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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城 第6节

作者:云澹波谲 字数:22605 更新:2021-12-20 01:47:07

    心跳响得自己都能听见,翟星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谲的表情,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催促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座哦,很难抢到的。”

    云谲没什么反应,继续翻书“吹吧你就,使劲儿吹,根本没有多少观众,唬我呢。”

    星辰一下心虚起来,还真被云谲说对了,一个城市的篮球比赛,撑死能有多少观众但星辰觉得,没多少人看也无所谓,他只关心云谲当天会不会在那儿。

    可是云谲不发一言,眉间清冷,直接忽视他的邀请,这结果完全出乎翟星辰的意料。

    完蛋了。他心里清楚,云谲这表情意味着什么,他并不想去。

    沮丧满当当地淹过头顶,星辰几乎要被云谲冷淡的反应逼得窒息,又生怕得到拒绝似的,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可以么可以去么正因为观众很少,才需要队员家属们过来热热场,捧捧人气啊”

    云谲冷淡地撇开眼,不去看对方期待的眼光,手指不厌其烦地抚平书页的皱褶“我那天没空。”

    “什么没空啊,才一天只要一天就可以了”星辰大叫起来。

    不是不想去,是根本去不了。云谲慢慢翻开新的一页,自始至终不愿直视他的眼睛,语气也很冷淡“都说了那天有事,没听见吗”

    “哥”

    对方不愠不火的态度让翟星辰很烦躁,他不满地夺走他的书,声音又抬高了八度“你在撒谎按照平时,你白天多半是在家里睡觉,怎么那么巧,偏偏那天就有事日子你都没看清楚呢”

    “烦死了,缠人精”云谲啪的阖上书,“还有完没完,你要什么时候才懂得顾及别人的感受,学会做个干脆的男人”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云谲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很正常,“别忘了明天还得上学,看完电视就回房睡觉去。”

    “不睡不睡话没说清楚,睡毛线啊。”

    星辰冲云谲吼回去,他越想越气,摁住云谲肩膀,把他推到在沙发上。云谲最近吸血不足,容易眩晕,被他粗暴地一推,挣扎了几下,愣是起不了身。

    “说清楚,为什么不可以出席你说你没空,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能重要得过我的比赛吗为什么从来都不能讲给我听”

    星辰力气很大,长期训练的手臂有着不输给云谲的力道,那张阳光的脸更是不怒自威。他的动作比之前少了几分温和,语气也强硬起来。云谲知道,这是星辰难得生气一会的前兆,他也不甘示弱“翟星辰,你在干什么,想造反吗赶紧给我走开”

    翟星辰咬了咬牙,情急之下竟然跨过云谲双脚,以半跪的姿态压制着他。星辰平时爱笑,但是一旦生气起来,那股强硬的态度是很渗人的,他这一发怒,竟让云谲体会到一股陌生的寒意“别胡搅蛮缠、快起来,不然我揍你了。”

    “我不走开你不答应我就不走我就”

    星辰张了张口,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自己住人家的吃人家的,确实没有什么资本可以威胁。他一时没有了强硬的态度,像只无助的宠物,脑袋往云谲颈窝蹭了蹭,干了的头发硌得云谲下巴微痛。

    “我真的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很希望你能亲眼看到。拜托了,不会花很多时间的,只要一天不,只要一个下午就可以了,很近的,就在学校的体育馆里好不好”

    翟星辰脑袋埋在云谲身上,喃喃地说着,小心而谨慎,生怕说错话似的。云谲能清楚地感觉到,男孩子的肩膀因为失望而颤抖。

    “”

    想说不字,开口却只能尝到满嘴的苦涩。云谲苦笑,我何曾不想看到,你打出漂亮的三分球的样子。如果可以,我也想看看有阳光的样子。

    “听话,你先起来,星辰。”

    云谲不停地推开他,嘴唇轻擦过对方脆弱的脖颈,少年特有的汗味扑鼻而来,那敞开的领口露出一片健康的肤色,裹了一层蜜蜡似的,空气仿佛也带上甜腻的血味,刺激着他往前探去。

    云谲咽了咽口水,口腔里分泌出更多的唾液。这种刺激好比在饥饿人面前摆上一桌满汉全席,就算意志再坚定的人,也难免会动心。

    血、血

    云谲双手搭在星辰肩膀上,揪紧少年薄薄的衣衫,指甲快要掐进肉里去。翟星辰不明就里,还在恳求他出席球赛,“只要哥在观众席呆上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也可以,看完两小节,我就不再缠着你,行吗”

    “唔,起来你先起来”

    不妙,情况非常不妙,云谲的手开始颤抖,好像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一路顺着星辰的肩膀往上移,不知不觉中,已经按在脆弱的脖颈上。

    现在很危险,云谲比谁都清楚,那一片麦色的肌肤就是诱人的,诱惑着他将星辰揽住,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星辰被云谲的手按得低下头,鼻子碰到睡衣领口,因此看不清云谲的表情。他莫名地不安起来,不太敢乱动,觉得奇怪的是,云谲一直催促他起来,但那双手却把自己抱得非常紧,恨不得把他嵌进身体似的。

    “你快走”

    饿,疯狂的饥饿,他闻到人肉味儿,亢奋得几乎要抓狂。

    不行了,我抑制不住想杀了你啊

    云谲难耐地捏着拳头,长出来的指甲掐进他的肉里。星辰被死死地箍在怀里,差点被勒死,来不及挣脱,只觉得脖子间一阵剧痛,脑袋就开始眩晕,一股奇怪的热气从腹部腾腾升起,“啊,脖子好痛,哥你咬我干嘛”

    被咬的伤口开始渗出血,云谲拼命让自己去舔滴下的血,而不是直接用牙齿啃噬伤口,毕竟吸血鬼的獠牙藏着剧毒,他的底线就是不能让星辰受到感染。

    “好热啊哈”

    星辰被身体里那股燥热搅得迷糊,他难受得撑起身体,去看云谲的表情,那双黑得如墨的眼睛竟然变了竟然变成红褐色的,红宝石般,漂亮不得了。小孩看得又热又痒,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头,却没有地方可以发泄。

    “我去,头好晕,怎么回事哥,你的眼睛好红,啥时候戴的美瞳还挺漂亮的”

    妈的。云谲骂了句娘,在心里大叫不好。吸血鬼为了吸食,牙齿接触到猎物的血液时,会自动分泌出一种荷尔蒙,使得猎物产生情欲,从而迷陷在激烈的肌肤之亲里。跟温水煮青蛙的原理一样,浑然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唔热死了”

    星辰不安地扭着身体,撑起身体,呆呆地看着云谲。青春期的他对一切感觉都很模糊,只觉得今天的云谲格外好看,染血的唇娇艳欲滴,眸里带着难耐的妩媚,他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啃骨头似的,贴着他红色的唇瓣,慢慢地探出舌头。“嗯好软”

    云谲本就无力,这下被吻得呼吸不畅,接连咳嗽了几声,魂魄弄丢了似的,只剩下浊重的喘息。“翟星辰你丫的”

    “这样不行,要专注。”

    星辰严肃地批评他,脑子在激素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的,喝醉酒似的,见他不专心,眉峰皱得很紧,伸出手去摸云谲的身体,手胡乱摸索了几下,不自觉地伸入云谲的睡衣里。

    “啊”

    被火热的手摸到身体,云谲本能地一惊,脑里彻底醒悟过来,几乎手脚并用,推走星辰凑过来的脸,从后面一扬手,砍向他的后脖子。

    星辰软绵绵地压在他身上,不省人事。云谲疯了似的冲进厕所,鞠了一捧水浇在脸上。

    他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什么费心自欺的东西正在灭顶男人忍不住伏在洗手盆里干呕,镜中的那张脸在月光下更加狰狞,丑陋,连眸色都不再是淡漠的黑。

    如他所料,因为太靠近新鲜的肉体,他已经抑制不住对翟星辰的杀意。

    你不知道的一切,是我永远都不想让你知道的一切。

    、猎人公会

    林修境教授

    门牌上印的是楷体,和主人的性格很搭,一笔一画都浸染着温润。整栋25楼的实验室格外安静,白凌往裤兜里掏钥匙,碰到门时才发现是虚掩着的,他走了进去,心里不免责怪林修境的不设防,但转念一想,今天是周日,这种时候还在实验室宅着的,除了里面的科学怪人之外,也就只有他这个领导人了。

    看来是为了自己留的门。他微妙地一笑,心里满满都是优越感。

    落地窗把阳光折射到每个角落,把实验室照得宁静祥和。其实就在前晚,这里发生过一场暴动,吸血鬼们组织了一场针对猎人的进攻,看起来有预谋有策划,人数也很多,足足废掉了他几十个弟兄。

    实验室成了第一个靶子,敌人估计是以为这里兵力最薄弱,又是夜晚,所以最先攻到这儿。

    但那群杂碎猜错了。

    实验室不但不是文弱公务员待着的地方,还是白凌派人把守的重要之地。他把实验室布置成为一个中央决策中心,不仅把最精锐的部队安置在这里,他自己的吃穿住行,也主要在这边进行。因为实验室,是林修境在的地方。

    有血渍的地方已经被清洗过,空气中都漂浮着福尔马林的颗粒,仿佛一切死伤都被掩盖掉。白凌绕过巨大的试验台,匆匆走进林修境专用的图书馆。

    呼噜声从书柜里飘了出来,找都不用找,一眼就望见林修境在后面打盹,身体被宽大的工作服包裹着,露出半张脸,眼镜歪歪地挂住鼻梁上,睡得很没有形象。

    白凌拿起手机对准他,连拍了好几张,把照片设置为屏保,才挨着林修境坐下,手不安分地摸上对方的脸。林修境睡得正熟,被人打扰到,身体不舒服地动了动,往前扑街,不偏不倚地栽进白凌怀里。

    脸刚好对着男人的裤裆里,乐得白凌一个劲的憋笑,他小心地把林修境扶到自己肩上,贪玩似的,用指尖骚弄他的脸蛋。被人一捏一弄,大教授总算醒了,迷茫地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整整呆坐了二十秒,才坐直起来。

    “诶我的眼镜呢”

    林修境睡得迷迷怔怔,在地上胡乱摸着,不小心摸到白凌的裤裆上,用力一抓,白凌蛋疼地叫了一声“小修你个臭流氓,睡得脑子都糊涂了,我要告你性骚扰”

    林修境吓了一跳,瞬间全清醒了,吓得腾地跳起来,双手尴尬得没地方放,难堪地蹭了蹭裤子,“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会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那一下倒不是很用力,白凌没事人一样,耸耸肩“当然是过来视察工作,没想到一来就被人性骚扰,嘶林大教授,你必须给我个说法,被你这么撩拨,我家兄弟都起来敬礼了。”

    撩拨个鬼啊林修境在内心深处咆哮,表面上还得故作镇静地咳几声“不好意思,我可能睡相不好。”

    “谁说不好了,照片在这,特别有意思。”

    白凌把手机屏幕亮出来,真的拍得很糗很傻逼,林修境整个人都不是很好,扒拉过去抢手机。“您赶紧删掉吧,说什么视察工作,摆明来看我出丑的。”

    “很不错啊,这角度选的,把书柜都拍了进去,真实地反映了员工的工作状态,一看就知道你大周末还坚持加班,下次部门风采用上,给那群好吃懒做的研究生瞻仰瞻仰。”

    林修境听出领导的不满意,难免要为自己的属下开脱一下“这阵子大家都挺累的,又要做实验,又要清实验台的血渍,我怕女孩子们受不了,就让他们回去了。”

    “也就你怜香惜玉。这里是战场,要死人的地方,受不了滚蛋啊。”

    白凌悠悠地说,“她们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空有一张学历,连给你打杂的资格都不够。要不是你提了百八十遍,非要搞产学研的项目,我瞧都懒得瞧一眼。”

    林修境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的校长让帮忙,我实在推不掉。”

    “推不掉就往我这塞”白凌笑得痞气十足,捏了把林修境的脸“也是了,女大学生个个新鲜靓丽,你还巴不得她们过来勤工俭学呢怎么,你这个榆木脑袋,是不是又想着相亲那档子事了”

    “呃”林修境人直得很,想想还是说了实话“这不是乡下奶奶催的紧嘛。”

    白凌皮笑肉不笑“看来我这个上司关心的还不够。行,等忙完这段时间,我给你好好介绍,那些女娃就别考虑了,没意思。”

    “”没意思你妹,又来搅黄我的相亲

    林修境往前走,背对着白凌翻了个白眼。和英俊多金的上司一比,自己又瘦又大众脸,活了三十几年,还是单身狗一只。现在难得收到几个既有共同语言又有相处时间的女下属,还想趁机发展一下,就被老板一句话否定掉了。

    造的什么孽啊我

    即使被搅黄人生大事,林修境还是得毕恭毕敬地谦虚两下,“您就别涮我了,您介绍的姑娘们都太优秀,我配不上。”

    白凌眯起眼睛,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嘴唇上瘾般蹭了蹭对方的头发“别担心,你的人生大事,有我费心着。好好工作就行。”

    林修境笑笑,躲开了他的唇,“谢谢会长,我会努力的。”

    白凌心情不佳,点了点头,热烈的视线黏在林修境精瘦的后背上,跟在他后面问起正事来,“怎么样,试验结果如何”

    一谈起试验,林修境眼神变得认真起来,“第三型配对做了第一百零七次,这次我放进了融酶,就等试验结果出来,您稍等。”

    他快步走到试验台前,去察看显微镜下的细胞。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从t恤里露出一小段锁骨,宽松的白大褂套在他身上越显得空荡荡的,仿佛凭空大了几号。

    啧,又瘦了。

    白凌心疼地皱眉,心想着该让食堂入些人参给林修境补补。可惜他一片痴情化作空气,林修境是那种工作起来就会全副身心投入的人,压根没注意白凌在说什么,只用屁股对着上司。

    这一点让白凌不爽了很久,不过恰恰也是这点,让他发现这个书呆子不善言辞又老土的另一面很刻苦,也很让人着迷。

    林修境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大概是实验结果不太理想,白凌耐心地等对方确认后,才问起 “怎么样”

    “失败了,分解不成不好意思,可能没我以为的那么理想”

    林修境脱力地靠在实验台边,憋得一额头的汗,简单的两个字就抹杀掉他几个月来的艰辛,他摆摆手,示意白凌自己没问题“没事,您让我思考一下。”

    林修境满头冷汗,旁若无人地将实验过程仔细地回想过一遍,不敢漏掉任何细枝末节,喃喃地说着“我是漏掉哪里了吗我不知道又是哪一环出了错还是这些疫苗都没有用”

    细胞纤维被分解成一滩黄水,林修境缓慢地揉了揉脸,把载玻片丢进垃圾桶里,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这是第几次了,嗯我们还是找不到可以治疗的方法,是我的问题,再快点就好了”

    他考虑过无数个方案,把所有的可能做了上百次试验。

    一次一次的做出假设,再一次一次亲手否决,结果都失败了。

    离病情感染已经八年,他却什么疫苗都弄不出来,白凌看他绝望的眼神,心疼得要命,上前一步搭住林修境的肩膀“别急,小修,我们重新再试过”

    “重新试还有多少时间还准备死多少人”他突然大叫起来,“错是我酿成的,谁都有资格说不要急,只有我不可以”

    林修境瞪大泛红的双眼,通宵达旦累积的疲劳如火山一样爆发“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做那种试验,如果我能待在销毁场,坚持看到gkh病毒被彻底销毁后才走,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那些普通人就不会变成吸血鬼,南市也不可能被隔离起来这是一次重大的科研事故是我让他们流离失所,一个一个痛苦地死掉”

    白凌把手搭在林修境肩上,支撑着他,眼里的情绪不可琢磨。“你不要紧张,有猎人在,吸血鬼的数量就不可能无止尽地增加。只要没有病情没有蔓延得太多严重,我们就还有时间。”

    “哪还有时间,多拖一秒,死掉的人就多一个”

    林修境摇摇头,两个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又疲倦又绝望,“您能明白吗,我不想再看见有人死掉。那种感觉,很痛苦。”

    “不是你的错。”白凌像抱着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病毒泄露这种事故,谁也不想发生。我们已经失去很多弟兄了,不要因为事发的不可控制,就把罪名加诸在自己头上,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而百无一用。”

    “嗯”

    白凌背对着他,双眼露出一丝狠厉,一眨眼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慢慢来,做科研最怕就是浮躁。只要坚持,还怕找不到合适的疫苗吗即使南市没有,咱们也可以到别的地方找。”

    “抱歉,我刚太急了”

    林修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或许从对方的关怀下中找回安慰,他忽然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说的也是,哪有那么容易成功的。刚刚很丢脸吧,您难得来视察工作,还要听我发脾气。”

    白凌也弯了弯眉眼,体贴地随着他转换话题“下属有情绪,本来就该安抚。确实很久没跟你对接工作了,最近吸血鬼数量增长得很快,公会的任务也比以前重了很多,上头一声令下,就让我们加班加点,24小时不合眼,也不见得能清理完。”

    林修境沉了沉眸问,“又要清理上个月不才”

    清理不也意味着要杀人么。

    事实上,林修境并不愿意称他们为吸血鬼,同样是活生生的人,只是感染了病菌而已,不应该就被定义成异类。

    生病本不应该是他们的错。

    林修境深深地叹了口气,很痛苦的样子。他知道谁都没有错,错的人是自己。

    “病人是无辜的。”林修境小声地说,白凌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那疼定是会牵扯到胸口,锥心刺骨的。

    只是他不赞同, “其他人也是无辜的,不做点什么,只会出现更加凄惨的场面。”

    “我”

    “别胡思乱想,习惯就好。”白凌捏住林修境的双肩,“现在实验室开发的血凝剂,控制效用比我们想象的弱。不仅病体数量有所增加,连攻击力也比以前也提升了不少,最可怕的是,又有一波变异后的物种跑出来。你做为研究所的负责人,应当比我清楚,发展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

    年轻的学者有些怔忪,对着试验台莫名地发了一阵呆,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这份工作他做的很痛苦,每逢白凌对外发出清除的命令,那些可怜的吸血鬼要么当场射杀,要么拖着一身伤逃跑,只有少数被抓回来做研究的样本,一遍一遍地做着小白鼠,用他们的身体换来短暂的药物支撑,而新开发的药的副作用通常很大

    “啊我想起来了”

    林修境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了一声,不顾白凌提心吊胆的呼喊,一个人手忙脚乱爬上柜台,从一堆废纸中翻找出之前的计算图纸,直接蹲在移动楼梯算了起来。

    “小修,快点下来”

    “马上、马上、这里是核苷酸β”

    林修境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兴奋过头,忽然忘记自己蹲在高处,一站起来,头顶碰的一声撞到壁柜,撞得他愣是在空中晃了几下,摇了摇没稳住,连人带椅往后翻倒下去“啊”

    幸好白凌早有准备,双手一捧把人稳稳接住,林修境还捧着他的草稿本在算,白凌心有余悸,忍不住按着他额头的包指责,“天啊,你小心点摔倒了我还跟着心疼”

    “没事,别担心。”

    临危不乱是技术宅的执着,林修境头也没抬地跳下白凌怀里,认真细致地把之前的演算结果誊写了一遍,当工工整整的化学式填满了整张稿纸,他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原来在这里。”

    白凌没好气地说“什么这里那里的”

    “预算的部分出了错,我一直在按图索骥,最后把自己都饶进去了。您看,透视结果下的蛋白质外壳发生异变,我之前以为是数据出了问题,对、就是这儿之前我总是不相信,病毒的基因会在这个地方发生变化,晕死,我居然忽略了这玩意”

    “所以”白凌盯着他额头的包,恨不得立刻把人绑起来涂药“您又有什么吩咐”

    “帮我拿到最新的血液样本吧,我需要把之前的东西推翻,重新试验一次。”

    “行啊。”英俊的男人的口气十足霸道总裁“只要是你一句命令,我立刻去安排。话说,去哪里取样比较好呢,皇家公寓的郁金香花园好,还是白金海滩好我觉得海滩比较好那里的龙虾口感很棒,再配上88年的葡萄酒”

    林修境无语地看着他,“老板,我们是去工作,不是度蜜月,真的不必那么认真计划吃什么”

    、猎人公会

    刘小吉站在巷口,满腹的吐槽几乎要塞爆他的脑袋

    妈蛋老子走错地方了吧谁来告诉我为什么酒吧周围站满猎人,还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走来走去啊那一桌的针头到底干啥用的,宣传标语好像写着抽血调查我去,义务就诊在酒吧门口搞义诊苏先生没事儿吧,这样不把客人吓跑才怪啊

    等等大家好像都很认真地排着队

    刘小吉一脸懵逼状,试想看,平时疯疯癫癫、磕了药一样的吸血鬼居然安分地排起队来,简直就是活久见系列。并且队伍还排得很长,几乎都延伸到他站着的地方。

    “麻烦大家排好队,不要急躁,不要喧哗,安静等待医生叫号。谁敢惹事,就你们送去死哦”

    轻佻的声线通过扩音器,压住不耐的吸血鬼们,刘小吉远远望去,一个男人坐在医护桌后面,坐姿很不羁,一条大长腿直接搭在椅子上,正单手玩转着枪。他的五官精致立体,有点混血的感觉,嘴角的笑意非常冷淡,“我看谁敢再动一下。”

    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客人们已经暴跳如雷,各个脸色都特别臭,却没人敢真的吱声。

    刘小吉能看得出来,那位男人很强,非常强。

    不可否认,白凌身上有着一股很惹眼的气质,像是哪来的公子哥儿,手里的银做工精巧,玫瑰刺青也很特别,无一不表明他的身份猎人公会会长,同时也是最强的首席猎人。

    猎人公会是军队的一个分支,有武器,也有兵力,是政府管理隔离区的一个机关组织。所以白凌的强大不仅在于他自身,还有藏在他背后的当权者。吸血鬼就算敢和他硬拼,也抵挡不了中央政府的一句命令。

    在这方面,白凌可以说是把权力玩得最淋漓尽致的男人。

    刘小吉扭头一看,队尾穿蓝衣服的男人在说话,“你相信吗,公会旗下的实验室说,这次义诊活动,是为了抽我们的血去化验,找出疫苗救咱们。”

    另一个红卫衣说“傻逼,实验所猫哭耗子,把我们当成玩具玩弄,这事又不止一次了。他们想杀人就杀人,想捉人就捉人,你还敢信他们”

    “这回说不准。”蓝衣服摇头说“闹腾都跑来航哥家门口了,肯定是真的。猎人才十几个,他要敢乱来,我们一人一口痰淹死他”

    “你傻啊,没看见他手里那把银枪吗里面不是普通的子弹,可以发射药剂,让你生不如死。被他抓到,一个死字都算是客气的。”

    “靠这么夸张”

    “航哥会保护我们吗”一个小孩怯生生地举手,但没人搭理他。

    蓝衣服问“老大和他谁厉害”

    红卫衣男人摇摇头“一个地头蛇,一个有政府背景的上校,说不准。不过要论单枪匹马的打法,肯定都不如云谲厉害。”

    “擦,你说云谲”蓝衣服的一脸惊讶“那只杀人不眨眼的吸血鬼那家伙,很牛逼啊听说沉寂了好几年,当初也是个爱钱的主,被黑市雇佣,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还喝人家的血,真是作孽。”

    “对对上次我还见到他,在酒吧里端酒,长着一张浪得要命的脸,但那脾气、妈的,简直能上天了上回有个男的跟他搭讪,被他抽得妈都不认得,也只有航哥这种大人物才够胆碰,我们在他面前,得活生生整阳痿嘘白凌看过来了”

    小吉心脏咯噔一跳,跟着往后缩了缩,他不是吸血鬼,但也很胆小,那个男人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了,像一把手术刀,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刘小吉奇怪的是,酒吧和公会明明是敌对关系,却让人在家门口撒野,苏先生竟然也不管不,或许不是不管,也可能是弱势者对胜利方的妥协。

    果真,威胁达到了效果,队伍安静下来,白凌立刻坐回林修境身边,献宝似的冲对方眨了眨眼睛,一幅求夸奖的模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厉害。”林修境忙得满头大汗,虽然对他采取的方法不算认可,却也不能说不满。没有白凌在这坐镇,他一个普通人,怎么扛得住几百只吸血鬼如饥似渴的眼光。但他觉得至少在表面上还是得表示一下对白凌做事方法的不苟同。

    “您安静一点,公会的形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您这么大庭广众地一通威胁,这下全毁了。”

    “我可是在维持秩序,不威胁难道还讲道理”白凌义正言辞,有些委屈地耸耸鼻子“小修,你都不夸我一句”

    “可是、咱们现在是借人家地盘做事,万一苏先生生气了,把我们赶走了呢”

    “赶走”白凌搓着弹匣玩“他通天的本事也就开个破酒吧。就这破地方,乌烟瘴气的,连空气都带着臭味,明天就让人查封了它。”

    “您还能再大点声不”

    林修境疲惫地揉着额头,怨念地盯着他“要不是他把地方让出来,我们去哪找那么多病人,谁见了警车不跑”

    拜托,他又要采样又要比对,六只眼睛都不够用,应付吸血鬼已经够让人头痛了,偏偏身边还有一个无时无刻不捣乱的上司,烦都烦死了。“您要没事做,就去一边洗洗烧杯,做做记录,不要妨碍大伙工作。”

    白凌抱着个病历本哼哧哼哧蹭过去“我有事做,我要在这里保证你的安全”

    “这里很安全。”林修境连人带凳坐远,小心地为面前的病人抽开针头,礼貌地笑了笑“已经可以了,请下一位。”

    白凌又黏糊糊地移过去,随意拿出枪,点了几个病人的脑袋“小修,我现在很不爽,你对他们的态度比我还温柔”

    林修境看着电脑屏幕的血液样本,暂时还没有找到吻合的,他心里急得很,火急火燎地瞪了白凌一眼,“您是小孩子吗,这都要不爽我很忙,你能不能去一边休息啊。”

    “不行,他们全部都是坏人”白凌看向吸血鬼列队,瞬间变了个人似的“我要坐在你旁边保护你”

    吸血鬼被白凌的眼神吓得哆嗦,害得林修境拔针都不敢下手“不好意思,不要乱动抽血后麻烦在旁边登记姓名和住址。”

    吸血鬼被枪吓哭,连滚带爬地跑了,林修境几乎要掀桌“晕,被跑了还没登记呢”

    白凌这才满意地转过头“对了,稍微纠正一下,我刚刚是吃醋,不是不爽。你的衬衫领口太低了,赶紧扣上。”

    说完,他一把抢过林修境手里的针头,对着另一只吸血鬼的的手臂,噗呲一声扎下去。针头往肉里一剜,一抽,男人奇怪地看着针筒,发现里面空空的“咦没血,再来,再扎几下就见血了”

    “妈呀,您能消停点吗”林修境惶恐地看着病人的手臂, “伤到肌肉了您别晕啊、天哪,小刘快扶这位小姐去躺会”

    白凌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他看着林修境忙进忙出,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从大学开始,林修境就把一门心思栽在研究上,他以为病毒泄露是自己的错,抢救病人是自己的职责,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哪怕对方正用眼神把他生吞活剥。

    如果我说,这群畜生一直用盯猎物的眼神看着你,你会相信吗。

    白凌托着腮,看着林修境清瘦的身影,眼睛里载满温柔,辗转再三,又变作对这个城市实实在在的恨意

    你说过,世事无论对错,初衷总是好的。

    但眼前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你用尽青春去救。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贪婪和自私,本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它们就潜伏在每个人的骨髓里,除了血,只剩下污垢。不然这座城市,也不会变成一座死城。

    白凌的枪口有意无意划过薄唇,发出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我不会让你救成功的。”

    、猎人公会

    人群还在排着队,刘小吉站在队尾,往前探了探头,他想老板肯定又待在阁楼了,半天都见不着影子。也差不多到开业的时间,小吉赶紧钻进后门,回酒吧换了一套服务生的衣服,调了苏池航平时常喝的鸡尾酒,给送了上去。

    阁楼是苏池航的住处,清雅的装修和楼下的喧哗格格不入,仅靠两扇简单的木门隔着。刘小吉把酒放下,叫了对方一声“苏先生。”

    苏池航站在落地窗前,他没有回过头来,似乎保持了这个眺望的姿势很久很久,从许多年前的车水马龙,到如今没有一点人气的鬼域。

    刘小吉安静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就在前些天,他跟眼前这个男人表了白,并被不留余地地拒绝。他哭得很难过,也很卑微,甚至拼了命地求他,问他为什么不可以接受自己,明明苏池航对自己那么照顾,却又对他的真心那么残忍。

    那时苏池航正烦着,连正眼都没有给他,“人类爱上吸血鬼,你的脑子有坑吗那种廉价的东西,我要来做什么。”

    想着想着,刘小吉忍不住难过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砸向地面。苏池航原本背对着他,听到他在哭,转过身来,脸色都暗沉下来,“你大爷的,又哭一带把的哭哭啼啼,恶不恶心”

    刘小吉经不住被拒绝的痛苦,哭得更厉害“对不起”

    苏池航轻薄的唇扯开一段笑容,戳着他垂低的脑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他娘是对不起谁”

    “对不起,我不知道”

    刘小吉只一味地低头啜泣,下一秒,却被苏池航连丢带抱地扔进沙发。男人的身躯压在他上方,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出。

    “哭个jb哭,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来招惹我,要是活腻了,我现在就杀了你”

    苏池航暴躁地骂道,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张脸。他现在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前些天对猎人公会的围剿被打击得一败涂地,人都折了几百个,还被白凌那个垃圾威胁。云谲那边也是一团乱,那家伙明显到达临界状态,再不吸血,肯定活不了多久。

    可是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云谲就是不为所动,苏池航毫无办法,搞得他现在只能看着云谲不要命地嗑药,一边心疼,还得一边伺候着,干着急都能把人急死。

    偏偏这臭小子不识相,还非得缠着自己说什么爱和喜欢,狗屁玩意苏池航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发火。

    男人一把把领结扯掉,粗暴地扔在一边,发狠地推搡着小孩“不准哭不就是菊花痒了吗,爷现在就满足你,完事后给我滚”

    刘小吉在他身下缩成一团,就像一只哭泣的可怜虫,“不要求求你放了我,苏先生啊”

    男人高大的身躯伏在他身上,如伺机发动的猛兽,男人来了兴致,病变的右眼越发红得可怕。刘小吉又恐惧又难过,试图挣开苏池航的手掌,使劲撑起身体往前爬,没想到刚爬开几步,就被红了眼的苏池航一把抓住脚踝,重重地拖回沙发里。

    “别动让我闻闻,妈的好香的血味”

    并不温柔的吻落在男孩颈间,苏池航张着尖锐的獠牙,咬得他颈部出血,所到之处都是紫红色的淤血。

    刘小吉感觉对方的手指开始得寸进尺深入自己的衣服里,像在嘲笑着他的懦弱,刘小吉没有半点欣喜,只剩下惊慌“啊好疼放开我苏先生苏先生求求你,我再也不会”

    “放开到嘴的肉你让我放开过来”

    苏池航睁得骇然的异色眼,粗鲁地把他翻了个身,开始在他身上作恶。刘小吉被他按在怀里,绝望地扬起头颅,嘴里发出无助的呜咽。

    砰的一声巨响,门突然间被踹开,不速之客打招呼都没打就闯进来,对刘小吉吹了记口哨“odness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哎哟喂,苏痴汉,你们酒吧还真是配套齐全啊,打炮还有专用房。爷本来想放你一马,现在看来,你这地儿黄赌毒占了个遍,不封掉都对不起中央组织的教诲。”

    白凌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地取笑着,故意退后两步,遮住林修境的眼睛。“小雏鸡快捂眼,别得针眼了”

    “”

    雏鸡你大爷,林修境无声抗议,他虽然三十出头,但确实如白凌所说的,是个啥都没试过的小雏鸡,面对真人秀,难免觉得尴尬,小声地抱怨着“您这么大嗓门,我的脸往哪搁啊”

    苏池航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见到仇人,他立刻拔出桌上的西餐刀,当成飞镖使,往白凌的裤裆插去。

    白凌轻松躲过刀,一点都不避嫌,一屁股坐在两人对面,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朝刘小吉挥了挥手“不好意思啊,小朋友,麻烦你和小修出去一趟,我和你老板有要紧事要谈。”

    苏池航看了他一眼,拍拍刘小吉的肩膀,后者呆愣了一下,便睁着泛红的眼睛,乖乖地出去了。

    白凌晃荡着他的大长腿,看着苏池航慢条斯理地穿上衬衫,戴上金丝眼镜“哎哟,眼镜还挺衬你气质的,痴汉苏。”

    “是么。”苏池航抖了抖领口,座靠在沙发上,对着白凌全程黑着脸,“你手上的刺青也差不到哪里去,很有街头混混的行头。”

    “谢谢夸奖。”白凌倒是不怎么介意他的讽刺,笑得幸灾乐祸“刚才那小孩没成年吧,我没想到,你他妈怂成这副鸟样,追不到云谲就饥不择食,还猥琐儿童,太贱了。”

    “总比那些暗恋直男三百年的垃圾强。”

    苏池航点了根烟“活动搞完没快点让你的人滚蛋,别妨碍我们做生意。给你这么一弄,不知情的还以为世界和平了呢,义诊尼玛逼,摆明就是脑子有坑。”

    “不挺好的嘛,小修需要收集血样做研究,我乐意成人之美,顺便找找老朋友叙旧罢了。”

    “老朋友”男人阴冷地吁了口烟“我可不健忘,前几天你是怎么搞掉我六十号人的。”

    “有时候猫和鼠合作,可能是为了好玩,也可能是为了以后玩得更嗨。”白凌露出如饥似渴的眼神,“你可是我最喜欢的玩具之一,玩法多一点,才够意思。”

    苏池航冷笑,“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神很变态,要不要我录下来给林修境看看。”

    “得了吧,他肯定说,我看他的眼神更像个变态。”

    “这句是大实话。”苏池航拾起酒杯,悠闲地摇了摇,“说吧,爽快点,你的目的”

    “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过来提醒一下苏老板。最近警方发现,南市的地下交易很猖獗,这是调查来的数据,低级吸血鬼的比例似乎已经处在临界状态,比人类还多5,再这么下去,南市迟早都要失控。上头说了,如果比例再提高下去,猎人协会有权利采取极端的手段,比如废了这个城市之类的。”

    “废了要怎么废政府不知道公众舆论的力量它要怎么面对其他人的质疑,说政府违背人伦道德,暗地里杀死那么多病人”

    白凌古怪地笑了笑“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凭中央加派的兵力,只用几个小时这里就完了,谁还有那个闲情逸致来调查”

    白凌表面上是公会的会长,背地里却建立了数十所专致于研究吸血鬼的实验室。说实在的,没人清楚这个男人背后有什么庞大的计划,恐怕离他最近的林修境,也未必知道全部。

    以白凌的能力和手段,苏池航相信对方不是危言耸听,他沉默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对方“这是政府机密,为什么告诉我”

    “问得真够蠢的。要不是你们这些短命鬼,我拿什么升官加薪”

    苏池航的眼神怒到极点,使劲压抑着不发作“也是了,兔死狗烹,没有吸血鬼,猎人公会哪还有存在的价值。”

    白凌轻佻地哼了声,在沙发上找了个既舒适又优雅的坐姿,“你聪明得很,自然知道我想说什么。boodycross名义上是一个小酒吧,却是整个南市的吸血鬼聚集地。我知道,血凝剂的批发也是你来弄,再统一分销给别的家伙。换言之,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最近翅膀硬了,想造反了,就故意减少血凝剂的供应量,激起民愤,把罪名嫁祸给我们实验室,刚好迎合那么一出起义活动,变相地控制整个南市的安危呢”

    苏池航抿着唇,没有否认,他也不屑于否认,“随你理解,对此我无可奉告,劝你多给林修境安插几个保镖,免得哪天看见你宝贝的尸体,跑来质问我。”

    “呸,你也就嘴硬这点本事。”

    白凌玩着枪,站了起来,“多说无益,我来的主要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奉劝一句,该收敛的时候就要收敛,要是人类频繁受到袭击,各种舆论压下来,上面肯定会想办法解决问题,具体怎么解决我猜,让整片隔离区消失也大有可能。”

    对方在反复威胁,苏池航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不是很能猜透“你他娘到底几个意思”

    白凌拿起枪,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管好你的人,别让我见一个逮一个。如果还想背地里搞什么小九九,突袭实验室,或者伤到小修,我下次就抓个分量重的,比如云谲什么的。”

    “白凌,你别逼我”苏池航捏碎手中的高脚杯,双眼蜕变成病态的血红“我知道你的软肋在哪里”

    “软肋呵呵。”白凌居高临下地说,“别天真了。你不必威胁我。小修在我眼皮底下是不会出事的。但是云谲就不一定了。你要知道,这八年来我抓了他三次,放了他三次,难道你真以为我亲自出马,还抓不住一只落魄的吸血鬼”

    苏池航气得脸色阴沉。“既然你抓得住他,为什么还三番四次放走他”

    白凌轻浮地一笑“我是猎人,他是猎物。猫抓到老鼠,当然不是一把掐死,而是边抓边放,慢慢玩才起劲。”

    “白凌你他妈的”

    苏池航霍然起身,风一样冲过去,揪住白凌的衣领,一拳朝他的下巴砸去。白凌手掌一撑,愣是接下他的拳头。

    两个一米八五的男人衣袂翻飞,在小小的房价里互相对峙,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摩擦出燎原的火星来。

    “好自为之吧,我也不想滥开杀戒。”白凌比他更冷静,慢慢拨开他凶猛的拳风,轻松自如地走了出去“毕竟,小修不喜欢。”

    从来没有被人拿着命根子威胁过,苏池航目眦尽裂,被威胁耻辱以摧枯拉朽之势,在他鲜艳的瞳孔里燃起怒火。

    他疯狂地把桌上的高脚杯扫到一边,仿佛还不解恨般,将眼前可看见的物什全部摔碎。“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

    嘟嘟

    手机不断地闪烁,苏池航掏出震动的手机,此时,通讯录中很少来电的号码在屏幕里跳跃着。

    池航,我要血。

    、强忍的理由

    当苏池航赶到云谲家时,夜色已经黑如沉墨了,门没有上锁,他匆忙地拧开门把,却被眼前这副场景刺红了眼云谲正捂着胸口喘气,因为频繁地流眼泪,眼睛已经糊得撑不开,只能半眯着眼,獠牙也长得很快,他往自己嘴里塞了团布,靠死劲咬东西来磨牙,那样子非常狼狈。

    “唉我真他妈服了,抖都得给你跪下叫祖宗。”

    苏池航把人扶起来,不紧不慢地挑了张椅子坐下。云谲血瘾发作,他虽然看着心疼,却故意要让对方好好折磨一番不然这人是不会知道,他的担忧有多正确,有多必要,有多夸张

    “太慢了。”云谲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紧苏池航。“血呢快给我”

    苏池航拿出塑料瓶,故意在他面前晃悠,“我说大少爷,您偶尔也体谅一下我们跑腿的吧。应您的要求,不要活人,不要现宰的,我还他妈得去冷冻库里找,现在医院把守得那么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以为我有三头六臂,随便就能进去逛一圈靠来抢的你他妈属强盗的啊”

    云谲眼都绿了,扑过去抢瓶子,一滴不漏地灌进喉咙。惨淡的红从他嘴角溢出来,流进衬衣里,和他的皮肤一比,红白相间非常诱人。

    苏池航忍不住舔着下唇,怎么有人生来就适合做吸血鬼的

    “宝贝儿,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这样,跟个可怜虫似的,之前那股倔劲呢早投降不就好了,还非得使劲儿糟践自己。”

    云谲专注着喝血,没心思搭理他,把瓶子反倒过来摇了摇,将仅剩的几滴倒进嘴里“血库里没血了吗这次的量怎么这么少”

    “僧多粥少,血库早就告急了。政府还在呼吁献血,献个毛血,一个月送几升,还不够酒吧每人分一杯。外面那群傻逼,各个都以为自己是圣人,说不公平,要搞什么购血税,税他妈逼政府就知道嘴上说好听话,到最后,还不是把我们当瘟疫动物”

    云谲斜睨了他一眼“你今天很激动,白凌又怎么你了”

    苏池航想起白凌就来气“别提了,那家伙不知道搞什么鬼,在酒吧周围派了人巡逻,专门盯老子那些猎人也够傻逼的,一开始还敢单独站岗,全被我废了右手,个个在门外哭爹喊娘,把白凌那狗杂种气着了,今天特意过来挑衅,哼,没种的玩意儿,被我们围攻一次就吓得草木皆兵。”

    云谲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对苏池航说的事也是第一次听说“你们去挑拨公会的人”

    “只是小规模的暴动而已。真正的战争,还远远没有开始。“苏池航给他倒了杯水,“说多了你也不懂,到时候记得打前锋就行。”

    “没门,我不干。”云谲一口回绝,虽然他对白凌充满敌意,但让他主动去攻击普人,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由不得你不干。这事先搁着,总有你求我的时候。”

    话题就此打住,趁着云谲喝血的档口,苏池航屋里转来转去。对他而言,窥探云谲的私生活算得上他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了。看了一会,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苏池走过去柜子那,将里面的相框拿近一些。

    照片中的少年扣着鸭舌帽,双眼被帽檐遮住,露出鼻尖和微微翘起的嘴角,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翟星辰被队友们簇拥着,手上举着决赛的入场券,阳光跳跃着点缀着他的侧脸,很热血,也很青春。

    “哟,拍得真不错。”苏池航抚摸着照片少年的脸蛋, “不愧是年轻几岁,让人看了就食欲大增。不像咱们,永远是躲在夜里的臭老鼠。”

    他故意朝云谲微笑,将相框摆在胸口,食指横在翟星辰脖子上割他的喉。像事先得到预感,男人只移动了一瞬,方才搁在云谲身边的长刀就准确地钉在他后面的墙上,离他那张骚包的脸不足两公分。

    “别碰他”

    云谲的语气并不友善,但因为生病,说的话全无平时的威慑力,反倒显得可怜。苏池航发怒地把照片扣上,讽刺地说“别碰它,还是别碰他”

    “烂船还有三斤钉,我警告过你了,兄弟一场,不要撕破脸。”

    言下之意已经没必要明说,云谲半眯着眼,在瓶口处舔了舔,一滴都不愿意浪费“血不够喝,明天再给我带多点吧。”

    苏池不怒反笑,“知道威胁我,还敢嫌血少啊你就看准我舍不得伤你对不”

    云谲璨然一笑,扬扬手里的空瓶子“谢了,兄弟。”

    苏池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琢磨着那句兄弟是不是发好人卡的意思,回过神才瞪他一眼“要人血你家小孩身上多得是,怎么不自己动手

    ”

    苏池航一想到这就生气。上次他在篮球场见过那个孩子,感觉很普通,除了长得人模人样之外,也没多少亮点。让他惊讶的,反而是云谲对那孩子态度,自己才略一挑拨,他就紧张得像只护雏的老母鸡,如果自己真敢有所动静,云谲怕是要跟他以死相搏了吧。

    退一步讲,你说保护就算了,自己带刘小吉也是像弟弟一样,他不是不能理解。可云谲偏偏要把这诱因放在自己身边,就像成年男人坐在一堆三级片面前,能不一直肖想着嘛,到头来还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ok,为了他,你拒绝做杀手,也就罢了,航哥不发表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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