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中电光火石,闪出唐露露一句话人多是因为你的陈教授辞职了,下学期就不教我们了。
居然这么快,那时候,我刚刚刺伤了小白,而陈天瑾于我,正是一个又怕又怨又爱的角色。
我躲在柱子后面,看陈天瑾放下手中的东西,疲惫地坐下身,端起摇摇欲坠的茶杯喝了两口冷茶,两眼失神地看着手边一本书。我觉得我挺贱,刚刚才把人家轰走,现在又跟来偷看。
人说相爱的两个人彼此间的行为很是相似,陈天瑾是不是也这么做过呢?
正出神,就看见陈天瑾闭上眼睛,眉毛拧在一起,嶙峋五指扣在胃部仿佛要把那一块挖出来。他痛苦地仰起头,光洁的下巴与脖子连成柔媚的曲线,此时看去却分外苍白凄异。漂亮的眼眸合着,忽而隐入臂弯里,手指攥紧了手头的纸张。纸张皱起,边缘勾勒出起伏的波浪。他伏在桌上的身体震颤不已临近粉碎。
我虚扶住墙壁的手也在颤颤地撞击墙壁。我猝然收回手,退了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到最后我转身跑了起来。我害怕再看下去,我会崩溃。
可当茶杯坠地的声音响彻寂寥无人的办公楼时,我想我早已经崩溃了。
没命似的跑回去,办公室里居然没人。我冲到书桌边,只看见粉碎的杯子和皱成一团的纸张,一切都在,独独人消失了。
我也是这才看清楚桌上摊着的不是书,是相册。相片上少年与青年眉眼相似,一个笑得幸福,目光单纯,一个神态柔和,眼含伤感。
我现在他妈真是彻底无可救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看着挺不爽的,后面可能顺眼一点
小夜因为文冷,换了一个又一个编编。九号那天编编跟我说,v吧。我说,不v。
众亲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别骂安然了。安然也不容易啊,被人骗得团团转。
chater
无头苍蝇似地冲出办公室,好一会儿才在楼梯转交撞上陈天瑾。我痴痴看着他。
“你没事吧?”
他眼里错愕地目光渐渐隐去,嘴角得促狭地勾起“你想通了?”
一瞬间,他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给人以温柔一刀的数学老师。
我失笑“看你那副得逞的样子,我感觉我又被算计了。”
他抿了抿殷红的嘴唇,坐在了台阶上“我很累了。”
看他那副样子,我咬牙切齿“你能不能把瞒着我的都告诉我,好让我一次性恨你到底?”
“小小年纪,谈什么恨呢?心灵扭曲的人,不配分享阳光和幸福。”
“小小年纪?”我不满地挑眉看他。他说我心灵扭曲,他居然好意思说我心灵扭曲!
“不小了,都长那么大了。”他看着我,眼神是从一而终的柔和。
天已经渐渐黑了。他坐在墙边,额稍的发丝轻碎细柔。我突然觉得应该有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侧,然后让那画面定格,永恒保存。像是一张从记忆里抽出的画片,那么熟悉而亲切。
“我不恨你。可我不喜欢看你活得逍遥自在,”我挨着他坐在台阶上,“也不愿意看你难过。”
陈天瑾笑出声来“那还不如恨我。”
“那你呢?是不是想要把我留在身边,又不忍心看我为你纠结这些所以想把我送得远远的?”
我们像犯了错的孩子,无助地坐在一起讨论怎样弥补过失。
陈天瑾点头说是。
我抱着膝盖挺委屈地缩在那里“你明明就是爱我的,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有什么都不肯说出来大家一起承担?”
“安然,”他急切地一把抱起我,脸颊蹭过来,气息有一丝颤动,他说,“安然,我只想把所有幸福都给你,所有痛苦留给自己承担。我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双份的痛苦。你还那么年轻,我都不知道该把你当做孩子还是当做成人来对待。我为你取名安然,只是想要你安然走着自己的路。我憧憬你的生活,却不慎介入了。我意识到错的时候,已经绕不出去。你尽管把我赶出来,我不怨你。”
“安然?”我把脸埋在他胸口,笑了,“安然,安然……你当初为什么就看上我了?”
他抚过我的头发,低声说“因为你是安然啊。只有你和我最亲近。”
“顾秦和你不亲近?乔老师和你不亲近?”
“不亲近。”
心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我回抱着他。黯淡的灯光仿佛只照出一个人影子。
小白跟我说过,只有抱着喜欢的人,轻一些怕失去,重一些怕伤到,不轻不重的,双臂会不由自主地轻颤,患得患失,紧张一般。
我现在知道,还有一股无措。只受到一个人的疏离,却好似受到全世界的敌视,挣扎,呐喊,在现实面前,都无济于事。
陈天瑾松开了我——我始终不明白陈天瑾为什么再怎么舍不得,也能做得那么从容。
“不早了,回家吧。”
“你收拾东西做什么?你要走了吗?是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一切等ta的孩子生出来再作打算。”我咬住下唇,又听他说,“你要是不想我走,我可以不走的。”
我咬得更紧了。
“别咬了。”他有些局促地摸着我的下巴,掰开我的下唇,“我以后还住那里,你要是想我了,可以来找我。”
我点头。他在我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回去吧。”
我转身。他叫住我“等等。”
他取下我手中的装着画纸的袋子“可不可以送我一张?”
我呆了呆。他就取了出来,选了画得最好的一张。是我靠在小白家阳台睡觉的那张。我看着他,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陈天瑾把袋子还给我,说“谢谢。早点回去吧。”
我莫名其妙地就乖乖回了家。