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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友太随机 第9节

作者:雨过碧色 字数:20990 更新:2021-12-20 01:39:04

    丁子木在正式搬进杨一鸣家之前心里忐忑不安,他觉得自己会适应很长时间,毕竟杨一鸣和罗飏不同,一想到杨一鸣就睡在自己的隔壁,每天都能看到他,能一起吃早饭或者晚饭,他就觉得紧张。他不知道凭自己的这种“闷”性子,到底能不能和睦地跟杨老师在一起生活。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杨老师添麻烦。

    事实上,丁子木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发现自己真的想的多了。杨一鸣压根就没拿自己当老师,“师道尊严”对于他而言就仅仅是个词儿而已。

    “丁子木,自己把卧室收拾一下,反正也不太乱,就是灰有点儿多。”

    “丁子木,明天早晨你煮馄饨吧,冰箱里有速冻的。”

    “丁子木,明天下班回来买点儿菜什么,你八点才下班那就带点儿面包回来。”

    “丁子木,有功夫你帮我把屋子归置一下吧。”

    “丁子木,看看卫生间还有没有洗发水,要是没有了明天下班带点儿回来。”

    “丁子木,厨房的水开了,帮我沏杯茶。”

    丁子木一路“哎哎”地应着一路里外屋的乱转,竟然在短短的一个晚上就把那种“寄人篱下”“鸠占鹊巢”的畏惧感、紧张感给丢到一边去了他忙乎了一通之后站在客厅大声地问“杨老师,还有什么要干的”

    杨一鸣在卧室遥遥地回应一声“洗澡,上床睡觉。”

    丁子木听话地拿着睡衣进了浴室,等出来时杨一鸣端着一杯热牛奶堵在他卧室跟前“喝了。”

    “我已经刷过牙了。”

    “那就喝了再刷一次。”

    丁子木无可奈何地接过来,一边喝一边嘟囔“都多大了晚上睡觉还要喝牛奶”

    杨一鸣假装没有听见,事实上他在牛奶里放了半片安眠药,为了防止大丁半夜三更再悄无声息地摸进自己的卧室,杨一鸣决定在丁子木能完全适应自己家之前,都让他睡死过去最好。

    果然,那个晚上丁子木睡得很好,第二天是被杨一鸣叫醒的,闹钟完全没有用。

    “过来吃早饭,一会儿我送你去面包房。”

    丁子木有点儿不好意思“杨老师,我起的太晚了。”

    “还行,”杨一鸣指指餐桌对面的椅子,“不算太晚,天还没黑呢。”

    丁子木坐下来看看桌子上“说好了我做饭的。”

    “没事儿,”杨一鸣安慰丁子木,“我还是能把馄饨煮熟的,你放心吧。”

    “杨老师”丁子木好笑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屋里就俩人,谁煮都一样,况且又吃不死人。”

    丁子木大笑着拿起筷子。杨一鸣看着丁子木大口大口地吃着显然煮过了头的馄饨,有种意外的满足感。

    吃完饭,杨一鸣坚持要送丁子木去面包房,丁子木拒绝说完全用不着,面包店距离家也就几站地而已,坐公交车过去就可以了。他说“杨老师,您不用那么担心,不会有事儿的。”

    “顺路。”杨一鸣说,“有顺风车不搭你是不是傻”

    “不顺啊,您在第二个路口就应该往东拐了。”

    “那个路口每天堵死,我绕一个路口也就多公里可是完全不堵车,反而还能省十分钟。”杨一鸣拉开车门,“快上来。”

    丁子木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飞速划过的景色,觉得自己人生也一下子就开始加速了,但是这种加速让他高兴,因为他隐约觉得自己的人生有方向了,虽然还不明朗,但是他觉得这个方向杨老师很快就能给他指出来。

    杨一鸣把丁子木送到面包店后给袁樵打了一个电话,袁樵一脸诧异地从后门出来问“杨老师,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弄得跟作奸犯科一样鬼鬼祟祟的”

    “我长话短说。”杨一鸣说,“丁子木的父亲刚刚出狱,可能会找他的麻烦,我尽量每天接送他,他在店里的时候你帮我照看着一下。”

    “啊”袁樵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剧情发展的有点儿脱轨。

    “你可以做个选择,”杨一鸣说,“如果你想辞退他,请提前跟我说一声,你也知道丁子木的心理不太稳定,我怕他受刺激。”

    “我得留着他”袁樵丝毫不带犹豫地说,“你知道自从他来了以后我店里的生意有多好吗,这年月谁跟钱有仇啊。”

    “你不怕麻烦”

    “怕啊,”袁樵认真地说,“可是目前为止他的言行一切正常,好得不能再好了,附近那帮发花痴的小姑娘每天都来买个蛋挞。”

    杨一鸣乐了,“一个蛋挞能挣多少钱”

    “苍蝇腿儿上也有肉啊,薄利多销你不懂”袁樵笑着说,“再说我家的蛋挞可以涨价。”

    杨一鸣深深地看了袁樵一眼“想过后果没”

    “想过,”袁樵叹口气,“但问题是我首先是个商人,在已知必然会产生的利益面前,我选择放弃未知的

    杨一鸣似笑非笑地瞅着袁樵,他问“你倒是心宽得很。”

    袁樵耸耸肩膀。

    杨一鸣其实很头疼,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成天这么提心吊胆地提防着也不是一个办法,总得想个办法把问题彻底解决。但事实上,丁奎强并没有给杨一鸣想办法的时间。

    周五的时候,杨一鸣开车去接丁子木,快到面包店的时候接到袁樵的电话,袁樵急吼吼地说“丁子木不见了”。

    “不见了去哪儿了”

    “我要是知道他去哪儿了就不叫不见了”袁樵在电话那头嚷嚷着,“他走了有半个小时了。”

    杨一鸣一脚油门跺下去,同时对着电话大吼“你给我出门找去,就在面包店附近,不会太远,去偏僻的地方看看。你找东边我找西边。”

    说完,完全不给袁樵讨价还价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

    正值晚高峰,路上堵得一塌糊涂。杨一鸣瞬间急出了一头汗,事实上他不仅担心丁子木会出事,也担心丁子木的父亲会出事儿。

    杨一鸣几乎可以断定,大丁一定会跳出来,一定会出手,而且下手绝不可能轻。打完,爽了,然后呢要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都是需要丁子木去承担后果的。

    杨一鸣一想到后续会有多少麻烦事儿就忧心如焚,他玩命地按着喇叭,完全不理会周围爆起的咒骂声。他知道这条街上至少有四个摄像头,也知道公交车道上的摄像头在晚高峰时段一定是全开的但是他顾不得,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丁子木,一刻也耽搁不得。

    他不敢想,这父子俩会打成什么样子,但是他确信无误地知道,丁子木一定会受到伤害,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一想到那个人会像上次那样鼻青脸肿、满身血污地坐在蜷缩在地上,会痛苦地呻吟,会痛到站不起来

    杨一鸣又使劲儿地按下喇叭,完全不管不顾地强行压着双实线超过了一辆小面包,吓得对面车道的司机都摇下窗户来骂街。

    面包店前面没有空车位,但是杨一鸣还是把车子扔下了。他跳下车,直接就奔着西边的开始跑。这是一条东西向的小马路,不是很宽,沿街有一排底商,中间有四五个住宅区。丁子木最有可能的就是进了其中的某一个小区,小区里地形复杂,楼与楼之间又错落相杂,找个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杨一鸣急的汗都下来了。

    冷静

    杨一鸣大声地对自己说,冷静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是找不到丁子木的,必须要想想他最后可能去哪里。如果是丁子木,他一定会记得自己的嘱咐,不主动起冲突,不缠斗,尽量求助。

    如果是大丁,一定会去一个特别偏僻的角落,这样才好下手。杨一鸣站在面包店门口,左右看了看,西边紧邻面包店就有个老旧小区,在面包店门口没有停车位的时候杨一鸣曾经把车停进去过。那个小区是老式筒子楼,里面七拐八绕的,还堆满了各种杂物,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都是凶杀案的最佳案发地点。杨一鸣有点儿慌,要知道,大丁可是那种不打到同归于尽绝不收手的人。

    杨一鸣在小区里飞奔,这会儿下班的人已经陆续回来了,停车棚里有很多人,杨一鸣远远地看了一眼扭头就往另外一侧跑。那边有一小片绿化区,里面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有些不自觉地的居民会把垃圾倒在那里,常年散发着恶臭,一般人都不往那边走。

    天色迅速昏暗下来,秋天的傍晚,晚风带来阵阵寒意。杨一鸣刚奔到绿化区附近就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紧接着就是一阵拳头砸在上的钝响。

    “大丁”杨一鸣毫不犹豫地大喝一声,两步就迈进了杂草中。

    在一蓬衰草后面,一堆发霉的破烂箱子的后面,大丁一只膝盖压在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的胸腹部,一只手死死地扼住对方的咽喉,另一只攥得紧紧的,正高高挥起想要往下砸。

    杨一鸣出现的一瞬间,丁子木显然是愣了一下,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身下的那个男人摸到了身边的一根破木条,狠狠地对着丁子木的脑袋就抡了过去。

    “大丁”杨一鸣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地冲着那人的肩膀就踹了过去,力道之大,踹得那人歪了一下,男人吃痛之下松开了手。大丁慢慢地垂下眼睛,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一样盯着那男人,嘴角抿出一抹冷笑。杨一鸣在那一瞬间仿佛有看到了荒野的独狼,凶残又饥饿,它不管不顾,即便浑身浴血也毫不在意,只想尽快咬穿对方的喉咙

    “大丁”杨一鸣一把抓住大丁的手,意外的是,大丁竟然顺从地站了起来。这时候,就着昏暗的暮色,杨一鸣看到地上的那个男人。也许他曾经强健有力,可以肆意地虐打自己的妻儿,但是十几年的牢狱生活之后,他变得枯瘦衰老,但是那双阴毒的眼睛里依然满是愤恨,满脸的皱纹里,沟壑纵横的满是贪婪的。

    他蜷缩在地上,脸上的血污沾着泥土,一口黄牙紧紧咬着,口水混着血水流了下来。

    “我警告你,滚远点儿”大丁恶狠狠地说,“要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打死算完”

    “你敢”

    大丁一声不响地甩开杨一鸣的手,伸着腿狠狠踹了那人一脚”丁奎强,再有一次我就杀了你,不信你试试“

    “你个贼崽子,”丁奎强咒骂道,“养的下三滥就他妈是垃圾。”

    这次,大丁还没来得及说话,杨一鸣先忍不住了“你一个就会打老婆孩子的孬种,蹲了大狱出来的还有脸说人家垃圾”

    丁奎强眼里的阴狠的光更盛。

    “该干嘛干嘛去,你给我离丁子木越远越好。”杨一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丁奎强,轻蔑地说,“你根本就不配跟他说话。”

    “他是我儿子,老子管教儿子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你没有儿子,”杨一鸣说,“丁奎强你给我记住了,丁子木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当初你差点儿打死他你知道吗,现在想起来人认儿子了晚了”

    “滚”丁奎强困兽垂死挣扎一样说,“他是我儿子,就算打死他我也是他老子,轮不到你管。”

    大丁怒不可遏,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冲过去。但是杨一鸣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就凭杨一鸣这死宅男的体质,大丁竟然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别跟他浪费时间,他不值得你费心。”杨一鸣扯一下大丁,“你,跟我回家立刻”

    大概是被杨一鸣果断的命令震住了,大丁愣了一下之后老老实实地抬脚跟着他往外走。走出去没两步,就听到身后的草丛发出窸窣的声音,完全是下意识地,他扭头看过去。只见丁奎强手里攥着一片碎玻璃,正向自己扑过来。

    “我操”大丁怒骂一声,转身就要迎上去,但是手腕被杨一鸣拉住,转身就慢了半拍,就是这半拍的功夫,丁奎强已经扑到了自己身后。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谁也想不明白事情的怎么发生。当大丁一脚踹上丁奎强腹部,把他狠狠踹到再也爬不起来时,杨一鸣袖子的肩部已经迅速被血浸湿了。

    “啊”大丁发出一声怒吼,两只眼赤红一片,“我打死你”一边吼着,他一边赶过去又是一脚踹在丁奎强的侧腹部。丁奎强痛苦的声音更大了,几乎算得是哀嚎。

    伤口在肩胛处,杨一鸣根本够不着也没办法伸手压住伤口,于是他索性不再去够伤口,而是一把拉住大丁“走”

    “不你让我打死他”

    “走”杨一鸣大喝一声,“大丁,现在跟我走,马上”

    “”

    “大丁要是再不走,不用他动手,我就先抽死你你信不信”

    大丁盯着蜷缩在地上哀嚎的丁奎强,呼哧呼哧喘息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恶狠狠地“呸”了一口“我告诉你,滚远点儿”

    说完,他一手扶着杨一鸣,一手拨开丛生的杂草,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远处,带着红箍的大爷大妈们正往这个方向走,就着已经黑下来的夜色,大丁带着杨一鸣顺着墙根迅速走了小区。

    杨一鸣伤了肩膀没法开车,两个人只得先去面包房做个简单的包扎。好在杨一鸣的伤口看着很邪乎,但是并不算深,袁樵非常鲁的倒了半瓶碘伏上去,用块纱布一糊就算是处理好了。

    “行了,一会儿去医院缝个针就好了。”袁桥说。

    “你个蒙古大夫,”杨一鸣哀嚎着,“疼死我了。”

    “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觉得疼”袁桥轻蔑地说,“你看看人家丁子木,一场下来就是衣服脏了点儿,脸上有点儿青紫,这才是真正的打架呢,你那个只能叫被打。”

    杨一鸣翻个白眼“合着打架还成了英雄了”

    “丁子木是不是英雄另说,反正你现在是狗熊。”

    杨一鸣懒得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走“回家,我得躺平了歇歇,累死我了。”

    “先去医院。”一直在一边端着碘伏纱布没吭声的大丁忽然说道。

    “不用去了。”杨一鸣慢慢地活动过了一下肩膀说,“我刚刚从镜子里瞄了一下,就被扎了一下,包两天就好了。”

    “不行”大丁异常强硬地说,“必须要去,肩膀本来就是活动比较多的关节,伤口肯定不容易愈合,缝两针有好处。”

    “算了不去了,”杨一鸣摆摆手,“真是累了,回家睡觉去”

    “杨一鸣”大丁忽然蹲下身子,直愣愣地看着杨一鸣说,“去医院好吗,算我求你。”

    杨一鸣看着大丁的眼睛,傻住了

    、第三十二章

    “丁子木”杨一鸣试探着叫了一声。

    大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耐烦地说“去医院。”

    杨一鸣松了一口气“大丁。”

    “我去门口给你叫车。”

    杨一鸣看着大丁走出去的身影心里一动,刚刚,大丁哀求着说“求你”的瞬间,杨一鸣觉得那就是丁子木,只有丁子木会这样恳求他,会把那一点儿不足挂齿的伤口看得比天还大。而大丁,他只会撇撇嘴“这么点儿小伤,是男人就那么娇气”

    实事求是地说,杨一鸣很失望,他是真的希望刚刚那个人就是丁子木。杨一鸣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腿,脚踝还是有点儿疼刚刚扭身的时候绊了一下,可能挫伤了软组织,现在有点儿使不上劲儿,肩膀上的伤口也很疼,或许还会有破伤风。

    但是这点儿伤不算什么,真的。只要一想到那片碎玻璃差点儿就狠狠地插进丁子木的后背,甚至有可能划伤他的颈动脉杨一鸣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不敢再想下去。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完全习惯了丁子木的存在,甚至留恋那种感觉。他喜欢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带给他一种在别处感受不到的温和、安静的感觉,在丁子木身边他从不觉得麻烦,相反会觉得那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丁子木即便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他有种家的感觉,很踏实,也很满足。

    这简直糟糕极了

    杨一鸣慢慢闭上眼睛,真的,糟糕极了。自己正一手把所有的后路都切断,一步步走进一个看不到光明和未来的陷阱,同时,也控制不住地想把丁子木也拉进来

    太糟糕了

    大丁叫了出租车,一言不发却无比强硬地拽着杨一鸣去了医院。伤口不大,缝了两针之后两个人就回了家。

    “你去床上躺着去。”大丁说。

    杨一鸣莫名地觉得大丁今天的气场不对劲儿,有种不容置疑的果断,隐隐给人以压迫感,让人不敢不从。杨一鸣想,自己一个大人不能跟小孩较劲,况且还是个刚刚受了委屈的小孩,再说,自己一个当老师的,为人师表

    于是,杨一鸣乖乖地爬上了床。

    一会儿,大丁端着一盆温水从卫生间出来“把衣服脱了。”

    杨一鸣呲牙咧嘴地坐起来脱衣服“早说啊,早说我就直接去浴室了,你看我都躺下了还让我起来”

    “你哪儿那么多话”

    杨一鸣闭上了嘴,在心里腹诽,要不是为了转移你注意力,逗你开心老子才不想说话呢,二十年没打过架了,打一次快累死我了。要是丁子木在,他才不会那么多话。

    大丁拧一条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过杨一鸣的肩背,两个人靠得很近。杨一鸣能闻到丁子木身上的气味,那是一种蛋糕房特有的,带着甜甜奶香的气味。最近面包房主打巧克力,仔细闻还可以闻到巧克力特有的醇香。

    杨一鸣偷眼瞥一下大丁,眼睛里的赤红已经退了下去,额角和眼眶的青紫逐渐泛起来,嘴角有点儿破了,带着一点儿血丝。丁子木的皮肤很白,这些伤起来看触目惊心。

    杨一鸣心疼的皱皱眉,一会儿丁子木回来了,这要怎么跟他解释

    大丁慢慢地把伤口周围的血渍擦干净,涮毛巾的时候碰上了杨一鸣的目光,那目光太温柔,带着藏都藏不住的心疼。大丁忽然就被那目光定住了。

    “杨”大丁勉强蹦出来一个“杨”字就卡住了,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那目光缠住了,挣脱不得。

    “疼不疼”杨一鸣小心地伸手摸了摸大丁的眼角。

    大丁胡乱地摇摇头,又慌张地点点头。

    “唉,干嘛非要打不理他不就完了”

    “我”大丁看着杨一鸣不赞同的目光,把自己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你就是太暴了,”杨一鸣叹息一声,“你看,一会儿丁子木回来又该胡思乱想了,这伤”

    大丁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逐渐冷下来,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担心丁子木”

    “那当然了,他又不是你”杨一鸣翻个白眼,大丁这种人才不会被这种小打小闹吓着的,倒是丁子木一会儿回来了,怎么安抚他是个麻烦。

    “你,心疼他”大丁的语气变得有些凶狠。

    杨一鸣一下就察觉到了,他说“我当然心疼他啊,就跟我也心疼你一样,你俩谁伤了我都担心啊。”

    大丁慢慢地摇头“不,你只是心疼丁子木而已。”

    杨一鸣从这话里品出点儿一不样的味道来“我不是只心疼他哎,大丁,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大丁猛地站起来,把毛巾摔进盆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地板,“我他妈忒没意思了”说完,他端着盆一脚踹开杨一鸣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杨一鸣看着砰的一声在自己跟前关上的房门,心里一凉“完了,小孩儿吃醋了”

    门外传来大丁的怒吼“躺下睡觉”

    大丁把脸盆扔在卫生间的地方,发出巨大的响声。他拧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冲了冲脑袋,等抬起头时,看到镜子里那张看了很多年的脸。

    自己不喜欢这张脸,这张脸看起来太软弱了,不够强悍不够硬朗,让人看着就觉得好欺负,事实上也没少被欺负。所有的人都会觉得长着这张脸就应该有丁子木那样的温和的好性子,可那能叫“好脾气”吗那分明就是懦弱、无能如果自己不出手,那个人早晚要被欺负死。

    可即便如此,为什么大家看到的都只是丁子木

    大丁愤愤地想冯老师的眼里只有乖乖的丁子木,罗飏的眼里只有温和的丁子木,袁樵的眼里只有细心的丁子木,就连杨老师

    在杨一鸣出现以前,自己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保护着丁子木。自己的存在就仿佛是个一个持戟武士,每天枕戈待旦时刻准备冲出去替丁子木挡住一切伤害。这么些年,自己的生命中只有一个丁子木,后来才有了那个小不点儿,这一大一小让自己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保护这个安抚那个,忙得一塌糊涂却从来不曾求过什么。

    一直以来,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可是

    大丁抬起来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他现在忽然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天,在出租屋,郑哥临走前跟他说“你也想想将来,总这样也不行啊。”

    大丁没有想过将来,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将来就是守着丁子木,安抚好那个有事儿没事儿就缩墙角的毛头小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杨一鸣出现了。

    这个男人很奇怪,天天絮叨自己是“杨三省”,可是一旦面对丁子木就婆婆妈妈絮絮叨叨,天天抱怨自己穷得揭不开锅,可是从不管丁子木要一分钱。就算是平时买个菜买个面包的钱,也会想办法用别的方式退还给丁子木。他说其实没把握治好丁子木,但是该死的,不管是丁子木还是自己,就是他妈的只信任他鬼才知道这种不着调的信任是从哪儿来的

    大丁伸出手去,慢慢地摸上冰凉的玻璃镜,他的手指顶上镜中影像的脖颈处,慢慢地用力,再用力,直到镜箱发出轻微的响声才骤然缩回手。

    大丁颓然地垂下头怎么办

    杨一鸣坐在床上,拽过床头柜上的笔记本开始翻邮箱,美国的费尔德曼教授依然没有回复。杨一鸣想了想开始写第二封信,在这封信里他把丁子木最近的表现简要地说了说,并且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不管费尔德曼能不能看到,试一试总是好的。给费尔德曼写完邮件,他又给自己的导师赵峥写了一份电子邮件,表示自己最近对did非常有兴趣,有一些问题想要咨询一下。

    不管有没有回应,试试看总是好的。

    把能做的都做完,杨一鸣坐在床上开始发呆,他总觉得今天的大丁有点儿不正常,但是鉴于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也说不好算不算“不正常”。

    杨一鸣被自己这逻辑死的念头整得头晕眼花,更是觉得肩背上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他慢慢地躺下来,看着天花板想,然后要干嘛呢

    这个问题每天都在困扰着他,从他发现丁子木did以后,他就一直这么茫然无措。大丁说对了,他并不清楚应该怎么治疗丁子木,他能做的只是照本宣科地按照一些成功的案例来模仿。首先取得他的信任,然后给他安全感

    现在,杨一鸣对前者有把握,但是后者他苦笑一声,如果真的安全,今天这一幕就根本不会发生,即便发生,大丁也没有机会出来。大丁的出现本身就意味着丁子木在恐惧和逃避,只有躲在别人身后,躲在某个角落里他才能感到安全。

    杨一鸣很有失败感,他一直在寻找丁子木心理创伤的根源,曾经他以为自己找到了,那就是儿时的虐待。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幕,隐隐透露出来一个讯息那并不是全部从事发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丁子木还是不肯回来,大丁也丝毫不退让地占据着丁子木的身体,即便呆在自己身边,呆在这个“安全”的环境里。

    杨一鸣想到大丁那独狼一样凶狠的表情,和刚刚的横眉立目这孩纸是生的哪门子的气呢难道他发现自己对丁子木的心思了

    “完蛋”杨一鸣哀嚎一声,觉得自己简直丢脸。

    怎么办怎么办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杨一鸣觉得就算是再丢脸,也必须得爬起来面对丁子木,或者大丁。因为,他快饿死了

    “那个我饿了,泡包面。”杨一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沙发上的人,竟然有点儿手足无措。

    “饿了”沙发上的那位冷冷地问。

    废话,我连晚饭都没吃就跑出去帮你打了一架,能不饿吗杨一鸣腹诽一句,心说这位肯定是大丁,丁子木才不会那么凶,丁子木多温柔啊快把丁子木还给我

    “想吃什么”

    “麻辣香锅。”

    大丁翻给他一个“你有病吗”的白眼。

    “那就汤面好了。”杨一鸣默默地怂了。本来就对独狼一样的大丁有点儿畏惧心理,加上自己的那点儿完全不讲“师道尊严”的小心思极有可能被大丁发现,杨一鸣更觉得自己在对方跟前抬不起头来。

    “去床上呆着去。”

    杨一鸣在大丁锐利的目光下老老实实地又爬回了床上。

    不一会儿,大丁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过来了。杨一鸣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汤色浑浊,葱花的身材魁梧得好似葱段,蛋花像是惨遭过的一样半死不活地瘫在面条上,西红柿切得大大小小,完全就是惨遭分尸的下场

    很难有食欲啊,杨一鸣满脸堆笑地把面接过来放在小炕桌上,特别真诚地说,“谢谢你。”

    大丁的脸微不可见地红了一下,竟然有了几分扭捏“那个我手艺不如丁子木,你凑合吃。”

    “这哪里是不如啊,”杨一鸣在心里默默地说,“你这手艺都快赶上我的水平了。”

    大丁说“你吃不吃”

    杨一鸣觉得这话里的感觉是“你敢不吃”

    于是他低下头默默地吃面,真是,太难吃了他的心里泪流满面。

    大丁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杨一鸣,他知道这碗面会很难吃,这是他第一次做饭,以前看过丁子木做饭,感觉很轻松简单,尤其是下面条。丁子木五分钟就能切好葱花烫好西红柿剥好皮炝锅抄料加开水,十五分钟之后一碗面就能上桌。而自己做的这个,只能保证它是熟的,当然也可能熟大发了。

    大约,杨一鸣还是更爱吃丁子木做的饭吧,他那么爱吃丁子木做的甜点。

    大丁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手上有个泡,那是刚刚炝锅时被油星崩的,挺疼的,但是那种疼痛在看到杨一鸣大口大口吃面的时候奇迹般的消失了。

    大丁看着自己的手,忽然问了一句“杨老师,你为什么不结婚”

    “啊”杨一鸣正努力地嚼一块硬硬的西红柿,里面有个硬硬的东西,凭口感应该是鸡蛋壳。

    “我说,”大丁抬起头来问,“你为什么不结婚”

    “结啊,”杨一鸣说,“这不没合适的吗”

    卧槽,这是个什么世界杨一鸣在心里大喊道,我的婚姻问题已经妨碍到世界和平了吗为什么个个都喜欢问我这个问题

    “你喜欢什么样的”

    “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嗯会做家务。”杨一鸣随口说道,对于他一个宅男而言,这些条件都是必备的。

    “听起来丁子木挺合适的。”

    “我操”杨一鸣一口面毫无保留地呛了进去,瞬间咳得天翻地覆,面条一样的眼泪哗哗流下来。

    大丁赶忙过来帮他拍后背,一边拍一边说“至于吗,看把你吓的,我就随口一说。”

    杨一鸣喘不上气来,但是心里想“我这不是吓的是心虚的”好吗

    、第三十三章

    “杨一鸣,”大丁一边拍着杨一鸣的后背一边说,“你到底要咳到什么时候差不多了吧”

    杨一鸣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心想大丁你这情商真是堪忧,幸亏你不算个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人”,要不然估计你分分钟被人打死。

    杨一鸣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直起身子,喘了半天气之后说“大丁,吃饭时不能开这种玩笑。”

    大丁耸耸肩“我没开玩笑啊,我觉得你说的那人就是丁子木。”

    “丁子木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大丁诧异地说,“反正生孩子又不在你的标准之内。”

    杨一鸣噎住了,的确,既然不要求必须能生孩子,男的自然也可以。

    “再说,你本来就挺喜欢丁子木的。”大丁淡淡地说,“我能看出来,你很喜欢他。”

    杨一鸣瞪大了眼睛,特别想扑过去灭口。他一直以为丁子木才是个细腻的人,而大丁粗犷得就好像荒野;可万万没想到,最早发现的竟然是大丁。

    承认吗当然不能承认心理咨询师一旦和病人产生情感,治疗必须停止,这是所有的执业咨询师必须要遵守的规定。因为那样会严重干扰到治疗,带来不可预估的严重后果,对病人是不可逆的伤害,于自己,执照也会被吊销。这是一份不能和爱情共生的职业。

    如果把丁子木移交给别的咨询师呢这个问题杨一鸣挣扎过很多次,也被否认过很多次,到今天仍然没有答案。

    可是,即便否认了又能如何自己就真的不喜欢了吗就不会影响到治疗了吗别虚伪了,你早就动心了杨一鸣在心里狠狠地唾骂着自己,可面对大丁探寻的目光时,他还是在转瞬间做了决定“我当然喜欢他啊,可我也挺喜欢你的,我喜欢的人多了,总不能个个都娶回家吧”

    同样的话,他搪塞过杨双明,换来一声冷笑;当他说给大丁听时,大丁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他急切地俯下身子靠进杨一鸣,紧张得嘴唇都有些轻微的颤抖,“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所以我是挺喜欢丁子木的,但是那种喜欢跟娶老婆的喜欢不一样,你别瞎想,也别担心,我不会把你的宝贝木木怎么样的。”杨一鸣开着玩笑说。他很早就看出来了,大丁对丁子木有种异常强烈的保护欲,随时准备冲出来帮他解决一些可能的麻烦。但是这并不好,丁子木太过于依赖大丁了,虽然他本人意识不到,但是长期以来丁子木没有什么机会独立面对困难和威胁,这让他的人格越来越不健全,任何一点小的挫折都有可能打败他。

    得让大丁控制住,最好不要出现,让丁子木学会自己解决问题。杨一鸣想。

    大丁使劲儿摇摇头“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句。”

    “哎”杨一鸣楞了一下,“你说的是哪句”

    “你之前”大丁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他从旁边的小桌子上端过那碗面条,“给,还吃吗”

    杨一鸣摇摇头,狐疑地看着丁子木“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挺高兴的,你说你喜欢丁子木,我很高兴,喜欢他的人不多。”大丁从容不迫地说,“你喜欢他就行,娶不娶回家也无所谓,你本来也不可能把他娶回家。”大丁说的是实话,他把杨一鸣那句“我也喜欢你”小心翼翼地藏进心底不露分毫。揣着这份“喜欢”,他觉得自己就可以踏踏实实地待在丁子木身边,也待在杨一鸣身边。

    杨一鸣在脑子里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倒带了一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就接受了大丁的解释,他说“所以你放心,我会帮他的。”

    大丁瞪着他问“治好是什么意思”

    杨一鸣一惊,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于一个did来说,所谓“治好”就是让副人格消失或者不出现,那岂不是意味着

    杨一鸣有点儿尴尬,感觉自己是个挺变态的杀手,正在对被害人说“你放心,我一定尽心力尽力,保证能杀死你。”

    大丁不放松地追问“我一直想要问你,治好了丁子木,我们会在哪里”

    杨一鸣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按照心理学原理来讲,你会躲起来。”

    杨一鸣说的很含蓄,事实上,如果非常成功的治疗,副人格是会彻底消失的,大丁,这个“人”会消失,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他存在过的痕迹,除了自己,恐怕连丁子木本人也不会知道,曾经有那样一个人,拼尽全力日夜守护,只为了保护他。

    “什么叫躲起来”

    “躲起来就是”杨一鸣想了想,“像现在这样,藏在丁子木的身体里,你可以守着他,看到他,但是如果丁子木不同意,你可能出不来。”

    大丁沉默了,这就好像是他之前的生活,甚至比那个更糟

    杨一鸣安慰地拍拍大丁的手说“别担心,事实上就我收集到的案例来看,大部分的案例都显示主人格和副人格最好能融为一体,和谐共处。”

    “什么叫做融为一体”

    杨一鸣想了想,觉得这个解释起来也挺伤人,事实上,作为副人格,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多余”,所有的治疗目的就是使其“消失”。杨一鸣看着大丁,斟酌了一下说“具体怎么能和谐共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没有接触过真实的案例,但是你放心,丁子木会好起来,比现在更好。”

    “那我呢”

    “你也会比现在更好。”杨一鸣觉得很心疼,他第一次在丁子木的脸上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大丁”。那张自己已经非常熟悉的脸上有着全然陌生的神情,以至于眼角眉梢全都变了样,现在面对着这张脸,即便大丁一句话也不说,他也不可能把他错认为是“丁子木”。

    此时此刻的大丁,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占据了丁子木的身体。

    杨一鸣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他有了一种深切的恐惧感。他觉得自己正在逐渐失去丁子木,那个会做很好吃的甜点的丁子木;那个非常温和,笑起来能让人安心的丁子木;那个细心又善良,梦想开一家小小的咖啡厅,与世无争的丁子木。

    那个丁子木是自己喜欢的,不能也不敢说的喜欢,宁愿就那么静静地在一边看着他,偶尔吃他做的抹茶卷,喝一杯他煮的咖啡,然后看着他温暖的笑。

    他想留住那个丁子木

    “大丁,”杨一鸣试探着说,“你累不累今天打了一架,又给我做饭,都那么晚了你也去睡吧。”

    大丁慢慢地摇摇头“我看着你。”

    “我没事儿,”杨一鸣努力笑得有说服力一些,“我睡一觉就好了,明天请两天假在家歇歇也就没事儿了。”

    大丁依旧摇摇头“我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杨一鸣只好躺下来,把被子拉高遮住半张脸“那我先睡了,你走的时候帮我关灯。”

    大丁“嗯”一声。

    杨一鸣闭上眼睛,听到大丁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然后“啪”的一声,屋子里的灯熄灭了,然后在一片黑暗中,他听到大丁摸索着坐在了床边。

    怎么办杨一鸣头疼地想,事情好像更复杂了。

    大丁在黑暗里静静坐着,他很安静也很踏实,事实上他非常习惯在黑暗中待着,他的生命中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这么静静地待在一片黑暗中的。况且,身边有杨一鸣,他可以听到杨一鸣的呼吸,可以隐约看到杨一鸣身体的轮廓,这让他非常愉悦,他愿意就这么一直静静地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一鸣终于睡着了,黑暗中能听到他轻微的鼾声。大丁悄悄地站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翻了翻衣服口袋,拿着丁子木的钱包去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半打咖啡和几罐红牛。

    他喝了两罐咖啡,然后把剩下饮料放在丁子木卧室的柜子里,又去卫生间冲了一个凉水澡。从浴室出来后,一丝睡意都没有了,整个人精神得不行。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卧室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漆黑的天色。

    大丁对自己说不能睡,睡着了,就会消失不见。

    第二天,杨一鸣睡醒之后头疼欲裂,他做了一夜的噩梦,梦中丁奎强手里攥着的不再是随波里片,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而这次,他没能挡住。他眼睁睁地看着丁子木倒下去,浑身都是血,然后他拉着自己的衣襟说“杨老师,救我。”

    梦中,自己惊慌失措心痛欲死,他崩溃着抱着丁子木大叫,但是丁子木还是闭上了眼睛。然后转瞬间,另外一个丁子木站在自己身边,淡淡地说“杨一鸣,你嚷嚷什么呢”

    杨一鸣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丁子木不见了,但是有一个八岁大的孩子靠在他胸口哀哀地哭泣着。杨一鸣把那个孩子的头抬起来,却看到一张空白的脸

    杨一鸣揉揉自己的眉心,觉得有必要去找片止疼片吃,经过这一夜,伤口和头全都剧烈地疼起来,让人坐立不安。他穿了衣服下床洗漱,打开房门出去时看到餐桌上有几个倒扣着的大碗。

    “丁子木”杨一鸣扬声喊一句。

    从厨房里出来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碗“干嘛”

    “大丁啊,”杨一鸣叹息一声,“你起的真早。”

    “你怎么知道是我”大丁皱着眉头问。

    杨一鸣耸耸肩“直觉。”其实他没好意思告诉大丁,如果是丁子木,口吻不会这么冷冰冰不耐烦的。

    “过来吃饭,”大丁抿抿嘴角,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来,“我买的早点,应该还挺好吃的。”

    杨一鸣坐下来,把倒扣着的大碗掀开,一屉包子和一碗豆腐脑,还冒着热气。他拿过勺子问“你的呢”

    “我吃完了,”大丁擦擦手坐在他身边,顺手递给他一个小碟子,“你要醋吗”

    杨一鸣摇摇头,心里有点儿奇怪为什么大丁还在找这里,但是碍于昨晚那场尴尬的谈话,他实在没脸去问人家什么时候放丁子木回来。

    反正人在这里,正好有些问题可以好好地问问他。杨一鸣唏哩呼噜地吃完早饭,一抹嘴说“大丁,我有点儿事儿想问问你,行吗”

    大丁低着头收拾桌子,闷声不响地表示了自己的拒绝。

    可杨一鸣并未放弃,他执拗地看着大丁说“有些事儿我必须知道,要不然我没办法帮丁子木也没办法帮你,你告诉我行吗”

    “我去洗碗。”大丁小声说了一句之后溜进了厨房。

    杨一鸣坐在餐桌边上琢磨,他总觉得自从昨天起大丁身上发生了某种让人措手不及的变化,眼前的这个大丁似乎不再是之前认识的那个大丁,而且大丁对丁子木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之前的大丁仿佛一个母鸡一样保护着丁子木,紧张兮兮极具攻击力;可现在的大丁似乎不愿意提及丁子木,而且更加注重“自我”意识了。

    杨一鸣非常紧张,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大丁开始“觉醒”了,他开始争取自己作为一个“独立人”的生存和利益。

    那丁子木会去哪里杨一鸣暗暗握紧拳头,这样的案例不是没有,副人格最后会反噬,将主人格完全压制住,然后占据整个躯体

    杨一鸣定定神,跟着大丁走进厨房“大丁,你认识丁子木多久了”

    “不记得了。”

    “那你关于丁子木最早的记忆什么”

    “忘了。”

    于是杨一鸣不再追问下去,只是靠着厨房门,耐心地等着大丁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洗完那三个碗。

    “大丁,”杨一鸣说,“我们来谈谈,有事儿不是不谈就能逃避的,问题总要解决的,不管是你的还是丁子木的。”

    大丁横了杨一鸣一眼说“那你说,我的问题怎么解决”

    “你的问题怎么解决取决我了解你和丁子木多少,你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想办法”

    “你为什么不去问丁子木”

    杨一鸣笑了一下“如果丁子木记得所有的事儿,也就不会有你了。”

    大丁把目光扭向窗外,一言不发地瞪着天上慢悠悠地飘过的一片云。

    的确,did产生的原因大多是因为“逃避”,遭遇到了自己不能承受的事情,于是假想出来个一个“分身”帮自己承受或者抵御这种伤害,久而久之,那部分潜意识也就逐渐完善成了一个独立的“人格”。这个“人格”的存在接管了他一切不想承受或者面对的东西,包括那些记忆和往事。

    “所以,跟我说说吧。”杨一鸣鼓励地说,“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我真的不记得。”大丁带着几分讥讽的笑容说,“我认识丁子木的时间长并意味着就能了解他的一切。”

    “那你记得什么”

    “挨揍”大丁耸耸肩膀,“没完没了的打,棍子、鞭子、扫帚反正什么顺手拿什么打。”

    杨一鸣心里一紧,他继续问“为什么挨打”

    “挨打还有什么为什么的”大丁哈哈一笑,“想打就打了呗。”

    “所以丁子木很怕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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