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邋遢鬼相亲 第22节

作者:冲动是魔鬼 字数:8467 更新:2021-12-20 00:02:58

    他的身体虽然还是人类的身体,但是精神已经完全和桃源镇融合在了一起,这样的他,还能离开这里吗? 明明说的是什么“两条路”,但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吧。“何米,无需和别人比较”,胡先生把眼镜摘了下去,眼窝因而显得深凹了许多“你是个独立的个体,这世上会继续出现千千万万的人,却再也没有人能够代替你。所以,别用‘没有区别’这个借口去掩饰你的懦弱,也别用‘开疆扩土’这种固化的思维去违背你的本性。让涂先生把你小时候的事情对你讲一遍吧,你都知道以后,再考虑究竟要做什么抉择。”

    “唔…“

    何米叹息一声,把脸埋进手臂里,忽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涂先生在一旁忧心地捶捶他的肩膀,也跟着一起沉默了下去。而在另一边,二郎和小黑猫在睡梦中觉得身下的床在剧烈地颤抖,二郎翻了个身流着口水准备继续睡,小黑猫竖着耳朵就去咬二郎的手,二郎摆着手把它推到一边,小黑猫又羞又恼地埋下头去,嗷呜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屁股上,二郎捂着屁股尖嚎着爬了起来,这才知道要地震了,他慌忙披着衣服带着小黑猫往外跑,刚出门去就被道风墙拦住了去路,那风墙从楼底下被人一掌劈过来,二郎眼前一灰,头顶上一个石块咕咚一声就落了下去。客厅里已经满目疮痍,龙卷风刮过都会比现在被破坏的状态更好,满地都是碎片土渣,玻璃瓶子陶瓷铁罐都成了浮灰,几扇窗户的帘子白生生地在窗外裸奔,墙壁上开出数个多边形的洞,也不知是不是盈先生抽疯时来回撞墙,这些洞和他的体型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多出来的边角料上都洒满了傻狍子的气息。短暂的惊诧之后,二郎双腿一弹,从楼梯扶手头上一溜而下,几秒钟之内就滑到了一楼,他几步助跑之后就跳到了盈先生背后,双膝一弯就跃上了他的脖子“老盈你抽什么疯啊?别摔了一会儿家都摔没了!仆人呢?你又欺负仆人了是不是?”

    盈先生向后一扭身体想把二郎甩下去,二郎伸出指甲勾住盈先生的后背,无论被怎么摇晃都不肯下去,他一边用两条腿掐住盈先生的脖子,一边揪着他的耳朵大吼“老盈,仆人对你说什么了,你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火吧?把仆人说的话告诉本少爷,本少爷帮你揍他!”“你、敢、碰、他!”盈先生突然回头,两眼放光,金芒的岩浆颗粒从瞳仁深处倾巢而出,二郎险些闪了舌头,心道本少爷当然不会揍他你到底能不能听明白话啊本少爷只是屈尊降贵地安慰你一下你狗咬毛二郎不识好喵心活该被仆人当牛做马驱赶一辈子!

    把心中铺天盖地排山倒海的吐槽给用力吞了回去,二郎头发冒烟,勉强用油还没烧热的语气平静地道“说吧,仆人说什么了?”

    这声问话终于成为了一个终止破坏的按钮,盈先生突然“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用手臂挡住脸哇哇大哭起来,他这模样真像个被抢了最喜欢的玩具还被踩了两脚的小孩子,泪水从眼眶里沿着手臂往下淌,将被浮灰覆盖的地面冲刷的干干净净。

    二郎挠着头蹲在他身边,挥挥手招呼小黑猫“黑大壮,去把纸巾盒…啊不,去把毛巾拿过来。”小黑猫,也就是黑大壮轻巧地绕过地面上的陷阱跑到了浴室,嘴里叼着毛巾就跑了回来。二郎一边皱着眉头给盈先生擦脸,一边听盈先生哽咽着抹泪“他说、见到我、就恶心。”

    说到最后的时候更委屈了,眼圈红的像要滴血,二郎一听就炸起了毛“不可能!你别胡说!把仆人的原话告诉我!你别断义取章!”

    “他说…他说‘我爱你’。他、他一见我、就嫌我恶心。”

    盈先生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二郎听着听着也听懵了“哈?”天光劈裂,一道鎏金色的闪电撕过,将二郎从僵硬到扭曲的脸割成了数块。片刻之后,二郎扶着墙杀气腾腾地站起了身,他一把揪住盈先生的脖子就开始下狠手摇晃“老盈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在穷奇镇里的时候到底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思想啊谁教你说‘我爱你’是‘见你就恶心’的意思啊!你让他过来啊本少爷保证打的他只剩一口气!老盈你听好了仆人的意思是他喜欢你他想给你生小龙想和你过一辈子想和你共生啊你是不是傻?!老婆被人卖了还得眼巴巴地去给人数钱以后出门别说你认识本少爷啊本少爷丢不起这个喵!”这一长串话吐沫横飞满地乱弹完全是给盈先生下了一场口水雨,盈先生呆呆地抹了一把脸,自然而言地接道“不让他生,生小龙疼。”够了你俩都是雄性想生也生不了啊再说老盈你的基因都多少年了你自己知道吗你小心生出化石啊!

    二郎被这自己的吐槽光波给击打的口吐白沫爬不起来,盈先生已经抹干泪水往门外跑了,现在天也亮了地也干了乌云也散了连老婆都回来了!

    脚下一重,却是二郎拼着最后一口气拉住了他的裤脚“老盈你别太兴奋了,你现在把仆人吓跑了,就这么傻愣愣的跑过去,仆人才不会理你!”

    盈先生傻了,他和二郎一站一趴,就这么呈高低之势相互看了一会儿,险些抱头痛哭起来。

    一小时后。

    二郎翻遍了家中所有的书,可惜大部分字都不认识,只在最后总结了一句“老盈,要是想获得仆人的欢心,你得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千百年来的人类总结出的最好办法。”

    在二郎翻书的时候,盈先生则在扒拉那些没被损坏的唱片,他知道自己认识不了太多字,所以也不浪费那个时间,他听了一张又一张唱片,哪个都觉得不对,只有在最后的时候,他才循环播放了一首歌。

    “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

    胭脂和香粉往她的脸上擦。左手一只鸡,

    右手一只鸭

    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咿呀咿得儿喂。

    一片乌云来

    一阵风儿刮

    眼看着山边就要把雨下,

    躲又没处躲

    藏又没处藏

    豆大的雨点往我身上打呀,

    咿呀咿得儿喂。

    淋湿了大红袄

    吹落了一枝花胭脂和花粉变成红泥巴,

    飞了一只鸡跑了一只鸭,

    吓坏了背后的小娃娃呀,

    咿呀咿得儿喂,

    哎呀我怎么去见我的妈。

    在盈先生的推导模式里,老婆受了委屈,所以回娘家了。既然老婆回娘家了,他也得跟着回娘家。回娘家应该怎么做呢?这首歌教会了他。盈先生在心里对自己点点头,接着就翻箱倒柜地去找棉花了,他从家里硕果仅存的柜子里抱出了一堆针线棉花,又去拆了自己屋子里那套皱巴巴湿乎乎的红被子,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缝东西,于是只得把棉花胡乱塞进两张被单里,在它们的四角处口手脚并用地缝起来,锋利的针尖时不时扎破他的手指,他凄凄惨惨地边抹眼泪边缝东西,二郎在一边打着哈欠拿手巾接着他那些源源不断的泪珠,还得指示黑大壮去帮他拧毛巾。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红袄缝好,胭脂和粉去哪儿找呢?

    专注馊主意二十年的二郎立刻献出一计“就那个…番茄汁,我看仆人用过,那个颜色应该就是胭脂。”盈先生从厨房掏了几个番茄汁的袋子出来,剪开了口就往自己脸上淋,自从何米走了也没人做饭,二郎和盈先生的肚子一个赛一个叫的厉害,这番茄汁抹在脸上,盈先生总是忍不住要去舔,二郎则是蹲在灶台上看着剩下的番茄袋流口水——非常时期,也抛弃‘非鱼片不吃’的传统美德了。至于花还是很简单的,从门外随便摘一朵狗尾巴草插脑袋上就是了。

    可是鸡和鸭呢?

    这个问题也难不倒盈先生,他从二楼攀着窗台翻下去,跃到旁边那家的院子里,伸出巨掌就从别人家的圈里掏出了一只老母鸡,这老母鸡还没敷完蛋,因为被人抓起而咯咯咯叫的甚是惊慌恐惧,盈先生握住它的一只翅膀摇了摇,试图和它解释道理“你好、带你、去接、两条腿、不吃你。”可惜这老母鸡扑棱着翅膀抵死不从,盈先生只得先礼后兵,掏了根绳子把它严严实实绑起来夹在左胳膊下,他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顺利地又看到了鸭子和大鹅,鸭子抻着长长的脖子,好奇地盯着盈先生嘎嘎个不停,盈先生巡视了这些长脖子动物一圈,最后找了只看起来肥香厚美的夹在右胳膊下带走了。当然,他在离开之前突然回忆起了何米的教诲——于是他从兜里掏出颗晶莹圆润的珍珠,和老母鸡下的鸡蛋们放在了一起。可是胖娃娃怎么找呢?

    盈先生两眼冒着火气,如同喷火巨龙一般在屋子里暴躁地走来走去,二郎踩着滑板车跟在他身边裹棒棒糖,他本来想不理盈先生而是上去接着睡的,但是屋子里被破坏成这样也没了休息的心情。盈先生听着这滑轮刺啦刺啦的声音觉得甚是刺耳,他在走了不知第几圈的时候突然停步回身,毛二郎躲闪不及,以雷霆之势撞上了盈先生的大腿根,棒棒糖杆被狠狠矬在嗓子里,疼的二郎连泪花都泛了出来。

    “老盈你怎么突然又停下了…哎,你那是…什么表情?”在二郎看来,盈先生脸上那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狂喜表情,多年以来的生活经验让他感受到了危险的靠近,他干笑着打着哈哈就想转身往楼上跑,当然脚底还没抹油,就被盈先生拉着后脖颈给提了起来,二郎在空中奋力挣扎,可还是被盈先生在身上包了几层被子,从头到脚地卷好之后栓在了背上。身披大红袄、头戴狗尾巴花、脸上抹着番茄酱、左胳膊夹鸡右胳膊夹鸭、背后驮着毛二郎的好女婿盈先生就这么踏在了回娘家的康庄大道上。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才想起有什么事情忘了,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天,他目光一眯,数朵乌云就成群结队地卷涌过来,漫天的暗黑将碧蓝的天空笼罩,呼啸的大风平地卷起,树木草石被吹的赫赫作响,大雨很快就从天空不遗余力地往下砸。雨水迅速砸花了盈先生的脸,那些番茄酱都被稀释成浅浅的酱汁涂在脸上,盈先生左胳膊一松,老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就挥舞着翅膀跑走了,他右胳膊再是一放,长脖子鸭子也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只是那朵狗尾巴花依旧坚强挺立着插在他的头发上,盈先生心情不爽手臂一挥,一阵烈风从街道中央穿过,屹立不倒的狗尾巴花挥舞着泪水无奈地被卷走了。很好,妆花了,花落了,鸡飞了,鸭跑了。

    还差些什么呢?

    哦。想起来了。盈先生眉头一皱,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在二郎的脑袋上,二郎早被压的胸闷气短,这会儿额头再受一击,他连气带疼,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很好,妆花了,花落了,鸡飞了,狗跑了,娃娃哭了。万事俱备,只欠老婆。

    盈先生以这样一副造型出现在家政服务中心门口的时候,留下来坚守阵地的涂先生反应了五分钟才寻找到自己的声音“…鸡蛋丢了?”

    话一出口他就察觉到不妥,他连忙抖了抖耳朵,把文件推出来给盈先生看“胡先生出去办事了,他走之前说你很快就会过来,让我把这份文件交给你。这是我们公司家庭轮换制度的相关合同,你和阿米每人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就算同意解除雇佣关系,现在阿米还没有签,你看看…”

    盈先生还没听完就提着涂先生的耳朵将他放到一边,自己横冲直撞地就砸进了办公室,何米正轻声咳嗽着趴在桌子上休息,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又迷迷蒙蒙地倒了回去,根本没理盈先生。

    吕小姐机智地把办公室所有的易碎物品通通塞进了一个大布袋里,生怕盈先生一个不爽,又将这里砸成另一个垃圾场。

    但盈先生直奔何米而去,滑到他面前的时候二话没说,两膝一弯就“咚”的跪在地上,把头靠瘫在何米的腿上就开始淌眼泪“两条腿、对不起、我爱你。”

    哎哎哎——这是——表白吗?

    涂先生的合同飘落了下去。

    吕小姐正收拾东西的手也停止了动作。

    两人的目光都胶着在了盈先生脸上。

    见何米不理他,盈先生又膝行着凑近两步捧住何米的腰,眼泪流的更急更快,一双滚圆的眼窝里蓄着晶莹的湖泊“对不起、我以前、误解了、你的话、我也爱你。”

    何米双腿一颤,但还是把身体往左边蹭了一点。他的烧不降反升,外界的声音在他脑海里连接不成完整的含义,他只觉得旁边这人又吵又闹煞是讨厌,但身体无力推不开他,只能把自己躲的更远一些。

    而在盈先生看来,就是两条腿不原谅他了。

    天崩地裂、日月无光都不足以形容盈先生此刻的心情。

    危急时刻,毛二郎的忠言恰巧冲进了脑海——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千百年来的人类总结出的最好办法。

    毛二郎还在他背后呜呜呜地惨叫,盈先生已经从旁边的桌子上随便抽了根绳子出来甩到横梁上,自己踩着椅子就站上了绳套外,涂先生和吕小姐已经被惊吓的凝固在了原地,盈先生却只凝视着何米,情真意切、深情款款地诵道“贱龙西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控水,二八学翻海。十五开神窍,十六诵黄帝。十七见老婆,心中常欢喜。老婆摔门去,守节情不移。贱龙留空房,相见常日稀。二郎揪耳朵,日日不得息。梳妆打扮迟,老婆莫怒气。非为不愿来,娘家门难进。贱龙不堪悲,徒留无所施!”

    说完,盈先生两眼一翻,把脖子往绳子里一挂,一脚踢翻了凳子。

    第二十章 打桩(一)

    “哎哎哎不要啊!盈先生您再好好考虑考虑,千万别冲动……”

    涂先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埋头便往这边冲,还没靠近就被一个虚弱的声音挡住了去路“别理他,让他吊着。”

    何米已经勉强撑起了身体。他一只手托在下颚处,一双眼却轻飘飘瞄着挂在半空中的盈先生。盈先生的脸憋得通红,在空中荡来荡去却不敢挣扎,他眼珠被压的都泛出了青白色,眼角余光却还在诚惶诚恐地往何米这边瞟,一见何米清醒着坐起,盈先生立刻开始握着绳子在半空打转,绳结处越勒越紧,已经完全压进了他的颈项。何米闲闲地用手指在桌子上嗑,叮叮当当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人声的办公室里。

    早已魂飞魄散了不知多久的吕小姐终于也感知到了不对“小米你快叫他下来吧,咱们服务中心要出人命啦!”“要出人命?”何米把左腿往右腿上一放,两只手臂也虚拢着抱在了一起“那就送他一程,让他早些托生个好人家,下辈子多学学书本知识吧。”

    一计不成,盈先生垂头丧气地用手指一夹,那条绳子就化为了碎粉,他带着二郎在空中跃起,还没落到地面就利索地弯下膝盖,在何米面前把地板砸出两个浅坑。

    何米的两只膝盖还空荡荡地在外面受凉,只是寒气还没入侵,双腿就被两只手臂抱了个满怀,盈先生用宽阔的胸膛将何米的两腿拢在一起,一张脸泫然欲泣地搭在何米大腿上“两条腿、别不、要我。”何米伸出手揉了揉盈先生的头发,揪着他的鼻子将他拽了起来“别压着我,我腿上没什么力气。”

    盈先生两膝一动,即刻挪到何米身边,握起拳头就对着他的腿轻轻捶打起来,二郎在他背后对着何米张牙舞爪地呜呜啊啊,何米伸过手臂将二郎解开,二郎解脱之后便呸呸呸吐了半天,嘴里的布条碎末和着唾液弹在地上,他在盈先生背后咚咚地用脚踹那两瓣结实屁股“老盈你仇将恩报莫名其妙赔了兵又折了夫人!本少爷为了给你想办法死了多少脑细胞自己都数不过来!你你你居然为了讨好仆人就绑架了本少爷!你你你你有了老婆忘了郎!”

    二郎气的在原地打转,吐沫星子漫天横飞,他激动间也不知道自己说没说对,一条粗长的白尾巴在半空中甩来荡去,噼里啪啦地扇在盈先生的后背上。 盈先生当然对二郎的愤怒报以无视的态度,他几根手指十分精准地落在何米腿上的穴位上,随着他手指捏动力道的不断变化,何米双腿的长筋也像被无数次地散开重组,舒适的感觉沿着双腿向上涌,从脚踝处缓缓地扩散到腰椎,又从腰椎向下慢慢推磨而来。

    何米摊在椅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涂先生趁着这个机会凑上前来,把手里的合同递给何米“阿米,你签吗?”

    白纸黑字,无从更改。如果两人都签下这个合同,就说明双方和平解除了雇佣关系。

    如果只有何米想签而盈先生不想签,那就又要经历漫长的打官司过程,不知何时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盈先生面对那张合同的表情像要将撕碎了吞掉,再面向何米时却是可怜巴巴眼泪汪汪就差在背后摇起尾巴了。

    何米忍不住幻想盈先生尾巴的模样,是金色的细长的一条,还是毛茸茸的金色长毛,亦或者是暖绒绒的金色短毛?

    何米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了涂先生,涂先生条件反射地捂住耳朵,生怕激动间又将白绒的耳朵露出指缝。

    签还是不签,这是个问题。

    盈先生察觉到了何米的动摇,他马上从地上站起身,冲到何米背后就给他捏肩捶颈,他两手乱弹,恨不得从头到脚地将何米变成个白面丸子揉在怀里不让人看,虽然他那颗坚如磐石的老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但还是强忍着哆嗦看着那张合同,努力忍耐着想要将它撕碎的冲动。

    何米接过了合同,拿起笔,虚虚地在上面划了划。盈先生屏气凝神地踮起脚尖,两眼放出的无形电波几乎要将那张纸烧出两个大洞。

    何米将笔帽从笔尖处拔了出去。盈先生的眼睛都直了,手指晃晃荡荡地在何米衣服上揪着,几乎抓不住何米的衣领。“哎……”果然,还是做不到啊。何米把笔一仍,将合同最后扫了一遍,将它撕了个粉碎。

    “阿米阿米,没有复印件啊。”涂先生手臂伸出去又缩回来,对该怎么向胡先生交差纠结不已。

    “别怕,等胡先生回来,我会向他负荆请罪的。”何米对涂先生摆摆手,随即对盈先生展开怀抱“腿没力气,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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