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个“对吧”之后换来的却是鸦雀无声。
叶歧路默默等了五六分钟。
直觉告诉叶歧路对方已经离开了。
他背起吉他,从教室的窗台处跳到了操场上。
还是那个主席台。
还是那一地的烟灰。
还是那张压在泥石头下的白纸。
叶歧路从石头下抽过纸张,轻轻打开——
他获得了他的第十一张吉他谱。
线谱上面用他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字体飞舞着一个字
虫。
原来对方早早就来了。
他将纸张翻到背面
“想听我的真心话吗?不支持。但你会成功的
如果将来有人问起你的师父是谁,告诉他们,是rs
你很有天赋
试着写写歌
转其他乐器
s不要去猜s是什么哈”
这一排排丧心病狂的啊……
因为不支持,所以疯狂装可爱恶心他吗……
叶歧路忍不住汗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将吉他谱收进口袋里,离开了学校。
一路骑车回来,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到达珠市口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时分。
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胡同口一望无际。
叶歧路突然捏住手刹车,自行车的抓地力很强,猛地停在原地。
从前面的转弯处拐出来一个叼着香烟的男人,他抬起脸庞的一瞬间,嫩绿的杨树叶恰到好处地落到了他黑色的发丝上。
他的指尖灵活且快速地转动着打火机。
他背着一把吉他。
他甩响了打火机。
作者有话要说 歧路[严肃脸]我和摇滚都掉水里了你救谁?
云舒救你!救你!当然是你啊![大哭]
歧路[23333][勉强满意]
云舒
第30章
叶歧路不知道这么大半夜的, 对方出现在珠市口是什么意思。
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仅此而己。
对方就一动不动地冷笑着漠视, 不给予他任何的回应。
那既然这样,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咯——叶歧路有些无所谓的想着。
叶歧路自然而然地骑着车子与原地吸烟的易云舒擦身而过。
然后就是背后驱之不散的烟味和脚步声——
直觉告诉叶歧路,易云舒绝逼是故意的!
终于到达了自家的大院儿门前,叶歧路从自行车下来,直接转过身, 不给身后的人说话的机会,一扬眉“易云舒,大半夜的尾丨行我干什么?敢情儿你丫是变态吗?这都到我家门口儿了, 有何贵干?”
易云舒在叶歧路转身的一刻就停了下来,两个人之间也就两米不到的距离, 不知何时他已经丢掉了手中的香烟, 先下漂亮的双手一摊——那是一双堪称艺术品的手,细长而苍白,像个会说话的雕塑——“转角处的相遇, 看来我们还是有一点儿缘分的,不是吗?”
真他妈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叶歧路无语了那么一两秒, 然后嘴角一卷,淡然的微笑又重新绽放, “缘分这玩意儿呢, 人为的总是比不上天注定的。”
易云舒噙着愉快的笑容,开始拽起了八股文“古语有之,人定胜天, 天定亦能胜人。信斯言也。”
叶歧路“…………”
两个背着吉他的青年,月下双影多么美妙的意境——而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东西啊!
叶歧路不想再跟易云舒打这种无意义的嘴炮,就说道“半壁久无胡日月——恩,这里上有明月下有杨柳,还有吉他,我就不打扰您思索儒道哲学的雅兴了,先回家了,玩好。”说着叶歧路就掏出钥匙准备开大门。
易云舒朝左侧了下身子,正好挡住了叶歧路的面前,拖长的语调略微慵懒,“这就走?看来你不仅数理化学的好,文学造诣也可以嘛,怎么?不再跟我对上三百句诗词?或者咱们来对一对《毛丨主丨席丨语录》?”
叶歧路“…………”
“我都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逗趣儿了。”叶歧路笑得很温和,“我看你是没少读《论丨持丨久丨战》,就像你现在这样儿——”
易云舒轻轻弹了下烟灰,似笑非笑地说“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妨告诉你,本人从小到大考《论丨持丨久丨战》就没扣过一分儿——”在叶歧路一串“……”中他又接着说,“况且,都到你家门口儿了,竟然不请我进去坐坐,有你这样儿的待客之道吗?像回事儿吗?”
叶歧路“…………………”
“你快点把门儿打开!”易云舒倒不耐烦起来了。
叶歧路的心情宛如日了一百条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伙,不请自来还要登门入室……
叶歧路从钥匙串上挑着,很漫不经心地问“大半夜的你不回家,怎么跑珠市口这边来了?”
易云舒扫了叶歧路一眼,“有点事儿,正好离珠市口很近,所以就过来溜溜弯儿。”
“大晚上的你遛弯儿?”叶歧路将大门钥匙插丨进门孔儿里,“还背着吉他?”
易云舒默不作声。
叶歧路捏着钥匙,轻轻一转,大门开了。
叶歧路回身去推自行车,易云舒先他一步闪进大院儿里。
易云舒在院子里四处望了一下“老北京的胡同大院儿就是牛逼,距离我第一次来都快两年了,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过日子,你想要什么变化?”叶歧路停好自行车,悄悄走到大屋的窗户下,透过玻璃往里看了看——
“看什么呢?”易云舒跟着走了过来。
叶歧路竖起手指压在唇上,冲易云舒用力的“嘘——”了一声。
易云舒被吓了一跳,顿时在原地立定站好,背脊挺得倍儿直。
其实叶歧路是有点想要故意吓他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易云舒真的被吓住了。
而且反应还那么的有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歧路表面上毫无表情,其实心里快要笑死了。
“怎么了?”易云舒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叶歧路面无表情中,“我就是想确认一下爷爷奶奶在家没。”
“哦——”易云舒应着,颠了一下后背的吉他,“那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万一他们在家的话,”叶歧路继续面无表情,“我怕你声音太大把他们吵醒了。”
“哦——”易云舒继续应着,抻了抻脖子——屋里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他放弃了自己看,直接问叶歧路,“所以他们在家呢吗?”
叶歧路冷漠脸“在!”
“哦——”易云舒点了点头,一脸泰然自若地说,“那你快把大门打开吧,我们赶紧进去,去小屋说话吧。”
叶歧路“…………”
等一下,为什么要进小屋说话?
易云舒已经站到门前了,还招手催促叶歧路,“快来开门。”
叶歧路走了过去,一伸手就将大门拽开了。
易云舒“哇哦?”了一声,“你们邻里关系真好,晚上都可以不锁门的?”
“……”叶歧路走进屋里,易云舒也跟着他进去后,他回身用锁头从里面儿将门锁上了,并轻声说“这是我爷爷奶奶给我留的门儿。不锁门儿,邻里倒是没问题,但是从外面翻墙进来的呢,遭贼怎么办?丢点东西也罢了,万一人出点儿什么事儿呢?”
“哦——”易云舒恍然大悟。
叶歧路将声音压至最低,“咱们甭在门口儿说话了,进屋吧。”
“好。”易云舒。
叶歧路和易云舒来到小屋,关上门。
易云舒已经轻车熟路地坐到床上去了。
叶歧路放下书包和吉他,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这么晚了外面早没车了,你不会早就打好主意要在我家蹭吃蹭住吧?”
易云舒面不改色地无视了叶歧路的问题,“我是在想,你要是想组乐队的话,你要担任什么?吉他手?那其他几个位置你有什么预想的人吗?”
“……”易云舒的话题转换跨度之大,让叶歧路也不得不佩服,他换完衣服,拿起水壶边倒水边说“不知道,这种东西也应了你那句话——缘分。”
“我们之间打屁儿的话你当真呢?”易云舒换了个姿势——半倚在墙上,懒洋洋地说“去年在美术馆表演的那个小子嗓音条件不错,你可以找他试试当你的主唱,不过呢,你甭看他唱的不错,其实我觉得他不是那么适合唱摇滚的,他更适合去唱流行,就像香港的那些流行歌手。”
“谁?傅传心?”叶歧路笑了一声,将其中一杯水递给易云舒,“他肯定不行啊,他家就住在旁边的胡同儿里,我带他出去玩儿,他老爸不来搞死我?”
“我一直有一个想法。”易云舒接过水杯,懒洋洋地抓了抓脖子,“你就没想过唱歌吗?”
唱歌?叶歧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