晚,不,今早不好意思啊,劳烦你跑那么老远去接我。”

    余知乐没接这个话茬,走到沙发前的地毯上收拾起他刚才看的书和抽剩下的烟蒂。敖澜仁这才发现余知乐的家中居然只有一组双人沙发,因为被自己占着了,所以刚刚余知乐只能席地而坐。

    他对自己鸠占鹊巢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又不是他想来的,可是这只喜鹊千里迢迢的跑到城市的另一头把自己接回来的他心里乐滋滋的,连带着手里的白开水也变甜了。

    余知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数落他“你能不能少喝点酒又不是必要的应酬,有什么事非要靠喝酒解决你醉的满嘴胡话,全让人看笑话了。”

    敖澜仁心里一惊,担心自己酒后失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他拼命的想啊想,然而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打了个电话,但电话里都讲了什么内容,他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他小心的问“我都说什么胡话了”

    余知乐皱眉“来回来去就是那句酸诗,负心多是读书人。”他冷笑,“你这是在嘲讽我读书多气量小,说绝交就绝交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一时嘴贱还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你既然拿别人的生理缺陷开玩笑,那你就做好别人一辈子都不原谅你的准备。”

    敖澜仁心想哎呦喂我的祖宗诶,两人关系稍微融冰了一点,怎么三言两语又冻上了他恨不得跪下来哐哐哐磕头,求余知乐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赶忙说“不是,不是,这事儿确实是我的不对,我是绝对不敢怪你的。我这段时间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可是你总不给我当面道歉的机会,手机微信都拉黑,我才用别人的号给你打的”

    敖澜仁一边说一边窥看余知乐的脸色,见他没有刚才那么激动,赶快顺势而上“而且这句诗不是还有半句嘛仗义每多日狗辈。我这人只会日狗,嘴巴没个把门的,但其实我内心是一片火热的,我是真心实意拿你拿你当朋友,绝对不敢轻视你”

    “”余知乐沉默了数秒,“你说日狗”

    “啊,是啊,怎么了”

    余知乐难得的展颜一笑,就连身后的夕阳余烬都比不上他的笑容美妙。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笑容压了下去。“算了,希望你记清楚你今天的话,要是让我听到你再拿任何人的生理问题开玩笑不光是我也包括别人咱们就真的不用做兄弟了。”

    敖澜仁心中腹诽,问题是他现在不太想和余知乐做兄弟了啊不过他嘴上仍然痛痛快快的答应了,生怕晚一秒余知乐就会收回他的原谅。

    两人冰释前嫌,敖澜仁终于把这段时间飘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来。为表庆祝,他亲自下厨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余知乐听说他要做饭,不掩满脸惊讶。

    敖澜仁笑问“我要是不会做饭,我怎么能开这么多高档中档连锁餐厅”

    余知乐实话实说“很多餐厅老板都只是兜里有钱嘴巴又叼”

    “那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又有钱、嘴巴又叼、又会做饭、而且长得特别帅的餐厅老板。”

    敖澜仁这辈子吹过这么多牛皮,但在厨艺这事上还真不是信口胡说的。虽然余知乐厨房的炒锅底太薄,刀子不顺手,食材是超市随便买的货色,但在敖澜仁的妙手演绎下,端上桌的每道菜都令余知乐食欲大开。

    看着余知乐在吃完碗里的土豆培根蒸饭后,很给面子的又添了一碗,敖澜仁心里的成就感节节攀升。其实他已经很久没下厨做过饭了,好在手感还在,这一餐在他打点起十二分精神下没有任何失败之处。

    “你就是太瘦了。”敖澜仁没忍住又往余知乐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老徐是不是虐待你你也有一米八吧,感觉你比我瘦将近二十斤。”

    余知乐咬着碗里的鸡腿,含糊道“徐总对我很好。不过工作确实太忙,有时候我们顾不上吃饭,总是过了饭点才感觉饿,可是那时候食堂已经没饭了,就只能随便吃点东西顶到晚上”

    “不按时吃饭怎么行”敖澜仁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很有气势的说,“从明天开始我让餐厅给你定时送饭,一天五顿,从早饭到夜宵全给你包了,保证你什么时候想吃都能吃到有营养又抗饿的东西”

    “不用了,”余知乐拒绝,“徐总说过不想搞特殊化,他每次都和大家一起吃食堂,连小炒都很少点。你就算送来他也不会吃的。”

    敖澜仁奇怪道“啊谁说要连他的份一起送了他爱吃就让他吃去呗,我只包你那份。他又没给我交伙食费。”

    余知乐觉得敖澜仁的示好说不出的奇怪,这位大少爷对他未免太过小心翼翼了。不过他转念一想,怕是之前敖澜仁出口伤人,自己一气之下与他绝交的事情让他过于谨慎,为表诚意才这么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余知乐很想告诉他,既然自己选择了原谅,就还当他是好兄弟,他们两人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

    可不等他开口,他放在客厅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就滴滴滴响了起来,敖澜仁扭头一看,原来是有人向余知乐发送了视频邀请。

    这个视频邀请直接打断了余知乐尚未出口的话,他甚至顾不得吃晚饭,放下碗筷就向客厅走去。

    敖澜仁忙问“谁的视频啊,这么着急”

    余知乐答“不好意思,是我女朋友发过来的。她最近忙deade,每天只有早上去图书馆前能和我视频几分钟,你等我和她聊几句再回去陪你吃饭。”他一边说着,一边点开了同意视频连接的请求。

    很快,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文雅女生出现在屏幕上,她笑着向余知乐打了招呼,语气里透着亲昵与甜蜜。敖澜仁之前早在社交网站上偷窥过她的个人主页一千遍了,但看过再多遍,也没有这一次来得震撼她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屏幕的另一端,能说能笑,有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和敏捷的头脑。

    她和余知乐有着数不尽的共同话题,她抱怨着严苛的教授,他回忆着寂静的图书馆,然后很快的,话题又转向一个月后即将到来的见面。他们网恋到现在不足两个月,彼此之间都很期待初次约会。

    敖澜仁坐在餐厅里,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屏幕上的女孩,然而从女孩的角度却看不到他。不管在何处,敖家唯一的少爷都会是人群视线的中心,可是在这对小情侣的情话呢喃里,他却是最多余的角色。

    视频里,ay不无遗憾的告诉余知乐她要去图书馆了,考试迫在眉睫,她以后要尽可能的争分夺秒,接下来的两周他们都不能联络了,因为余知乐会让她分心。

    在离开前,ay叮嘱余知乐要好好注意身体,即使加班也要按时吃饭。

    “对了,你这个周末过的怎么样有好好休息吗”她问。

    “有,我看了你推荐的那本书。”余知乐笑着回答,“而且刚巧有位朋友来坐坐。”他转头招呼敖澜仁,“你要不要见见ay”

    敖澜仁蔫头耷脑的正要拒绝,但想到他敖少爷不能认怂啊,他得去会会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学妹女友,看看她到底是有多优秀,才让余知乐这么一个禁欲系变成了恋爱少年郎。“好,其实我也正想和ay妹妹打声招呼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客厅的方向走,可是因为他脚步太过匆忙,下巴又扬的太高,突然脚下拌蒜,一脚踢到了电脑的电源线,而他也完全失去了身体平衡,呜呜怪叫的倒了下去。

    只听噼里啪啦的连声脆响,笔记本电脑掀翻在地,ay的视线瞬间天翻地覆,她现在只能透过摄像头看到面前的一小块地毯,不知是麦克风摔坏了还是怎么回事,正与她连线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喂你们还在吗没出什么事吧没事的话出个声音啊”她焦急的呼唤。

    她并不知道,在地球另一端的两个男人完全无暇回复她的询问了,因为刚刚那阴差阳错的一摔,敖澜仁居然刚刚好把余知乐扑倒在了双人沙发上,他们两人现在正脸贴脸,头碰头嘴对嘴。

    余知乐在一阵头晕眼花的晕眩后,终于发现他和敖澜仁的姿势有多尴尬。他长到现在,牵过的女生的手寥寥无几,虽然不说全无经验,但绝对称得上屈指可数。但是现如今他居然被自己的兄弟压在了身下,而且非常凑巧的亲到了一起,这实在、这实在

    余知乐下意识的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可他刚刚一动,敖澜仁突然掐住他的双腕,猛地把他的手按压在了沙发扶手上,同时一条腿分开了他的双腿,腰部下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用全身的力气压住了他

    “你”余知乐一惊,可他刚一开口说话,就被敖澜仁趁虚而出,舌尖突破他的齿列,探入了他的口腔之中,并且十分有心机的用舌尖舔弄他的上腭,并且时不时的搅动舌头,勾着他与自己一同共舞。要知道上腭是绝大多数人的敏感点,余知乐经验不多,偏生碰上了这位见色起意的花花公子,即使他脑中紧紧守着底线,也不免被他吻得浑身发软。

    可毕竟惊愕大于沉醉,余知乐拼命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附在自己身上的人,看他是不是酒精作用尚未褪去才能做出这种恶劣的恶作剧。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双好似野兽扑食的眼睛。

    其实敖澜仁才没想那么多,他向来下边那个脑袋动的比上边那个脑袋快,既然摔倒了,当然要余知乐亲亲才能爬起来

    在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妈的,这才是他这辈子距离呵佛大学最近的一次啊

    第五十八章

    “知乐知乐”

    徐盛尧无奈的发现自己的得力干将居然又一次在工作时走神了,他敲敲桌子,唤回了余知乐不知道飞到哪里的神智。

    他问“知道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吗”

    余知乐忙回过神来,翻了一下手中的文件,点头道“您刚才说到新贵娱乐下半年奖项安排的事情,这个事我上周已经和王总沟通过了,他表示按照几个重点剧组的后期制作进度,能够赶上今年第四季度的颁奖季,不过andre的狗肺之徒进度比预计的要慢不少,国内上映估计来不及”

    徐盛尧轻笑出声,见余知乐抬起头困惑的看向他,便打趣道“你以前上课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走神,但是被老师点名后还能镇定自如的上台解题”

    余知乐尴尬的咳嗽两声,默认了徐盛尧的调侃。

    他最近状态不佳,虽然不至于到影响工作的程度,但确实和以前相比更容易分神。徐盛尧刚开始以为他是刚谈恋爱的缘故,但见他时不时眉头紧蹙、咬牙切齿,那模样实在不像是想起热恋期的恋人,反而像是想到了仇人一般。

    徐盛尧猜测“你依旧没有原谅澜仁吗”

    余知乐一惊“他连那件事都告诉你了”

    徐盛尧想了想“我指的其实是那次他说你身体问题的事情,你把他拉黑后,他甚至跑来找我让我替他向你道歉。你们二人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一直没有插手这件事情。我以为你们还在为那件事情冷战,但是看你的意思他一定是又做什么新的蠢事惹你生气了。”

    何止蠢事

    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余知乐就肾上腺素飙升,气的手都在抖。那天他好心把醉酒的敖澜仁扛回家,结果却引狼入室,在自己与女朋友视频的时候,敖澜仁居然吻了他并且不是那种一触既分的吻,而是哪吒闹海似的亲法

    余知乐又不蠢,一看敖澜仁盯着自己的眼神,就隐约猜出了对方心中的想法。先不说自己是有女友的人,单论敖少爷每个月30天至少有15天是在不同女人床上醒过来的每辉煌战绩,他就不认为那个花花公子能转性不管是性格还是性向。

    当天余知乐在暴怒之下拳脚并用的把敖澜仁赶出了家门,若不是他理智尚存,恨不得剪掉敖澜仁的鸡鸡以敬天地。

    敖澜仁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了,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了,将近一个月不见人影,但每天都差人送来昂贵的礼物和一封手写道歉信。礼物从钻石袖扣到限量手表,连续三十天不重样,余知乐也不推辞,礼物收下随手扔柜子里,道歉信直接扔进碎纸机。

    他们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徐盛尧有所耳闻,他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两人决裂不,不应该说是决裂,现在是余知乐单方面想切断和敖澜仁的联系,而敖澜仁却不屈不挠的往上扑,若不是知道敖澜仁喜欢女人,徐盛尧都要以为自己的好兄弟在追求自己的秘书了。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他们都是成年人,徐盛尧相信他们自己能处理好。

    开会久了,徐盛尧颇有些口干舌燥,他从办公室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盒切块水果,往茶几上一摆,示意余知乐可以吃。

    徐盛尧办公室内的果盘都是有专人切好送进来的,摆盘规整,颜色搭配舒服。然而现在摆在桌上的盒子,里面的水果切得大小不一,余知乐甚至眼尖的看到一块苹果还连着一半皮,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

    “这是”

    徐盛尧说“钓钓一大早起来给我准备的,切了这么一大盒,我一个人吃不了。”他说的云淡风轻,但嘴角上翘的弧度里盛满了秀恩爱的味道。

    余知乐哪有什么心情吃水果,但领导的面子他必须要给。他随手挑了一块,食不知味的吞下,言不由衷的称赞“好甜。”

    徐盛尧点点头“谢谢,不过钓钓确实很粘我。”

    “”余知乐很想告诉他,他说的“好甜”是指水果,不是指他们这对闪瞎眼的兄弟。

    茶歇吃完,小会继续。

    徐盛尧问“距离优品集成的员工大会过去已经两个多月了,星翕那边有什么动作吗”因为对自己秘书的全然信任,徐盛尧除了没告诉他叶帆是重生的意外,自己的一切决定和想法都会与他沟通。余知乐虽然好奇为什么徐盛尧会如此堤防一个小小的主管,但仍然尽职尽责的替徐盛尧排忧解难。

    “潘总很器重他,点名他每个月向他汇报一次工作,而同期被提拔的标兵只需要一个季度一次。他先用了两个星期时间熟悉工作,然后代领一个销售团队开始跑华北区的大宗卖场。总的来说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毛病。”

    徐盛尧内心有些烦躁,这种焦虑感对于他来说是非常少见的。在另一个时空里,星翕用了八年的时间谋略部署,才一步步爬到优品集成的执行副总裁之位,而现在他才正式进公司两个月,即使有再多想法也没有办法施展,更何况,现在的他说不定还没有什么“想法”。

    “还有一点,”余知乐汇报,“星翕虽然在表面上是潘总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但具其他人的反馈,他其实是您的拥趸。他以前住集体宿舍时,墙上都贴着您的专访,他有一个不离身的日程记录本,被人看到过里面夹着您的名片。”

    “我的名片他怎么会有我的名片”徐盛尧虽有名片,但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不需要四处派发,故而一年都用不了几张。

    余知乐答“这就不清楚了。不过看到的人说,那张名片非常旧了,印的tite并非是徐氏集团的总裁,而是新贵娱乐的ceo。”

    徐盛尧觉得浑身说不出的不舒服。他从小聪颖,连年跳级,二十三岁就在羊津大学拿了硕士学位回国,回国后接手的第一家公司就是新贵娱乐。那时候新贵还是一枝幼苗,他吃住基本都在公司,用了三年时间把它从幼苗培育成枝繁叶茂的大树。后来他入主徐氏总部,父亲去世后他的名片tite就再没变过。

    这么算来,他在新贵出任ceo已经是十年之前的旧事,那张名片也是十年之前的旧物。

    星翕的履历上写他今年不过二十四岁,家境平凡,父早亡,他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拮据,所以才会职高毕业后就出来工作。十年之前他只是个初中生,他从什么渠道得到那张名片,而且又出于何种原因保存了十年

    徐盛尧虽然不是明星,但他的“粉丝”并不少。上到专家学者,下到学生白领,很多人着迷一般的分析他的战略部署、夸奖他的商业头脑、探寻他的内心世界,妄图复制他走过的路,以他为噱头的“成功学”书籍出了一本又一本。

    但当这种狂热粉丝的行为出现在星翕身上,却只会让徐盛尧觉得 遍体生寒。

    第五十九章

    徐盛尧对星翕的了解仅限于呈现在他面前白字黑纸的简历,他知道这个人有野心,可是这份野心有多大,他却无从得知。

    徐盛尧做事喜欢未雨绸缪,他不会看轻任何一个有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对手。可现在不是看轻的问题,是看不清的问题。

    思前想后,徐盛尧把疑问带回了家中,选择直接询问对星翕更为了解的钓钓。

    彼时二人云雨初收,叶帆一脸餍足的躺在徐盛尧怀中,像是抱一个大娃娃一般把腿跨在哥哥身上,双臂环抱住徐盛尧的脖子。三十多岁的男人如狼似虎,叶帆这段时间被他开拓了每一寸领土,刚开始还经常起不来床,但最近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生八个大胖小子不费劲。

    只是今晚叶帆明显感觉到徐盛尧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哥哥照样卖力的像个打桩机,但眉间的烦恼显而易见。

    叶帆向来是条贴心小内裤,关切的问哥哥怎么了。

    徐盛尧也不遮掩,直言道“我在想星翕。”

    “所以你在我的床上想别的男人”

    徐盛尧失笑,明知道叶帆是故意吃醋,还要顺着他的话好言安慰。“有了你我怎么会想别人前几天知乐给我拿来了他的调查报告,这个人让我感觉非常不舒服他明明是老潘的人,但却非常关注我的行踪,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收集我的各类采访报道,甚至还保存了一张我十年前的名片。”

    听哥哥这么一说,叶帆也觉得这种行为非比寻常。他仔细回忆起上辈子与星翕接触时对方的种种行径,却没有丝毫头绪。他遇到星翕时,对方已经坐到了优品集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见人时脸带三分笑,看上去跟谁都能推心置腹,但其实谁都不知道他的想法。像他这样出身寒门又妄图登天的人,如果在年轻时是徐盛尧“成功学”的粉丝,也不是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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