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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上:《杀死一只金丝雀》 第11节

作者:木子萌 字数:20007 更新:2021-12-20 00:58:42

    “这不是给我买的房子吗我来还得经过你同意”周芸拉着沈宜修的胳膊看了看,一脸阴云密布“这怎么弄的”

    “就在片场,不小心撞了一下。”沈宜修满不在乎地说。

    周芸微眯双眼看了他一会儿“你那个小情儿呢姓陈的那个。在这吗我想见见他。”

    “他您见他干嘛呀”沈宜修玩笑道“您还打算跟他说给你多少钱你可以离开我儿子吗”

    周芸瞥了他一眼。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有分寸,您别跟着瞎操心了。”沈宜修脸色沉下来,不怎么客气地说。

    “最近你这边风波不断,我不怎么上网都听了满耳朵,越大越胡闹。”周芸来回转了两圈,又往楼上看了一眼“你不让我见他也没关系,我就是来提醒你一下,你跟这个都纠缠了好几年了,赶紧断了对谁都好。”

    沈宜修冷冷哼了一声“妈,您别说了。”

    周芸气得面色一僵,突然就提高了声音“哪怕你娶了许媛呢哪怕你就永远玩下去呢反正我是不会让你跟这个纠缠下去了,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沈宜修怒道。

    “正常人会随随便便就动刀子吗”周芸又气愤又心疼地看着他“你从小到大,我都没动过你一指头。”

    沈宜修一时没话说了,他妈妈这肯定是都知道了,有备而来的,他再辩驳也没用,老太太想说就让她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以后注意,我会处理好的哈。”母子两个僵了半天,沈宜修无奈劝慰道“您既然来了,要不要住两天这边酒窖新进了一批红酒,我带您去尝尝。”

    “我住这儿你把你那个小情儿放哪儿啊你一会儿跟我去医院,再好好检查一下。”

    “行。您先坐会儿,我去换衣服。”沈宜修扶着周芸坐下,转过身向楼梯口走来,边走边长长舒了一口气。

    陈冉见他过来,闪身退回了房间里。

    “我妈来了。”沈宜修进来,一边挑衣服一边看着陈冉说。

    “哦。”

    “她非要带我去医院。”

    “嗯。”

    “你别高兴那么早,我很快就回来。”

    “”

    “过来帮我穿下衣服啊。”沈宜修左手拿了件宽松的外套,往身上比划了两下。

    陈冉慢慢走过去,把衣服披在沈宜修身上,套上左边的袖子“就这样披着吧,右边别穿了,反正还要换药。”

    陈冉帮沈宜修整好衣服,抬头见他看着自己,他们离得非常近,呼吸缠绕在一起。

    沈宜修纯黑的瞳仁里倒映着陈冉的脸,他突然放慢了呼吸,好像怕自己打扰到此刻的安宁似的。

    初冬温柔的阳光照进房间,不知道被哪里的镜面反射了一下,有一小块光线打在陈冉嘴唇上。

    沈宜修低头,轻轻吻住陈冉的双唇,伸出舌头在那饱满的唇上舔了一圈,低声道“冉冉,你的嘴唇有点干。”

    陈冉垂下眉眼,听见沈宜修说“我昨晚说的都是真的。我爱你。冉冉。”

    作者有话要说  霸道总裁化身小家碧玉,希望没有被雷到 先跪为敬  ○ ̄

    、照片

    沈宜修跟着周芸走了以后,陈冉一直坐在卧室窗边的扶手椅里发呆。阳光照在他身上很舒服,他懒洋洋地微眯着眼睛,窗外那两棵银杏的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到明年银杏叶子再长出来的时候,他跟沈宜修在一起就五年了。

    沈宜修说爱他,他不相信,爱上他还差不多。

    沈宜修这样从出生就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只是不习惯事情不按照他的意愿发展,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罢了。

    他只是争强好胜,把不怎么听话的我,当成他的猎物,志在必得,一定要赢回来罢了。

    陈冉这么想着,庆幸自己没有被沈宜修影帝级的演技所迷惑,他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玩变形金刚的小孩,有点奇怪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冉问小陈冉“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陈冉冷漠地看他一眼“我一直都在啊。”

    陈冉说“你觉得我说的对吗他根本不可能爱我的。”

    小陈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把大黄蜂往地上砸了一下“对。即便他有一天会爱上什么人,也不可能是你。你凭什么呀你根本不配。快洗洗睡吧。”

    陈冉想要反驳,突然好像听见了敲门的声音,他着急地对小陈冉说“你快走吧”

    管家敲了两下,继而推开虚掩的房门,站在门口满脸疑虑地看着陈冉“陈先生,您在跟谁说话”

    陈冉站起身,掩饰地笑笑“没有。没说话。怎么了”

    “哦。老板约的心理医生来了,您看是现在就见见还是等老板回来”

    “一定要见吗”

    管家面露难色“既然老板费心安排了,您还是见见,总没坏处的。”

    陈冉不情愿地点点头,他根本不想看什么心理医生,他即便身心健康,也不过是沈宜修身心健康的一只宠物而已。

    晚饭时候,沈宜修回来了,问他跟心理医生聊得怎么样。

    陈冉一边喂他吃东西,一边说“还好。就那样。”

    “我给医生打了电话,医生说你不太配合。”沈宜修有些恼怒又无奈地看着他。

    “我没病。”陈冉只好说。

    “没说你有病,”沈宜修耐着性子,带着开玩笑的语气“你就当是为了我,我可不想不明不白让媳妇儿再捅一刀。

    陈冉手一抖,勺子里的汤流了沈宜修一身。

    吃完饭,沈宜修缠着陈冉让他跟自己出去散步,陈冉只好给他套上大衣,被他牵着在花园里转圈。

    风很凉,天很阴,到处花木凋零,一派萧肃景象。

    沈宜修紧紧搂着陈冉,轻声细语地问“冷吗”

    “有点,所以我们不回去吗”

    “饭后散步这不是伴侣之间都应该做的事吗”

    “”

    “冉冉,你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都没听你说过。”

    “你该知道的不是都调查过吗。”

    沈宜修停下脚步,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要多了解你一点。小时候过得不好吗”

    陈冉道“没什么好说的,说多了矫情。反正不幸福也说不上多悲惨,好多小孩儿还不如我呢,比如思思”

    陈冉突然停住了话头,一想起思思就心绞痛。

    沈宜修也只好不再提这个,两个人默默走了会儿,天上飘下零零星星的小雪花。

    “下雪啦”沈宜修惊喜地说。

    “嗯。”陈冉低头,细碎的小雪花落到地上就不见了。

    “我记得有一年,我在重庆拍戏,你还来看我那时候也下着雪”沈宜修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是触景生情,想要重温一下两个人的美好回忆的,但是那对陈冉来说算什么美好回忆呢。陈冉去重庆找他,他在跟别人上床,陈冉回北京以后离家出走了,他气势汹汹地把人逼回来。

    以前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起来,好像自己就从来没对过。

    陈冉看了他一眼,沈宜修紧张起来,还好陈冉什么都没说。

    “真不回去吗下雪了,好冷。”陈冉转开目光,打破僵在空气里的尴尬。

    “哦。好吧。我晚上跟你一起睡好吗,我一个人睡会冷,医生说我失血过多。”沈宜修举着右边胳膊说。

    陈冉又好气又好笑,而且非常不适应,腹诽道,老板,你是伤了胳膊还是伤了脑子啊,现在要找小情儿陪睡还要提前打个商量了吗

    沈宜修看着陈冉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确定地说“我什么都不做,我就想抱着你睡。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啊。”

    陈冉嗯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觉得陌生的金主大人,心里突然就一软。

    陈冉跟沈宜修在西山别墅过了几天很安宁甚至算得上温馨的日子,晚上沈宜修非要抱着陈冉睡觉,他不能压着右臂,只能左侧躺,这样就没有手可以抱陈冉,于是他就可怜兮兮地对陈冉说“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我用右手抱着你,你就一动都不能动,要么我平躺着,你抱我,你选吧。”

    陈冉无语,躺在他左边,侧身环住了他的脖子。

    白天,沈宜修最期待的事情,就是陈冉喂他吃饭,早早坐在餐桌边等着,像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陈冉也习惯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围嘴,给他套脖子上,看得厨师佣人们目瞪口呆。

    陈冉不太想多说话,沈宜修也不逼他,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地看书,看电影,玩手机,陈冉有时候会在楼下客厅里弹一会儿好久没练的钢琴,沈宜修就站在他身后静静听着。

    沈宜修的伤一天一天好起来,陈冉脸上那个小伤口也看不出来了,身上那些被沈宜修花样折腾留下的伤痕也褪得差不多了。北京迎来入冬之后第一场大雪,沈宜修跟陈冉说,明天他们就一起搬回丁香公寓去,他也差不多要开工了。

    陈冉平淡地说好,他已经足不出户被关在这里将近一个月了。

    沈宜修有点淡淡的落寞,他其实觉得自己受伤的这段日子挺开心的,陈冉在他身边,陪着他,顺着他,回去之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到这个心里就不舒服。

    “回去你就别开车了吧,我给你配个司机,你想出去就让司机接送你。”沈宜修一边翻着书,一边在笔记本上敲文档。

    “不用了我想出去可以打车啊。”上次撞桥墩之后,陈冉驾照的分都被扣光了,他得重新去考试才能再开车,这个他反驳不了沈宜修,可是一出门就跟着司机,那跟派人盯着他有什么区别。

    “我说要就要。”沈宜修道,这次没有要跟他商量的意思。

    陈冉就不再说话了,转身上楼要去收拾东西。

    沈宜修说“顺便帮我去书房里找本书,冯友兰的中国哲学简史,我要查点资料。”

    陈冉点头,上楼先去了书房。

    陈冉很少进这个书房,这里很多算是沈宜修的藏书了,又大又厚又看不懂的那种。

    屋子里书虽多,但都是分门别类安置好的,陈冉没怎么费力气就在社科那一层找到了沈宜修要的那本书,他把书抽出来正要走,余光一瞥,发现旁边有一个书上下颠倒插反了,他随手抽出那本书想要放正,可谁知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

    有点旧的彩色照片掉到地上,背面朝上。

    陈冉把它捡起来,见白底上用圆珠笔写着几个字,字迹已经有点模糊了陈冉,18岁,总成绩第五名。

    陈冉呼吸一滞,慢慢把照片翻了过来,照片上的人是他,大概17,8岁的时候拍的,在北京一个大学里,他身后是一面斑驳的白墙,上面布满爬山虎,他靠在墙上,笑得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是的,我又要开虐了,别打我

    、真相

    沈宜修等了陈冉半天,不见人下来,转头朝楼上喊“冉冉”

    过了半天还是没回应,他坐不住了,转身疾步往楼上走,又叫了陈冉两声,推门进了书房。

    陈冉站在书架前面,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怎么叫你不理我找不到吗”沈宜修皱眉问道,走了过来。

    陈冉抬起头。

    沈宜修停下脚步,他从来没见过陈冉这样的眼神。

    就像一只猫在深夜里的街角,注视着你的眼神,好奇,不明所以,专注,又寒气逼人。

    陈冉稳稳向前走了两步,把手里一张照片递到沈宜修眼前,平静的声音里有些轻微的颤抖“这张照片怎么会在你这里”

    沈宜修看了看照片,瞬间心脏漏跳了两拍,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破釜沉舟地看着陈冉的眼睛说“我是星宜的老板,你参加过星宜的选秀,你的照片在我这里很奇怪吗”

    “你亲口跟我说过,那次选秀是因为工作人员失误,通知错了人,所以我才会一开始接到通知,可又不在最终名单里。是吗”陈冉很清楚地说。

    “是。我说过这话。”

    “现在你还这么说”

    沈宜修从陈冉手里拿过照片,翻过来看了看,背面的字虽然有点模糊,但是能看得清楚。

    其实那时候,他并不在意陈冉知道不知道真相,知道又怎样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想要玩玩的一个男孩儿罢了,等不想玩了,要钱就给他钱,要是还想混娱乐圈,随便捧捧就是了。

    但谁知道会那么巧,就出了车祸撞死人的事,那时候要是告诉陈冉真相,他还能顺利的玩吗他又特别喜欢陈冉,不想跟他一开始就闹僵,当然要是手段强硬逼着陈冉就范也不是不行,但那不是他的作风。他不喜欢暴力,太低级,即便是玩,他也想优雅地玩,有风度地玩,最好能玩出一点真情实感来。

    但那都是当初,他对陈冉的感情早已今非昔比,现在要怎么办

    沈宜修越想越觉得懊恼,怎么偏偏就这时候让冉冉发现了这张照片,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地说“我就是无意看见这张照片,对你一见钟情,想要你,那又怎么样呢冉冉,你能不能不要纠结过去的事了。不管当初怎么样,你觉得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不管我是怎么看到的你,是在酒吧见到也好,看中这张照片也好,你早晚还是我的人。”

    陈冉对沈宜修的回答一点都不惊讶,甚至都不觉得很难接受,他冷笑一声,觉得自己连生气和怨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真相骤然揭开,他猝不及防,却又觉得理所应当,多奇怪。

    “嗯。也是。不会有什么不同。毕竟后来人也确实是我撞死的,思思也确实是因为我失去母亲,我还是得感激你当初为我做的一切,感激你这几年对我和思思的照顾。”陈冉自嘲地一笑,幽幽说道“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怎么就让你看上了呢”

    “那你要怎样我可以道歉,我可以补偿你,”沈宜修急道“你真想进娱乐圈也行啊,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陈冉闭了闭眼睛,突然对沈宜修特别的失望,他到现在还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乎的是什么“对啊,一句话的事。你一句话,别人的命运就全变了。你一句话,我所有努力和梦想都变成笑话。你一句话,我这么多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而你是救世主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上下嘴唇一碰,想要什么都有,别人的理想,前途,尊严,名誉都像垃圾一样。你对我是这样,对袁艺,对曾陌晨,都是这样”

    陈冉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就好像这些话已经在他脑子里说了无数遍,只不过需要一个借口脱口而出罢了。沈宜修越听越觉得浑身发冷,陈冉太清醒,太平静,他不像一个突然发现丑陋真相的惶恐无助的弱者,反而更像是看透了一切在做某种抵抗和诀别的战士。

    沈宜修突然有点害怕,他意识到他害怕听见陈冉要说的话。

    “冉冉,你别说了”沈宜修无力地说。

    这几年陈冉一直跟着命运随波逐流,他在沈宜修的强势阴影下惊慌度日,他觉得自己欠沈宜修的,沈宜修怎么对待他都是理所应当,他都得忍着,唯一希望不过就是哪天金主玩腻了主动放手。可现在,刚刚,在这间书房里,他知道自己不亏欠他任何东西了,该还的也还清了。

    “沈宜修,看在我陪伴你四五年的份上,你行行好,放我走吧”毫无征兆的,陈冉明亮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泪水,他真诚地,郑重地,一字一字说“你还做你的风流大老板,我还做我的北漂小青年,不是挺好的吗”

    “不好”沈宜修眼眶红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我不答应”

    陈冉的眼泪流下来,在他小小的梨涡那里停了停,流到下巴上“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刚才看见这张照片,我突然一下明白了。我想要的就是最普通简单的生活,有个家,有个爱人,自由,安全,平等,长久。这些你都给不了我,还不让我自己去拿吗我还年轻,不想就这么算了。”

    沈宜修咬着嘴唇,又委屈又急切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给不了”

    陈冉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陈冉不再看沈宜修,径直走向门口。

    “冉冉”沈宜修在他身后喊道“你要去哪儿你能去哪儿”

    陈冉充耳不闻,越走越快,几乎是跑着下了楼梯。他不知道要去哪儿,他只想离开沈宜修,越远越好。

    沈宜修追到楼梯口,看着那么急切想要逃离自己的陈冉,心中的悔恨和不甘化作无法控制的恐惧和绝望,他不能让陈冉走,绝对不能

    “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陈冉你回来”沈宜修撕心裂肺地喊道,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血液流得太快,在耳朵里嗡嗡作响,手臂上的伤口疼得快要裂开了。

    陈冉连头都没有回。

    沈宜修看着陈冉跑出别墅大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冰冷而阴郁,他沉重而缓慢地走到走廊墙边,触发了报警装置。

    下一秒,尖锐的安全警铃声响彻别墅大宅,像是世界上最诡异恐怖的笑声。

    、回家

    陈冉不顾一切地跑,尖利刺耳的警报声也没有让他停顿一下,他好像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

    快跑出宅院大门的时候,陈冉被两个急冲过来的保镖拦住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冲着保镖脸上就是一拳,保镖不敢跟他动手,闪了一下也没完全躲开,被他一拳打在鼻梁上,血瞬间流了下来。

    另外一个保镖从身后抱住陈冉,陈冉又踢又打,拼命挣扎,但还是很快就被两个人按在了地上,地上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了,但还是又硬又凉,陈冉趴着大口喘息,抬眼能看见沈宜修的脚步越来越近。

    沈宜修胳膊上有伤,跑不快,他匆匆过来,表面上看起来已经镇定多了“扶他起来。”沈宜修冷冷地对保镖说。

    保镖把陈冉从地上拽起来,把他的双手扭在背后。

    陈冉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宜修说“冉冉,我让他们放开你,你冷静点,你这样没用的。”他走进陈冉,捏着下巴迫使他抬起头,语气悲凉痛苦又莫名其妙的小心翼翼“别逼我,行吗”

    陈冉看了他一眼,嘴角抖了抖,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多可笑啊,怎么是我在逼你呢。

    陈冉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像一条搁浅了的鱼一样,怎么蹦来跳去都没用了。他觉得特别特别累,刚才面对沈宜修说了那些话,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跑到这里,好像已经是他身体和精神的极限了。

    他任由保镖拖着自己往外面走去,然后上了一辆车,他软软倒在后座上,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有其他人上了车,那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就在他身旁。

    陈冉突然闭住了呼吸,心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要是能这么把自己憋死该有多好,想到这里有点想笑,嗯,我可能确实精神不太正常了吧。

    陈冉憋了一会儿气,到实在憋不住的时候狠狠呼吸了一下,呛得他一阵咳嗽。

    沈宜修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俯下身,很温柔地说“怎么了冉冉我们这就回家去。”

    家

    陈冉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宜修的脸,说“我没有家,从来就没有过。”

    被沈宜修称作“家”的丁香公寓没什么变化,陈冉走的时候给曾陌晨包了一半的生日礼物还放在桌上。

    沈宜修送陈冉回去的时候,钟点工正在打扫卫生,但陈冉不认识这个大姐,以前一直在他这里做了好几年的吴姐没来。

    陈冉也懒得理会,一言不发进屋去了。

    沈宜修倒是跟那个新的钟点工打了招呼,嘱咐了几句,打发她走了。然后站在卧室门前小心翼翼地跟陈冉说“之前那个钟点工辞工不做了,我家里人介绍了这个孙姐来,她挺勤快老实的,你先试试”

    陈冉没回答,衣服也没脱,上床缩到被子里不动了。

    沈宜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吧,这辈子没这么伤过自尊,这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要放在以前,他根本吃错药都干不出来;退吧,又不甘心,挨了一刀换回来陈冉几天好脸色,说没有就没有了,也不知道冉冉什么时候才能消气,都怪那张破照片

    沈宜修胡思乱想,郁闷的恨不得撞墙而死,果然爱上一个人就是很麻烦的事情,斤斤计较患得患失。但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想只要陈冉还在他身边,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冉冉早晚会回心转意的。

    沈宜修这样安慰着自己,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转圈,忽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深蓝色的礼品盒,彩带还没有系完,松松绕在盒子上。他走过去,拿起盒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个铁三角的耳机,上面还放着一张卡片

    陌晨

    很高兴认识你。祝你生日快乐,健康平安。

    陈冉

    卡片角落里,陈冉还随笔勾了个卡通画,寥寥几下画了一个篮球架,一个男生身形矫健,正在扣篮。

    沈宜修闭上眼睛都能想到陈冉在包这个礼物,在画这张卡片的时候脸上那种喜悦而专注的神情,他会微微笑着,为自己最后完成的这幅小作品而洋洋得意,会一边哼着歌一边左看看右看看。

    因为他以前也给自己包过精心准备的小礼物,给自己画过素描,画过q版的小头像,写过寥寥数语,普通却又珍贵的生日卡片

    沈宜修看着手里这张卡片,一种酸涩又滚烫的感觉随着血液遍布全身,嫉妒,愤怒,还有隐隐的恐惧和心酸。

    他想把卡片撕成碎片,却在刚撕了个小裂口的时候猛地停了下来,犹豫再三,还是把卡片放回了盒子里,又把盒子重重放回原处。

    沈宜修又回到卧室门口,陈冉还是缩成一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盯着陈冉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心里跟自己说,沈宜修,你今天能不能别犯贱了,也别犯浑,给自己留点脸吧。

    最后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轻轻带上门走了。

    陈冉迷迷糊糊的,也没睡着,他听见沈宜修走了,从床上翻身起来,手机里有一条短信

    冉冉,孙姐做了便当,在冰箱里,我本来想跟你一起吃的,临时有事,先走了。你起来自己热热吧。

    陈冉冷哼了一声,把手机放一边,走到窗前往楼下看了看,果然,楼下正对着出口的临时车位上停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应该是星宜公司的车。车门旁边有两个男人正在无所事事地一边抽烟一边聊天,其中一个还抬头往他房间这个方向瞄了一眼。

    这个男人陈冉认识,是公司的一个司机,好像姓胡,另一个男人他不认识,但人高马大,精壮结实的,应该是个保镖。

    这不光给我配了车和司机,还连安保都不落呀,怎么不给我安排个海军陆战队

    陈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冬天黑的早,今天又是阴天,还不到六点钟,天色就暗了,北风吹得枯枝哗啦啦响,跟哭一样。

    陈冉整整衣服,套了一件厚外套,往楼下走去。

    “陈先生您要去哪儿”陈冉刚走出楼门口,胡司机就掐灭了烟,跑过来问他。

    “我想出去吃个饭,就在小区门口,不麻烦你开车了。”陈冉笑了笑。

    “哦那个”胡师傅支吾道“我们跟您一块去吧,我们也没吃饭呢。”

    “那我请你们”陈冉挑眉道。

    “哈哈,您太客气了,不用”胡师傅讪笑道,尴尬的大冬天的冒冷汗“我们就在您附近吃。”

    陈冉没再理他们,任由这两个小尾巴远远跟着,自顾自走到小区外边一条小巷子里,走进一家地方不大但是干净整洁的小吃店,要了一碗鸡蛋汤面和一个芝麻小烧饼。

    他很爱吃这里的小烧饼,沈宜修还亲自在这里打包过,店主认出他来,还鼓起勇气要了好几张签名

    陈冉看着两条小尾巴也走进店里,坐在他后面的桌上,还得装着不认识他。他不由得觉得好笑,就着这诡异的欢乐,吃饭吃得特别香甜。

    吃完饭结账的时候,陈冉对着笑眯眯的老板娘,指了指身后,甜甜地说“老板娘,我的饭钱他们付。”

    说完,就径自起身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等到两个小尾巴气喘吁吁跑上来追他时,陈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回头问“你们两个不会24小时贴身跟着我吧这违反劳动法啊。”

    保镖喘了口气,无奈地说“这就快下班了,晚上有另外两个过来。您就消停一会儿吧”

    陈冉撇撇嘴“真是辛苦你们了啊。回头我找你们老板给你们申请点餐补和加班费。”

    第二天,陈冉一早下楼,昨天那两个已经来换班了,胡师傅打着哈欠迎上来“今天这是要去哪儿”

    陈冉面无表情地说“不去哪,我拿快递。”说着走到旁边“速递易”那一排小柜子旁边,对着屏幕输入密码,从弹开的柜门里取出一个粉红色的盒子。

    保镖警惕地看了一眼那盒子,想拿过来看看,又不太敢开口。

    陈冉看出他的心思,把盒子往前一递,笑眯眯地说“怎么你感兴趣你们老板让我买的情趣用品,想拆开看看”

    保镖急忙摆手,一米九的汉子臊红了一张端端正正的脸。

    陈冉耸耸肩,抱着盒子上了楼。

    、失约

    沈宜修自从把陈冉送回丁香公寓,就没再去过。他不是不想陈冉,也不是赌气,他是害怕。

    之前在西山别墅,他发起疯来各种折腾陈冉,弄得冉冉精神都快有问题了,虽说不能都怪他,但他至少得负一半的责任。现在两个人的状态都不好,关系脆弱的跟纸一样,要是他去找冉冉,冉冉还是冷淡他拒绝他怎么办。他万一控制不了自己,再把陈冉弄伤了怎么办。

    沈宜修站在他某套高级公寓的窗前,看着一片光华灿烂的城市夜色,他手里拿着手机举在耳朵边,听筒里传来一阵阵“嘟嘟”的忙音,这已经是晚上给陈冉打的第三个电话了。随着等候的时间越来越长,沈宜修的脸色越来越差,真恨不得把手机从窗口狠狠扔出去。

    陈冉不接,沈宜修没办法,又打给他派去“蹲点”的司机。”

    “老胡,他人呢”

    “在屋里啊。吃完饭回去就没出来了。”司机诚惶诚恐地说。

    “今天去哪儿了一切正常吗”

    “去了那个儿童关爱中心,回来的时候去咖啡店转了一圈。”

    “咖啡店他见什么人了吗学生之类的”沈宜修皱起眉。

    “没有。就进去跟店员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您放心吧,我们全程跟着呢”沈宜修哼了一声,听见这话好像不怎么高兴“照顾好他,看着他按时吃饭。”他说完,按断电话,愣愣地看着窗外,好半天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干点什么。

    要不是林亦晖给他打了电话过来,他可能会一直站在这里直到睡着。

    “怎么了”沈宜修不耐烦地问,之前他受伤在西山别墅的时候,林亦晖一直要过去看他,他怕林亦晖跟陈冉起冲突,硬压着没让去。他回来以后,林亦晖又少不得在耳边烦,沈宜修熬不过,逼着他去休假了“你不是去巴厘岛了吗,才走两天,这又怎么了”

    “我打算明天回去新戏的进度赶的怎么样了”林亦晖不知道在干嘛,声音特别慵懒。

    “不怎么样。不想拍了。”沈宜修没好气地说,现在他基本处于半停工的状态,片场全靠几个副导演在撑着。

    “唉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林亦晖长叹一声,沈宜修听见他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和细微的水声。

    “你多玩两天吧,回来干嘛”沈宜修巴不得他一直呆在巴厘岛,跟周末腻味到天荒地老。

    “过两天你就过生日了,打算怎么庆祝”林亦晖问。

    “不庆祝。”沈宜修落寞地说。他只想跟陈冉一起庆祝。

    “去年你跟陈冉一起过的,今年还和他一起过你们家小祖宗理你了”林亦晖半冷不热地说。

    沈宜修一听这话就来气,刚要挂电话,林亦晖又说“别生气别生气,我看还是搞吧,你最近这么多事情,麻烦了不少朋友帮忙,也没少得罪了人,趁这个机会,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嘛。至于陈冉,把他带来,人多热闹一下,说不定关系能缓和点呢,再说,你生日,他这点面子总要给的吧。”

    沈宜修犹豫了一下,最终嗯了一声,确实,他想见陈冉,过生日算是个好契机。

    “哎末末你轻点,你咬着我了”沈宜修正在想事情,忽然听见林亦晖低低叫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沈宜修郁闷地把手机扔在一边,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沈宜修生日当天,老天爷很应景的给下了点雪,这座城市原本一到冬天就灰蒙蒙的街道和树木被披上一层银装素裹,看着顺眼多了。

    沈宜修的生日趴包了一个建在老胡同古王府里的高端私人会所,第一场场面上的活动搞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自助餐会,毕竟这次生日会交际意义远大于娱乐意义。

    沈宜修昨天就给陈冉打电话,让他今天过来参加生日会,陈冉答应了。但是今天客人们都陆续到了,陈冉还没来。

    沈宜修一边迎接客人,一边给司机打电话,让老胡和保镖上楼去接陈冉,过了五分钟,老胡给他回过来,忐忑不安地说“老板,门敲不开,但是里面亮着灯的”

    “不是给了你们备用钥匙吗进去看看”沈宜修烦躁地说。

    “试了门反锁了。”

    沈宜修一听就火冒三丈,陈冉这绝对是故意的。他也顾不上笑脸迎人了,转身往外走,准备亲自去看看。

    林亦晖赶紧追了出来,挡在他身前急道“你干嘛去这快开始了。”

    “他不来。”沈宜修又气又委屈地说。

    “好好好,你呆着,我去接他行吧我保证让他过来。”林亦晖一边把他往回推,一边拧着眉压着声音“我的好老板,来这么多客人,您好好表现一下行吗”

    沈宜修瞪圆眼睛看了他几秒钟,低下头叹了口气“别吓着他了,实在不来,就算了。”

    林亦晖火速赶到丁香公寓,在门口一阵砸门,一边砸一边喊“陈冉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本来做好了砸个十几二十分钟,实在不行就叫开锁师傅来撬门的准备了,没想到第二波叫嚣还没喊出来,防盗门里面的木门就开了。

    林亦晖一愣,还保持着举着手要敲门的姿势。两个人隔着一道铁门相对无语,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

    林亦晖尴尬地咳了一声,头顶白惨惨的灯光又亮了起来“冉冉,你一休哥让我过来接你,昨天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说不去就不去了,你这是闹哪样”

    陈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隔着铁门互相打量,但这次他没有让林亦晖进门的意思。

    “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去了。”陈冉说。

    “怎么了真不舒服”林亦晖听得出陈冉说话有点鼻音,但他还是将信将疑,再说,就算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至于出不了门吧,是去吃饭又不是去搬山。他皱着眉头看着陈冉“要不要去医院让我进去看看,楼道里冻死人了。”

    陈冉抱胸看着他,没有开门的意思“不用去医院,就是感冒了,头疼,我想睡了。”

    林亦晖一手撑着门,心里有气又不好发作,他早就知道陈冉这小人精有一种不声不响能把人气死的绝活儿。他朝灯翻了个白眼,挤出一个笑容,实在有点没话找话“冉冉你是不是没准备礼物啊没事没事,我准备了,”他说着像变戏法似的举起来一个爱马仕的包装袋“你一休哥那钱包该换了,这个当你送他的,钱不用急着还我。”

    陈冉扫了一眼那袋子,眼睛闪了闪“还是晖哥想得周到,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准备了礼物的,本来想等他来给他,要不你帮我带过去吧你也好交差。”

    林亦晖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送礼物这是要和好了他其实不希望看到沈宜修跟陈冉纠缠不清,但是他更不希望看到沈宜修为了陈冉变成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人。这段时间,沈宜修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头顶上的戾气蒸腾起来能兴云致雨,生闷气也就算了,还时不时眼神阴郁眺望远方,喝着酒不说话发呆一下午,这样的沈宜修,他可真受不了。

    “好啊好啊。”林亦晖笑了“我拿过去。你要真不舒服就休息吧,改天你们再单独庆祝。”

    陈冉点头,转身回去拿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深紫色小方盒,看着也就能装一件小饰品或者手表那么大。陈冉开门,把盒子递给林亦晖,微微一笑“辛苦你了,晖哥。”

    沈宜修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间心不在焉地应酬,人见了好多,酒喝了不少,场面话也说得很到位,眼神却不停地往入口的方向瞟,心里没有一刻不在想陈冉,时间过得怎么这么漫长

    徐国林端着酒杯,正跟他站在堆成山的礼品台旁边,笑意盈盈地问他“哎,老弟,你这心猿意马的,看什么呢等人”说着,顺着他的视线往入口处望了望。

    沈宜修回过神,跟他碰了个杯,随口岔开话题“没徐总觉得我今天请的这个乐队怎么样”

    “不错”徐国林看一眼请来助兴的爵士乐队,成员都是又高冷又酷炫的年轻人,还有一个白人,一个黑人。他眯起眼睛,在沈宜修耳边低声道“不过,还是太安静了点,一会儿咱们上哪儿玩去这种场合,玩不开你过生日,怎么也得玩尽兴。下半场我找地方。”

    沈宜修刚想婉拒,他还想着早点结束跟陈冉一起回家去呢,就见林亦晖满面春风的回来了。

    “陈冉呢”沈宜修往他身后看了看,心一沉,皱眉问道。

    “他不舒服,感冒了。”林亦晖走到他身边,笑着说“但是他让我给你带礼物了,”他微停顿了下,又说“他说祝你生日快乐,改天再一起庆祝。”

    “感冒了厉害吗”沈宜修有点失望,但看见林亦晖手里拿着的盒子,脸色还是缓和了些“知道了。辛苦你了。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吧。”

    沈宜修接过礼品盒,心里又有些期待,冉冉今年送了他什么呢他也顾不得有人在旁边,急切地扯开陈冉亲手系的丝带,心头雀跃的像有小鸟在唱歌,他打开盒子,往里看了一眼,又猛地把盒子盖上了。

    “怎么了”林亦晖震惊地看着沈宜修,后者脸上期待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然后迅速枯萎颓败,变成深深的屈辱和愤怒。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射出看不见的冰芒,让林亦晖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他从沈宜修微微颤抖的手里拿过那个盒子,打开看了一眼,见黑色的天鹅绒布上散落着一堆红里透黑的豆子,他用手拨了拨,个别豆子之间还有没完全剪断的红线。

    看样子,应该是一条相思豆手链,的,残骸。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一休哥一秒钟,下一章高能预警

    、失控

    沈宜修不知道生日会是怎么结束的,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着一群谈笑风生的人转场去了夜总会的。

    林亦晖在说什么,听不明白,有人过来敬酒,他端起来就喝了,有人在唱歌,他跟着鼓掌了,有漂亮的男孩儿过来跟他说话,他笑着摸了一下那男孩儿的脸。

    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就是陈冉,陈冉在冲他冷淡地笑,在轻飘飘地问他“我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感觉一颗血淋淋的心被挖出来踩在烂泥里,还在扑通跳,还在疼。是,他以前是个混蛋,他完全不顾及陈冉的感受,他伤害他,他不会爱。但是他就不能改吗他就不配有第二次机会吗他一辈子从没有对谁付出过真心,付出一次,就要被这样轻视践踏吗

    烈酒像燃烧的引线,割断喉管,烧掉所有理智,意识在丧失,全身马上要炸裂开来。

    那男孩儿坐在他腿上,柔声细语地说着什么,娇笑一声,往他手里的酒杯里放了一个小小的药片,然后拿着自己的杯子绕过他的手臂,要跟他喝交杯酒。

    沈宜修轻轻一笑,一仰脖把杯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视线开始模糊,脑子里像有熊熊燃烧的烈火,下身涨得发痛,那男孩儿凑过来,媚眼如丝,微眯着眼,吻住了沈宜修的嘴唇。

    冉冉他贪恋地吸吮了一下那柔软的双唇,突然触电一样弹开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这张脸惶恐而陌生。

    沈宜修一把推开面前的男孩儿,起身踉跄冲出了门。

    身后林亦晖追了出来,喊道“沈宜修,你去哪儿你冷静点”

    沈宜修扶着墙壁,转过身,看了林亦晖一会儿,勾唇一笑“我很冷静,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冷静了。你放心。你回去照顾客人吧。”说完这句话,沈宜修钻进车里,对司机冷静地道“去丁香公寓。”

    陈冉坐在餐桌旁边,面前是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上面插着数字蜡烛,一瓶已经开封的红酒,玻璃醒酒器里深红的酒液装了一半,还有两只红酒杯排成一线,一丝不苟地站在那里。

    陈冉看了一眼墙上的布谷鸟挂钟,2点多了,他觉得沈宜修应该快来了,等得都有点无聊了。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一下一下打着玩儿,小小的火苗亮起来又熄灭,亮起来又熄灭

    突然,寂静的夜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钥匙插进锁孔,齿轮咬合,咔咔地转动。

    这种声音陈冉听了千百遍,但今晚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你回来了”陈冉坐在桌边,扭头,见沈宜修进来,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生日快乐,要吹蜡烛吗”陈冉笑着说,又看了一眼挂钟“哦,你生日都过了,不过蜡烛还是可以吹的,对吧”陈冉用打火机把蜡烛点燃,站起身,面对沈宜修“夏天我过生日的时候,你没过来,我去了市民广场,等我回来的时候都半夜了,你还逼着我吹蜡烛,你还记得吗唉,日子过得真快”陈冉自顾自地说,语气随意又轻快。

    沈宜修双目赤红,他握着拳头,往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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