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不可能了。别担心,主刀是我一个朋友,肯定没事的。”
我心里老大不爽了。
“要不然,你现在出去走走?”顾秦想了想,“或者去看看ta的孩子。听说陈天瑾给取名叫悦然。”
我心里猛地一抽,摇头“我算是悦然的半个仇人了。”
“也是半个恩人。”
顾秦把刚才那个文件夹递过来,抽出一张纸给我看。
我目光扫到“遗嘱”二字,猛地丢开“这是什么东西?!”
“我是天瑾的律师。这是……”
“别给我说!我不知道!”
“别傻了,你早晚要看的。”顾秦竟然比陈天瑾还狠心。我望着手术室的门,眼里水汽上涌。顾秦说“陈天瑾把所有私有财产留给你了。”
“我不要!你别跟我说!”我堵着耳朵,“他不是有ta吗?他不是有悦然吗?给我干嘛?我不要!”
顾秦皱着眉,不情不愿道“悦然又不姓陈。”
“你说什么?”
“我再说一遍,你别哭。”他一字一句重复道,“乔缇娜的孩子不姓陈。”
“我不哭……不哭。”我捂着嘴笑到内伤,扭头抓住顾秦,“你不是哄我吧?你告诉我,那小孩儿姓什么?”
顾秦眨了眨眼,有些难以启齿“安然你可能不知道ta在天瑾初次回国前私生活是很混乱的。连ta自己都一直以为孩子姓陈。我也说不准,兴许……兴许那孩子姓顾。”顾秦犹豫地瞄了我一眼。
我不动声色“看不出来陈天瑾这么好心,居然肯娶这样的人。”
顾秦叹了口气“这有什么奇怪。小手段而已,要留一个缺魂少魄的男人又不是什么难事。”这话耳熟,但绝对是第一次听。
我一磨牙,一拳挥过去。顾秦捂着肚子“也许不姓顾呢。天瑾那死小子可能知道。哎,说好不哭的。你怎么跟姑娘一样?”
“滚开!”
顾秦收拾了散在地上的文件夹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目光不住往我这里瞄。
天破晓时,顾秦手机响。他递给我,我接起来之后,那边一直没声音。
我拖着鼻涕,鼻音浓重地闷声“喂”了半天。我瞪着天花板“小……小白?小白?”那边连呼吸声都没有,我看了眼手机屏幕,通话还没断,“小白,是不是你?”
那边响起一阵风声,再而是嗞啦嗞啦的电流声,最后只剩嘟嘟嘟的忙音。
我一阵茫然“小白……”
顾秦说“别傻了。你的小白已经烧死了。”
我蓄势待发还准备再踹他一脚。怪顾秦人品不好,在我最想打人的时候招我。顾秦摇了摇头“你这性格得改改。”
我哼了一声,失心疯似地来回转,不时靠在门上听声音,里面跟没了人一样,静悄悄,静得人心慌意乱,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江卿白踏着初洒的阳光来了一趟,蹲在我身边跟我说话。我爱理不理地靠着门。他递给我一张卡片,是那天落在江卿白手里的我没看过的。
我说我不要,我只要陈天瑾。他劝我看看。我索性闭着眼贴着门,恨不能和门融为一体。江卿白塞进我手里“你好歹看一眼。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狐疑着接过来。上面的字体清俊隽秀,透着七分陌生,三分熟悉,写的是让我替代他,直到油尽灯枯。
我恍恍惚惚“这不是小白的字。”
顾秦站得远远的,声音不冷不热“你认得天瑾的字吗?”
你认得天瑾的字吗?
你以为全天下只有你的小白对你好?
你去试试模仿谢棣的字,练上一晚,直练到手抽经。
你去试试每天凌晨三点徒步往三公里外送信,还要回回提防着被发现。
你试试看你一心一意对待的人满足地拿着信封,心里怀念着别人。
你以为全天下只有你的小白对你好?
你认得天瑾的字吗?
——我刚才不小心踩了一脚,没关系吧。
——得看什么人呢。
——只不过是信封。”
——信封也不行!
——安然……
他说“安然”,更像一声叹息。
你认得天瑾的字吗?夕阳下深深刻在你背后——安然,我爱你——说不出口也罢,他写出来,你却不认得了。
手术室的门在我背后吱呀一声打开。我险些跌进去。一大夫满眼疲惫地环视一圈,眉头紧锁“你们见病人时,做好心理准备。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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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卿白扶着我,顾秦作势要踹主刀。我望着主刀欢欣的笑容,一派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