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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怀了我的崽 第14节

作者:昀川 字数:20657 更新:2021-12-20 02:11:57

    “伯母,窦泽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霍司明正想伸手去拉她,门铃响了。

    窦源站在门外,还在大口喘气,看见刘青,先说“妈,您怎么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来了”她尚不知刘青已经围观了窦泽与霍司明在公园里亲吻的事,只是策略性的轻描淡写,企图让事件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我要再蒙头睡大觉,你弟弟就要被人家拐跑了”她指着霍司明,像指着仇敌一样,以期得到女儿的支持,说“就是他,咱们还都把他当好人”

    窦源在各人的脸上扫视一眼,才明白,事情已然曝露了。

    老太太不依不饶地拉着窦泽的手,说“小泽,跟妈走啊”

    “妈,我真的怀孕了。”他掀开睡衣,露出六个月大的肚子,上面薄薄一层肚皮,显然不是一般的肥肉。

    刘青扶着窦源的手,几乎要站不稳,窦源抚着她的背,说“妈,你别气,你先别气。”

    刘青站在那里愣了半晌,胸膛起伏着,回头看到窦源镇定的样子,甩手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一双眼睛瞪着她目眦欲裂“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啊”

    窦源捂着脸没说话,刘青接着质问她“你为了你闺女,就把你弟弟卖了是不是我跟你爸哪儿对不起你了为了给南南看病,连房子也卖了,你就这么回报我们啊窦源你还是不是人”

    “妈你说什么呢”窦泽赶上来拉住刘青,拦着她“是我自愿的,是我自己跟他好的跟我姐没关系,她也骂我打我了,是我自己不知悔改”

    刘青又回头看他,像是疯了一样,神经质地吼他“你赶紧去把你肚子里那个东西弄掉去弄掉什么怪物”她这一吼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软弱地撑着沙发。窦源又来扶她,咬了嘴唇,哽咽着说“妈,咱们先回去吧,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

    刘青还死命拽着窦泽的袖子“窦泽一起走”

    霍司明还要说话,窦泽悄悄冲他摇了摇头。

    “你穿厚点再出去。”霍司明拦着他“这么冷的天,这样出去受不了。”

    窦泽便轻声对刘青说“妈,我上去换件衣服再走,行不行”

    “你一个人去,他不准去”她像看盗贼一样,指着霍司明。

    霍司明只好举起双手,柔声说“我不上去,伯母,您别激动。”

    窦泽换了一身厚衣服下来,刘青抓住他的手便走,窦泽只来得及与霍司明对视一眼,便被老母亲拉出去了。

    霍司明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下楼,深深叹了口气。

    室外的雪还在下,母子三人走在回医院的路上,窦泽小声安抚刘青,说“妈,这事儿先别让我爸知道行吗”

    “你还记得你爸”刘青看向他。

    窦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窦源也不说话,他们都需要时间冷静,在刘青气头上火上浇油显然是不理智的。

    夜里,窦泽睡在了窦爱国病房外的折叠床上,给霍司明发信息我先在外面住几天,等我妈冷静下来再跟她商量这件事,你别担心,自己好好吃饭睡觉。

    、第五十一章

    猛然换了新环境,加之小半年来的安逸生活,让窦泽对简陋的钢丝床突然有点不习惯了。他半夜起身,去病房里摸了摸刘青的脉,才重新回客厅躺下,老人年龄大了,实在是怕再出什么意外。

    窦泽夜里没睡好,早晨起床脑袋有点懵,太阳穴突突跳着疼。

    霍司明提了他们一家人的早饭等在病房楼下,窦泽下楼取了,两人躲在一层的楼梯间说了会儿话。

    霍司明抱了抱他,问“怎么样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窦泽轻轻叹了口气“没事,你别担心,估计得几天磨,你回去好好吃饭睡觉,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还是我跟她说吧,你的身体不能这么折腾。”霍司明抚了抚窦泽的背。

    窦泽把额头顶在霍司明的肩膀上靠了一会儿,搂着他的腰,温存了一会儿,才放手。“你别去了,她看见你又得骂人。一会儿我骗她去上班,回家跟再你说。”

    霍司明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摸了摸他的脸,说“黑眼圈都出来了。”

    窦泽冲他笑笑,左右看了看没人,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行了,快回吧。”

    霍司明看着窦泽拎着饭坐上电梯,才出了病房的走廊。刘青不是窦源,他不能拿对待霍宝华的态度来对待窦泽的母亲,如果威逼利诱真出个好歹,窦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霍司明站在病房楼下,看着小花园里的积雪叹了口气。

    窦源手里拿着霍司明刚刚送上楼的油条下来,见他站在楼道口,愣了一下,打了个招呼。霍司明看见她,叫了一声“大姐。”

    窦源站定,看着他“不敢当。”

    “从这里到郊区倒车太麻烦,我送你上班吧。”霍司明伸出橄榄枝,给了她一个友好的建议。

    窦源笑了笑“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又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是想改变我妈的想法,这辈子是不可能了,昨晚上你也听见了,她连我也骂了。”

    “我没准备改变她的想法,我只是想让她认清一个事实。”霍司明站在那里,一手插进大衣的口袋,冷冰冰地说“这辈子,我都不会对窦泽放手。”

    窦源咬了一口油条,说“你想把我妈怎么样绑起来叫她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她的眼神轻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说“我提醒你,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窦泽也不会放过你,他第一个找你算账。”

    “”霍司明抿了抿嘴,说“我觉得,作为一个头脑清醒的家庭成员,你应该可以帮我劝解一下伯母。比如把医院的账单一笔笔拿给她看不过,我希望这个过程不要让窦泽知道。”

    窦源皱起眉抬头看他“霍先生,这笔钱我迟早会还给你的。”

    “迟早,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能。”霍司明拖长了那个迟字的发音,他看着窦源,说“大姐,我非常希望我们能成为温馨和睦的一家人,如果不是伯母非要叫我和窦泽分居两地,我永远也不会提起这件事来作要挟,同样也永远不会告诉你南南的肾源来得有多困难。我们是一家人,你们可以讨厌我,可以恨我,但是不能把我跟窦泽分开。”

    窦源磨了磨后槽牙,没有说话,踩着高跟鞋锵锵地走了。

    霍司明也不在意,他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准备赶着窦泽说得上班的点跟他一起回家,不料过了一会儿收到短信,刘青已经知道窦泽辞职的事了

    小花园里十米高的雪松忽然颤了一下,从枝杈上落下一大块积雪

    窦泽坐在病房里,收拾了早饭留下的碗筷,说“妈,我去南南病房看看她。”

    刘青没说话,屋里的窦爱国问“怎么今天没去上班昨天也在这儿睡得”

    窦泽刚张了张嘴,刘青便替他答“公司效益不好倒闭了,宿舍也退了。”

    “”窦泽惊异于母亲说谎不眨眼的功力,甚至忍不住发笑。

    窦爱国在里间挣扎着坐起来,问“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工作丢了,这医院不是更住不得了”

    窦泽赶紧快走了两步进去,把他扶了起来。

    刘青一边在外面扫地一边说“孩子不是怕咱们担心吗”

    “唉,你不跟我说,我不是更担心”窦爱国轻轻拍了拍窦泽的肩膀,说“正好,你赶紧去跟医生说换药的事,也不用浪费那个钱了。”

    窦泽帮他把屋里的电视打开,说“那你坐在这儿歇一会儿,等会儿累了让我妈帮你躺下。”

    他出门时,刘青又直勾勾盯着他,怕他偷跑似的。窦泽轻轻叹了口气,说“我马上就回来。”

    窦泽走出病房的门,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喘了口气,小卢护士刚上班,见他的样子,温柔地问“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窦泽从脸上挤出个笑容,冲她摇了摇头“没事。”然后拖着步子向医生办公室走过去。

    医院里常年弥漫着一种凛冽又严肃的味道,让人在步入这里的一瞬间,就感受到那种生命的庄严。

    窦泽走进医生办公室的时候,老教授刚刚查房回来,一看到他,便知是高干病房二十三号床的家属。

    窦泽坐下,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医生,我父亲的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您能跟我说一说吗”

    老医生看了他一眼,把桌上的病历推到一边,说“其实当时手术是很成功的,就你父亲的年龄而言,也有很大希望。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病人的心理状态不太好,对于癌症患者而言,心理的作用是很强大的。”

    窦泽抿了抿嘴,问“如果化疗,能活多长时间”

    “如果不复发,五年左右。”老医生两手交握放在胸前的桌子上,又补充“这个数字也是因人而异的。”

    窦泽又问“如果不化疗呢”

    “化疗是为了降低复发和转移的几率,一旦复发,速度是非常快的,自然生存的话,一般不超过半年。”老医生抄着手,说“没有人敢做保证。”

    窦泽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父亲现在几乎已经丧失求生的意志了”

    “化疗的副作用确实会给病人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老医生顿了一下,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说“实在不行,我的建议是,可以稍微延长化疗的周期。另外,你们也需要好好开导他,人老了,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儿女的累赘,你懂我的意思吗”老医生笑了笑“年龄大了话就多,你不要介意啊。”

    窦泽摇摇头,冲老医生道了谢,走了。

    回病房的时候,刘青正像个哨兵一样,站在病房门口候着他,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问“怎么了医生说什么了你爸”

    “医生说,病人的心态很重要,让咱们没事儿的时候多陪他聊聊天解解闷儿,转移注意力,让他别老想着生病的事。”窦泽撑着走廊上的扶手,一只手不自觉扶上后腰,不过多走了两步路,多说了几句话,就有点累了,肚子坠坠的。

    刘青看他的动作,又想起他肚子里的东西,苦口婆心地劝“小泽,古往今来没听说过男人生孩子的,谁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你听妈的,别再跟那个姓霍的来往,去把这东西拿出来,好不好”

    “您小点儿声。”窦泽听着她的话,又无奈又辛酸,他扶着栏杆,额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忍不住说“妈,我原本不想跟您说这事儿,我爸治病、南南治病,您知道这得多少钱吗您知道这钱都是从哪儿来得吗您以为我跟我姐每月那仨瓜俩枣的工资,能糊得住这几十上百万的窟窿”

    “要那么多钱”刘青被他说得愣住。

    “以前为了南南每个月的透析,咱们房子都卖了,您说要不要这么多钱”窦泽看着她“妈,您知道您昨天晚上说我姐的话有多难听吗当初我姐知道这件事,您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说宁愿南南不治病了,也不要我再跟着霍司明,她都骂自己多少遍了,您怎么还能这么伤她的心呢”

    刘青又忍不住落泪,迷蒙着一双眼睛,哭着问他“那你怎么还跟着那个姓霍的呢你姐都说不治了”

    “妈我知道您心疼我,可咱们也得有点良心吧就算你真狠得下心,不给孩子治病,那霍司明当初拿出来那么多钱,你难道转身就不认账了”他微微弯了腰,两手搭在刘青的肩膀上,说“妈您多往好处想想,别再管我这件事了,行不行”

    刘青已经哭花了眼,窦泽揽着她往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去,一边给她拭泪一边安慰她。老人家拽着窦泽的手臂,蛮不讲理地说“我不要脸了,我就是没有良心了,小泽,妈生下你,不能让你这么不明不白的过一辈子啊你要是跟你爸说,他是宁愿去死,也不会让你这样的啊”

    “所以您别跟他说。”窦泽抱着她,一边帮她拭泪,一边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轻声唤她“妈”

    刘青止不住泪,她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一边问他“你就真打算跟那个姓霍的过一辈子了你这肚子里万一生出来个妖怪怎么办啊”

    “我肚子里不是个妖怪,他健康得很。”窦泽抿了抿嘴,说“妈,你生了两个孩子,你更应该理解我现在的感受,他跟我血脉相连,如果他是怪物,那我是什么你是什么”

    窦泽亦忍不住红了眼圈,说“他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霍司明也不是怪物,我们也像平常所有的家庭一样”

    刘青咬着牙,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斜着眼睛,含着泪看着他“你铁了心要跟那个姓霍的了是不是”

    窦泽沉默着不说话,刘青看着他,狠狠地说“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爸,看他认不认你这个孝顺儿子”

    “妈”窦泽喊了一声。

    刘青回了头,看着他,威胁“你跟不跟他断”

    窦泽不说话,抿着嘴,泪不断流出来。

    刘青见他不说话,转身要走,窦泽又喊她“妈你知不知道我爸还能活多久我不是怕他知道,我是怕他知道了以后”

    刘青又站住了,她佝偻着背,比刚刚更加苍老了几分,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挪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了。

    窦泽扶着楼梯的栏杆慢慢坐到了台阶上,他太累了,从四个多月前开始,一直到现在,没有一口喘气的时候。他伸手揉眼睛,擦干了泪,肚子仍有些坠坠的疼,又坐了一会儿,好些了。

    他站起来,先去公共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到谢小南的病房看她。谢小南正坐在床上,两腿之间放着霍司明买给她的儿童百科全书,比砖块还要厚实的家伙,搭在她细小的腿上,看得津津有味。

    窦泽在她床旁边坐下,她才发觉有人来了,仰起小脸看他,喊了一声“舅舅。”

    “陪护阿姨呢”窦泽问。

    谢小南脸上洋溢着从前没有的光彩,天真地说“出去办事了。”

    窦泽没再追问那个不负责任的陪护,而是抚了抚谢小南的头发,良久没有说话。

    谢小南觑了他的脸色,小声问“舅舅你怎么了”

    “没事,你看书吧。”窦泽抿了抿嘴,站起来给那位上班时间溜号的陪护打电话,叫她今天之后不用再来了。

    他又在谢小南的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才回窦爱国的病房去。刘青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大概是没对窦爱国说什么,老人正躺在床上在看百家讲坛,听袁腾飞讲两宋风云。

    母子两个不说话。

    到了中午,霍司明送午饭过来。窦泽下楼去拿,情不自禁拉他到小花园那里,牵着手站了一会儿,也不说话。霍司明将他揽到怀里,问“怎么了伯母又跟你吵架了”

    、第五十二章

    窦泽肚子里忽然又有种坠胀的感觉,他轻轻呼了口气,强压下去,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霍司明拥住他,隔着厚重的御寒服轻轻抚摸他的脊背,一下一下耐心地安慰他,比生身母亲还要理解他的处境、他的无奈、他的痛苦。霍司明轻声说“不管这些事了,今天晚上回家睡好不好”

    “我怕我妈出事”窦泽搂住他的腰,稍稍放松了身体,那股感觉又不怎么强烈了似的。“你自己一个人也要按时吃饭。”

    霍司明捧起他的脸,浅浅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说“我想吃糖。”

    “大白天的。”窦泽不自在地侧了侧头,又被抓回来,轻轻吻住。窦泽两眼盯着小花园的路口,紧咬着齿关,不叫他的舌头进来,霍司明舔了几下,舔不开,啄了啄他的唇瓣,又去亲吻他的颈侧。

    窦泽见躲不开,只好伸手固定住霍司明的头,主动张开嘴吻了他两下,算是给了甜头,才推开他,说“先这样,以后回家再亲。”

    霍司明舍不得放手,又抓着他的手揉了一会儿,才说“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包里给你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

    窦泽笑了“我们好像古代那种夜半幽会的书生和小姐啊。”

    霍司明侧头亲亲他的耳廓,低声说“你什么时候想跟我幽会,我就过来。”

    窦泽红着脸笑了笑,轻轻碰了碰霍司明的胳膊,说“行了,回去吧,回去好好吃饭。”

    正午的太阳大,照到雪地上反光,映得天空比往日更亮了些似的。

    窦泽拎着午饭和换洗衣服上楼,刘青候在客厅里,见他拎着东西回来,问“那袋子里是什么”

    “一些换洗的衣服。”窦泽轻描淡写地说。

    刘青怕里间的窦爱国听见,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又跟他见面了是不是”

    窦泽没答话,把饭盒一个个掀开,说“我的衣服在他那儿,你又不让我过去,还能不让他送过来”

    刘青被他噎住,抿着嘴瞪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病房里的窦爱国已经吃过了医院的配餐,正坐在里间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打盹儿,听见母子二人对话,却听不真切,便问“跟谁见面”

    刘青扬声说“他原来的室友,行李还在那儿,想让室友给他送过来。”

    窦爱国颤巍巍从里面扶着墙走出来,说窦泽“你又没什么事儿,自己回去拿多好还劳烦别人跑一趟。”

    窦泽一边答应着,一边过去扶他,叫他慢慢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窦爱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斟酌着劝他“再休息几天,就出去找工作吧,老在医院里不是个事儿,我这儿有你妈呢。”

    窦泽顺势应承下,说“我也是这么想得。咱家租得那套房子不还空着吗我这两天先去那儿住吧。”

    刘青听在耳里,知道他这是找借口回霍司明那里,自然不会同意,却不能当着窦爱国的面反驳他,只好先压在了心里。

    中午吃完饭,窦泽去了谢小南的病房,陪着她睡午觉。刚刚睡过去,腹部那股断断续续的坠胀感又强烈起来,叫他有点难受,时梦时醒。谢小南先醒过来,见他一脑门子冷汗,还在说梦话,就轻轻跳下病床,到陪护床边上推了推他的胳膊,叫他“舅舅,舅舅”

    窦泽朦朦胧胧醒过来,嘴唇发白,看见她,有些虚弱得问“怎么了南南”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谢小南从床头扯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窦泽接过来擦了擦汗,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感觉好些了,过了一会儿,那感觉又被压下去。他只当这两天事多,压力太大,过一会儿又好了,便没当回事。

    晚上霍司明公司临时开会,本想叫白若安过来给窦泽送饭,被他拒绝了“又不是什么正经差事,别让人跑了,好不容易追着个对象,别为了给咱俩跑腿最后再黄了。”

    霍司明在电话里笑得无奈,只得由着他。

    窦源今天下班早,回医院时天还没黑,也不敢跟刘青说话,自己拿了一些水果到卫生间去洗。窦泽凑进来跟她说辞掉谢小南陪护的事,又说“反正我这两天没什么事儿,再给她找一个吧。”

    不是什么大事,窦源便由着他去了,只是见他脸色不好,小声问“怎么了脸色那么白,跟咱妈吵架了”

    “没有,可能昨天晚上没睡好,不太舒服。”窦泽怕她担心,避重就轻敷衍了两句。

    窦源叮嘱他“你这情况不一样,自己在意一点,不然明天还是搬回去住吧,妈这边我跟她说。”

    窦泽笑笑,一边帮她把洗好的水果码进筐里,一边说“算了,知道你对我好,还是我自己说吧,反正今天上午也说差不多了。”

    窦源待要追问,谢小南也凑过来,笑着叫她“妈妈。”两人便没再说下去。

    夜里窦泽还睡在那张钢丝床上,躺了一会儿,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带着四肢无力、双腿发胀、直往外冒冷汗。一直到凌晨一点,那感觉还压不下去,他心里发慌,佝偻着背爬起来,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给霍司明打电话。

    霍司明那边也惦念着他,刚刚躺下,一看见来电显示便知绝对是出事了,噌得坐起来,接起电话问“窦泽”

    “你来接我去医院吧,肚子疼,我怕出事儿。”窦泽说着话,连气息都有点喘,疼得额上直冒冷汗。

    窦爱国本就觉浅,被他的动静惊醒,在屋里喊他“窦泽”见没人应,便自己爬起来,颤巍巍地走出来。便看见窦泽只穿着单衣佝偻着背站在走廊里,便问“你怎么了怎么脸上都是汗”

    窦泽摇摇头,虚弱地说“估计是受凉了,您别管了,我到急诊室去开点儿药。”

    窦爱国看着他那样子,叹了口气“受凉了还穿这么薄,你这样子怎么去急诊室叫你妈陪你一起吧。”他颤巍巍又走回去,想帮他拿外套披上。

    窦泽强撑着跟上去说“爸,您别管我了,您去睡吧。”

    窦爱国坚持要喊刘青,刘青睡得沉,愣是被他摇醒了,醒来还有些迷茫,下意识地问“怎么了爱国哪儿不舒服”

    “不是我,是小泽,他肚子疼。”说完又奇怪“这孩子腰上的肉怎么越来越多了也不见往脸上长。”

    刘青吓了一跳,清醒了,坐起来说“你睡吧,我扶他去看医生。”窸窸窣窣几下穿上衣服起来,一边系扣子一边趿拉着鞋子往外跑,见窦泽披了羽绒服弯腰站在走廊里,煞白着脸,心疼极了,扶着他的胳膊,小声又焦急地问“发作了”

    “不知道,就是疼,您回去睡吧,我叫霍司明来接我去医院。”窦泽撑着背后的栏杆喘着气说。

    窦爱国也跟出来,刚走到客厅,听见窦泽的话,问“叫霍先生过来干嘛大半夜的叫人过来”

    窦泽跟刘青都未料到他又跟了出来,对视一眼,心里都慌起来,窦泽肚子又疼,已经快要撑不住,抖着嘴唇,一边喘气一边解释“不叫他您听错了,我是说明天明天有件事要跟他说”他赶紧抓着刘青的手腕,说“妈,您陪我去急诊。”

    刘青身形小小的一个老太太,红着眼睛,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撑着他向电梯走。

    两人刚走了两步,便听见电梯门叮得响了一声。霍司明疯了一样从里面跑出来,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只在外面裹了一件大衣,头发全被汗水打湿了,脸也因为奔跑变得通红,全然没了平日风度翩翩的模样。

    窦爱国站在病房门口看见这一幕,那双苍老的眼睛陡然睁大,他虽摸不清现在的状况,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窦泽一看到霍司明,就像看见了主心骨,身上强撑着的那股劲儿松懈下来,扑倒在他怀里。霍司明半拖半抱着他上了电梯,刘青一起跟上去,她一回头,却看见窦爱国站在病房的身影老夫妻对望了一眼,窦爱国在电梯关上那瞬间向她摆了摆手

    午夜的市中心寂静无人,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疾驰而过,像一阵留下魅影的风。

    窦泽被推进手术室时,霍司明还抓着他的手,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睡衣衣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病床上的窦泽,疯魔了一样。两个医生拦着他,才叫他松了手,没有跟进去。

    刘青站在他身后呆呆的,眼泪一串串往外冒,问他“小泽进去生孩子了”

    霍司明没说话,在墙边的长椅上坐下,他弯下腰低着头,手肘撑在膝盖上,额上的汗水一滴滴落到地上,汇成小小的一滩水。

    刘青走到他身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期期艾艾地又问“小泽不会有事吧”

    霍司明抬起头,目光像某种冷血动物,看着她,让人脊背发凉。

    刘青从未见过霍司明这副面孔,老太太被吓住,战战兢兢在另一张长椅上坐下。没一会儿,霍司明的电话又响起来,是窦源的,他看了一眼,直接挂断了。

    夜里不好打车,窦源从人民医院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她一进来,便喘着气问“小泽有事没”

    霍司明没说话,刘青想说却不知内情,抓住女儿的手哭诉“不知道啊被推进去了,正抢救呢”

    窦源刚要说话,便有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对霍司明说“霍董,大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孩子太小,剖出来只有二斤七两,还在抢救中。”

    、第五十三章

    窦泽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人是醒着的,他先看到霍司明,再看到刘青和窦源,惨白着一张脸笑了笑,问“孩子怎么样”

    孩子还在抢救。

    刘青看了窦源一眼,两人都没说话。霍司明握住窦泽的手说“孩子已经送进保温箱了,太小了,还不能抱过来。”

    窦泽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疲倦地合上了眼。

    两个小时以后,孩子才真正脱离危险被送进保温箱。护士前来通知的时候,窦泽正在昏睡中,霍司明托着他的手,正在帮他擦身上的汗渍。

    刘青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去看看孩子”

    霍司明回头看她,收起了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又换上了之前和煦的样子,说“伯母,太晚了,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刘青不敢反驳,求助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窦源,窦源也说“妈,你一夜没睡,回去休息一会儿吧,不然小泽也会担心。”

    老太太迈着小步子挪进病房里,伸手轻轻摸了摸窦泽的脸,又对霍司明说“他要是醒了,你对我说。”

    霍司明稍稍扯着嘴角点了点头应了,说“好。”

    窦源拉着刘青走了,走之前,两人去保温箱看了孩子。二斤七两的婴儿,连指甲都没长出来,皮肤几乎是透明的,红彤彤的小手小脚缩在一起,身上还插着管子,刘青看到第一眼,就忍不住红了眼睛,她拉着窦源的手,说“这么小,可怎么办啊”

    窦源看着,轻轻叹了口气,只能祈祷“会没事的。”

    刘青在她的安慰下止了泪,又隔着玻璃去看里面小小的婴儿,两人看完了孩子,才回到人民医院。窦爱国几乎一夜未眠,见她们回来,问“小泽怎么样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母女两个都说“已经好了。”

    窦爱国问“是什么病”

    刘青支吾着说不出来,窦源连眼睛也没眨,说“阑尾炎,做了个小手术。”

    “没事就好。”窦爱国虽已猜到窦泽与霍司明关系不同寻常,却万万想不到窦泽怀孕那里去。又问“去哪家医院了”

    窦源说“在一家私立医院,那里阑尾炎做得好一些。”

    窦爱国不懂,便不再追问,而是嘱咐刘青“你这两天多去照顾孩子,我这边你不用管了。”

    刘青心里慌乱乱的,正想着回家煮些小米粥给窦泽送过去,窦源也请了假,否则只有刘青一个人,定然顾不了两边。

    刘青拎着煮好的小米粥走到窦泽病房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霍司明正端着小碗喂他喝鱼汤。

    窦泽一抬眼看见刘青,喊“妈”

    刘青看见鱼汤,啧了一声,放下保温桶,说“鱼汤是发物,他刚剖腹,怎么能让他喝这个”

    霍司明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被窦泽悄悄摇了摇头打断了,说“他不懂这个,您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也不是什么好吃的,煮了一些小米粥,你现在只能吃流食。”她站在床的另一边,拆开保温桶,把粥倒出来,笑着端到他跟前去,说“喝一点儿。”

    霍司明抿了抿嘴,把鱼汤放到桌上,接过小米粥的汤碗,说“我喂他。”

    当着刘青的面不好表现得太过,窦泽朝他眨了眨眼睛,伸手要去接汤碗,说“我自己喝就行,没那么娇气。”

    霍司明不给他,坚持拿着汤匙一勺一勺地喂他,刘青看不得两个男人这样亲密,却也无可奈何,半侧了身体,装作打量病房的样子。

    窦泽伸手悄悄捏了霍司明一下,叫他不要表现太过,霍司明不做反应,窦泽只得一边吃一边跟刘青找话聊,说“妈,你去看孩子了没”

    刘青赶快又侧身回来,装做一脸高兴的样子,说“看了看了,可漂亮了,就是有点小。”

    “我还怕没发育好。”窦泽指着霍司明说“让他给我拍照片,他也不拍。”

    刘青也怕窦泽真看到孩子那样子心里难过,便向着霍司明说“手机有闪光灯,对孩子不好。”

    窦泽笑笑,见刘青也这样说,才稍稍放下心。又想起窦爱国,问“我爸那边怎么样”

    “瞒着呢,没跟他说。”刘青坐在床头,看着霍司明极有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完了一碗粥,还帮窦泽擦了擦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嘴上却不敢说。

    待他吃完,霍司明收拾了保温桶,拿到卫生间去洗了洗,盖好盖子递给刘青,老太太便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了。窦泽看着霍司明皱了皱眉,却不好说什么。

    刘青自觉站起身,对他说“你好好养着,中午我叫你姐过来送饭。”

    “不用了伯母,我给窦泽请了专门的营养师,不用麻烦你们了。”霍司明面上虽也谦恭有礼,但态度明显客气又疏离。

    窦泽也怕这边的事耽搁了窦爱国那边,便说“妈,别让我姐来回跑了,南南的陪护昨天刚被我辞了,孩子那边现在还没着落呢,你俩先紧着那边吧,我这儿有霍哥呢。”

    刘青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站在那儿看着他,叹了口气,走了。

    待老太太走了,窦泽才对霍司明发作“你怎么回事啊”

    霍司明任他发火,却不说话,帮他弄好了枕头,叫他重新躺下。窦泽一边往下躺一边说“你原来不是对她挺尊敬的吗今天怎么横眉冷对的”

    “你多想了。”霍司明帮他盖好被子。

    “是我想多了吗”窦泽歪着头看他。

    霍司明看他那样子觉得可爱,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说“对。”

    窦泽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又说“你是不是一夜没睡快躺下睡一会儿。”

    霍司明摇摇头“等你输完液,我下午再睡。”

    窦泽两眼看着他,脸上不禁流露出感动和温情,捏了捏他的手臂,说“睡会儿吧,就十分钟,我叫你。”

    霍司明已经换掉了昨天夜里的衣服,身上穿着休闲装,侧身躺到窦泽旁边的陪护床上,两人对视了一眼,窦泽含着笑意说“我都不敢想,这就生了”

    霍司明也笑,翘着嘴角看他。窦泽又问“是男孩儿吗发育健全吗没缺什么吧”

    霍司明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很健康,但是太小了,要在保温箱里住一段时间。”

    “有多小”

    霍司明想了想,伸出一只手对他比划“大概跟我的手一样大。”

    “这么小”窦泽又开始担心了,他皱着眉问“能把保温箱搬到病房里来吗”

    “”霍司明假意想了想,说“等你过两天能下床了,就可以自己去看他了。”

    窦泽这才作罢,又问“他长得好看吗像你还是像我”

    “像你。”霍司明假装闭上眼睛,说“我要睡了。”

    “你睡你睡。”窦泽便抿着嘴不再说话,刚做完手术的身体还有些疲倦,也忍不住跟着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又眯了过去。

    窦泽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白若安刚放下餐盒,窦源也提着保温饭桶进来,两相打了照面,寒暄了几句,白若安便走了。霍司明看见窦源也不说话,窦泽揉了揉眼睛,被霍司明扶着坐起来,说“姐,你怎么来了”

    “妈炖了鸡汤,叫我给你送过来,油都撇掉了。”她一边说一边打开饭桶,倒了一小碗鸡汤出来。

    霍司明也正拆了白若安送来的餐盒,里面既有给窦泽的汤,也有给他自己的饭。

    窦源看见,有些不好意思,对霍司明说“老人手脚慢,没来得及给你准备。”

    霍司明不在意地摇摇头,问窦泽“你要喝乌鸡汤还是鸡汤”

    “”窦泽看了他一眼,又去看窦源。

    窦源笑了笑,说“我先去看看孩子,你们俩慢慢吃。”

    “姐,你吃饭了吗”窦泽赶紧问她。

    窦源走到门口摆了摆手“你不用管我。”

    窦源一出去,窦泽又开始发作霍司明“你怎么回事啊”

    “怎么了”霍司明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把乌鸡汤倒进小碗里,用勺子搅了搅,又盛起来吹吹,要喂他。

    窦泽一边张嘴一边说“你干嘛非得点名你的是乌鸡汤,我妈的是母鸡汤”

    “我没说那是母鸡汤,万一是公鸡呢”霍司明一边喂他一边说。

    窦泽有些好奇地往旁边的鸡汤罐子里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被他牵着走了,说他“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就是对我妈对我姐有意见。”

    霍司明专心致志喂着他,不说话。

    “你又跟我消极抵抗是不是”窦泽说他“她们好不容易接受了,你怎么又开始别扭了”

    霍司明放下碗,看了他一眼,说“你妈根本就没接受,要不是被她逼得狠,你也不会早产。”

    “她就算心里不接受,现在不是也默许了吗咱俩关起门过日子,你管她呢她又不住到家里去。”窦泽皱着眉瞪他。“我早产也不只是因为她给的压力,这段时间事多,你又不是不知道”窦泽没说完,哎哟了一声,赶紧扶着床沿往下溜了溜。

    霍司明赶紧站起来扶他“怎么了”

    “刀口疼。”窦泽躺下来,觉得好点儿了,继续说他“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那是我亲妈,又不是别人,你揪着有意思吗以后真跟我们家老死不相往来”

    霍司明皱着眉“你休息一会儿,闭上嘴,别说了。”

    “你要是不作,我也不会说这么多。”窦泽抬头看了旁边窦源带来的鸡汤罐子一眼,说“你先把这碗给喝了,一会儿我姐就来了。”

    霍司明无法,只好干了刘青熬得那一锅鸡汤,又把碗刷了放好。

    窦源看过孩子回来,笑着说“小孩子真见长,这才半天,就跟长开了似的。”

    “是吗”窦泽兴致起来,笑着问“长得好看吗”

    “好看,像霍先生。”窦源安慰他。

    “是吗霍哥说像我。”窦泽又坐起来。“真想去看看他。”他拍拍霍司明的胳膊,说“你去给我拍张照片吧,行不行”

    霍司明又敷衍他“你过几天就下床了,亲自去看他不是更好”

    窦泽见他这边行不通,又去问窦源“姐,你拍照片了吗帮我去拍张照呗。”

    窦源也向着霍司明说“过两天你亲自去看多好,手机离那么远,也只能拍到个影子罢了。”

    窦泽左右看看他俩,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皱着眉,问“你们是不是骗我呢孩子是不是没了”

    、第五十四章

    窦泽一双眼睛惊恐地睁大,一只手死死抓住霍司明的胳膊。

    窦源赶紧说“你别瞎猜,孩子好好在保温箱里待着呢,因为太小了,怕你看到心里难受才瞒你,我现在去帮你拍照。”

    “我要亲自去看”窦泽抓着霍司明的手,说“你带我去。”

    霍司明弄巧成拙,无奈笑了笑,叫护士推来一张活动病床,将窦泽移上去,与窦源一起推着他到婴儿保育室去。

    窦源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他“你可真能折腾人。”

    窦泽见他们的表情,大概也知道是自己想岔了,叹了口气,没说话。

    霍司明轻轻拍拍他的手,说“孩子太小了,一会儿你看见别激动。”

    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嚓嚓的声音,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窦泽忽然有些近乡情怯了。

    床铺停下来,霍司明帮忙将他扶起来,说“到了。”

    窦泽便看到那个小小的、只有自己手掌大的婴儿,他还没睁开眼,皱着脸,缩着手脚,身上插着各种输液管。窦泽看着,某种天然的感情忽然将他唤醒,叫他的心脏紧紧跟这小东西揪在一起,他的泪不自觉冒出来,踯躅了半晌没有落下,被他抬手擦掉了,眼睛却不敢移开一点。他的手很大,覆在玻璃上,几乎能把里面的孩子遮住。

    窦泽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霍司明,嘴唇颤抖着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

    霍司明从旁边揽住他的肩膀,轻声说“我们的孩子。”

    “他真小,怎么这么小”窦泽的眼睛一点也舍不得移开,用食指指腹点在玻璃上,就像与孩子的小手覆在了一起,问“什么时候能抱出来”

    霍司明抚了抚他的背,怕他伤心,轻声说“大概要三个月以后了。”

    窦泽又隔着玻璃摸了摸,才收手。

    霍司明扶着他躺下,说“你现在不能久坐,回去吧,等过两天恢复好了,可以天天来看他。”

    窦泽点了点头,眼睛还朝着孩子的方向,又看了两眼,才收回视线。

    窦源轻轻叹了口气,跟着把窦泽送回病房,拎了保温桶才走。

    病房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窦泽躺在床上,脑海里还惦记着孩子皱皱巴巴的小身体。霍司明侧身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在打盹儿,一夜没睡,不论是谁都吃不消。

    窦泽翻了个身,看着霍司明的睡颜,脑子里乱哄哄的,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跟霍司明一起生了个孩子

    霍司明睡得不沉,睫毛颤了颤,在他的注视下醒过来,与他的视线对上,唇边轻轻漾起一个温柔的笑,问“好看吗”

    “还挺好看的。”窦泽笑着,又说“你怎么一晚上了连胡茬儿都不长”

    霍司明无奈笑笑“你睡觉的时候我刮过了。”他穿鞋下床,凑到对面去,亲了亲窦泽的嘴,说“你的毛发倒是一贯旺盛,才一晚上就冒出新的了。”

    “我前天在医院里就没刮。”窦泽伸手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脸,很不平衡似的,说“咱们俩的形象一对比,明显是你比较适合生孩子啊。”

    霍司明不理他,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唇瓣,窦泽知道他的意思,向后躲了躲,问“门锁了没”

    “锁了。”霍司明贴着他的嘴唇说。

    窦泽这才张开嘴叫他进来,两人勾着舌头亲吻了一会儿,窦泽被他吻得口水都流到枕头上,喘着气哼哼了两声,馋得霍司明又是舔又是吮。窦泽闭着眼,两人正腻歪着,便听见当当两记敲门声,随即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好在这病房是套间,窦泽瞪圆了两只眼睛看着霍司明,一把将他推开,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口水,换药的小护士就进来了。窦泽心虚,通红着脸。

    护士看见,用体温计朝他额头扫了一下,问“发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窦泽没说话。

    体温计滴得响了一声,三十七度六。小护士说“有些低烧,应该不碍事,我一会儿跟主任说一声。”

    霍司明脸色淡淡地答应了一声,看着她换好药,说“麻烦你了。”

    等护士退出去,窦泽就骂他“你不是说锁门了吗”

    “记错了。”霍司明摸了摸他的脸,又在他眼皮上啄吻了一下。

    窦泽躲开,瞪他“这要是被人撞见,多丢人。”

    “为什么丢人”霍司明看着他,果然又铺垫到下一句“还是你怕被漂亮的小护士看见”

    窦泽气得直喘粗气,鼻翼翕动着,看了他两眼,不说话,气狠了,侧过身背对着他。

    霍司明见他真生气,又后悔了,坐到床沿上,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伸手去握窦泽的手。

    窦泽闭上眼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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