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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胆包天 第10节

作者:小模小样 字数:11095 更新:2021-12-20 01:05:47

    酸甜的葡萄汁水弥漫在舌尖,我突然回过神来,我特么怎么就不觉得跟靳昶生呢?我跟人家脆脆亲不下去,觉得生疏,觉得味道不对,可是跟靳昶亲的时候可是毫不含糊。我这到底是哪根神经搭得不对啊?难道是因为我潜意识已经认出了靳昶?特么那我怎么不跟我亲表哥玩亲亲啊,啊呸,我想一想都觉得恶心,我亲完那货得刷牙多少遍?

    “苗苗,你要在地上坐多久?”

    我一恍神儿,抬起头来看见靳昶正站在书房门口回望我,他已经打开了书房的灯,他书房的大灯并不太明亮,客厅里没有开灯,昏黄色的灯光打在他颀长漂亮的腰身上,我依稀记起了童年看过的那本童话主题的油画集。佩剑的王子提着一盏昏黄的灯光,走下城堡的石头台阶。小时候我幻想我是王子,斩妖除魔游历天下还帅得没边,现在我特么……我特么还不如当初幻想自己是变形金刚!哪怕是威震天霸天虎红蜘蛛都行啊!那我今天一准儿觉得长得方方正正的东西才有美感。

    我的心口哆嗦了一下,我觉得我脑子里的代码是真有点乱了,我有点想明白了——对着靳昶,从一开始他坐在我家的客厅里开始,我特么就能想起各种美好的事物,而且丝毫不觉得生疏;对着别人……哪怕是脆脆,我想起的都特么是什么啊?口红有味道不好闻?不喜欢吃口红?不知道女生的线在哪里,生怕僭越,所以还不如宅在家里跟她们在虚拟世界里扯淡?

    我觉得,我的脑袋bug了。我有问题。

    我知道我这人一向没谱,但现在是真有点离谱,就不知道离谱到了什么程度。但是我知道我能做什么——就是赶紧把这茬给忘了。

    把无限的热情都扔进了游戏,跟靳昶打游戏打到三点,我的眼睛都直了,坐着都快睡着。靳昶就组织睡觉,还想躺书房睡。这我就有点受不了了。

    当初我拿他当房主看的时候,他爱睡哪睡哪,他要高兴哪怕他睡厕所地上呢,这不是他家么。可是想起来他跟我那关系,就觉得不能由着他。当哥的仗着自己年长,最喜欢干些不靠谱的事还心安理得一副你不懂的样,装什么高深莫测。

    他沉默,我干脆不吃他那一套,抱起他的被子,拉着他的手腕就把他往卧室扯,嘴里碎碎念,“你丫怕什么,跟我睡一睡又不会被我爆,忒小心了,忒不爷们。”

    他被我拖着走,听到这突然爆了声大笑,好像没绷住似的。我回头瞄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有些暗爽。爽得我很不爽。难道他早就觊觎了大床,想把我骗到书房去睡小榻?

    我知道有些人就是不喜欢跟人同床的。

    他先上了床,立刻就扯着被子盖好,连头都蒙住了,“真困。”

    我在床上犹豫了一下,“那什么……你要是不喜欢跟人睡一起,那我去睡书房吧。”

    我看见床上他那坨被里伸出只手来,准确地一把拍在床头的双开开关上,卧室的灯灭了。我听见他打了个呵欠,“苗苗你要是怕黑不敢自己睡就早说,哥哥还能不陪你么?要不明天再给你买个蘑菇小夜灯壮壮胆。”

    擦,这混蛋。我倒在床上,故意重重地砸了一下,可惜他的床垫太好了,我在这边折腾,他那边也没多大感觉。我在床上来来回回地翻了好几次身,他都安安稳稳地躺着,靳昶屋里空调开得太低,低得我觉得脚都冷了。忍不住把脚丫伸进他的被窝,大大咧咧贴在他温暖的小腿上。

    他的脾气极好,翻了个身,腿轻压在我的脚上,让我暖得更彻底。我舒服了,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就立马睡了过去。

    20、静极生动

    接下来的三个礼拜过得很快,暑假的感觉渐渐浓起来。我给脆脆回了一个电话,可能因为我电话回晚了,她没怎么搭理我,敷衍了我几句就算了,听起来她那头挺忙的。我想想我也挺悲催的,挺好一段恋情还没开始就断了。

    想起来就有点不痛快,而且脆脆不知怎么的连团队副本都不怎么下了,没了脆脆的团队就有点涣散,何况脆脆又是那么好的一个t。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游戏里的这种情形没过几天就发生了改观,原因是靳昶练的圣骑士终于满级可以进团队本了。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用nga上那句形容高玩的话说就是——走位风sao,意识y荡,c,ao作下流,下副本里那叫一个彪悍,我看公会里有几个哥都恨不得给他跪下了——奥格瑞玛门口v的时候他们倒是真跪下了。

    s一句,我发现靳昶更喜欢单打独斗,我能看出他对v的兴趣其实比ve高多了。我偷袭联盟或者跟自己人k的时候,动辄就紧张得手脚冰凉,键盘按得稀里哗啦,鼠标摔得乒乒作响。他倒是好,面沉如水,眼神紧盯屏幕上的图像平静流转得仿佛看得是财务报表,薄唇微抿,左手手指右手鼠标配合流畅自如,看他k就觉得格外有美感。他对输赢似乎不太在乎,不会像寝室那些傻缺那样嗷嗷叫唤,但如果赢了,还是会抬头微笑。我明白他这是暗sao,不是他不喜欢输赢,而是这家伙外表太成熟。

    其实,25周岁,也不是很大。一般的男生这个年纪还没多大出息,一团孩气的多的去了。

    七月下旬的天热得要死,靳昶似乎也进入工作倦怠期了,平均一周就上了三天班,真让我不禁感叹做领导的好处。他在家的时候就宅着跟我打游戏,傍晚天气凉爽的时候才出门,在外边吃个晚饭。因为白天憋着了,晚上就无所不为,去馆里打篮球,到超市采购,ktv唱歌,看了两个夜场电影,甚至还看了场郭德纲相声。

    我发现我跟靳昶很合得来。周三等的美剧,周五等的漫画,晚上吃饭的口味,白天打游戏的手法……无一不合拍。但是……凡事总还是会有个但是——但是我发觉他这人想了解起来并不容易,按说一个月的相处时间哪怕不够了解一个人,也应该足够把一个人分类归档进某种类型了吧,可花了这么长时间琢磨,也没太弄明白靳昶到底是哪种人。

    首先他这人,是很严肃认真的,从他做事的风格上就能看出来。但是就这么个严肃认真的人,他就算绷着一张小脸跟你说的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了个去的,我算是真见识了什么叫做沉着脸满嘴跑火车了。

    比方说,你跟他去看电影,问他,昶哥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片。他一脸严肃地说,“禁忌之恋这种类型。”

    我当时就是一愣,看着他选了《变形金刚》的iax票。我就琢磨,禁忌之恋都包括哪几种?“婚外情?父女?扒灰?”

    他冷清清地瞥我,吐出两个字,“盗嫂。”

    我说你还挺传统的,以后我媳妇儿可得看牢了,不能给你看见。

    他就不吭声了,递给我一大盒爆米花,他拿着两杯加冰的可乐,表情竟然还有点y郁,离我有点距离地站在那里,本来他就高,本就鹤立ji群还特么孤标傲霜,自个儿站一边儿,引得不少等着入场的姑娘大嫂都明里暗里地拿眼睛女票他。

    我算没辙了,就他那小模样,真要冷清起来我是有点受不了的。我就寻思他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我不就是句玩笑嘛,大老爷们就这么不经说?不过这么说起来,难道他喜欢的女人是个有夫之妇?所以他才这么郁闷,把赚钱养家当人生第一需要,就等着功成名就好把人家媳妇勾引过来?

    一时没忍住,我就追着他八卦。本来没指望他真说,没想到临了他叹口气,还真就告诉我了。

    说高三毕业那年夏天,他喜欢上我们学校图书管理员,他老人家兴致上来,还跟我详细描述了那女人穿着ji,ng致旗袍,腰肢细软的模样。

    电影院里乌七八黑的,他贴在我耳朵边,声音低沉xi,ng感地描述着他第一次牵那女人手的情形。那是一个下雨天,yy潮潮的天气,闷得人身上都笼着层薄汗,那只白皙得透出淡青血管的小手紧张地握成拳,他的手从书桌底下伸过去,就把那只小手包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怎的,我的脸就热透了,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和呼吸都刺刺痒痒地拂在我的耳上,也许是因为他讲得太好了,我一不小心有了代入感,有点身临其境。

    他说他们上了床,却没有结果,那女人不肯离婚去跟一个看不清未来的大男孩在一起。讲完这个故事,他就直起腰从我怀里拿去爆米花吃了起来,我还沉浸在其中,有些伤感。耳朵里听他说一句,“迈克尔?贝这是要开始没出息了吗?最后一部变形金刚拍成这个德行,啧。”

    我一怔,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你那天不是说高三夏天是跟女同学上床的吗?你那夏天到底跟几个人谈恋爱啊?”再说……我眼前一黑,“我c,ao,我想起来了,咱们读的是同一个高中吧?那学校的图书管理员一直都是两个老头……泥马你那算是什么品味你倒是再说说。”

    靳昶憋笑憋得发抖,爆米花都撒了出来,“苗苗,我说你怎么……怎么就人说什么你都信呢?”

    我气得拿胳膊肘子拐他,没事闲扯淡有扯这么长篇儿的么?他那一屋子的书算是没白读,不去编小说真是浪费。

    光想着他那点胡编乱造的破事儿,我的电影落了一大块没看,抬头盯着大银幕,发觉前两部电影里野xi,ng的梅根?福克斯不见了,取代她的那个大洋马壮硕得很倒胃口,弄的我觉得擎天柱都比她xi,ng感。耳朵里就听见靳昶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低低地却异样的柔和,“白长个聪明样,要是不看紧点,也不知道会被谁哄走了。”

    我听得心里一动,脸皮上觉得异样,隐约觉得触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上,还有些想反驳,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况那声音入耳仿佛就没出去,一线泉水透过石缝似的,丝丝缕缕地就渗了进去,痒痒酥酥地刚发觉,便已经没了踪迹。

    这话我记的脆脆似乎也说过,具体记不清了。俩人都这么说我,可能我确实有点白痴,所以靳昶可能没别的意思,我就当他又跑火车了。

    这段先跳过去,回头继续总结靳昶。按说像他这么本xi,ng严肃,小事没溜儿的个xi,ng,他应该是个挺有隐xi,ng原则的人。但是……他原则是有,却架不住他这个有原则的人前头还贴着个没溜儿的标签,所以你就不能搞清楚他那原则到底什么时候会被触发出来,什么时候处于隐xi,ng潜伏状态。

    比如说,打游戏的时候,打到下半夜的也是他,打到九点就要关机的也是他。偏偏我也有点怪,从没这么容易被人摆布着,不过碰上那大哥,我就没脾气,觉得些些小事,就都顺着他也没什么。

    有时候我无所谓地抗议两句,他还会幼稚地回一句,“……告你妈。”我贱笑,告我妈……亏你说得出口,前一天晚上打到三点不下线,你自己班都没上……

    搞得现在管事的公会老二总跟我说,让我管着点小龙女,打游戏有点职业道德——要是实在管不了就多吹点枕头风。老二还以为小龙女是女生,估计脆脆也没说,我也懒得解释,反正他们先入为主了,我再说他们也不信,靳昶那大爷嫌麻烦又从不上yy,我们俩打游戏都是合用我自己的yy听指挥的。脆脆其实挺生气,我们这样都晃点她好几回了,好几回都赶上她在游戏里的时候,靳昶突然撂挑子不玩。我就惴惴地猜测,是不是脆脆骂人这条触了靳昶的霉头,有时候我说句脏话也会被他踢。

    而当靳昶在家而我们又没打游戏的晚上,他就常躺在书房榻上看书。我一看那就废物利用吧,我概率挂了一直没过,见他闲着也是闲着,就把题都扔给他让他帮我先算一遍再讲给我听,他都应着。也亏他记xi,ng好,扫一眼书就都做得出题来。我靠在他身上打着手机游戏听着他讲题,他一般也没脾气。

    这是说一般时候!有时候他开始还挺温和,可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会翻脸,稀里哗啦划一堆题给我,逼我一晚上做完,丫自己先洗澡睡觉去了。还特么振振有词说世界上的概率题就五百道,我还做不明白就是缺心眼。泥马一下惯着我一下教育我,是大姨妈来了么这么喜怒无常?我特么都快被他刺激出神经病了。

    有两回题没做完就趴在书房的榻上睡着了,开着灯,迷迷糊糊不知道睡到几点,靳昶过来找我。其实听见了他叹气,可我睡着了就懒得再动,也就他不嫌麻烦还非要把我弄到卧室去睡床。

    我闭着眼睛也感觉得到他小心翼翼地把我翻个身,我的个子也不算矮,就算长得不壮,可身高在那呢,体重也不能算轻,他居然能不太费力地把我抱进卧室去。我滚进卧室的被里每回都模糊琢磨,他这柔道怕是一直没落下,身体素质好得可不是乱盖的,我特么也得锻炼锻炼了。每一回也都觉得,他这人是真宠我,我爹都没这样,比我姥姥还宠我。

    顺便就想到,他八成是这世上最信我的人,这感觉真奇怪,毕竟我们认识的日子其实还浅。

    不过他信我是真的,简直太特么信我了。丫明明知道有时候晚上会被客户约去喝酒,丫也明明知道我刚考下了驾照没多久,根本不能上路,可他还非得天天开车上班,喝酒了就直接打电话叫我去把他和他的车一起开回来。

    我一路上那个狂汗啊,算是见识了他xi,ng子粗犷的一面。我跟他说了好几次这不行,他满不在乎地说就市里那通行速度,我顶多就是把他车刮两下,我特么也算不负他望,两周就给他刮花一次,幸亏不是擦在别人车上。

    我挺愧疚的,毕竟他的车也不是特别便宜,而且也算新。他是真看不出一点在乎来,倒是挺爷们。可是我总担心伤着他,有次他喝多了往副驾驶位上一坐就睡过去,我跟他抗议让他换人开要不找个代驾,他醒过来一笑,说“苗苗你别怕,练两次就好了。再说真要出事,那算我求仁得仁。”

    想不到他喝多了说话这么不上道,我帮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恨不得干脆把他勒死。

    好在他真正喝多也就一次,多数时候看样子只是小酌,还能坐旁边看着路况教我开车。

    不过,总的来说这段日子我过得真是百般恣意,没有老妈念着,没有老爹束着,没有寝室局促着,我觉得我特么简直就是孙悟空——也不从麒麟辖,也不伏凤凰管。

    一直到八月份第二个周一,靳昶起大早上班去了,走得时候还说得收拾一下部门了,业绩有点掉,我自己在家空着才忽然有点郁闷——我特么是不是要开学了?我还真是孙悟空啊,这都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了。

    我别别扭扭地又摆出课本来,不知道现在该从哪本开始看好。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我接了电话才感觉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其他人。

    朱崇柏,朱大表哥,不知怎么想的,突然约我吃饭。

    21、渐露端倪

    我怎么也没想到朱崇柏约我的地方是个茶楼,想这种地方怎么也都跟朱崇柏那潮男不搭边。尤其这个茶楼,外头瞧着低调,可是里头却是做足功夫的古意,恐怕也不是胡同口老大爷能来溜达的地方,我在门口愣是绕了三圈才敢进去。

    我眼睛尖,一进门就见着他坐在里面的一扇窗边,身旁窗上湘帘半卷,前头规规矩矩一个明清时候的雕花落地明罩,掩了他半个身子。可是隔着那木头假墙垛子我都瞧得见他的落寞。我瞅着就上火,这是玩穿越呢?

    我一招手,“朱大表哥。”

    隔着雕花格子也瞧见他手一抖,抬起头来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笑了。我过去坐下,他给我泡了一盏功夫茶,手法还挺利落,“我说苗苗,我摊上这么个姓就够苦逼的了,名字取得也不好,哪里还搁得住你这么叫。你再大点声,我怕是仅有的这么点桃花运都要被你喊没了。”

    我讪讪的,怎么上来就扯桃花运的事,别是真对我羡慕嫉妒恨了吧,我要是没事竟遭来男人的醋意,那可真是飞来横祸。可是话又不好直说,只好避重就轻,“表哥今儿叫我来什么吩咐?”

    他一时没吭声,我就在心里揶揄他,难道是来找我决斗的?这自家兄弟为了个爷们儿在窝里相残,传出去名声可不好,从京城到我们地方这一带官面上我们家老爷子们都不用混了,我跟他回家都得被扒光了抽。

    我在这里正常走神瞎想,他那边终于说话了,“今天不想上班,想来想去这会能找着的闲人还真就你一个。”

    真娇纵!不想上班就不上班,怨不得靳昶没看上你。

    我心里头吐槽,其实想想还挺乐的,“你那天不说咱们俩一看就都是甩手掌柜么?”

    他呵呵笑了,看着我的眼睛,我突然觉得他这样子还挺真诚的,“我那天就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你比我强多了,至少大学是考上了,我高考的分数只够个民本,最后被我爹送国外去念了个洋民本。”

    这话的风格就偏写实了,我觉得这表哥看我的样子确实是把我当弟弟了,我看他这难受的样子百分之九十七也是为靳昶,就说了句话安慰他,“你也别往心里去,靳昶确实照顾我,但我是直男。”我看见他眼神变了一下,也不知道他理解成什么了,赶紧加一句解释,“靳昶也是直男,所以什么事都没有。”

    “你觉得靳昶是直男?”朱崇柏坐直了点,看起来好像有ji,ng神头了。

    我就闹心了,这话题怎么歪了,变成我跟我表哥在茶馆里八卦男人的xi,ng向了。靳昶说他讨厌同xi,ng恋,难道我要原话告诉眼前这同xi,ng恋?那多伤人自尊,我这人一向下得去脸,下不去手。只得敷衍地反问他一句,“你觉得靳昶不是直男?”

    他没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我,“那你跟他不是……”最后一个尾音虚得很,微微上挑算是一个自问自答的设问句。话音断了之后他的眼神也有些迷离,有点悲。我就想这人到底有多怪啊,你知道我跟他不是,那甭管你有鸟没鸟他好鸟不好鸟,你都还有机会啊,那你怎么反倒更没ji,ng神了呢?

    他叹了口气,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人说这种薄唇主的是薄情,不过不幸的是我也这种唇形,随我妈。

    “我约了人在这里相亲,可又有点腻烦这事,既然你没事,就陪我相亲吧。反正你闲着估计也是无聊,就当看一乐子事了。”他说道。

    我被他这跳跃的行为闪晕了,打死我也没想到他是要来这里相亲,试探地问他,“你不是……喜欢靳昶吗?”

    “嗯,”他答得相当坦荡,就冲他这坦然劲儿,我就挺喜欢他的。他笑了笑,“当初他说我胡闹,我也确实是个没正经儿的人,不过我等了这么些年了,虽然他不在乎,可我也算对得起我自己的心了。”

    我有些呆呆的,亲耳听着人说谁等谁多少年,自己心不心的这些话还觉得有些震撼,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恋爱这件事的条条框框,我本就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所有的情感经验仅仅来自于陪我妈看的那些民国背景豪门恩怨,可那一般都是你煽我一个耳光我推你下个楼梯的……根本没啥借鉴价值。这会乍听见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忧郁伤怀地诉说心境,我一下就被镇住了。

    何况背景还是这么古调的一个茶楼,大下午的屋角有人在抚琴,这会人少,那人似乎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琴,琴音断续难成调,趁着雕花罩子后头那流水的声音,真有些伤情。

    他笑了一下,颇有些释然的模样,“我跟他少年交友,对他不可谓不了解。他说自己不是gay,却从不见女友,我本来是有些疑心的,可也影影绰绰地总感觉到他其实是有喜欢的人的。我给自己定了个期限,就是在他得到那个人之前,我都可以不放弃他,但是如果那个日子真的来到了,他竟然得到了心中所爱,那我也就彻底没戏。那就,算了。”

    他一个“算了”说得轻飘飘,我的心里却抽筋,怎么爱情这东西这么伤人,还能把一个大老爷们整得要死要活的。可要说他也是悲催,好好的一个美男,做什么不去琢磨着上妹子,非得好上个也有鸟的,这不是老天拿他开玩笑吗?我看他看得神伤,忽然听见他说了一句跟我有关的话,“那天我看他带着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下意识地“哦”了一声,还听评书似的端茶水喝了一口,喝完我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肩头过电了似的,一下就激动起来,“你……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怎么回事?我?跟我什么关系?”

    他看着我没有吭声,我仔细整理了一下思路,看来这人还是误会了,就跟他那时候跟靳昶说的话一样。我赶紧辩解,没想到他也不说话,只是笑笑看我。这比说话还厉害,我闭上了嘴,脑子里闪电般地窜过我跟靳昶接吻、diy、玩特么柔道……我有点不敢说了。我什么都没想,是因为靳昶从一开始就说了一句很重的话——死同xi,ng恋,所以打死我也没怀疑他老人家在那方面有什么问题。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难道那是他让我卸下心防的一招虚张声势?

    我擦不能吧?我这么想也太特么自负了。就我?就我这衰样,也至于什么人这么用尽心思地算计?

    朱崇柏转开眼睛,端起茶盅慢慢喝茶,那垂下的眼,透着层淡淡的忧伤,我立刻就觉得特别对不起他。 “靳昶不可能是gay。”我觉得这么说对他还能更好点。

    “那你觉得同xi,ng恋应该什么样?”朱崇柏抬起眼睛反问我,“化妆?穿女装?兰花指?”

    我没吭声,我其实很有点那么觉得。我以为真实的gay应该是这样的,跟妹子们闹笑话萌的那些暧昧主角是两码事。

    “同xi,ng恋其实……我大概是个双xi,ng恋,女人也可以但是如果是靳昶的话,更可以。就是这样。”朱崇柏大概看出了我的想法,低低地解释了一句。

    我说不出话来,他一定觉得我特别好看穿,所以他叹了口气,“以前靳昶总站在走廊窗前看你们打球,我一直挺好奇他为什么看一伙小傻逼为个篮球你争我抢。后来高三毕业的那个夏天,我回来找靳昶,打电话他说他在学校。我去学校找到他的时候,他坐在篮球场的最上边,看着一伙活泼的小傻逼。我当时就有些感觉,不过那时候我已经认不出你来了,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原话说——‘要是你爱一个人却没有任何机会,而且默默爱他其实是对他最好的方式,那么为什么要去打扰他?如果我爱一个人,就一定把他惯得比天王老子还娇纵,可既然都想这样了,我为什么又要把他从本来轻松快乐的生活里拖出来受罪?’——我当时以为他是在说给我听,让我离他远点,我那时心里非常难受,回家就答应了出国。却没想到他原来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特么可真是既早熟又理智。”

    我……

    我c,ao,这是说谁的什么事呢啊?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连“那肯定不是在说我”的鸵鸟说辞都懒得说出口,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靳昶怎么可能是同xi,ng恋,怎么可能身为同xi,ng恋还把我骗到家里教接吻帮diy,那特么不是xi,ngsao扰吗?有这么对兄弟的吗?

    我低头看着茶盅上的青花,生怕朱崇柏再说下去,偏偏他还就把话砸在我心上了,“后来我从外头回来,又遇见了他。他再见我,似乎想起的都是我们少年知己的感情,对我疏于防范,我们来往也就多了。有次喝了酒,我套他的话想探探他的实底,他大概是憋久了,喝多就说了很多。说他这些年,只要回家,就总会去几个固定的地方去等他喜欢了许多年的一个人,看看他过得好不好。他说他本以为年少的记忆大多都是靠脑补才出来的美好,可没想到每年再见那人,都觉得他比去年更合自己的意。”

    我抬起头,刚好看见朱崇柏的眼睛也看了过来,我的手心都沁了一层汗,几乎都起了仓皇逃跑的心思。略一迟疑就看着他对我说道,“他说他有一个冬天在漫画书店门口站了五个小时也没等到那人,估计是那人换了喜好,不再喜欢收集柯南的单行本。我还笑他,想不到这个年代,还有这种民国时代的慢节奏纯情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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