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事儿放在昨天,或者更之前,叶歧路说不定还会耐心的给易云舒解释一番,但现在……叶歧路看见他就想起来他之前对柏鹏飞说的那些话,内里止不住的搓火儿,还解释个屁!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易云舒赶快从他家滚蛋。
叶歧路瞪了易云舒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默默去收拾扔在地上的盆和香皂。
唉——
易云舒在心里叹气。
悔不当初啊!
为什么就沉不住气呢!
为什么要踩翻那些臭鱼烂虾呢!
更重要的是,即便像现在这样儿了,他为什么还那么想手撕了柏鹏飞呢!
他到底为什么看柏鹏飞那么生气啊?
为什么啊!
易云舒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叶歧路拎着盆儿回家了。
易云舒想了一想,也跟着叶歧路前后脚进屋。
当易云舒走进来的下一秒,叶歧路就站住了,问道“你干吗?”
易云舒走上前去,振振有词的“你看天儿都那么晚了,面的都没了吧,你留我住一宿能怎么样?难道真想让我躺你家大院儿里睡觉?”
叶歧路没有接话,只是自己走回了小屋。
易云舒莫名地有点失落。
几秒钟后叶歧路拎着暖壶出来,往大盆里倒了一些热水,然后又接了一些凉水,兑了大半盆水。
易云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叶歧路试了试水温,然后把大盆往易云舒怀里一推,“去洗。”
易云舒一下子笑了出来,抱着大盆乐呵呵地跑去院子里。
跟叶歧路学的冲澡方式又快又爽,没几分钟易云舒就光着身子裸丨奔回来了。
“妈的!真爽!”易云舒赞叹道。
叶歧路表示赞同“这样冲可比在澡堂子里腻腻歪歪的洗痛快多了!”
“是啊!”易云舒笑着说完,就浑身打了个冷颤,然后大摇大摆地进小屋去了。
叶歧路要留在外面收拾一下残局。
易云舒一进到小屋里,就有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距离上次在这儿住都一年多了,房间里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看来叶歧路是个有些怀旧的人吧。
床上摆着衣裤,易云舒知道这是叶歧路为他准备的——飞快地穿了起来。
穿完衣服,他就躺进夏凉被里了——北方的夏季虽然燥热,但因为开窗户的原因,下半夜的夜风还是有些凉的,吹久了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易云舒刚钻进被窝里就注意到了床角横放着的吉他——还是他送给叶歧路的那一把。
他坐了起来,从床上拿起了吉他。
叶歧路弹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看来保养的非常用心。
易云舒轻轻笑了笑。
突然之间他的余光瞄到了床角和墙角交接处摆放着的一个小木盒,没什么花样图案,就是简简单单普通的样式,非常的不起眼。
易云舒爬起来将那个小木盒拿到了腿上。
他有点犹豫要不要打开。
毕竟这算是别人的隐私。
但不知道有一股什么力量,驱使着易云舒鬼使神差地、慢慢地打开了那个木盒。
没有任何金银珠宝,只有几张稍稍泛黄的纸。
纸张的折痕很深,显然叶歧路总是打开又折上。
易云舒轻轻打开第一张——
入眼就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虫
易云舒眉眼之间有些略微的起伏,但也只是略微。
他又打开了第二张——
纸面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一枝独秀
他又打开了第三张——
一次又一次。
“打开”这个动作持续了十一次。
木盒子里空无一物。
一共储存了十一张。
吉他谱,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吉他谱。
易云舒微微吊起一侧的眉梢,嘴边有些似笑非笑。
这个时候叶歧路已经收拾完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铺了满床的吉他谱先是一怔,紧接着嘴角牵出冷笑,“易云舒,你丫真他妈是没品极了!”
易云舒慢条斯理地将十一张吉他谱原封不动地放回木盒里,再将木盒摆放回原位,然后坐在床上抱着被子转了个身,与叶歧路面对面互相看着。
他的尾音挑得高高的,“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叶歧路冷冷地“哼”了一声,关了灯跳到床上,背对着易云舒躺进被窝里。
小屋里一瞬间变得黑灯瞎火。
微凉的夜风自窗外无际的黑夜吹过易云舒的耳边,他仿佛能感觉到有一只隐形的、冰冷的手掌正在托起他耳边的发。
他知道,此时此刻他要是再不做些什么,说不定叶歧路真的会就此跟他彻底掰了。
易云舒将自己的被子丢到一旁,悄悄掀开叶歧路的被角钻了进去,然后从后面轻轻揽住了对方
“我最近吧,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发火,看这个也不爽、看那个也不爽,然后再做一些不可理喻的蠢事儿,我也不知道自己个儿抽的哪门子的歪风儿,我真的不是故意挤兑柏鹏飞和偷翻你的盒子的,你要是实在憋气,就干脆打我一顿,能给我打正常了,我还谢谢你八百辈祖宗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易云舒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qaq
小剧场
歧路[面瘫脸]你怎么gay里gay气的?
云舒[正直脸]我没有!
歧路[看着对方将自己抱得越来越紧的胳膊]呵呵呵。
云舒么么哒
昨天大家纷纷回复说没有进展,我“……”,云舒都开窍啦还不是进展吗23333
不过云舒现在缺少一个契机,让他认识到他对歧路不是“友♂谊”了的契机~~~~~
第39章
屋子里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久到易云舒以为叶歧路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可是叶歧路突然翻过了身, 与易云舒面对面——很近很近的距离, 甚至可以互相感觉到对方炙热且沉稳的呼吸——
“说实话,易云舒,我是挺想削你丫一顿的。”
易云舒不说话了。
“你的乐队虽然名字叫‘秘密’,但是其实你一点儿都不尊重秘密——”叶歧路轻轻地说,“那个木盒儿就是我的秘密,你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将它曝光了。”
“我……”
易云舒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以及你可能没有从小到大每日每夜都黏在一起的发小儿, 所以你不懂我和鹏飞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在我小的时候,甭管我经历了什么, 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叶歧路说,“永远甭拿我的名义去伤害他, 那样不仅让他受到几百倍的伤害, 也同样会伤害到我!除非你真的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
“我不是没有发小儿,而是压根儿没有朋友——”易云舒顿了顿才慢慢说,“我也打心眼儿里觉得我不需要。甭管是顾小白卫武, 还是邱嘉蓝方晓,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 而且他们也从来没把我当过朋友。大概只有左珊一个人当我是好朋友,可是我打小儿对小诗存的又不是朋友的心思。算来算去, 真对我没所图, 又仗义相交的也只有你了,歧路。”
“——所以我才会变得奇奇怪怪的吧,就想让你跟我一个人好, 看到你跟涤非、跟柏鹏飞比跟我好得多了——你又帮涤非的乐队串场儿,又对柏鹏飞嘘寒问暖的,还和他们嬉皮笑脸的——我心里就不得劲儿,就不爽,就生气,就想把他们都踹飞只让你跟我一个人儿好。”
叶歧路“…………”
“就像以前小诗,跟别人多说上几句话我就不爽,大概是我性格上的一个毛病吧,碰到好吃的就想都吃完,碰到喜欢的乐器就想一夜之间学会,碰到心里在乎的人就想把他完全变成自己的。”
“唉——”易云舒懊恼地一叹气,“隔三差五就这么胡咧咧可真跌份儿,你是大家的叶歧路,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叶歧路“…………”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得一块香饽饽,被人这么真情实感的“爱”着——
这种事情太难办了……
“你……”叶歧路顿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劝也没法劝,就干脆轻声说“甭想了,先睡觉吧……”
易云舒迷迷糊糊地“恩”了一声。
第二天。
当易云舒醒来的时候,用一句老话讲就是太阳都照屁股了。
透过开着的窗户能清楚地看到太阳挂在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