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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云梦谭 第20节

作者:星海拾贝 字数:9307 更新:2021-12-20 00:55:48

    说完抱住孟想献吻,孟想没留神被他偷袭得手,慌张后退,踩到下一级台阶,二人的身高差颠倒过来,顾翼顺势按住他的后脑勺,深深压住他的嘴唇,不肯离去。孟想原是要躲的,但那热烈的吻转眼像电流拍击全身,释放出蓬勃的能量,血液里的化学元素开始疯狂吞噬意志力,脑中一片火热,不久反客为主地搂住顾翼的腰背,两条舌头互不相让地交缠在一起,共同体验窒息的快感,将这份疯狂延续到上课铃敲响。

    第25章 床替

    本周末《菊之乱》将完成最后的拍摄, 关键时刻却传来一个好坏难分的消息——主役攻中岛宽周三夜行时遭遇车祸, 右小腿胫骨粉碎性骨折,已入院接受手术, 医生说至少得打两个月石膏,目前必须卧床静养, 日常生活尚且不能自理,拍片更是妄想, 最后一场重中之重的床戏被迫搁浅。

    听到奥斯卡在电话那边呼天抢地地发牢骚,孟想脑袋肿大了一倍,离公司规定的制作期限只剩半个月不到,再找演员顶替肯定来不及,而且一旦更换演员前期拍过的胶片势必作废,剧组也拿不出经费重拍, 想来想去都是死路,这部片子估计难以问世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古人诚不欺我。

    然而奥斯卡是个敢与天公叫板的人, 他动用他那矜奇立异的脑回路连夜想出一条江心补漏的妙计,第二天下午约上孟想,风风火火赶到中岛宽就诊的医院。

    “孟桑,我, 前田大河,在国内电影界闯荡七年,从没卑躬屈膝地求过谁,但是这次我遇到了从业以来最大的危机, 并不是指前途和事业,而是针对我的梦想。记得第一次吃饭时我就跟你说过,《菊之乱》这部片子对我有特殊意义,我拼了命也要好好完成。上帝体谅我的苦心,把你们这些优秀的伙伴赐给我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erfect,可是成功注定要伴随挫折,当胜利在望之际,我们的顶梁柱中岛先生居然出了车祸,这简直就是an unforeseen disaster,ihel but feel sad……”

    奥斯卡站在医院走廊上慷慨激昂地宣泄闷怨,很快热泪盈眶,猪鬃般粗壮的假睫毛融化了,在厚厚的粉底上冲出两条黑河。孟想不知所措,只好不断递纸巾给他,一面胡乱开导,奥斯卡狠狠擤了把鼻涕,不屈不挠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这个人非常strong,立定目标一往无前,evenitas 但是这次,我无法独立闯过难关了,必须得到一个人的帮助,只有他能拯救我们的剧组。”

    看他做少女祈祷状,孟想忍不住伸手去挠背上的鸡皮疙瘩,囧笑“那么这个人是谁呢?需要我和您一块儿去求助吗?”

    奥斯卡迅速擦干眼泪,一连退后几十步,突然抬腿朝孟想狂奔,在奔跑过程中跪倒,利用惯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滑行到他跟前。孟想吓得一蹦三尺,定睛见他龟爬在脚边,眨眼反应过来,这是日本人花式跪拜之一的“滑行土下座”,其惊人的诚意预示着即将提出的请求也是“上山打虎,下海擒龙”般艰巨。

    他直觉前方有大坑,戒慎后退,慌惚地问“前田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呀?快起来,我实在当不起这样的大礼啊。”

    奥斯卡以额贴地大声说起敬语“孟桑,我说的救世主就是您,请您务必答应做中岛先生的替身,代替他演完最后一场戏,拜托!”

    他这一声吼直如雷轰顶阳,电击天灵,再带出一场乱石冰雹,打得孟想两眼一抹黑,分不清东南西北。

    妈!卖!批!这么挨球的话他咋个想得出来哦!老子gv男优都不想当,还喊老子当gv男优的替身,专门拍上床日人的戏,老子咋会遇到这种脑壳进屎的监制?硬是霉得哭找不到屋!

    他胸腹内浓烟滚滚,表面还得顾全大局,忍气劝说“前田先生,我还是学生,按相关法规不能参与色、情影视演出,暴露的话会被直接驱逐出境的。”

    奥斯卡飞快抬头,信誓旦旦保证“这件事我会安排好绝对保密,拍摄也是秘密进行,除了几位相关人士,其余人一概不准到场,我还可以给您立保证书,要是出了事,我替您承担法律责任。”

    孟想不想听他鬼扯,另找理由回绝“就算保密工作做得好,我这种毫无演出经验的人也没法顶替中岛先生啊,观众一眼就会认出来。”

    对此奥斯卡早有准备,当下对答如流“我之所以向您求助就是因为您的身高体型和中岛先生非常接近,只看背影根本分不出来,拍戏时戴上头套假发,再用化妆术加以修饰,就更加真假难辨了。此外,我还会让摄影师弱化您的面部,这么做不仅因为岚空才是h戏的主角,更是为了掩护您,最后再经过剪辑制作等工序,我敢肯定能做到天、衣无缝。”

    “那也不行,我不能做gv男优啊!”

    “如果您不帮忙,这部剧很可能会夭折,那样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求您帮帮忙,就这一次,我会终生铭记您的恩情。”

    奥斯卡打定主意,抱紧孟想右腿不撒手,孟想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窝火得想撞墙,正在相持不下,中岛宽坐着轮椅出场,二人见状立时停止争论,奥斯卡委屈地瞥了中岛一眼,埋下头呜呜大哭。孟想进退不得,惊见中岛挣扎起身,连忙上前阻止。

    “中岛先生,您腿上有伤,不能乱动啊!”

    中岛宽凝重愧痛地说“不能只让前田监制下跪,我也该跪,都怪我不小心,害整个剧组蒙受巨大损失,实在太抱歉了。”

    日本人注重团队意识,假若有人出状况拖后腿最终导致集体失败,那真算得上不可饶恕的罪过。中岛宽出车祸虽是意外,严格说来也可归咎为个人管理上的失误,吃演员饭的必须和制作方搞好关系,留下这种不良记录很可能给其他制片人造成坏印象,影响在圈子里的人脉,他怎么能不担心?

    “孟桑,监制已经跟我商量过要请您做替身,这事确实很难为情,但如今看来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求您帮我们这个忙,作为补偿和感激,我会把这次拍片的15万酬劳如数转给您,另外再自掏腰包给您10万补偿费,拜托您答应!”

    他在轮椅上深鞠躬,哭丧着恳求,奥斯卡也再次伏地磕头,和他齐声高喊“お愿いします!(拜托了)”,看到两个大男人痛哭流涕又跪又求,孟想肠慌腹热扒耳抠腮,如同一只苍蝇跌进情面的粘网,拗死拗活挣不开身。遇到这种考验人情物理的事,就拼谁的脸皮厚谁的心肠硬,他面慈心软,跟唐僧似的最经不起妖精编排,僵持没多久便被他们用苦肉攻陷立场,再次背向原则迈出一大步。

    拍摄定在周日,星期五他还得去山根亮平的画室贡献精力,有拍片任务殿后,当天的颠鸾倒凤难免代入彩排性质,他紧张慌窘,一共做了两次,第一次射得太早,第二次又老走神,动不动黄瓜变香蕉,火药半天拉不上膛,顾翼看他不在状态,配合着早早收工。孟想十分羞愧,一来觉得他前戏时那么卖力地为自己口、交,自己却没让他爽到,实在很对不住他;二来自己滥竽充数,活儿做得一点不精细,山根亮平却依然照单付账,毫不见责,也令他像赚了昧心钱一样汗颜抱愧。

    走出画室,顾翼见他仍旧魂不守舍,便问“你是不是在想后天拍戏的事?”

    孟想踩到地雷,一个趔趄撞向电线杆,耳根子红得透亮。

    “你都知道了?”

    “嗯,奥斯卡昨晚就打电话通知我了,说中岛桑出了车祸,剩下的床戏你替他演。”

    “我、我也是逼上梁山……”

    “哈哈,谢谢你的逼上梁山,这么一来我也能松口气了。”

    顾翼喜笑颜开,神情和孟想的呈现季节性反差,春风得意道“我本来还以为要和中岛桑拍床戏,虽然奥斯卡保证说会借位,但一想到要跟别的男人赤身裸体拥抱亲吻还是很恶心,这下好啦,对手换成你就完全没问题了,没准我还能演得很投入呢。”

    变相表白烧化了孟想的脑袋,倒也与他某些小心思不谋而合,之前做功课时看到剧本上标注的辣眼床戏,他很不是滋味,大凡男人都有占有欲,亲眼目睹过顾翼在床上的妖娆魅力后,他也不能免俗,好比吃到一盘山珍海味就不愿别人再往碗里伸筷子,所以中岛宽能缺席h戏,在他也是喜闻乐见,只不过顾翼不说,他还察觉不到自己有这种想法,也因此于烦乱中更多了一分心虚。

    “你倒是放得开,我可没你心大,在画室有玻璃遮住还没那么紧张,要是到了摄影棚,灯光镜头一对准,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准得吓萎。”

    顾翼言笑自若调侃“不是借位拍吗,萎了更方便啊,难不成你还想来真的呀?”

    他敏锐地逮到把柄,孟想的仓促狡辩显得很无力。

    “我是说我心理萎,没办法进入状态。”

    顾翼故作认真地问“那要怎样才不萎?要不我们先来预演一下。”

    “你别胡闹!”

    “我说正经的,拍戏之前导演不是都要跟演员说戏吗?你现在身兼两职,更要精益求精啊~”

    “求你个鬼啊,我这脑袋都成撒尿牛丸了,一挤就爆浆。哎,我当初怎么会想到接这个工作,也是一时吃错药,给自己笼了个套,传出去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人呢。”

    顾翼耐心地等他吐槽,趁他不备,悄悄拉住他的右手,孟想怔住,感觉那只温软的手直接摸到自己心上,呼吸顿时错拍。

    “今天我爸爸去仙台出差了,你到我家住一晚吧,我们可以好好研究拍戏的事。”

    这个邀请无疑是司马昭之心,但正因为心知肚明,更容易牵起遐思,想到刚才在画室床上他桃腮熏红秋波吐媚的模样,孟想的小腹倏地涌起热流,那没出息的老二像要雪耻似的,不轧苗头地硬了。

    他狼狈地挠一挠头,谎称晚上要打工,当即被顾翼戳穿。

    “你昨天不是去过了吗?这个月工作时间都满点了吧,得等到下个月市场才会给你排工期。”

    “哦、哦,我都忘了有这茬了。”

    “那今晚就没别的事啦,去我家吧,我包咸汤圆给你吃,那是杭州有名的家常小吃,你肯定没吃过。”

    “咸汤圆我们成都也有,是猪肉咸菜馅儿的,我也会做。”

    “那就换你做给我吃,走吧,先去买菜,我知道有家超市东西又好又便宜,就在我家附近。”

    顾翼半哄半逼地拉他上路,孟想也半推半就从了。后面的事水到渠成,干柴烈火共处一室,圆溜溜的汤圆没吃成,先像开水里的汤圆一样在床上热火朝天地滚了一个爽。这回孟想卸下心理负担,表现可圈可点,顾翼被他颠来倒去折腾得骨软筋酥,完事后娇弱地瘫在他胸前,仍然不肯安分,仰起脖子不停细细啄吻他的下巴。孟想抱着这只慵懒迷人的小猫,也是情难自抑,反复摩挲他的脸颊颈背,轻吻他的嘴唇,脑袋里空空如也,却很踏实,仿佛误入桃源的樵夫,流连忘返。

    窗外光线已逝,夜的青灰一点点涂满玻璃,久不注意,乍一看上面竟爬了一层薄霜,状如一块薄脆的冰糖。

    东京的秋天总是浮光掠影般短暂,可今年秋天很特别,日子没增没减,只因发生了太多出人意表的罕事,成了浓缩的果汁,小小一滴也耐人寻味。他在初秋时分遇到顾翼,从一面之缘发展到此刻同床共枕的缠绵,无论过程还是回顾都亦真亦幻匪夷所思。他一直极力想要梳理这些杂思乱绪,但始终不得要领,此刻显然更没可能,怀里的人是一场美丽的横祸,困住他束缚他,邀他在这个无星无月霜冷露白的夜晚原地沉沦。

    第26章 愿望

    顾爸爸出差期限不短, 下周才回东京, 有时间差做保,孟想这只上门偷鸡的黄鼠狼第二天还能放心大胆在通奸现场逗留, 其实并不是他赖着不走,是顾翼不放人, 早上在被窝里撒娇撒痴地缠着孟想给他做饭,说以前都没吃过正宗的四川菜, 昨天去超市买了那么多新鲜食材,放着不弄太可惜,还说“我知道你们成都男人跟上海男人差不多,从小就要接受家务培训,听田田说你最拿手的菜是回锅肉和麻婆豆腐,今天就露一手给我瞧瞧嘛。”

    孟想苦笑“田田还没跟我见过面, 你怎么能断定我是不是真的会做菜?”

    顾翼爬在他胸口狡猾地笑“田田不会对我说谎,除非你先骗她。”

    “我可从没骗过她!”

    “哈哈, 看你紧张的, 既然都是真话就证明给我看呀,不然我就去跟田田说你是个大话精,吹嘘自己厨艺了得,结果连锅铲都拿不稳。”

    他一面使激将法, 一面麦芽糖似的粘上来,光溜溜的身子贴紧孟想,拿出跳钢管舞的本事上下磨蹭,没几下便摩擦起火, 轰轰烈烈烧红整个房间,险些把钢丝床熔化。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孟想把人睡透实了,不礼尚往来地尽一点举手之劳的确说不过去,起床洗漱后拴上围裙操持起锅碗瓢盆的勾当。

    顾翼开心得不得了,积极主动打下手,孟想见他干劲十足,以为是个家事小达人,便派给他一些打杂的活儿,等他一上手才知道全是误判。他不会切菜,不会削皮,打出的鸡蛋液里有蛋壳碎片,与家里的电饭锅形同陌路……

    “你怎么连盐巴和味精都分不清啊。”

    当顾翼接手的最后一项任务也宣告失败后,孟想彻底取缔了他的出勤资格,无可奈何地给他制造出的乱局善后,以厨房门为警戒线,禁止这越帮越忙的家伙再靠近。

    顾翼站在门边,歉意地吐吐舌尖,微微低下头,右手食指放在脑侧卷着头发丝,有些羞赧地说“对不起啊,家务这块是我的弱项~”

    他的厚脸皮终于也有不灵光的时候,孟想瞧着新奇有趣,揶揄道“我早看出你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多半是家里的油瓶子倒了都懒得扶一把,还说要包咸汤圆给我吃,就会吹牛皮。”

    “嘿嘿,也没那么糟啦,清洁扫除我还是会做的,就是厨房的事不太在行。”

    “哼,还不太在行呢,看你拿菜刀的姿势就是个百分之一百的生手,肯定是吃现成饭长大的,平时谁给你做饭呀?不会天天下馆子吃外卖吧?”

    他知道顾翼的父母早年离异,家里缺少主妇,饮食方面不知由谁打理,看这厨房五脏俱全,利用率还蛮高,难不成都是他爸爸内外兼顾?

    还真是这样。

    顾翼说“我爸爸要是在家的话都是他煮饭,他可能干了,什么菜都会做,味道比餐厅的还好,炒个蛋炒饭我都能一口气吃两大碗。”

    “那你爸爸还真辛苦啊,工作那么忙还要腾出时间给你做饭,一般人都是用超市便当打发孩子的。”

    “那是因为我爸爸人特别好,特别有责任心,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别人都尽职尽责的,宁可自己吃苦也不亏待人。性格也温和,我长这么大,每次做错事他都是耐心跟我讲道理,从没打过我骂过我。”

    提起父亲顾翼眉飞色舞,状态纯然而天真,抒发着毫无雕饰的依恋。这世上称职的父亲不多,世人对父亲的要求也不高,能养家糊口已算合格,真正在保障子女物质生活时还能满足其情感需求的爸爸堪比凤毛麟角,为此单亲家庭的小孩少有跟父亲感情融洽的,顾翼称得上特例。

    孟想心想顾爸爸多年来未再婚,估计是为了维护儿子的权益最大化,看顾翼的性情也像在蜜罐里泡大的,活泼开朗自信满满,心大得能跑马,没有充足的阳光哺育,养不出这株欣欣向荣的花朵。

    他想到花的比喻,目光恰好游移到窗前,见那里摆着一盆半米高的山茶花,这花枝干茁壮,长势旺盛,初冬正值花期,粉白的重瓣花朵宛若玉雕,随风摇曳,像在微笑着跟客人打招呼,挑动孟想的记忆神经。

    他确定他见过这盆花,在田田的微博上。

    “田田也来过你家?”

    他陡然发问,抹去了顾翼脸上的表情,起码隔了5秒钟,那片空白上才露出一点嬉笑的浅影。

    “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孟想憨人不说暗话,朝茶花努嘴“我以前在田田微博上看到过这盆花的图片,是她来你家做客时拍的吧?”

    顾翼的笑容立刻水落石出“是啊,这盆花是她送给我爸爸的寿礼,品种很珍贵呢,爸爸特别喜欢,已经养了两年多了。”

    都开始给长辈送礼了,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化的亲密。

    孟想心里酸溜溜的,但谈不上嫉妒,近来他的心态出了问题,对田田的牵挂好像转淡了,以前时时将她放在心上,现在要遇到特定的触发点才会想起,是后继乏力?知难而退?心灰意懒?以上原因似乎都成立,但尚有第四种他想到了又急忙过滤掉,并且坚决否定其存在,这令他觳觫惶惑的可能就是“移情别恋”。

    忙活半天,午饭准点出炉,孟想高中时就做了母亲的厨房助理,积攒到相当丰富的烹饪经验。留学前夕母亲担心他的厨艺还不够支持独立生活,专门花一个月时间对其进行突击培训,从煎、炒、焖、炖、炸教到爆、熘、煸、炝、熏,直到把他扔到没有饭店超市的深山老林,只配备一些简单厨具佐料,他也能把自己的肚皮和舌头一齐安抚好为止。可惜孟想到日本后居住条件差,少有开火的机会,好似《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埋没了一身惊世绝技,等到今天方有用武之地。

    他做了鱼香肉丝、宫保鸡丁、麻婆豆腐、青椒回锅肉,这四道菜是川菜里的党代表,各具特色,麻辣度也较低,顾翼是南方人,又在日本长大,味蕾比较娇气,像这种浓郁又温柔的菜肴估计对他的口味。

    顾翼从闻到第一阵菜香起便赞不绝口,无视警戒令跑到孟想身边,兴趣盎然地观看大厨表演,不时好奇询问中间环节,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孟想是佛教徒,但远没修到勘破红尘的境界,受人夸赞,虚荣心便水涨船高,荡得他舒怀畅意,有意卖弄了两招翻锅功夫,不料弄巧成拙,煎肉的热油飞了两滴在手背上,烫得他大叫一声,眼瞅着那里皴起一块皮。

    由于母亲的厨房安全教育做得颇为到位,他受伤时的首个念头是关闭燃气开关,这一分神,受伤的左手已被顾翼抢去,毫不犹豫地伸嘴用力吮吸他的伤处,然后急匆匆拉着他来到水槽前,拧开水龙头将他的手按到水柱下。

    “快!使劲冲冷水,至少冲20分钟,给伤口降温!”

    他目不转瞬的样子和当日去金鱼变态家救人时如出一轨,好像对孟想的痛楚感同身受,还比他更焦急难耐。孟想心跳得要从嘴里钻出来,有生以来他从没在父母以外的人那里得到过如此重视,上次在变态家性命垂危,比不得此刻能够细致揣摩,这份真挚的关爱换成任何人都会动容。

    “你怎么能用嘴吸呢,我手上那么多细菌,多脏呀。”

    他方寸已乱,随意甩出些话来遮挡,顾翼被他的慌遽传染,撅嘴嗫嚅“这样可以止痛嘛,小时候受伤了,爸爸都是这样帮我做急救的。”

    孟想听了喷笑“亏你还是东大生呢,居然相信这种土办法,真幼稚。”

    觉得对方的心性忽然小了许多,他不经意地摸了摸顾翼的脑袋,欢快巡游的目光随即绊倒在他深邃的眼眸里,但见春情如水从他的眉梢流到了嘴角。

    “那你来帮我消毒,也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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